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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网尘丝-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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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君心中一动:“我何不借助于楚师哥来消解漱玉对我的疑忌?”
她翻了个身,装作被吟声吵醒,喃喃自语:“你们不想睡觉,我可要睡。唉,但一醒来可又不容易睡了。不如去陪楚师哥聊聊天吧。”正是:
梦中不觉真情露,醒对烟波独自愁。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 梦幻尘缘三生冤孽 飘零蓬梗两代情仇
她轻轻唤道:“漱妹,漱妹。”齐漱玉心想:要是她知道我还未睡着,只怕她就不好意思单独出去陪她的楚师哥了,于是也假装熟睡,没有作声。哪知姜雪君早已看破她的伪装,心中暗暗好笑。原来她们二人互斗机心,姜雪君正是想让她知道,但却故意装作瞒着她的模样,出去与楚天舒私会的。
楚天舒正自倚舷看月,浮想连翩,忽见姜雪君走到他的跟前,不觉一怔。
姜雪君白衣如雪,悄立船头,江风轻拂,衣袂飘飘,在月色朦胧之下,更显得清丽绝俗,且还有着几分“神秘”的美感。给楚天舒的感觉,就好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洛水女神,踏着凌波微步而来。
楚天舒呆了一呆,说道:“师妹,怎的你还没睡?”
姜雪君道:“我已经睡过一觉了。师哥,我听得有人在吟诗,敢情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楚天舒道:“对不住,我把你吵醒了。”对姜雪君问他有何心事,避而不答。
姜雪君道:“我早已醒了,我听见你念的诗,好像有怀念扬州的句子,你是在思乡么?”
楚天舒笑道:“我哪懂做诗。我念的是宋代词人张元干所写的‘贺新郎’一词,那句是‘十年一觉扬州路’,脱胎自杜牧的诗句‘十年一觉扬州梦’的。不过杜牧的诗意和张元干的词意却是大不相同,一个写的是儿女之情,一个写的是故国之思。”
姜雪君笑道:“我不懂诗词,你和我解释,我也还是不懂的。师哥,你别笑我误解,只因我常听人说扬州是个风景十分幽美的地方,因此我一听到歌词中有扬州二字,我就以为你是在思乡了。”
楚天舒道:“你也猜得不错,我的确是有点思乡。师妹!这次我能够找到你,回去可以告慰于家父了。”
差雪君道:“你离家不过一个月多点!这样快就要回去么?”
楚天舒道:“我这次出来,是奉家父之命,打探姜师叔的消息的。姜师叔不幸业已去世,本来我应该接你回扬州的,但师妹你已有安身立命之所,所以、所以……”
姜雪君眉头一皱,说道:“原来你以为我已有安身立命之所,所以就不理我了?”
楚天舒心头一跳,说道:“师妹,言重了。我不是不理你,是因为我已经知道,有个本领胜我十倍的人,他必定帮忙你的,用不着我了。”
姜雪君笑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卫天元,怎么,你的气还没消吗?”
楚天舒淡淡说道:“他的武功比我好,和你的交情也比我深,我怎敢生他的气?”
姜雪君噗哧笑道:“还说不生气呢?你不仅生他的气,恐怕连我的气也生了。唉,师哥,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是有点糊涂!”
楚天舒心神一荡,呆了片刻说道:“我怎样糊涂了?请教!”
姜雪君道:“不错,那天晚上,他没来由的误会你,是他不对。但这点小事,你又何必耿耿于怀?你更不能因为有他帮忙我,你就不理我!”
楚天舒低声道:“我不是不想帮你的忙,我只是怕他瞧着我不顺眼!”
姜雪君笑道:“你不是打算在齐家长住的吧?”
楚天舒怔了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雪君道:“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
楚天舒道:“我已经说过我要回家的了。我准备将你送到齐家,最多住三两天,我就要和你分手了。”
姜雪君道:“如此说来咱们就未必能够在齐家见得着卫大元了。又即使他此刻已经回到齐家,咱们最多也不过和他相处三两天而已,对吗?”
她接连说了两次“咱们”,楚天舒不禁有点猜疑不定,说道:“对我而言,实是如此。但对你……”
差雪君立即接下去道:“对我而言,也是这样。”
楚天舒诧道:“难道你打算即使是见不着卫天元,你也要走么?”
姜雪君道:“不错,我是希望见得着他,也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但这是因为我的仇人也是他的仇人之故。但论到亲疏关系,他就不能和你相比了。我总不能一辈子靠着他呀。他若肯帮我的忙,那是因为我与他有同一仇人;他若不肯帮我的忙,我也不会怨他,但对你就不同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求你相助,用不着其他理由。”
楚天舒道:“且慢,且慢。咱们是同门兄妹,你的仇人当然也是我的仇人,就这点而言,我和卫天元是一样的,我和他都该帮你的忙。但你另外一句话,我可不大明白。”
姜雪君道:“是哪一句?”
楚天舒道:“你说论亲疏关系,他不能和我相比。难道在你的心目之中,你认为你和我比起你和他更亲么?”
姜雪君缓缓说道:“不错,卫天元是我小时候的邻居,我们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之交的。不过,像这样的童年朋友,你大概也有许多吧?但你却是我的师兄,难道你以为同门兄妹还比不上邻居那么亲么?”
她的回答大出楚天舒意料之外,但楚天舒也不能反驳她的说话,暂时间只好不置可否,不作声了。
姜雪君继续说道:“因此,我不管在齐家是否见得着卫天元,我都是要走的。你也不愿意你的同门师妹总是寄人篱下吧?”
楚天舒道:“恐怕也不能说是寄人篱下吧?”
姜雪君道:“找与齐家非亲非故,不错,齐姑娘和我是一见如故,但比起你来,她也只能算是外人吧。”
楚天舒道:“我不是说齐家,我是说卫天元。卫大元和你总不能说是‘外人’吧?不错,他目前是住在齐家,等于齐家的一分子,但总有一天,他要自立门户的。”
姜雪君道:“我已经说过,卫天元纵然不是外人,他也只是我的儿时好友而已。你以为我应该永远倚靠他么?”楚天舒讷讷说道:“我,我以为……”
姜雪君道:“你以为什么?”
楚天舒心想:“不如和她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眉毛一扬,说道:“师妹,我有几句心腹之言,不知你愿不愿听?”
姜雪君道:“你说!”
楚天舒道:“卫天元真心爱你,这我是知道的。你虽然嫁入徐家,但你和徐中岳尚未正式拜堂成亲,夫妻的名份仍未确定,何况徐中岳又已证实了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当然无须为他守节。你嫁给卫天元那也是合乎情理之事,大可不必理会别人的闲话!更何况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之时,待到徐中岳丧德败行的真面目为天下人所共知之时,也不会有人非议你了!”
姜雪君叹口气道:“你说的话未尝没有理由,我当然不会仍然把自己当作徐中岳的妻子,但有一件事你却完全弄错了!”
楚天舒道:“错在何处?”
姜雪君道:“我只是卫天元儿时的好友,并不是他的旧情人!”
楚天舒道:“我以为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
姜雪君道:“错了!你想我和他分手的时候,我只是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女孩,懂得什么情爱?我喜欢他只是好像喜欢一个大哥哥一样!”
楚天舒心头鹿撞,讷讷说道:“但卫天元,他、他可是真心爱你。”
姜雪君道:“或许他也弄不清楚是爱还是喜欢?”
楚天舒道:“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你们之间有的只是兄妹之情?但由于你们两家曾经患难,道溯当初起祸的原因,也许他会认为你之所以弄得家破人亡,完全是受到他家的连累。故此,他对你有一份自咎的心情,久别重逢,对你自是加倍爱怜。”
姜雪君呆了半晌,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师哥,我见过一副对联,上联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下联是:人情通达即文章。我知道你读过很多书,想不到你对世事人情也能如此明察。”她借题发挥,不言而喻,已是同意楚天舒的见解。
不过她口里这样说,心中却是隐隐作痛,暗自想道:“元哥对我的感情,难道是当真如他所说这样?”
楚天舒注视她的眼睛,缓缓说道:“不过由愧生怜,由怜生爱,日子久了也会变成真爱的。”
姜雪君避开他的目光,说道:“我已经说过,不论在齐家是否见得着卫天元,我都会走的。”说至此处,噗嗤一笑:“所以你也不必顾虑他瞧着你不顺眼啦!你走的时候,我亦已走了!”话说至此,更是无须解释了,既然他们和卫天元不是同在一起,甚至可能见着卫天元便即离开齐家,那又何来卫天元“瞧不顺眼”之事?
楚天舒心彼摇摇,几乎所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连忙镇慑心神,有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这是不是太忍心了吗?不管卫天元对你是‘爱’还是喜欢,他总还是舍不得让你离开的吧?”
姜雪君道:“你又错了。难道你不知道有一个真正爱他的人?这个人他更是舍不得离开的。他找不着我,初时或者会有点难过,假日子一久,就没事了。他得到真心爱侣,慢慢就会忘记我的。”
楚天舒道:“这个人是谁?”
姜雪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楚天舒道:“不,是近在舱中吧?”
姜雪君笑道:“是呀,原来你是明知故问!”
楚天舒道:“但他目前是不是已经爱上这个人呢?”
姜雪君道:“我认为是的。我和他相处那两天,他常常提起他的师妹。而且由于知道他的师妹尚未离开洛阳,十分担忧。这不是爱是什么?不过他没有对我明说而已。”
齐漱玉听得心里甜丝丝的,暗自想道:“原来元哥还是惦记我的,他并没有骗我!”
她又一次想起了卫天元和她说过的话,那天晚上,卫天元要回洛阳找姜雪君,叫她独自回家。她不愿意,并且责备他不该迷恋一个负心的女子。当时卫天元苦笑说道:“小妹,你不懂的,她是我小时候最要好的朋友,我只是不愿意她嫁给我讨厌的徐中岳。”当时他还未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徐中岳也是他的杀父仇人之一,但已知道徐中岳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但却说明了他必须和姜雪君见面的原因,是为了要查明徐中岳是否和他父亲当年被害的案子有关。
如今她偷听了姜雪君和楚天舒的对话,姜雪君说的和卫天元说的不谋面合,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总是喜欢从好处着想的,她也相信她的元哥真正爱的人是她了。
不过她还是有点患得患失,心里想道:“看来姜姐姐似乎已经是爱上她的师兄,要是楚天舒也同样爱她,那就最好不过了。”
心念未已,只听楚天舒说道:“我只道过两天就要和你分手,却不知道你也并不打算在齐家长住的,如此说来,或许咱们不会这样快分手了。”原来他本想邀请姜雪君和他一起回家的,但又怕过于唐突,心中患得患失,是以先用试探的口吻。
姜雪君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就要看你是否害怕被我牵累了?”
楚天舒道:“这是什么话,你说过的,咱们是同门兄妹,可不是外人!”
姜雪君道:“我所说的牵累,并不仅仅是指害怕徐中岳与你为难的灾祸,而是指你的声名,你不怕流言蜚语?”
楚大舒道:“哦,原来你是怕徐中岳诬捏我拐带他妻子?”
姜雪君道:“那天晚上,他已经这样说了。”
楚天舒道:“我不怕。那天晚上,最后你是给卫天元救了出去的。”
姜雪君道:“我知道他们也会怀疑我与卫天元有私情,但我倒不用害怕连累了卫天元的声名。因为事不符实,一到他与他的师妹成婚之时,有关他的谣言自然就会平息了。”
楚天舒道:“我也不怕!”
姜雪君柔声问道:“你家里有什么人?”
楚天舒道:“爹妈之外,我只有一个异母妹妹。”
差雪君道:“哦,你现在这位妈妈不是你的亲娘?”
楚天舒道:“我的娘亲早已去世了。不过,继母对我也好像亲生一样。”
姜雪君叹道:“那你的运气比我好得多了。嗯,另外还有什么人吗?”
楚天舒道:“就只是一家四口。”
姜雪君道:“如此说来,你是尚未成亲的了?”
楚天舒心头一热,说道:“你莫笑我自视过高,给我说亲的人虽多,但、但我未到洛阳之前,还没有碰见过一个我看得上眼的女子!”弦外之音,在他这次来到洛阳之后,他已经是碰上了足以令他倾心的女子了。
姜雪君故意问道:“是齐姑娘么?”
楚天舒笑道:“你千万别这样说,给卫天元听见可不得了。我怎敢抢他的心上人。”
姜雪君道:“你既然尚未成亲,那你怎能不怕流言诽语?师哥,我和你一起不打紧,但损了你的名声,日后你碰上了意中人时,人家的小姐不敢嫁给你那就糟了!”
楚天舒面红耳热,一颗心在狂跳,几乎就想向姜雪君求婚,但又不敢,半晌,颤声说道:“只要你不怕我也不怕!”
声音颤抖,手指也在颤抖,说话的时候,他本来想伸手去握姜雪君的手的,不知怎的,手指却是不听他的使唤,他只能等待师妹的反应。
姜雪君看在眼内,心里暗暗好笑。暗自想道:“再继续下去,恐怕就会假戏真做了。我可不能让他误会我真的是要毛遂自荐!”
她不便明言,蓦地得了一个主意,在楚大舒不知不觉向她靠近的时候,突然伸手与他相握。
楚天舒大喜过望,刚要吐露爱意,忽地感觉她的指头在自己的掌心写字。
楚天舒定下心神,揣摩她的“笔划”,姜雪君重写一遍,他才能确定她写的是什么字。
姜雪君在他掌心写的是:在齐姑娘面前,请你假装和我亲热一此!
楚天舒并不是糊涂蛋,这一下登时明白了!
本来是已经接近燃烧的热情也突然冷却了。
无巧不巧,天空飘来一片乌云,朦胧的月色更加朦胧了。沉暗得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心底的热情虽然已经冷却,他仍是不能不强颜的说道:“师妹,你不畏人言,那,那就好了。我、我想……”
简单的话语,说得也不流畅。姜雪君有个奇异的感觉,感觉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发酸的味道。
姜雪君轻轻把手抽回来,柔声说道:“师哥,你想什么?”她心中酸痛,楚天舒当然也感觉得到,她的温柔其实乃是假装。
不过他已经明白了师妹的苦心:“这出戏总还是要帮她唱下去的。”他想。
“爹爹若知道故人有女,一定菲常欢喜。你愿意和我一起回扬州去见一见他吗?”
姜雪君道:“你的爹爹是我的师伯,我本来应该去拜见他老人家的。”
楚天舒道:“要是你不嫌弃,你可以把我的家当作你的家。”
姜雪君道:“我无亲无故,此际亦是无处可以投奔。师哥,多谢你肯收留我。”感怀身世,这几句话倒是动了真情,微带哽咽。
楚天舒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说道:“师妹,别这么说,咱们本来应该像是一家人的,对吗?”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的手又握在一起。这一次倒好像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情,不是假戏真做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天上的乌云也没有散开。
※※※
齐漱玉假装熟睡,竖起耳朵来听。心情的激动也是和他们一样。
不过她的激动却没有悲伤的成份,不错,她是像姜雪君一样,眼中含着泪珠,但那是受到意外的欢喜冲击所流的眼泪。
她在想象他们的心情,楚天舒那颤抖断续的话语,给姜霎君的感觉是有点“发酸味道”的声音,给她的感觉却是爱情的激动。
“姜姐姐是洛阳第一美人,楚天舒知道了师妹爱他爱不得要欢喜到话都几乎说不出来了。”她想。“他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呢?啊,是了,此际他们已是莫逆于心,当然亦无需说话。”她正在为他们欢喜,也在为自己欢喜,浮想连翩之际,忽地感觉到好像有一个人在自己身旁。
她是闭上眼睛假装熟睡的,但不张开眼睛,也可以感觉得到那人的气息。
她以为一定是姜雪君回来,恐怕给她发现自己是假装熟睡,自是不敢张开眼睛,仍然继续装睡下去。
但却感到有点不对了,那个人并没有睡下,如果是姜雪君回来,她不应该老是站在床边的。
那个人的指头轻轻碰着她的头发了,很轻、很轻,轻得像是春风吹拂一样,但齐漱玉感觉得到,那不是透过珠帘吹进来的江上清风,碰着她的头发的是有实质的东西,她甚至感觉得到那人的指尖在颤抖。
她惊疑不定,倏的张开眼睛,装作突然醒来的模样,伸手一抓。
出手虽快,仍然抓了个空。
她是练暗器的人,只要不是太黑暗的话,最少她也可以见得着一个一模糊的人影的。
但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感觉得到,似有微风飒然,那个人已经子突然“消失”了。
这一下,她可真是给吓着了!
“姜姐姐,姜姐姐!”她不由自己的叫起来了。
姜雪君在外面应道:“漱妹,你醒来了吗?”她听到齐漱玉吃惊的呼叫,也是不禁吃了一惊。“难道她刚才不是假装熟睡,是真的睡着了?她醒来突然发现我不在她的身边,故而惊叫。”
“姜姐姐,你在哪儿?刚才在这房间里的是不是你?”齐漱玉声音发抖,慌忙问她。
姜雪君怔了一怔,说道:“你别害怕,我刚才是和楚师哥说话,就回来陪你!”她只道齐漱玉又在做恶梦。
齐漱玉毛骨耸然,尖声叫道:“不对,刚才我的床边好像有一个人!”
“什么?有一个人,这、这怎么会……”
话犹未了,楚天舒忽道:“咦,奇怪,我好像也觉得是有一个人……”
乌云已经散开,楚天舒凝望上岸边,隐约似见一个人影,但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原来他刚才已经察觉小舟似轻轻一晃,凭他的经验,可以判断这不是由于水流的推动。
楚天舒道:“你快去陪齐姑娘,我上岸看看。”
姜雪君半信半疑,走入舱房,齐漱玉已经燃起捆灯,脸上仍是一片惊惶的神色。
姜雪君道:“你是在做梦吧?”
齐漱玉道:“我早已醒了,真的不是做梦。楚天舒不也是这样说吗?”情急之下,她只能说出事实,没想到自己要掩饰刚才是在假睡了。
姜雪君不能不信以为真了。
但有谁能够有这样的本领,居然瞒得过楚天舒和她的眼睛,不但踏上这条小船,而且还进了舱房,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楚天舒方始起了猜疑?
虽说刚才她与楚天舒都是各怀心事,而天空又刚好有掩月的乌云,但如此高明的本事,已是足以令她震惊不已了。
“显然这个人是并无恶意的,他是谁呢?他是谁呢?”姜雪君不由得也是一片迷茫了。
忽地一个人的影子突然从她的脑海中跳了出来,她在心底自己回答自己:
“一定是元哥,一定是元哥!他听到了我和楚师哥的说话,以为我是真的爱上师哥,他不愿意现身,他伤心走了!”
“漱妹,你定下心神,待一会儿,我去去就来。那人不知是谁,我恐防楚师兄有关。”姜雪君抓着这个借口,离船上岸。
她不是想向卫天元解释,她倒是巴不得卫天元对她误会的;那不是为了恐怕卫天元和楚天舒打起来么?也不是。她是深知卫天元的为人的,虽然分别了这许多年。她知道以卫天元高傲的性格,要是他听到了她刚才和师兄所说的那番话,他只有自己伤心,决不会耍流氓的手段,打楚天舒一顿来泄愤的。
甚至她也并不希望再见一见卫天元,但她还是迫不及待的跑上岸去了。为的是什么?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只能归咎于她“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吧?
姜雪君所想到的,齐漱玉也想到了。
她目送姜雪君飞身上岸,呆了一呆,心中蓦地道:“一定是元哥!一定是我的元哥!他偷偷看我来了。唉,元哥,你为什么不敢光明正大的现身,是怕给姜姐姐知道,不好意思吗?还是因为你与楚大哥的芥蒂未消,不愿当着他面与我相见呢?”
她也在为卫天元找出不愿现身的“理由”,只盼他的元哥在楚姜二人都上了岸后,还会回来。
“要是元哥知道了姜姐姐已经爱上了楚大哥,迟早他都会回到我身边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他马上回来!”
陷在情网中的少女总是喜欢往好处着想的,可惜这次却是令她失望了,她的元哥并没回来。
※※※
不但姜雪君和齐漱玉是这样想,楚天舒也这样想,以为这个形如鬼魅的夜行人不是别个,一定是卫天元。
他和姜雪君一样的想法,卫天元是因为听见了他们的谈话,误会姜雪君已经爱上了他,这才悄然离去的。
应该怎么办呢?一向颇有决断的楚天舒,碰上这种突如其来的尴尬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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