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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尘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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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了线的回忆又再接起来了,她想起了三年前那个晚上,卫天元回家不过住了半个月又要离开的那天晚上,她在爷爷的后窗,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她在他们那次谈话之中,才开始知道有个姜雪君的。
    在她偷听之前,他们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她听到的第一声是爷爷的叹气。
    爷爷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决不会让你的小妹受人欺侮,我当然相信你会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她一生平安。但我叫你照顾她的一生可不是这个意思。”
    卫天元道:“爷爷,我懂得你的好意。但我大仇未报,我、我不敢……”不敢什么,他没说下去。但爷爷是懂的,她也懂的,卫天元是在找个藉口,推却了她爷爷的“好意”。
    爷爷沉默了一会子,忽地问道:“你出外两年,可打听到你姜伯伯的下落?”
    卫大元道:“尚未得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爷爷说道:“听说你姜伯伯有个女儿?她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卫天元道:“她叫姜雪君,年纪恰好小妹一样。”
    爷爷说道:“有一件事我本来不该问你的,但我把你当作自己的孙儿,我想知道你的心意,希望你也对我实话实说。”
    卫天元道:“爷爷想要知道的我决不敢隐瞒。”
    爷爷说道:“你爹和姜志奇是好朋友,你们两家又是邻居,不知你爹和他是否有过联烟之议?”
    卫天元道:“没,没有,没有。”她躲在窗外,虽然看不见,也可以想象得到,他一定是满面通红了。
    爷爷微笑道:“别紧张。你怎么知道没有?”
    卫天元声调低沉:“出事之后,爹爹和我从家乡跑到这儿,在路上也走了十多天,他把一生的事情,几乎都对我说了。哪些人的恩未报,哪些人的怨未清,我都知道。对姜伯伯,爹爹只是要我记得他的恩义,但可没有叫我如何报答。除此之外,他就没有提到别的事情了。”
    爷爷说道:“不错,那一年你也已经有十四五岁了,是个懂事的大孩子了,假如他曾给你定亲,一定会告诉你的。”顿了一顿,接着又再说道:“何况你的姜伯伯是对你们父子有过恩义的人。你爹自必料想得到,在他出事之后,姜家也一定会给他连累的。但方语有云:大恩不言报。他没叫你如何报答,只是觉得这种思情难以报答,并非叫你不用报答。”
    卫天元低声道:“我明白。”
    听到这里,她的心又卜卜的跳起来。爷爷和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
    只听得爷爷继续说道:“元儿,你不要害羞,你老实告诉:心里是不是喜欢姜伯伯的女儿?虽然你们并无婚姻之约,但要是你喜欢她,我也愿意尽我的力,帮你打听他们下落,玉成你们好事。唉,要是在一个时辰之前,我还不会说这样的话的。但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姻缘不能勉强,我也不能只是为我的孙女儿打算。”
    当时她年纪小,不懂这是爷爷以退为进的战略,心里还埋怨爷爷。“我并不是非嫁给元哥不可,但爷爷你为外人想得这样周到,也不问我高不高兴你想做的这个媒,我心里就不服气。”
    卫天元说道:“爷爷,你别忘记那位姜姑娘是和小妹一般年纪,当时她还未满十岁,要说我喜欢她,也只是好像我喜欢小妹一样。不过,我很想见她一面,希望能够知道她有个好归宿,我才安心,这倒是真的。”
    爷爷说道:“好,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你去吧。我也希望你下次回来的时候,能够带给我那位姜姑娘已经有了好归宿的好消息。”
    齐漱玉想起了爷爷那天晚上和卫天元的说话,不禁苦笑起来:“姜雪君嫁给徐中岳,未曾拜堂,就给元哥捣个稀巴烂,不知道算不算是好归宿呢?”
    她倒是不禁地有点可怜姜雪君了。“徐中岳已给元哥打得重伤,又扫尽他的面子,他还能够和姜雪君继续做夫妻吗?”
    心念未已,只见卫天元已经张开眼睛,站了起来。
    “小妹,你不必为我担忧了,我说过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的,你瞧——”卫大元口里说话,一掌劈下,把一株粗如儿臂树枝劈断,断口有如刀削一般。“你瞧,我的功力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齐漱玉喜道:“元哥那么咱们这就回去吧。我是瞒着爷爷出来找你的,早点回家,也免得爷爷担心。”
    卫天元笑道:“我早知道你是瞒着爷爷出来的了,你是该早点回去。”
    齐漱玉道:“你在这里事情已了,爷爷一样的盼望你回去。”
    卫天元道:“小妹,你听我说,我要你先回去,不必管我。”
    齐漱玉道:“为什么?你不回家,要上哪儿?”
    卫天元道:“我还要去徐家一趟!”
    齐漱玉的脸庞好像晴空罩上乌云,半晌叹口气道:“原来你还是舍不得离开那位姜姑娘。”
    卫天元道:“我这次并不是为了去见她的,虽然可能也见到她。
    齐漱玉不作声,眼眶里已沁出泪珠,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话。
    卫天元内疚于心,说道:“小妹,我不骗你,我真的是为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齐漱玉幽幽说道:“你别忘记我和你那位姜姑娘一样,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不是‘小妹’了。”
    卫天元勉强笑道:“好,那我就叫你大妹子,不叫你小妹了。你相信我,我不是哄骗你的。”
    齐漱玉道:“那你再去徐家,是为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
    卫天元道:“我是为了徐中岳。”
    齐漱玉道:“你不是已经将他打得重伤了吗?”
    卫天元道:“有一件事情,我尚未查得清楚。你记得吗,上次我口家的时候,不是曾经向爷爷查探过一件有关徐中岳的事情?”
    齐漱玉想了起来,说道:“记得,你是想要知道,在你家遭受鹰爪袭击那晚,徐中岳是在什么地方。后来爷爷也给你查探到了,当时他是在黄河边上的凤陵渡收服黄河三鬼。你的家在莱芜,和风陵渡距离千余里,爷爷就是根据这一点推断徐中岳不可能是你的仇人的。”她心里有一句话不敢说出来的是:“你把他打得重伤,还不是只为了妒忌他吗。未免太过份了。”
    卫天元忽道:“你猜错了。”
    齐漱玉正在胡思乱想,闻言不觉吓了一跳,心想:“我还没有说出来,他怎么知道我在猜疑他。”
    卫天元继续说道:“徐中岳是最善于作伪的人,连爷爷那样精明,也受他的骗了。”
    齐漱玉一怔道:“你说的是什么事情?”
    卫天元诧道:“说的就是徐中岳当年隐瞒他的行踪这件事呀,你怎的好像有点魂不守舍的模样?”
    齐漱玉笑道:“你一开口就说我错,我怎知原来你是在说徐中岳,他怎样隐瞒行踪?”
    卫天元道:“那年我家遭祸的那几天,他其实并不是在风陵渡。”
    齐漱玉道:“但爷爷已经向许多江湖朋友查问过,那个时候,他正在凤陵渡对付黄河三鬼。这也是当时轰动江湖的一件大事,怎能作假?”
    卫天元道:“拆穿了很简单,他和黄河三鬼本来是好朋友。他叫黄河三鬼自己放出谣言,说是被他单枪匹马挑了秘密舵子,比武比不过他,只能向他降伏。江湖上极少有人自灭威风的事,当时又没外人在场,他们三兄弟这么说,别人还能不相信吗?何况当时徐中岳的侠名正是如日方中的时候。”
    齐漱玉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你和徐中岳嵩山比武之后,过了三年才去找他继续这场未完成的比武,敢情你是在这三年之中去查探这件事的真相。”
    卫天元道:“不错,我也是最近才打听到真相的。”
    齐漱玉道:“如此说来,你已经可以确定徐中岳是你的仇人之一了,为何你今天又不杀他?”
    卫天元道:“我只知道他当时不在风陵渡,但是否他就是我的仇人之一,可还不敢断定。我只觉得他和当时在场的一蒙面人相似,因此还要去找证据,而且今日有剪大先生等人在场,我若是一出手就打死他,岂不是更成了大魔头了?”
    齐漱玉道:“证据难找吗?”
    卫天元道:“说易不易,说难不难,要看机缘是否凑巧。嗯,我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应该相信我不是谎言骗你了吧?此事只能我一个人办的,你先回去吧。”
    齐漱玉无可奈何,只好答应。心里则在打别的主意。
    卫天元独自下山,不觉又是心乱如麻:“这件事恐怕还要雪君助我才行,不知她肯不肯帮我对付她的丈夫?”突然他发现了自己内心的秘密,他并不只是为了查明这件事的真相而去徐家的!
    ※※※
    新房里没有新郎。
    有的只是个名份未定的“新娘”。
    未曾正式拜堂,能不能算是新娘呢?姜雪君不通律例,也不懂礼法,她不知道。
    那个丫环将她扶入新房,赶忙就退出去了。因为她怕得罪小姐。
    要不是有郭元宰叫她出头,她这个“新娘”恐怕根本进不了新房。
    郭元宰也没来看过她,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为了要服待业已受了重伤的师父——她的“新郎”。
    新郎伤得如何,没人告诉她,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是觉得这情景未免有点滑稽。
    洞房里冷冷清清,只有一对烧残的红烛伴她。
    本应该是洞房红烛薰罗帐;
    却谁知变成了: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做新娘做得这样倒霉大概也只有我了。”
    不过她并不埋怨自己的“命苦”,相反,她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她并不埋怨,只是觉得“滑稽”。她想笑,但却笑不出来。
    小时候她是很喜欢笑的,卫天元就曾经和她说过,最喜欢看她的笑脸。
    而现在她也正是为了卫大元的缘故,笑不出来。
    轻松的心情变得沉重了,血溅礼堂的一幕好橡还在眼前。她的手上似乎还有卫天元的血腥气味。
    虽然她并没有沾上卫天元的血,“我虽未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这句话也用不上;但卫天元刺伤自己,她总觉得,好像自己刺伤他的一样。
    “奇怪,我为什么没有想到伤得比卫天元更重的新郎呢?”
    现在,她忽然想起这个“可怜的新郎”了。要说卫天元的伤是为她的缘故,徐中岳的不幸恐怕是更加为了她吧?
    这是一个噩梦,但这样的噩梦,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十年前的那个噩梦,比今日的这个噩梦还更可怖。
    卫天元的影子在她面前摇晃,形象也渐渐变了。变作了十四五岁的大孩子。
    那时他们二人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之交。
    卫天元比她年长五岁,他们自小就像一对兄妹。
    其实说个“像”字还不大恰当,卫天元几乎可以说是在她的家里长大的,他们比许多人家的亲兄妹还亲。
    卫伯伯常常出门,在家的日子,一年里加起来恐怕还不到一个月,卫伯伯一出门,孩子就托给她的爹爹照顾。卫天元在她的家里住,待父亲回来才搬回去。一年里有十一个月住在她的家里,亦早已习惯把她的家当作自己的家了。
    她稍懂人事后,曾经问过爹爹,卫伯伯干什么的,为什么常不在家。爹爹总是叫她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说是说给她听,她也不懂。她也问过卫天元,卫天元告诉她,他的爹爹在外面有许多朋友,因此要常常出门去找朋友。她觉得有点奇怪,但卫天元能够回答她的就只是这么多,再问他,他也说不出所以然了。
    她还清楚记得卫伯伯最后那次回家是腊月甘三的“小年夜。”
    他是在她的家里吃了小年夜饭,才接元哥回去的。
    她也清楚记得,就是在吃这顿小年饭的时候,她第一次听见徐中岳的名字的。
    是卫伯伯在喝了许多酒之后,和她父亲提及这位中州大侠的名字。
    他告诉她的爹爹,这次在外面交了一位好朋友,这位好朋友就是鼎鼎大名的中州大侠徐中岳。
    爹爹和他开玩笑的说: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和客人结交的吗?你常说江湖上所谓“大侠”,多半是浪得虚名之辈,怎么这次却一反常态了。
    卫伯伯说这位中州大侠与别的“大侠”不同,他的确是个仗义疏财的侠士,可惜的就是太有钱。
    她年纪小,听不懂这句话。不过在爹爹和卫伯伯的谈话之中,她也约略懂得卫伯伯的一点意思,卫伯伯似乎更愿意和穷人交朋友。虽然富人不是不可结交,但要做到推心置腹的朋友,总是多少有点顾忌。
    卫伯伯顾忌什么,她不懂,也不敢问。
    她的爹爹听了卫伯伯这么说,方始好像放下一重心事似的,不住点头,说道:“是啊,逢人但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徐中岳虽然侠名远播,你和他亦是一见如故,但到底是新认识的朋友,依我看来,你干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卫伯伯笑道:“这个我懂,目前我也还未知道他是否和咱们是一条道上的人,我怎能就把秘密都告诉他?”
    爹爹说道:“我就是怕你太过热心,容易相信朋友,你能够谨慎一些,我就放心了。”
    她不耐烦听大人说话,把元哥拉过一边,和他说道:“我给你捏了一个泥人缝上新衣。”
    他们躲在角落里悄悄说话,但妈妈却听见了。妈妈真多事,过来就笑话她。
    “你当元哥还是小孩子么,他已经长得和他的爸爸差不多一股高了。”
    “他长得高那又怎佯?”
    “他已经不是玩泥人儿的年纪了。卫伯伯这次回来,不久就要走的。你也别要老是缠着元哥陪你玩了。趁卫伯伯在家,你和元哥都应该跟卫伯伯多学点正经的本事。”妈妈说道。
    她噘起小嘴儿道:“谁说我老是缠着元哥玩,元哥天天都和我练武的,还教我武功,我要送一件礼物给他。我知道拿钱买来的礼物不稀罕,所以我就亲手给他捏个泥人儿。妈,给你这么一说,他本来喜欢我的礼物也不敢要了!元哥,你说是不是喜欢这个泥人儿的。”
    元哥似乎答得有点勉强,“我、我喜欢的。”
    “那你为何不接,你怕我妈妈说你?”
    元哥的脸红了,说道:“反正你还要给它缝上新衣,明天我再来拿不好么?”
    “不,我要你先拿去,放在你的枕边,让你明天一张开眼睛就瞧见它,那你就会想起应该早点来找我了。”
    妈又多事了,笑道:“瞧你这样舍不得离开元哥,我恐怕也得早点和卫伯伯说了。”
    卫伯伯放下酒杯问道:“大嫂,你要和我说什么?”
    妈妈笑道:“雪儿舍不得她的元哥回家呢,我说不如让咱们两家合作一家吧。”
    卫伯伯哈哈笑道:“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将来也不会分作两家的。不过他们还小,这件事慢慢再谈不迟,嗯,说到回家,我也是应该和元儿回家了,家里都还未曾收拾呢。”
    玉儿怎知道元哥这次走出她的家门,非但明天不能回来看她,永远也不能回来了。就在这天晚上,他们的家永远失去了。
    这天晚上,她忽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好像听见元哥的呼喊。一醒过来,只见房间里灯光明亮。她的母亲已经穿着整齐的坐在她的身边了。她其实是给母亲轻轻摇醒的。
    她吓得跳起来,睁大眼睛看妈妈。
    外面传来一阵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她还听见了卫伯伯叱咤的声音,但元哥的呼喊却听不见了。
    “别怕,别怕,卫伯伯和爸爸一定能够把强盗打跑的。妈妈守在你身边,也决不会让强盗伤害你的。”妈妈紧紧将她楼在怀中。
    妈不知道,她并不是害怕。
    她在挣扎。
    “你干什么?”妈妈搂得更紧,低声问她。
    “我要去看元哥!”她大声说。
    “你别闹,你出去非但帮不了元哥,反而会令他更担心。听话,听话,爸爸就回来了,元哥也会过来看你的。”
    果然,妈妈说了这话没多久,厮杀的声音就听不见了。爸爸也果然回来了。
    但只有爸爸回来,没有她的元哥。
    “元哥呢?我要……”
    她说了一半,蓦地发现爸爸身上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污。地真是吓得慌了,也不敢缠住爹爹问她的元哥了。
    爸爸却微笑的安慰她:“你放心,元哥没事。那帮强盗都给卫伯伯打死了。”
    “爸,你受伤啦!”元哥没事,她放心了。但爸爸这副模样,令得她比刚才更加担心。
    爸爸说道:“别慌,爸爸身上沾的是强盗的血,爸爸没受伤。”
    “你骗我,我看见啦,这里的伤口还流着血。”她忽然变得很懂事,从妈妈手里接过金创药,就替爸爸涂上。
    “爸爸受的只是轻伤,不碍事的。雪儿的娘,你不要花功夫替我裹伤了,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爸爸是对妈妈说的,不过她更心意,忍不住立即就问:“为什么?强盗不是都给打死了么?”
    本来她还要问:“强盗都已死了,元哥为什么不来看我呢。”但爸爸却已打断她的话。
    “大人的事你不懂,以后爸爸再告诉你。卫伯伯和元哥已经走了,你可不能吵闹,现在你只能乖乖的听爸妈说话,将来再能见着他们。”
    她呆了,想哭,哭不出来。
    “快,帮我放火!雪儿,你也来帮爸爸,多点几个火头!”爸爸好像发狂一样,把他心爱的图书字画都扔在地上,泼上油,点燃了!
    妈妈也似乎给吓得呆了,火光照着她苍自的脸,只听得她颤声叫道:“强盗都没来放火,为什么咱们要亲手烧毁自己的家?你也不许我收拾一点东西,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爸爸叹了口气,急声说道:“孩子不懂事,难道你不懂?这帮强盗,不是普通强盗,咱们已经卷入漩涡,即使今晚来的这帮强盗全部死光,咱们也不能免祸的。没有别的办法,只有一把火烧个干净,让他们的人以为业已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从此咱们埋名隐姓,远走高飞,或许可以避过罗网。你看卫家那边的火光,他早已这样做了。”
    妈妈这才狠狠的咬一咬牙,说道:“我懂,我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有柴烧,咱们就必须自己放火!”
    唉,她可是舍不得离开这个家,这个她和元哥一同长大的地方。
    她是在火光融融之中,含着眼泪,让妈妈抱着她离开这个即将烧毁的家的。当时她稚嫩的心只是在想,“我们在别的地方大概会有一个新家的,但元哥他还会做我们的邻居么?”
    从此她没回过故乡,但时光并没冲淡她的回忆,她是越来越怀念她的老家了。
    她知道即使回到原来的地方,她也不知道何处是她的老家了。她的老家早已变成一堆瓦砾,甚至连瓦砾也都不见了吧?她知道老家是给“埋葬”了,但不能埋葬的是她的回忆。
    如今她又有一个新的“家”了,但这个“家”能算是她的“家”么?
    她和元哥是永远也不能在老家相会了,但想不到的是,她第一天踏进这个新的“家”,却在这个“家”里,第一次见着了隔别十年的元哥。
    卫天元那含着怨愤的眼光似乎还在盯着她。
    多少年来,她梦想着和元哥重会的欢乐,想不到却是落得如斯结果!
    造化弄人,真是令得她禁不住啼笑皆非了!
    “元哥恐怕是恨死我了,他还会来看我么?”
    她不自觉的走近窗口,向她故乡的方向遥望。
    忽听得有人轻轻敲窗。
    难道是元哥回来,她不敢探头出去,颤声问道:“是谁?”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逍:“是我,鲍令晖!”
    姜雪君好生失望,打开窗门,说道:“鲍大哥,你来干什么?”
    鲍令晖道:“雪君,他们待你这样,你还能在这里呆下去吗?”
    姜雪君叹口气道:“我命苦,我认命了。鲍大哥,你回去吧,免得人家说闲话!”
    鲍令晖道:“请你出来,我有紧要事情和你说。”
    姜雪君道:“你说吧,我听得见。”
    她没有出来,鲍令晖却忽地从窗口跳进来了。
    姜雪君吃了一惊,沉着脸说道;“鲍大哥,你干什么?你该知道,我的身份已是不比从前!”
    鲍令晖道:“雪君,请你务必相信我,我不是来害你的。”
    姜雪君道:“好,那你有话赶快说吧。”
    鲍令晖道:“实不相瞒,我是受了朋友之托而来的,这位朋友想要见你。”
    姜雪君道:“他、他是谁?”
    鲍令晖道:“他说你见了他自然会知道。他也想到你的处境要避嫌疑,但他说这是关系你一生命运的事情,你目前的处境实是危机四伏,他不能坐视不理!他没有细说原因,但我相信得过这位朋方!”
    姜雪君惊疑不定,不敢再问是谁。说道:“我相信你的话,你这位朋友在哪里?”心里想道:“他说的这个人,除了元哥,还能是谁?”
    鲍令晖道:“他在荷塘旁边那座假山等你。”那个地方是园中一个僻静的处所。
    姜雪君道:“好,那你暗我去吧。”
    鲍令晖道:“不,他要与你单独相会。而且我也必须留在你的房中。”
    姜雪君其实也想和“那个人”单独相会,但鲍令晖要留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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