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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3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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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炮轰鸣,矢石如雨。
行省突厥塞尔柱部落红头骑兵,在平虏军骑兵的反复冲击下,阵形首先开始散乱。
老帅郭若弼这时见得突厥部落红头骑兵果然如事前所预料的那样,是最早出现溃散迹象的部队。又见萨非伊朗左翼的高加索人近卫骑兵开始移动。心中暗道一声,天佑西北!
老帅素来清楚,萨非伊朗军队中向以国王新军的兵械最为精良,而高加索人近卫骑兵、马木留克奴隶骑兵,甚至伊朗人步兵也相当精锐,临时征召的突厥部落红头骑兵则是能胜不能败的‘乌合之众’(部落红头兵在本地作战则又另当别论,毕竟保家守土,士气要强一些)。如果萨非伊朗帝国西面疆界没有强大的突厥奥斯曼帝国虎视眈眈,想必其国王新军的主力部队会悉数调往东方,调来呼罗珊参战。对西征的平虏军而言,这意味着要啃硬骨头,而且要作好牙齿都被崩掉的硬战准备,是比较恶劣的局面,幸好萨非伊朗帝国的国王新军被突厥奥斯曼帝国牵制在西面,一直无法倾力东顾,就是这次呼罗珊大战,也只是抽调了其中一部分新军部队参战,还是以萨非伊朗帝国东部诸行省临时征召的突厥部落红头兵、土库曼部落弓骑为主!
这就是西征平虏军的胜机所在。
会战的节奏骤然加快。
号炮连响,令旗挥动,鼓角齐鸣,平虏军‘六甲’中的两个主力步兵军团、四个甲编奴隶军团向前攻击,正面推进。
骤然之间,箭雨如注,伴着暴雷一般的喊杀声直扑敌阵!
步兵铁流,潮水一般漫过荒漠,冲杀向前,呐喊推进,气势摄人心魄,第一波冲锋便将萨非伊朗人压了回去。
反复拉锯,战法迭变。
步军列阵,挺矛而进,杀气森森,直迫而去,隆隆脚步,势如沉雷,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西征元帅府节制下的右掖三万铁骑也迅速出动,拦腰扑向敌军侧翼。
郭老元帅稍微迟疑,然后下令中军三万精骑出动,冲击扰乱萨非伊朗军之正面。
战局丕变 。
平虏军这次摆出的是堂堂之阵,正面会战就是要以百战精锐硬吃对手。
敌我鏖战不休,战事至为惨烈,但胜利的天平已经逐渐倾斜了。
突厥塞尔柱部落的红头骑兵,首先承受不了惨重的伤亡,军心一乱,士气低靡,左右两翼以及前军先锋的阵形也就跟着靡乱,逐渐溃散退却。
紧跟着,土库曼部落弓骑也在巨大的伤亡压力下,不再不折不扣的听从中军统帅命令。
瞅准这个战机,马启智麾下的‘新月飞鹰’西宁骑兵军团一万骁骑迅速出击。
在西宁铁骑的反复冲击下,萨非伊朗帝国前军的红头骑兵、土库曼弓骑,一溃再溃而渐渐的不可收拾,于是全军阵脚便再也无法稳固,四散奔逃的溃兵在平虏骑兵有意的驱赶之下,不断回转过来,冲击萨非伊朗帝国的中军阵形,于是在不久之后,萨非伊朗帝国的中军便立脚不住而节节后退。
萨非伊朗帝国中军这一动摇后退的动作,顿时使得萨非帝国拼凑起来的诸军,在平虏军的凶猛攻势下皆无战心,溃散之势已经不可避免。
郭若弼即刻下令,麾下节制的西征诸军全力掩杀敌方溃军。
老元帅始终眯着的双眼,这时突然睁大,右手拔刀。
“呛……”
刀如龙吟。
郭老元帅声如霹雳,一声大喝,胯下战马长嘶而起,冲向敌阵。
‘亲卫营’的熊帽子骁骑齐声暴喝,紧紧随在老元帅的身后,凶狠地扑向敌阵,宛如熊罴怒吼,气吞万里而所向披靡。
敦煌行营隶下编制了立有战功,即将脱却奴籍的两万奴隶选骑,这一刻也是倾巢出动,如鹰搏兔,挟雷霆万钧之势,狂飙般席卷而出,紧跟老元帅的认军旗,向前冲锋。
郭若弼在这一刹,表现出了不可阻挡的气势。
熊帽子骁骑楔入敌阵……
两万奴隶选骑破入敌之中军……
没有人可以阻挡……
老元帅长刀一挥,刀啸犹如鬼哭,眼中隐泛血芒,暴喝声中,便将阻路之敌骑腰斩而断,无人可攫夺其锋芒。
所到之处,只有死亡。
所有敢于阻挡前进的敌骑,都被斩杀,郭老元帅不曾有分毫停留的冲过。
战局转折,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长刀与弯刀在激烈的碰撞中,爆出灿烂的火花。
甲胄破碎……
血肉模糊……
血洒黄沙中。
是役,萨非伊朗帝国的呼罗珊大军遭受重创,全军大败溃逃。
是役,平虏军斩首九万七千五百九十二级。其中,副裨以上将官,一千六百七十一级。俘虏五万零四十三人。
是役,平虏军阵亡两万九千有奇,部曲指挥、封爵锐士阵亡一千一百七十。
是役,平虏军轻伤者无算,重伤者近万。
残阳如血。
大漠起风,风裹细沙扑人面,风中招展汉军旗。
苦战疲惫的将士在欢呼,血迹已凝成黑色,鲜血在战袍上干涸,胜利已然在望,敌军仓惶遁逃,虽然战事仍在继续,欢呼已经不可遏止矣。
号角低鸣,蹄声得得,追骑已一拨又一拨的开拔,西征老元帅要将剩勇逐穷寇,要尽可能挟战胜之威肃清呼罗珊境内之敌,为大军南取‘起而蛮’、‘锡斯坦…俾路支’减轻障碍。
骑兵在追击中,必能取得更大的战果。
追亡逐北,用骑之利也,鞑靼人长于此道,久经战阵的老元帅又焉能放过这等扩大战果的良机?呼罗珊会战还只是过了一半,尚未底定大局!
号角呜呜,战鼓急急,哨音喈喈……
大漠苍茫,暮色四合,军中点起了点点篝火。
清扫战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几大车马商行雇佣的民夫仍然在士卒的分派下,打着火把逐片逐片忙碌……
郭老元帅在大旗下勒马伫立,黄沙荡荡,思绪万千。
夜色下的呼罗珊,遍地篝火熊熊,荒野酒筵正酣,酒肉香味弥漫,将士幺五喝六,四座尽是血脉贲张人,豪情满怀客。
夜色深沉,骑兵们在荒原上疾驰。
天色大亮,前队突然发出进攻信号,号炮连环三响。
鼙鼓动地,骑士们呐喊着冲锋,甚至还没看到敌人,但前方依稀传来刀剑斫击、金铁交鸣的声音。
瞬息之间,眼前便出现军帐,那是萨非伊朗败军的营帐,战旗低垂,凄惶无比的景象。
百骑指挥策马前冲,亲兵夹马紧随其后。
萨非伊朗的败军面对突然而至的追击,毫无秩序开言,抵抗瞬间崩溃。
平虏军追骑纵情而快意地践踏着一切,未及上马的红头骑兵当即被斩杀,头颅滚出老远,直瞪瞪睁开的眼睛里凝固着惊恐仓惶。
残肢满地。
手持长矛的平虏骑兵呼啸而过,纵马狂奔,矛尖上挑着首级。
杀戮。
浓烈的血腥味,中人欲呕。
突发的战斗非常短暂,不用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三千多溃兵被杀死,还有两千俘虏。
普应明弯弓如满月,黑羽长箭离弦疾射,带着啸鸣,箭镞闪过幽冷寒光。
平虏军制式的柘木硬弓,弓力三石,三百步内贯木而入,两百五十步可透一札,威力已经相当可观。以千骑指挥普应明的膂力,其实可以用五石强弓射杀敌骑,但从实战经验来说,应该尽量避免‘弓欺手’的情形发生,所以弓力三石的硬弓是普应明战阵最常用的远射兵器。
连珠三箭,三个奔逃中的土库曼弓骑兵,头颅都被他射出的长箭震得粉碎,红的血,白的脑浆,四散迸溅,景象极为凄惨恐怖。
普应明这是在箭术中化用了‘雷枪’技法中的秘传‘阴雷劲’手法,阴雷之劲贯体而入,暗蓄的劲力才猛然迸发,摧坚破锐最是厉害不过。
溃兵们歇斯底里的厉叫着,充满着穷途末路的绝望。
放马奔驰,普应明顺手挥刀切割下敌兵的左耳,斩首已不可得,只好割耳以代。
就在大约百丈之远的地方,有着数个华丽的帐幄。风中飘荡的旗帜,显然是萨非伊朗帝国高加索人近卫骑兵的军旗。
数十名高加索近卫骑兵,簇拥着一个将领模样的人纵马突围,急急若丧家之犬,这就是士气低靡,兵败如山倒之际,将不能统军,兵也不知将,任是谁都难以收拢溃兵并成功捏合成一个有力的打击拳头了,上上下下都只知道凑在一起逃命,这就是萨非伊朗军的现实状况。
就在那名萨非帝国军的骑兵将领,即将完全隐没在夜色中的时候,一枝三棱羽箭倏忽而至,射入他的后背,贯胸而出。他惨叫一声,非常干脆的扑通一声,栽下马去。慌乱的其他高加索人近卫骑兵乱喊乱叫,也顾不上他们的将军了,当下就是一哄而散,大难来时各自飞,各求生路去休。
策马追击的平虏军骑兵,从后呼啸追来。
箭矢如寒鸦投林,嗖嗖的破空而过,划过一抹抹淡影。
一个高加索人近卫骑兵在这逃命的紧要关头,很是不走运——他的坐骑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马失前蹄,轰然倒地。
没等他从马下挣扎出来,一口弯刀唰地往他脖子上一抹,剧痛已经让他全身抽搐起来。血泉从他脖子上喷涌而出,两眼模糊,被割开的喉管喷出血泡,再也支撑不住,慢慢停止了挣扎。
马蹄声逐渐远去……
河中直隶府。
宽敞明亮的客栈厅堂已经座座皆满。
没有戒酒清规的汉人酒客们在酒酣耳热之际,自是免不了谈论最近西域的军国大事,平虏侯亲征黑海,连战连捷;而西征元帅府郭若弼老元帅率军南下呼罗珊,也是捷报频传,这足以让升斗小民们热血沸腾,浮想联翩。客栈饭馆里添油加醋任意夸大,以至于荒诞不经的各种说法非常流行,说什么的都有。
每个酒客的谈兴那都是非常的‘高昂’和‘狂热’——如此难得的谈资,哪里可以错过呀?
闹哄哄的人们,肆意而热切的说笑,甚至有不少纵声高歌,狂态毕露者,这也不足为奇。当然,在这酒肆饭馆之中,自是不乏借酒浇愁,心情郁郁不得意,以及悲痛亲友战殒沙场而伤心欲绝等等诸如此类的人在座,他们间或也会因为种种缘由而发出一点微弱的不和谐的声音,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会淹没在人们的狂热憧憬当中,几乎不会有什么反响。
一声裂帛破竹的高亢音律,骤然破空而出!
酒客们有片刻的愣怔,然后恍然——这是有人吹埙!
埙音回荡在整个店堂,来自八百里秦川古乐器的古韵,总是那样的高亢激昂而又悲怆苍凉。
有人却在席上恣意击节,放歌应和,醉酒之后的嘶哑嗓音倒是与埙音的苍凉悲怆契合无间,几分激昂,几分苍凉,几分悲怆,几分沉痛。
那是诗仙太白所作的乐府词:
“去年战,桑乾源。
今年战,葱河道。
洗兵条支海上波,
放马天山雪中草。
万里长征战,
三军尽衰老。
匈奴以杀戮为耕作,
古来唯见白骨黄沙田。
秦家筑城避胡处,
汉家还有烽火燃。
烽火燃不息,
征战无已时。
野战格斗死,
败马号鸣向天悲。
鸟鸢啄人肠,
衔飞上挂枯树枝。
士卒涂草莽,
将军空尔为。
乃知兵者是凶器,
圣人不得已而用之。”
激越高亢的尾音犹自绕梁三匝,歌者已是戛然而止。
偌大的厅堂里,竟是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无人做声。
第三章 父与子(上)
(上)
黑海之滨‘谷儿只’要塞。
平虏侯行辕。
坐在锦墩上的平虏侯世子雷浩板着小脸,一笔一划地抄写着《楞严经》,湖笔蘸着徽墨落在毛边纸上,便是一行行有模有样的瘦金体小楷,字体严整秀气,却也不乏铁画银钩的挺拔干劲。
雷浩年纪尚幼,还没到真正进学的年龄,除了雷门世家元老院师范给他安排的那些武技筑基功课之外,平时也就是诵读抄写一些修行师范顺带着教授给他的童蒙识字课本,诸如《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千家诗》、《急就篇》、《昔时贤文》(即《增广贤文》),外加一些从《诗经》、《论语》、《周易》、《庄子》、《老子》中截取的篇章,以及一部分汉赋、乐府、唐诗、宋词而已。只是他筑基修行已有数年之多,年纪虽然小小,这腕力却颇是不弱,挥笔落毫便很有些铁画银钩的味道,许多成年人的笔力都或有不如他这孩童之身的。雷瑾这番亲征黑海,却是把年幼的世子也带在行辕之中。这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既然带着雷浩亲征,平虏侯自然是存了在戎马闲暇之时教导儿子的心思,就譬如说抄写佛家的《楞严经》,就是雷瑾布置给‘世子’雷浩的功课之一。
雷浩正是小孩爱玩耍的年纪,能够老老实实的坐着抄写佛门经书,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若是不能按时如数抄写完毕,便要受到若干惩罚;如果能够按时如数完成,自然就有若干奖励——即便是教导儿子,雷瑾行的也是军法,信赏必罚,没得通融。
入了冬,夜色总是早早就降临了。
抄写完《楞严经》的一篇,雷浩在侍从奴婢的服侍下用了膳食,等奴婢给他读《邸报》,他又胡乱听了一会,服侍的嬷嬷这时觉着晚饭已经消化了好些,便又提醒他该去师范那儿修行了。
夜已深,月色皎皎,‘谷儿只’要塞街巷上几无人声。
毫无睡意的雷浩从墙根下闪了出来,偷偷望着街巷那头,远远的一蓬蓬火与烟,进进退退间,弥漫着肉的香,腾腾扑面而来,安息茴香的气味是这样浓烈蛮悍,几乎令雷浩生出某种奇异而靡丽的幻象,恍惚如暗夜之乐,几不能抵挡,身不由己之际便已妥协。
雷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夜。里偷偷翻墙而出,他的准备充分得很,夜行的行头,诸如爬墙的钩抓、软梯,易容变装的衣帽靴袜和药物之类,一应俱全。他小孩子心性,总以为自己一个人在夜里偷偷翻墙而出的事情,不会有别人知道,所以胆子肥得很,完全没有白龙鱼服的忧惧和担心。
他知道在街巷那头,有许多通宵。烤东西吃的夜市摊贩摆卖,‘巡夜’的士兵,‘下夜’的奴隶,‘值夜’的官吏,甚至要塞中寄籍的商人和工匠,以及形形色色的赏金客,都会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找些东西吃,顺便喝点小酒驱寒。这些夜市街巷是不实行宵禁的,哪怕是在敌军攻城的日子,照样开市,一夜都不打烊,这是所谓的‘鬼食’,只有天亮以后才会渐渐散去。
老羊皮的袄子,四块瓦狗皮帽。子,辽东兀剌草毡毛靴子,一身短打装扮的雷浩打扮得象个寻常人家的淘气野孩子,三下两下就窜进了街巷的人丛之中,虽然人小,身手却是敏捷。
自从第一次在夜里翻墙而出,雷浩就觉得好玩之。余还能大快朵颐,自然是食髓知味,每次夜里偷偷出来都是这儿要一串烤肉,那里要两串肉皮,吃在嘴里,只觉得好烫,好味,好过瘾,一次不够还想第二次,两次不够还想第三次。
嗯,有烤鸡爪,还有鸡肫、鸡翅、鸡腿……
雷浩想着以前在家宴上吃过的烤小鸡子,烤的极。松脆,肉又薄嫩,吐出碎骨来,味道好极了;再看到眼前滋滋冒油的烤鸡爪、烤鸡腿什么的,不禁垂涎三尺。他其实也知道,这街上烤的东西,论起美味和卖相自然是远远比不上平虏侯府中家厨们精心烤制的鸡腿、鸡翅等膳点零食,但他就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自由自在,吃的东西都比较香一点,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啊,还有烤鱼、烤鹌鹑、烤土豆片、烤鸽子蛋——
雷浩象是发现了宝藏,大叫着喊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还有这个,都要,都要。掌柜。的,这个我喜欢外面烤得略微焦一些,呈金色就好,里面要糯软一点,这样才好。”
沿着街巷一路,。乱点乱吃,不亦乐乎,雷浩忽见一年青妇人提炉走到近前,“小哥儿,要吃烤豆腐吗?”
瞧着那炉上罩着个铁丝网架子儿,她另一只手则提了个竹篮,雷浩便点了头。于是寸许大小的豆腐干子,一块块齐齐整整摊在铁丝网上,炉里冒起了青烟,妇人涮油翻烤,极是熟练。豆腐干子滋滋作响,一会儿外壳便金灿灿了。
雷浩拈了入口尝尝,柔嫩焦脆的味道很好,也不蘸佐料便一气儿干掉了好几块,小小年纪倒是好食量,却不怕肚子消化不消化。
一种豆腐吃过,雷浩又吃另一种豆腐,这种白色煎到金亮的豆腐,滋味热辣而朴素,入口如在舌尖舞动。
想起夏天在河中直隶府吃到的烤猪皮,入口即溶,家厨炙烤的烤乳猪也不过如此罢,只是这‘谷儿只’却是没有。对此,雷浩每次偷偷出来都深以为憾,却是每次都遗憾着,并继续着他的微服‘夜行’和夜市‘私访’,不吃到肚儿圆,小孩儿哪肯就此罢休哉?
夜色渐深,天地一片苍凉,人们都已经渐渐归宅回家,或者人生的乐趣,无非就是在家吃饭或者打马吊、推骨牌,再没有很多花样,顶多留连花柳之地,喝喝花酒,玩玩风月,沉醉不知回家路,也不过如此就罢了。
黑海的风浪,排山而来,在岸边倏然跌落,潮声轰然,要塞中的人们安之若素,听若未闻。
没有灯光,烧烤摊担正在烤鱼,香味浓郁,令人垂涎。
星月寒光照耀天宇,幽明变幻的光影投在一位年青男子威严的脸上。
厚重的驼毛大氅遮掩了高大雄武的身形,沉潜死寂如大地一般的年青男子默坐一隅,泯然于众人之间,无人注意。
乐极生悲无过于此!
雷浩忽然间看到这幕,即刻屏息驻足,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如同老鼠见了猫,或者被毒蛇盯上的池塘蛤蟆。
最后,他只能小胸脯一挺,硬着头皮站到雷瑾身前。
踞坐在条凳上的平虏侯,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一块香喷喷的烤鱼,悠悠然说道:
“吃好东西啊,也不告诉我!嗯?
古人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小鲜,即是小鱼,烤的时候不要翻动太频繁,胡乱折腾就吃不到好东西啦,为政治国亦如是。
阿爹我象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吃过很多种烤鱼——嗯,现在,不要说口感,连名字都忘了,单只记得烤鱼很香。
小时候还吃过烤茄子、烤南瓜、烧青椒、烤黄瓜、烤蝗虫、烤泥鳅、烤山药……都是在哪里吃的呢?无非是此城或是彼城,江南风景旧曾谙啊。
对半剖开,或是片成一片一片,洒上佐料,青的,绿的,白的,拿来煎熬烧烤,烤得皮焦肉烂,入口香酥,仍有原味。
前些时在亦力,还吃到烤蕉果、烤苹果,都是焦黑的一截或是焦黑的一圈,卖相极差,入口却是一个嫩滑,一个脆甜,好吃。
说说,你这夜里偷偷出来,都吃了些什么?”
雷浩不敢不答,扳起手指头一一数来:
“呃,吃过烤面筋、烤板筋、烤心管、烤鸡心,还有烤馒头片、烤臭豆腐、烤豆腐干子、烤白豆腐,还有烤瘦鸡、烤排骨、烧猪尾巴、烤猪耳朵……
还有烤鸡爪,还有烤鸡肫、烤鸡翅、烤鸡腿。
还有烤鱼、烤鹌鹑、烤土豆片、烤鸽子蛋。
还有烤鸭舌,烧烤鸭脚板,烤香芋……”
“好啦,好啦。”雷瑾眼睛一瞪,打断儿子耍宝,“哪来的那么多‘还有’?”
又笑道:“这儿‘还有’新鲜的鹿肉,你等着吃罢。”
说话间,只见一干仆役从暗夜中鱼贯闪出,拿了铁炉、铁叉、铁丝签子过来,父子两个围着火炉儿,便烧烤鹿肉,凑着一处吃。
父子俩烤的鹿肉,原始而本味,虽然不如府中的家厨手艺,却也好吃,何况还有某种诱惑而犯禁的刺激,吃起来就更香。
更深夜阑。
被‘逮回’平虏侯行辕的小雷浩,肚子早就被各种烤肉,还有雷瑾专门带去的鹿肉给撑得饱饱的了。
然而,府中的家厨们已经给世子准备了丰盛到极点的‘消夜’,足以让‘世子’雷浩的小脸苦成菊花骨朵儿的丰盛‘消夜’。因为雷瑾说了,他今晚上不吃完消夜就不准睡觉,而且以后每次偷偷跑出去吃东西都照此办理,同时还要罚抄《老子道德经集注秘本》一千部,记领家法三十杖,以后每日早起,他屁股上便得挨上两杖,打完为止,以便帮助他‘消化’,顺便让他‘醒醒神’,‘长些记性’(雷瑾的原话)。
要是以前,一说到江南的精致小吃,‘世子’雷浩就开始流口水,府中家厨做的萝卜丝饼、梅干菜肉包、蟹壳黄、花生酥、香酥核桃等等,不仅造型精美,而且松软润口,清爽宜人。再比如一碗馄饨,汤色清淡,汪着几滴油花儿,飘着葱花什么的,还有颜色诱人的小虾米和榨菜,馄饨鲜香清淡,皮薄肉嫩,透过薄皮还能够看见馅肉及虾仁,这样一碗馄饨,让人吃的时候从来停不下口,一直吃将下去。又比如小笼包子儿,小巧玲珑,晶莹透黄,一咬一包汤,满口生津,滋味鲜美,佐以姜丝、香醋,配上一碗蛋丝汤,那味道,好极了。
但饱食之后的雷浩,现在面对满屋子的消夜小吃却再也没有食欲,人生之‘悲剧’,无过于此矣!
已经塞满了一肚子的烧烤食物,小小的肚子里又哪里还有空闲地儿能容得下那许多的‘消夜’?这不是要愁死个人么!
雷浩这时才知道,饱食餍足的时候,还要被人逼着继续胡吃海塞,那是多么令人痛苦的一回事,活受罪啊,不带这么折磨人的。
犯规果然是要被惩罚的!我就知道!
无声嘟囔着,揪着眉头的雷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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