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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啸西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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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钊、席倩从藏身处的一块石头后微抬起身,四处睃视,但见微风拂动树影,满山坡都似藏有人,又尽似空无一人。席倩低声道:“‘今天有雨’、‘去你姑姑’是什么意思?”宁钊道:“他们的暗号。”席倩点点头,忽然轻声道:“今天有雨?”宁钊不假思索,脱口应道:“去你姑姑。”席倩微微一笑,从腰间拉出一个面罩,道:“怎么样,咱们也瞧瞧去?”
不一会儿,二人收拾停当,相互瞧瞧,觉得没什么破绽,便顺着方才乌孙老大等人走过的方向悄悄走去。大约走了百余丈,忽见面前人影一闪,从树丛中钻出一个人来,对二人道:“今天有雨?”宁钊道:“去你姑姑。”那人道:“原来是自己弟兄。再不要走动了,官兵快要来啦。”说完便就地一卧,伏在一块石头旁。宁钊、席倩离他五六丈处趴下,借着月光一瞧,但见石头旁、树丛后、凹坑中全藏着人,十步一堆,五步一伙,俱都不言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前面一人轻声道:“嘘,官兵来了,大伙儿提起神来。”宁钊探起头来,侧耳聆听,果然路上传来军伍行进的声音。不一刻,连马嘶、咳嗽、铁器轻微碰撞以及军官小声喝斥的声音也都听清了。再过一会儿,路上渐渐显出队伍头盔、旌旗的剪影。当前十数名军官骑在马上,已到了近前。
忽听一名军官道:“停!”传令兵旗子一晃,高声道:“停!”隔了几十步远又有人喊:“停!”十数声响过之后,军伍停下步来,一时寂静无声。不知哪匹军马打了个响鼻,连喷过之后马唇合动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清风拂过,几株油桐簌簌掉落了桐花。宁钊平时最喜欢桐花,这时竟不能拾来轻轻吹去尘土,愈发觉得后悔。忽然之间,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暗道:“席倩平日总不关心别人的事,今天怎么非要冒这风险?她只不过是怕秦谢大哥吃亏,虽然不能明说,但暗中帮上一点点小忙,尽一点点心意,也觉得很愿意。”跟着想起席倩每回说起秦谢时,两眼之中却是闪烁着少见的光采。这样一想,不由得心中发酸,跟着便侧目向席倩望去,见席倩正全神贯注等着这山野之中的不知名人物下令,一口气登时泄了。席倩觉得了什么,轻轻推一推他,他乘机捉住席倩手掌,握了一握,席倩却拽了几下,慢慢抽回。
正在这里暗暗纠缠不休,忽听大路上一个青年男子声音道:“宁少侠、席少侠,等一等我们!”这声音突如其来,宁钊、席倩一听吓了一跳,心道:“怎的是叫我们?”但听数匹马从城中奔出,往这边驰来。不一会到了近前,前面是两骑,后边又是两骑,一追一赶,一会儿从跟前驰过。宁钊、席倩略略看清前面两人的坐骑,都一阵惊喜,原来那两匹马正是自己二人失窃的宝驹,却不敢现身去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小贼一鞭一鞭落在心爱的宝驹上,心下痛极。
莫之扬、上官楚慧浑不知山坡上有个宁钊、席倩正在暗暗诅咒自己,但跑着跑着,忽见前面旌旗罗列,大路上正齐齐整整排着一支军伍,枪刀剑戟隐隐发光,都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忙手忙脚乱勒住坐骑。田有水、田有粮两兄弟从后边赶上,田有水道:“两位少侠,咱们好不容易才到了太原,说好明早便去拜见太原公秦老掌门的,怎么半夜你们却又出城?”上官楚慧哼了一声,道:“咱们礼品也没备下一些,明天空着两手去见他老人家么?”田有粮道:“哥哥,我说宁少侠、席少侠肯定不是想扔下咱们两个吧,你还不信,说什么……”见“宁钊”一遍遍向身后望,也跟着望了一眼,忽然惊道:“怎么这么多的官兵?”
上官楚慧道:“秦老掌门名满天下,江湖之中人人敬重。若是只有几个宁钊、席倩、田有水、田有粮什么的来给他老人家祝寿,那还叫什么‘泰山北斗,人人景仰’?这几位军爷带了官兵来给老人家祝寿,那是平常得紧哪,你家想结交朋友,明日我给你们引见引见,今夜晚了,咱们回城去罢。”四人掉转马头,便欲回城。忽听那军阵之中一人陡然喝道:“前面的人听了,沈将军有事问你们,快快转来!”莫之扬、上官楚慧等人怔了一怔,道一声:“去也!”策马便跑。却听嗖嗖嗖数十支羽箭从身旁飞过,那军官又喊道:“再不停下来,这箭便射在尔等身上啦!”四人做事虽一向没深没浅,这时却也知是小命要紧,一齐乖乖地停下来。上官楚慧道:“原来走路也犯了王法,娘的妈妈!”掉转马头,慢慢地迎上前去。
这时天空一片明澄,月光铺将下来,路上军伍更加壮观。十几员军官排在当前,身后旗幡上绣着沈、张等文字。其后人影憧憧,不知何几。一位五短身材暴牙突目的将军上上下下将四人睃视一遍,道:“你们几人深夜之中出城,见了本将军又鬼鬼祟祟地要跑,是做什么的?”
上官楚慧一边瞧着情形,一边暗想:“这些日子扯虎皮做大旗着实受用得紧。如今跑是跑不掉,待先报上秦三惭的名来,看看是不是奏效?”朗声道:“这位大将军,小女子方才见了你们的威风,吓得不得了,这城中太原公秦三惭老掌门要过大寿,你们知道不知道啊?”
谁知她这话一说,那些军官一个个脸色一变,一名瘦脸军官对那将军道:“沈将军,他们定是那老贼的党羽,先拿下再做计较,如何?”沈将军刚要发话,其身侧一名紫脸将军道:“慢着,咱们是去捉拿秦三惭,事不宜迟,与这些人罗嗦什么?喂,今日合该你们走运,快些让开!”沈将军冷笑一声道:“拿下了!”军队中霎时冲出十数人,挺矛张索,向莫之扬、上官楚慧等人冲来。
上官楚慧道:“娘的妈妈,快跑!”扬手一鞭,策马向山上冲去。莫之扬、田有水、田有粮不敢稍怠,也紧随其后。山郊之中乱石、树木颇多,四人拼命策动马匹,只盼望一进到树林之中,官兵不易追赶,就此断了捉拿之心。
那沈将军冷哼一声,对身侧的紫脸将军道:“张巡将军,依你看,咱们这一次是否能抓到姓秦的老儿?”张巡淡淡道:“咱们出其不意,应该万无一失。”沈将军笑道:“就怕有人顾念师徒情分,早就给老贼透露了风声。”张巡变色道:“沈将军是怀疑张某?”
这时山上一名官兵喊道:“不好,有埋伏!”接着黄脸小军官已对山上喊道:“陈参将、葛百夫长!”但哪里有人回声?
沈将军向张巡瞪了一眼,道:“弓箭手!”便要向山上射箭,正在这时,只听山上一人道:“别放箭,别放箭!”那黄脸小军官道:“是葛百夫长。”沈将军点点头,只见山上影影绰绰走下十数人,头上盔缨晃动,正是方才的十数名官兵。借着月光但见那些官兵甲带散乱,军袍不整,显然方才是经了一场恶斗。葛百夫长走在最前面,十几人鱼贯而行,上了官道走到近前。
张巡忽然惊道:“不对,其中有诈!”话音未落,忽听葛百夫长身后的一名官兵一声长笑,平地一掠,到了沈将军马前,半空中手腕一抖,三柄飞刀嗖嗖嗖射出。这人黑巾蒙面,独目灼灼放光,飞刀射出,更不回头,反手从背上抽出一柄长剑,向张巡刺到。张巡不及思索,舞动手中短枪,向那三柄飞刀碰去,三柄飞刀在短枪上刺出几粒火星,掉落地上。这时那蒙面人长剑已递到张巡喉前,张巡不及回枪格挡,忙一侧头,只听一声轻响,盔带被那人长剑割断,左颊也划破一道血口,跟着头盔掉在一旁。张巡大喝一声,掉转短枪,向那人一枪刺去。那人怪笑一声,伸手搭住枪头往下一按,身子再度掠起,右手长剑将刺到的几柄长矛磕开,飞出左足,将张巡身旁的黄脸军官踢落马下,右手之剑平平一递,又向张巡左肩砍到。同时但听“杀啊”、“兄弟们上啊”的呐喊声从山上响起,轰轰隆隆,不知多少人马向这边杀到。
官兵猝不及防,一时惊慌不迭,被冲成七八个小片。一众亲兵已将沈合将军团团围在中间,看情形他不会再有凶险。张巡松了一口气,心下稍安,高声道:“大伙儿别惊慌,不过是一小伙贼寇而已。亲兵点起火把,大伙儿围过来!”连喊数声,策马向沈合会去。沈合惊魂稍定,大声道:“张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张巡道:“不知是怎么,待会儿抓起几个来问问。”沈合冷笑道:“不知是怎么,不知是怎么,嘿嘿,妙得紧哪。”张巡听他讥讽之意甚浓,只好假装不知,虎目睃视,去找那独眼的恶徒。
那独眼恶徒正是三圣教夜枭堂堂主甘祈福,他本来只想将官兵扰上一扰就作罢了,孰知官兵猝然受惊,竟不能抵挡,不由得大是兴奋,舞动长剑,或刺或挑,每发一招便有一名官兵受伤。甘祈福剑法高超,在三圣教中论武功算是一流高手,但出道以来,不过是常与人单打独斗,像今夜这样的混战,却是生平第一回,杀得性起,竟不能收,大声道:“‘去你姑姑’,弟兄们杀啊!”忽然“嗖”的一箭射来,忙一剑格开,孰知“嗖”的又一箭直奔面门而来,甘祈福双指一挟,正要扭头去找那射箭之人,第三支箭又射到,这三支箭一支接一支,鱼贯而发,这样一来,甘祈福再不能避过,右目剧痛,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跟着身上、腿上痛入心肺,摔倒在地时,已受了十几处伤。
张巡三箭连发,终于射中甘祈福,大声道:“围住贼寇,别让他们跑了!”策马冲出。
官兵这边见张将军神勇,也打起精神来,一齐喊:“抓住贼寇,死活不论!”官兵怯心一去,恢复了军威,情势登时扭转。忽见城中一队人马手执火把驰来,一人道:“沈合将军、张巡将军,许远来迟!”冲将过来。群豪这边情怯,纷纷道:“去你姑姑,扯乎。”向外围窜去。
张巡大声道:“兄弟们,别让他们跑了,抓几个活口!”官兵人声大振,向群豪反围过去。群豪见情势不对,大叫扯乎,三圣教徒抬了甘祈福,率先向山上逃去。群豪不一会儿跑了十之七八,余下一小撮被包围在路中,不一刻几被砍杀殆尽。剩下十数人跪在地上,缴械投降。
众官兵清点战场,官兵死伤七十六人;贼寇留下四十具尸体,另十二名伤者。沈合命兵士将活着的豪雄绑了,与许远及太原城中诸将略作寒暄,驱马查看活口。
官兵们早将俘虏拉去面罩,只见一个个不是垂头丧气,便是横眉冷目。沈合看得有气,抄起马鞭打了五六人,这才觉得胸臆之中气闷稍轻,看见先头出来使诈的那个少年也在俘虏之中,忍不住怒道:“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擅使诡诈,大逆不道,先拉下去砍了!”
那少年正是莫之扬,今日糊里糊涂遇上了这档子事,如今见上官楚慧、田家兄弟都不知哪里去了,只有自己落了单,被官兵擒住,又惊又怕,听说要砍头,惊吓之余,横下心来,大声道:“我又没有犯法,你干什么要杀我?”
沈合怒道:“你还没有犯法!你们这伙贼党,个个死罪不赦!”许远道:“沈将军,贼众如此行事,必是早有预谋,留个孩子或许于审讯有利。”沈合哼了一声,道:“依你之意如何?”许远道:“先打入太原城中死牢,再作计较。”沈合点点头,道:“我奉安禄山大将军之命前来拘捕秦三惭那老贼,不过这事也真蹊跷,待大事办完,一定要查查怎样走露的风声。”
过了一会儿,沈合道:“张将军,反正你不便去擒那老贼,便带一百兵士在此清理,我与许将军去擒拿那老贼即可。”说罢便要下令。张巡忍无可忍,沉声道:“沈将军若怀疑张某,尽可说出来,这般拐弯抹角,连讽带刺,张某却难以生受!”沈合见他双目之中锐光闪闪,哈哈笑道:“张将军何必如此多疑?临行之时,安大将军还嘱咐我行事要多仰仗张将军,哪里会疑心自家兄弟?沈某说话一向随意,张将军若是见怪,沈合只好赔罪啦。”张巡冷冷道:“不敢。张巡听令在此清理,只待早闻佳音。”
沈合道:“秦三惭身为一派掌门,贼党众多,今日拿了他,其贼党必会伺机报复。若非许将军也是军伍中人,沈某也一样不会让将军涉险。”许远道:“原来如此,还是沈将军想得周到。”心下却暗道:“你还不是想抢头功!”又想:“这两年安大将军越来越不将地方官放在眼里,军中其他兄弟们也纷纷效尤,将相不合,其下更甚。不知皇上是否有所觉察?着实令人堪忧。”
当下,沈合布置停当。张巡留在城外,沈合、许远带军进发太原城。沈合不费吹灰之力便包围了秦三惭府宅,将秦三惭擒拿。其后人秦谢等人已不知去向,又擒拿其家人一十七名。
沈合心想:“人家都说秦三惭如何了得,连安大将军也一再叮咛我小心谨慎,可这老儿一不知逃跑,二不敢抵抗,本将军抓这老儿,直如瓮中捉鳖,手到擒来,可见流言终不足信。”
……(本卷结束) ……
第五回
陷囹圄惶恐结挚友 遇奇缘诚心拜
词曰:南国犹是百花闹,江北早已雪花飘。饥寒儿,衣衫褴褛,无心号啕。有耳听到俎肉声,没福得上汤半勺。早知风雅须有钱,才懂吃饭无依靠。屈原九问未问尽,今补十问问庄老。大同小康梦,枉随人逍遥。
莫之扬当日被官兵作为“贼寇”擒获,在太原军牢中押了三天,又与其余二十二名贼寇一道押解上路。途中沈合、张巡等人少不得将众“寇党”审讯数次,除莫之扬实不知情外,其余众豪竟也都一问三不知。沈合大为光火,连杀了三名俘虏。莫之扬日日提心吊胆,加上吃不饱饭,刚刚丰润的脸庞又凹陷下去,只有一对黑漆漆的眼睛似是更为忧伤了些。他日夜困在囚车之中,望着兵士排着长队,将二十几辆囚车押在中间,大家不停地走啊走。后来,有几名囚犯棒疮发作,更兼酷热难挡,相继病毙,囚车日见其少,官兵们的脾气却日见其大。
行非一日,这天走到一个小郡城,城中官员将官兵犒劳一番,休息半日,晚上时说要乘凉进发,又开始行进。不料走了不到三十里地,出来一伙豪雄要劫囚车。官兵一路辛劳,给闹了个乱七八糟。秦三惭让那为首的豪雄快快退去,不要再给自己增添罪名,那伙豪雄才退走。沈合大怒,一连两日不给众囚喝水,又有几名囚犯死去。莫之扬也奄奄一息,幸而第三日便一人分了一碗浑水,竟活了过来。这样一路受折磨,棒疮发作,高烧不退,昏死过去不知几回。到了范阳时早已人事不醒,当夜被拖进军牢,半夜醒来一回,又昏迷过去。
一个多月来他天天在囚车之中站着睡觉,这次竟得以躺下,次日醒来,简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牢房中乱蓬蓬的干草,真是结结实实高兴了一场,轻轻翻转身形,草杆、木棒硌在伤口上若痛若痒,十分舒服,呻吟了一会,又呼呼睡去。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长长的一觉中,他做了一个美丽的梦。
好象是在一片绿草如茵的树丛中,草地上点缀了杂色的各种花儿。梅伯伯兴冲冲地说道:“扬儿,雪儿,告诉你们一件喜事,今日我卖篾箕时捡了一只鹅蛋,今天中午啊,咱们就可以吃蛋炒韭菜啦。”雪儿道:“爹爹,干么要吃鹅蛋哪?咱们把鹅蛋孵出小鹅来养大,那不就天天有鹅蛋吃了么?”梅伯伯呵呵大笑,说道:“咱们又没有母鹅,谁来孵蛋哪?”雪儿道:“我来孵,阿之哥哥也孵。原来咱们住在那个山坡上时,不是见张婆婆就这么孵出小鸡来了么?”莫之扬也道:“是啊,梅伯伯,我们可以孵出小鹅来,小鹅长成大鹅,可以下很多蛋,那就再孵成小鹅,如此鹅生蛋、蛋孵鹅,到时候我们就有了成千上万只鹅,伯伯就再不用卖篾箕了。”梅落听了想笑,却不知为何没笑出来。
那只鹅蛋便因此保留下来。两个孩子缝了个小袋子,将它仔细装了,日日将它捂在胸口,不知过了多少天,竟真的孵出一只小鹅来。从此,莫之扬与梅雪儿多了一个朋友,给它割草、喂食。小鹅一天天长大,由黄变白,终于有一天能嘎嘎叫了。那只鹅越长越大,可不知怎的,总不见它下蛋。梅伯伯有一天说:“这是只公的,公的不会下蛋。”雪儿大为沮丧,噘了半天嘴,问梅落为什么公鹅就不会下蛋。梅落呆了一呆却也说不上来,似乎也很沮丧。可雪儿并不因此就不喜欢那只白鹅,还是象以往一样与莫之扬天天呵护着它。那年过年时,梅落说要杀了它,两个孩子一齐不高兴了,终于说等到明年端午节再杀,但到了次年端午,究竟又未下手,说便到中秋罢。
莫之扬、雪儿保住了白鹅一条命,高兴的不得了,便赶着它去外面的草地里去吃野菜。两人在树丛中玩了一会儿,忽听白鹅嘎嘎叫唤,莫之扬跑得快,先从树林中出来,却见到上官楚慧正拿了一根树枝放在一堆火上,那树枝上明明白白穿着那只鹅,不过,已经变成一团鹅肉啦。莫之拨怒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们的白鹅?”
上官楚慧本已拔出刀来,见是他,将刀放下,骂道:“傻小相公,你跑到哪去啦?”莫之扬想说“我和雪儿在一起”,却忽然觉得不见了雪儿,更想不起上官楚慧是谁,仿佛忽然进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正在惊恐,却见上官楚慧撕下一块鹅肉扔给他,说道:“娘的妈妈,快吃吧!”莫之扬知道这是自己那只白鹅,不忍去吃,可肉香飘入鼻管,馋涎如同小河,忍不住轻轻咬了一口,但觉入口荤香无比,索性一大口咬下去。
忽听一人“哎哟”一声,骂道:“谁他妈咬我的脚指头?是你这小狗!”啪的一掌打在自己头上,“嗡”的一声,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什么烤鹅、上官楚慧、绿油油的草地,一下子全不见了。
莫之扬揉揉双眼,觉得双耳“嗡嗡”作响,接着看见一人须发如戟,面如黑炭,两只血红的眼睛正恶狠狠地看盯自己。莫之扬道:“我……”那人骂道:“**你娘!”又一个耳光搧在他脸上,打得他躺回在草堆之中。
只听另一人道:“算了吧,老二,这小子昏了三四天,我看活不了多久啦,也怪可怜的。”那黑脸汉子骂道:“大哥,你不知道,老子刚梦见进了花红院搂着小翠那个骚娘儿,却被这小狗一口咬在脚趾头上!”五六个汉子一齐哈哈大笑,有一个公鸭嗓子的道:“那是该打。***片片,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只有做梦才能见到女人,被他给咬醒了,还不要打啊?喂,二哥,那小翠好看不好看,屁股大不大啊?”
莫之扬这才有隙扭头去看,见七八尺见方的一座小囚牢中,竟横七竖八躺了加上自己在内的七个人。那六个人都是路上见过的,可是不知姓名。那黑脸老二一条生满黑毛的脏叽叽的腿放在自己脸旁,刚才的“鹅肉”,定是这位的臭脚丫子了。莫之扬忍不住想吐,却又不敢,便偷偷去看他们。
昏暗的囚牢中只有一个高高的小窗户透进些许光线,照见一个鼻子特长嘴巴特阔的肮脏汉子正扯了公鸭嗓大笑。那黑脸“老二”搔着头皮道:“三弟,你倒把我问住了,***老子睡了那小翠七八回,好像还真的忘了看看她的屁股大不大……”另一个长了一双斗鸡眼的道:“那还用看哪,你摸过就该知道的。”那黑脸老二伸出手掌看看,道:“我想想。”其余几个人就一齐全神贯注地望着他的手掌,等他快快想起来。公鸭嗓子老三的喉咙都等得上下乱动。
忽听一声暴喝:“你们吵什么呢?”牢门啪啪作响,一个又胖又凶的狱卒提着笞棒敲着牢门骂道:“你们这些死囚,都给老子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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