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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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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钞’,南洋诸藩的‘三宝钞券’,都在五大钱庄地提议下。 开始印行小额钞券。 咱们西北也不能落于人后呀。 告诉他们,时不我待。 眼前的形势已经不容许我们一步一步,稳步向前推进了,必须大步跨越,才能不失先机,绝不能一味求稳啊。 ”

雷瑾一口气吩咐了若干条若干款,洋洋洒洒,挥斥方遒,看在天衣教新附之人的眼中,大抵以为他是成竹在胸,勇于决断,然而真正的实情却并非如此。

雷瑾所说诸条,大半都是早与长史府、银钱总署等衙门的文官幕僚再三讨论磋商,已有相当共识的方案。 其中一部分已经在西北逐步推行开来;另外一部分尚未推行的条款,也已经在做前期的筹备,譬如召集商户‘吹风’,譬如责令钱庄业者改造其经营店面、准备铸币和‘现钞’以及派员督促察验;至于还未推行地原因,仅仅是因为还有幕僚认为‘时机’尚不成熟或者需要筹备得更完善,又或者其他因素的牵扯而暂时搁置。 如今形势丕变之下,雷瑾却是顾不得那许多,就是条件不很成熟,他也决意要抢在通货紧缩危机波及西北农牧工商诸业之前,以最短的时间,强力推动目前正在逐步革新替换当中的西北通货币制,加速变革步伐,尽早完成对称量银两的完全替换,代之以银圆和钞券为主的通货,以确保西北大局地稳定。

这一次弹压了骚乱,帝国官方惯常的善后做法,总是要有些新的施政举措,比如颁布新法令、平反昭雪、赦免罪囚、蠲免赋税、劝谕富户减租减息等等,目的也不过是借除旧布新之机,一新气象、安定民心罢了。 西北刚刚平定骚乱,饱受惊扰的人民普遍厌弃动乱,皆欲太平,雷瑾亦有意假借这个时机,将一些太平安定时期并不易被士庶黎民迅速接受的强制法令,顺势夹带其中,予以颁布推行,毕竟危机才是最有说服力的——按照雷瑾对阴谋的认知,“外部”的危机往往是上位者手中最有力的武器之一,比任何赤裸裸地暴力威胁、武力逼迫都要有效都要省力。 在外部危机地逼迫下,士庶黎民非常容易屈从上位者的意图。 对新地“严苛法例”亦较为容易妥协、就范和忍耐,而在毫无危机的安定时期,这是难以想象的,就是上位者想动用暴力也要斟酌再三,官僚士庶的舆情不能不有所顾忌——因此蓄意制造或者蓄意放纵的“外部”危机,就成为历来有为帝王地必修阴谋权术。

看着随行女官侍从,依着他的意思迅速草拟公文。 雷瑾若有所思,感叹一声。 “五大钱庄,在这银钱上头地精明智慧,实非他人所能比也。 不服不行,不服不行啊——”

正在初审公事文书的栖云凝清,闻言嗤然轻笑,“五大钱庄就靠着银钱的借贷汇兑吃饭呢,能不上心吗?整日里就琢磨这些事儿。 就是愚者千虑,也终有一得,何况是数百年吃着钱庄这碗饭的商界巨头呢?”

“爷倒忘了,峨眉也是开着当铺,有着不少钱庄股子的,呵呵。 ”雷瑾微微笑道,“危机背后是转机,如果我帝国能就此拿下斯班尼亚人盘踞的吕宋。 也许我华夏之民横渡沧波,扬威万里之日,亦不远矣。 不过这东海汪洋之上,咱们西北又能做些什么呢?”

危机背后是转机?说给谁听呢?‘桃花夫人’息妫眼中若有所思的神色一现即隐。

“奴家想着,这事——爷应该问问徐扬总理。 ”栖云凝清淡淡说道,“爷应该找徐扬总理谈谈。 眼下地局势。 想必徐先生会有什么不同的想法呢——”

“咦——厉害!硬是要得!”雷瑾也有些惊奇,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已经明白栖云凝清的意思——已经点明了徐扬,他还不明白的话,雷瑾也就不是雷瑾了。

在商言商,西北僻处内陆,没有靠海吃海的便利,也只能以海商的身分,遵循海天盟以武力为后盾订下的海商私法,走私海外。 贸易外洋。 如今徐扬主持的‘元亨利贞大银庄’商团。 借着雷瑾从泰山大人姑苏孙家族长那里敲来地大竹杠,已经将触角伸到江南。 如果再以西北幕府的实力为后盾,以‘元亨利贞银庄’商团为首领,整合西北的商业协会、商团、商帮,联手合力去做,七海之上,也必然有西北的一席之地。

“哈哈——”雷瑾一笑而起,眸中却闪动着莫测深浅的异样光芒。

‘见我生财’雷长庚如同一头狸猫,悄无声息地钻出树林,向山脊下掠去,倏然纵到一棵有点年头的老松树上,冷冷地观望着这山林中的动静。

在荒山林海中奔逃周旋,不过一两天工夫,雷长庚浑身上下已经宛如野人一般蓬头垢面,满腮的胡子已成燎原之势,密密匝匝,粗壮得要造反了,将本来的面貌完全变了个样子。

气息悠悠放缓,倏然间骤然转入内呼吸,胎息状态下,多年锤炼而成的真炁透脉而涌,吞吐转化,缓缓的恢复着消耗大半的精力和体力,一双眼睛精芒闪动,如同深潭中波动的烁烁幽光,透着一股子阴森而冷漠的意味,幽深凌厉,宛如白无常拘魂的幽冥鬼火。

衔尾追击地武当派道士还在十里之外寻觅他地踪迹,雷长庚还尽有时间在此暂作停留,喝口水,嚼吃几口干粮。

武当派的道士很难缠,不过雷长庚却很有信心与武当道士们保持着若即若离地接触,哪怕是面对武当卢清风真人那一个级别的顶尖高手,他也有把握——逃跑。

想着侯爷交办的现身诱敌任务,雷长庚也不禁苦笑,但是身为下属,是不可能抗命的——至少他一个雷氏旁支的庶出子弟,虽然以前在‘夜航船’,大小也是管着一百几十号手下的分支大头目,但眼下却还没有便宜行事的本钱——平虏侯现在需要的仅仅是他的办事才能和服从命令,这一点雷长庚很清楚。

再想着时下江南各地的乱象,雷长庚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他对自己奉命而行可能造成的后果,感到了一丝迷惘——

甘露二年的这个初冬,江南因为屡屡发生地凶杀血案。 而显得特别的寒冷。

还没等江南士绅从白衣军攻陷岭南布政司省治广州的消息中醒过神来,江南各地的凶杀血案,最近又有重新抬头之势,人们愕然发现,路旁野外,时有无头残躯;湖边江上,常见浮尸逐流。

这还是那些未能掩埋而曝尸荒野被路人发现的无名尸骸。 至于更多被人精心掩埋或者销毁的尸骸,还不知道有多少。

凶案、血案、惨案。 层出不穷,此起彼伏,地方捕役和里正、甲首,事先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地方官府的三班六房,一时被各种凶杀血案搞得焦头烂额,人仰马翻。 眼看这江南屡遭天灾蹂躏之时,又遇匪患连连、盗贼蜂起地乱局。 人心动荡,流言四起,正所谓是‘乱世临,妖孽出’是也。

以往一贯不在人前显露的妖人邪教,也趁这个混乱地年头纷纷露面显踪,什么白莲教、魔教、弥勒教、洪阳教、罗教、闻香教,大大小小的教派如雨后竹笋般出没于江湖之间,刀剑相向的冲突厮杀和偷袭围攻不计其数。 流血四野;而黑道、绿林中人,也有很多因为各种理由,卷入江南的各种冲突争斗当中,甚至荡寇盟、魔道诸宗、戒律会、武当派等正邪门派也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从而将整个江南局面搅成一团浑水。

在时下这如同乱麻一般的形势中。 卷入江南乱局当中的每一方,暗中都在精心布局、苦心设局,都在寻找对手的破绽,意图一举打垮对手,建立己方地优势,从而占据主动,然而己方的谋算是否就真的万无一失?那却也是机关算尽,谁也不敢真个夸下海口——鹿死谁手,还看各自神通和一点点运气。

雷瑾在西返之前,决意对山海阁等魔道宗门实施一次猛烈打击。 这不单纯是雷瑾个人的泄愤。 也是为着减少西北幕府辖下谍探眼线在江南活动的一些麻烦起见,雷瑾需要对山海阁的偷袭举动。 作出一个强硬的姿态和回应,至于使用暴力来解决麻烦,麻烦是不是真的就会减少,并不在雷瑾地考虑范围之内。

雷瑾打算实施的计谋并不如何复杂,甚至很老套。 他不过是‘技巧’的泄露了一点消息,比如即将对山海阁突袭的消息,比如突袭地点。 然后再利用‘春妃’狄玉这个隐藏在天衣教中的‘众香谷’内线,借狄玉之口给山海阁方面通风报信,最后‘将计就计’而已——至于‘春妃’狄玉是不是“弃子” “死间”,是不是山海阁方面引蛇出洞的‘诱饵’,那并不重要。

在雷瑾看来,这样地谋划,自然存在诸多不可预测的变数,将计就计其实就是一着难以控制走向的险棋,“香饵”的杀伤力对敌我双方都是相互的,其间并不会特别的有利于哪一方。 真正的问题是,上钩的若是尖牙利齿的大鱼,钓者如何收场?如果很不幸的钓上来一头恶鲨,又将如何?究竟是鱼死,还是网破,谁将了谁地计,这是一个不到最后也无法明确地问题,考验着敌我双方决策者的智慧、耐力和勇气。

喜欢冒险犯难并不等同于鲁莽行事,所以,雷瑾在决定对山海阁实施突袭打击地同时,很小心地布置,预先准备应变的后手。 譬如‘夜航船’一系人马中经历过严酷考验的精英,雷长庚、乌鸦、黑牛等,这次就奉命以身作饵,阴*武当派和荡寇盟的人出手。雷瑾下的这一着闲棋,也许会有用,也许什么用都没有,但雷瑾事先就已经将其主要意图——诱敌,给雷长庚等人说透了,具体该怎么办,却也要看奉命诸人的随机应变。

雷长庚虽然对时下的江南乱局有自己的一些想法,他并不觉得雷瑾在现在这个时候,过深地卷入江南乱局有多大好处,但命令却是要坚决服从,不容许打折扣——两天以来,雷长庚与武当道士周旋了好几个回合,带着武当道士忽东忽西地绕了一大圈,正在一步步阴*武当道士向着预设地点进发。

忽然之间,心灵深处一阵悸动,将雷长庚有点飘忽的神思惊醒。

肌肉倏然紧绷,有危险!

雷长庚现在所处的位置。 往前五里就是一处巡检司关卡,身后十五里则是一处守御千户所。 但是地方上地捕役兵丁,甚至战斗力很弱的屯戍军户,对时下江南乱局,几乎是不敢插手的,他们只会假痴不颠装聋作哑。 那些巡检和屯戍军户,哪里敢插手与武当道士有关的江湖争斗呢?要知道。 武当道士因为国初太宗皇帝的圣眷隆遇,在帝国官方的地位一向很特殊。 而且武当派与朝野官僚士绅或明或暗的关涉也是公开地秘密,地方上不大敢随便得罪武当派的道士。

危险肯定不会来自地方上地官军,而是其他。

危险的感觉,令雷长庚倏然警醒——或许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武当道士身上,是最大的失误。 对‘夜航船’充满敌意的可不止武当派,荡寇盟甚至比武当道士们更想将夜航船的‘余孽’斩草除根。

眸中闪过一丝精芒,雷长庚一纵而下。 向着山林深处全力飞奔,疾如旋风,却是顾不得隐藏形迹了。

他的身法却是从正宗的武当‘梯云纵’身法演化而来,揉和了白莲教一脉失传已久地‘凌虚蹈月步’法,每一步跃出,仿佛有轻云飘飘凌虚蹈月之势,却又突然间变得疾雷闪电一般地迅捷,每一次在各种枝丫、土石上的借力换气。 都诡变玄妙之极,隐含着某种节律,仿佛真个在广寒宫中月桂树下步虚蹈月一般。

从小选择习武一途的雷氏旁支子弟,若其先天禀赋不是特别适合修行雷氏秘传的‘九天殷雷’诀的话,要么由元老院荐到他人门下习艺修行,要么在雷门元老院的安排下。 从筑基开始就修行其他门派的武技心法(雷门世家已经延续数百年之久,其他门派的秘技心法,林林总总,自然也是搜罗了很多地)。 比起雷氏门中那些可以从小修行‘九天殷雷’诀的嫡系正宗子弟,相对的来说,旁支子弟的差距是比较大一些的,但雷长庚比较幸运的是,他得到了雷瑾亲口转授地武当派上乘心法和其他多种上乘武技的诀要。 雷长庚这些年在黑道上打拼,磨砺苦修下来,触类旁通。 在武技上也算是成就不俗。 一般的高手很难对付得了这位心狠手辣的‘见我生财白七爷’。

风声呼呼,树影飞退。 雷长庚如同鬼魅一般在荆棘、树丛中忽隐忽现,蹬枝,跃石,攀树,甚至是脚踏枝条,借弯曲之力将自己弹射出去,不断加速,如同穿林过树的鹞子,转眼间已经没入山林。

追踪者也不再隐藏形迹,全速追赶。

长啸声起,在雷长庚前方出现敌踪——这前面的啸声,其实是在与后面的追踪者呼应,以免混乱中误伤自己人。

是个高手!

雷长庚暗忖,他这时要想甩开对方的前堵后追,实在有点难度。 在这片山林中,要想甩掉对方的追踪者,必须尽快解决前方拦路之人,还不能被对方缠住。

啸声迅速接近。

不过十丈。

甚至都能隐约看到对方急速扑来的身影。

雷长庚骤然加速,两脚猛蹬,真气涌出,身子如箭矢般疾射而出,斜斜窜上一颗大树地枝杈,借力换气,刹那间腾空而起,如鹰下攫。

迎面寒风吹起衣发。

“铮——”

拔剑。

出鞘。

一声清音嗡嗡鸣啸,贯耳惊魂,却是挟带着魔教地‘大秘魔音’,所有的剑啸威力,全部集中在那火杂杂扑来之人地身上,这却不易他消受了也——魔教的‘大秘魔音’,固然可以束音成线,用于秘密交谈,但是修为高深之人,运用其法诀杀人于无形,却也并无不可,无损其‘魔音’之名。

青钢剑刃破空厉啸,一点剑芒银光,淡淡划出,瞬间破开重重气机,刺入对方咽喉——武当鹰蛇十三式之‘双翅杀’化‘毒蛇闪’,再度饮血夺命。

雷长庚空中团身翻滚,火铳斜指另外一个对他实施左右夹击的壮汉。

“轰”地一声,硝烟炝鼻,火铳中喷出一团黑烟火球,铅雨**,霹雳震耳,余波四溢。

雷长庚往前疾奔而去,这时被火铳铅丸打成蜂窝黑炭头的壮汉砸到地上,痛苦呻吟。

一击得手之后,雷长庚急掠而逃,他已经为自己创造了下一次的机会。

若隐若现的身影,各种有意留下的微小痕迹,虽然拉开了距离,他的行踪却仍然在对手的‘掌握’中。

第六章 乱战

佛朗机火炮骤然喷吐硝烟火舌。

弹丸从天而降,轰轰巨震声中,墙壁轰然倒塌,钢雨横扫,铁弹开花,砖石乱飞,血腥四溢,烟尘暴起。

山崩地裂,楼阁崩塌,佛朗机火炮连续怒吼,硝烟弥漫。

火光映红天空,火光蔓延了整个庄园,无数人影奔走号叫,但火势已成不可阻挡之势,火光映彻夜空,恍如白昼。

夜空中亮起一道又一道旗花烟火,转眼即逝。

哨声急促。

尖厉的哨音穿透沉沉夜幕,气爆声、惨叫声、尖啸声交织错杂……

人影如魅,缅刀化虹,刀光蓝芒如潮水般翻腾涨缩,十多个狂冲上来的男子,就在迸发的气劲中轰然倒飞开去,倒了一地,却已尽被一刀断喉。

唯一一个还能站在当场的男子,惨呼还未出口,一缕冰寒已经透体直入,刀过封喉,了无痕迹。

“噗”!

稍过片刻,一声轻响,颈子上骤然喷发的血柱,才将那刀过而不落的脑袋冲起径寸之高,紧接着这具无头的尸身便被一脚踹倒,场面血腥诡异。

下一刻,蓝幽幽冷凄凄的刀芒横掠,随着一声尖利到令人牙根发酸的剧烈磨擦,长刀在弹开一枚瓦楞钢镖的同时,顺势劈倒一人,再扫跌一个闪避不及的男子。

滔天气劲狂涛怒潮般喷涌翻腾,刀罡迸发。 荡开两口长剑,下一刹断肢残躯四面抛跌,血雨纷飞,惨烈无比。

流光掠影,闪入护卫军阵,雷瑾现出身形,微微摇了摇头。 暗忖:还是小看了天下人啊。

对于是否攻击山海阁地几处巢穴,雷瑾事先也曾踟躇再三——毕竟从‘众香谷’狄玉以及‘鬼府’赵荼靡那里得来的消息。 其中有或没有暗藏陷阱,那都是很难说的。 山海阁会随便将其门户中的巢穴所在,随意透露给其他魔道宗门的人吗?对此雷瑾表示怀疑——但他的主要目的还是在于威慑,重要地是摆出足够强硬而绝不妥协的姿态,而并不在于杀伤残灭多少人,因此方才定计攻伐。

然而,山海阁此处巢穴地实力却出乎雷瑾意料的孱弱——当然孱弱是相对的。 相对于以佛朗机火炮毫无顾忌的轰击庄园。 人身血肉怎么都是孱弱的——这就让雷瑾有不好的预感,今儿晚的攻伐似乎太过容易,而庄园中幸而未死之人,实力又太弱,几乎没有什么象样一点地抵抗,如同割草杀鸡一般的杀伐,真的很无趣。 这无疑告诉雷瑾一个事实:山海阁方面已然准确地预见到他的下一步行动,其主要实力已然悄悄转移。 这种判断。 令得雷瑾一身的冷汗涔涔而下,山海阁能够预见他的下一步举动,也就意味着山海阁对他雷瑾研究得很深很透,在这种情形下,雷瑾绝对不会相信山海阁会有什么温良恭敬让的好心肠,他们——大有可能对雷瑾方面集结人马的临时落脚点。 实施偷袭,这就叫做人算虎,虎亦算人。

雷瑾脸上淡然无波,虽然山海阁有可能逆袭己方营地,但他并无结束杀戮、尽快回援地打算——如果留守营地的己方人员已然遇袭,此时再急忙回援的话也未必还来得及。 与其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将眼前的事情做好,方不至于一无所获。

心神观照,遥遥感应着战局形势的变化。 在此起彼伏的轰鸣尖啸声中。 雷瑾分明感应到一波浩荡而雄浑,晦涩而熟悉地剑气。 匿藏于某处所在——这虚无缥缈的晦涩剑气,在雷瑾一只脚踏入先天秘境之后,就时而有所感应,虽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实在令雷瑾难以切实捕捉其存在,但无庸置疑,那一波剑气越来越频密的出现在雷瑾的观照感应之内,雷瑾所至之处,如影随形。

这影子一般的存在,威远公雷懋曾经对雷瑾有过暗示,‘杀无赦’雷煌也曾有过暗示——雷门世家元老院对于已经晋身先天秘境的雷氏子弟,向有若干超越常格的保护措施,绝不容许雷氏宗族的菁华有所闪失;何况雷瑾秉承元老院之意图,一手一脚在西北开辟一片天地,身膺西北之重,又新近成为‘候补元老’,其在雷氏族中的地位,已然拔升到一般雷氏子弟无法企及的高度,这与雷瑾初临西北下车伊始地处境比较起来,已是天壤之别。 无论是元老院厘定地未来大计,还是出于其他方面的考虑,此时地雷门元老院都绝不会容许有什么意外和不测发生在雷瑾身上,那种损失即便雷瑾本人无所谓,雷门元老院也丢不起那个人,被魔道宗门的隐世高手‘小雷音洞府’主人雨亦奇和‘山海阁’首座大子田襄子联手重创一次已经足够,岂可一而再,再而三乎?

从感应到的剑气质性来说,雷瑾很笃定的确认,那一波气势浩荡雄浑,如在鞘之剑一般森寒凌厉藏而不露的无形气息,就是元老院差遣来保护他的人——雷瑾在成都何府上遭遇魔道宗门高手的围攻,那种气息也曾隐约出现在雷瑾的玄妙感应中,只不过因为‘杀无赦’雷煌的抢先出手,那种气息稍现即隐,并未暴露形迹,因此雷瑾也并不清楚元老院差遣的族中高手,到底有几个秘藏于暗中屏护警卫。

这些人的‘存在’,也是雷瑾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虽然雷瑾更相信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里的力量。

不知是哪一位或者哪几位隐世潜修的元老在此呢?

雷瑾心中微微一闪念间,却并不因为自己估错敌情而沮丧。 魔道宗门再次让他领教到什么是‘绝非易与’。

不过,谁算计了谁,却也不一定呢。

谁还没有几条张良计,谁还没有一张过墙梯?山海阁固然摸透了雷瑾的脾性,雷瑾又何尝没有后手杀着呢?

雷瑾脸上流露出冷酷凶狠地神色,煞厉的精芒在眼中跃然欲动,令人心悸战栗。

森寒凌厉的凛然杀气。 越空而透,气机牵绕。 彻骨阴冷。

杀声阵阵,呼哨声声,战斗愈急。

气劲呼啸,罡风激荡。

海潮怒涌一般的狂猛气机,无坚不摧,四面八方向着铁木汇聚,天宇之下。 风雷隐隐。

铁木心里很清楚,如果被这股凶猛的力道击实,五脏六腑怕是要碎裂成一腔烂泥血水。

他拼尽全力运转“坤地归藏”,努力为自己夺取一线生机。

这崆峒‘广成道’一脉的卸力化劲秘法,配合南谷子亲传的‘乾天六爻大法’全力施展,御六气,乘六龙,身形倏化流光浮烟。 疾疾闪退,意在避敌锋芒正锐,再图卸力反击,然而对手汹涌而至地气机却应机而变,陡然产生极大的吸扯力道,将铁木闪电后退地身形硬生生地滞了一滞。

刹那间。 吸扯和冲击两种相反的力道,诡异而凶暴的结合在一起爆发,如同狂涛怒潮一般,从四面八方向心挤压,猛烈撞击。

在这瞬间爆发的强横力量面前,铁木竟是如斯羸弱,四肢骨节似乎都在气机狂潮中吱吱呻吟,脏腑疼痛炙热,如同窒息一般的难以忍受。

闪念之间,一道透骨入髓的阴寒破脉直入。 强大无俦的气劲如山倾轧。 四面压榨。

骨胳仿佛在痛苦呻吟,在那刹那。 铁木几乎以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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