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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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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近代骑兵大部队正常行军,日行四十到六十公里;骑兵小部队正常行军,日行八十公里;步兵正常行军一天二十四公里,一般情况下急行军日行四十公里。以此为参照,所以大胆估计骑兵大部队急行军状态可日行二百里,又曹操的骑兵曾经有一日一夜行三百里的记载,但东汉末年的一里到底多少,没有定论,杨宽在《中国历代尺度考》(商务印书馆1955年重版)中说,汉制1里相当于414米。 陈梦家则根据对居延地区汉代邮程的考证,认为“一汉里相当于325米的直线距离”, “用400米或414米折合则太大”'《汉简考述》,《考古学报》1963年1期'。
取杨宽之说,则曹操军日行三百里相当于后世二百五十里左右。依据此推论一般情况的骑兵大部队急行军日行二百里左右为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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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西去太原是此路不通,南下有大量流民军阻扼,雷瑾似乎只有北上出塞和东还井陉两途可以选择。
很不甘心的雷瑾迅速否定了北上出塞一途,这样将与远来接应的二万精骑失之交臂,绝不可行。
难道只有东还井陉,等待援军?
虽然不无痛苦的承认,东还井陉是当下最恰当也最稳当的选择,偏偏雷瑾为着自己的名声却是最不愿意选择东还井陉一途。
雷瑾虽然不介意拥有一个风liu浪荡子的名声,但并不代表他就不珍惜自己的名声,至少现在帝国朝野上下没有人认为他不通军略,也没有人认为他雷瑾会怯战不前。
一将功成万骨枯,如此令名来之匪易,但想一直保持却不是那么容易。
雷瑾自己虽然也警惕到名之害人,但事到临头,轮到自己作出选择的时候,也不得不思前想后,难以决断。
而这时在他的身边却是没有一个可以商量议事的人,当初陈准作主替雷瑾挑选那五百名侍卫军士都是以武技勇力为首选条件,主要看该人是否骁勇善战,领军打仗的智略倒不多加考虑,因此这种军略上怎么决断并非这些侍卫军士所长,而在那些充军苦役者中间,雷瑾虽然发现了几个颇有智略的苦役,但雷瑾却又暂时不敢托以腹心,与之商议军机大事。
这让雷瑾举棋不定,当一个人顾虑越多,在决断一件事情的时候也就最难作出选择。
就在雷瑾首鼠两端之时,又有斥候哨探飞骑来报,听完哨探的报告,这下雷瑾的脸色更难看了——一支数万人的流民军突然出现在平定县城以南的郊区,毫无抵抗的轻松攻破了两座村庄,然后趁势轻松地攻入了平定县城。
后路被截断,东还井陉的路也变得凶险起来。
奶奶个熊,居然让流民军替我做了决断。
雷瑾暗自骂了自己两句,不再做东还井陉之想,但现在要北上出塞吗?
示意从太原来的联系人再具体说一下流民军进攻的情形,雷瑾摸着下颌沉思不语。
突然。
“你刚才说流民军攻破城池之后,很少踞守城池,多半是驻扎于野外?而且很快会离开攻破的城池?”
得到联系人肯定的回答后,雷瑾眼前一亮,重新端详起眼前的地图来。
看了好一会儿,雷瑾又问那联系人:“以你们对平阳城防的了解,如果里应外合的话,流民军有没有可能攻破平阳?”
那联系人沉思片刻,回答道:“平阳知府虽然注意城防军械的准备,但是他本人对城防并不擅长。那守备倒是行伍出身,却是从游击营骑兵一步步熬到守备位置上的,守城怕是也不太行。如果流民军能够里应外合的话,平阳兵虽然不少,怕也难守得住。”
“现在在官军和流民军交战的地区,还有没有雪隼堂的人活动?”雷瑾问道。
“有。除了原来的眼线和谍探,还有一队候补猎杀队已经受命混入了在平阳、运城之间活动的流民军打探消息。”
“哦,”雷瑾闻言心想,这山西的谍报主事人倒是个很能务实的人,显然秘谍系统的漏洞这位主事人也看出来了,率先动用了秘谍总部的授权,命令猎杀队转而搜集打探流民军的消息。
“能够联系到他们么?”
雷瑾一边问,一边手指地图上的平阳所在,在地图上划了一下,然后右手滑行到平阳北部的霍州,说道:“现在山西大半都有流民军活动,而且多半都兵锋北指,我若以轻骑突然南下疾趋霍州,再伺机迅速进军平阳,若平阳已经被流民军攻破,则流民军已转锋攻掠他处,平阳附近必然空虚,我等并力一向,足以与流民军在这一带周旋,若能夺取流民军马匹,那就更好。至不济,还可沿汾河岸直趋河津,从龙门山下的龙门渡西渡黄河。我等三千余骑,为求生而战,自当所向无敌。”
雷瑾此时丢掉所有幻想,激发出血液中的赌性,准备豪赌一把,赌注就是自己和三千轻骑的性命,这一战若留得性命,不管能剩下多少人,都将成为雷瑾手中的一支精锐之师(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瞎赌,皆有所本也)。
“可以联系,但可能要迟一两日他们才能接到消息,赶往平阳一带与爵爷会合。”
“好!我将率众在平阳、运城、上党、泽州之间纵骑冲杀,不利则退往上党山区,利则出击。”雷瑾道:“我知道秘谍部所有的秘谍都不允许把自己的真名告诉直接上司以外的任何人,是吧?不过,如果我想知道,你肯告诉吗?”
“不能,爵爷!”
“你确定?”
“是的。”
“好吧。我尊重秘谍的规矩。请即刻通知太原方面,并且命令猎杀队在平阳附近待命。”
“是。”
第三章 霍州败绩
叱!
雷瑾嗔目沉喝,邪异的声浪如箭如矢,直贯一名从鞍前左侧凶狠抢攻上来的流民军骑士。
那骑士催马扬刀火杂杂的冲上前来,却不曾想到雷瑾突出怪招,这一声断喝犹如殷雷贯耳,直震得他耳鼓嗡嗡狂鸣,仿佛有十万八千口青铜大钟同时在他耳边敲响一般,顿时脑门刺痛,眼冒金星,浑身晕眩,整个一气呵成,非常流畅的策马前冲动作因此立时一滞。
雷瑾跨下坐骑此时已经顺势向前小跳步疾冲,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左手马刀寒光闪烁,漾起一抹虚幻迷离的刀芒,宛如飞燕投林一般,轻盈灵动,破入来敌因突然的动作僵滞而露出的空门,从这个骑士的脖项处一拖而过,眼见得血光如泉,尸坠落马。
雷瑾根本不屑理会该骑士是死是活,冲势不停,策马冲进,势如狂飙。
实际上是雷瑾笃信任何人的脖子上,捱上他这么一刀,都是十足十的死定了,就算是阎王爷亲临,也救不回这条小命,所以根本不用确认敌人的死活。
借着前冲的马势,雷瑾右手五指一拧,手腕翻处,以腰为轴心,纯用腰力端平大铁矛,迅如闪电般送矛前击,大铁矛合着强猛绝伦的马匹冲力,呼啸突刺,加上他内元潜运,矛上贯注雄浑的气劲,风雷烈烈,呜呜怪啸,慑人心魄之至,一股惨烈威压之势,油然而生,横扫席卷。
在雷瑾前方自顾策马围攻的流民军兵将,都感应到那种沛然难御,森寒凌厉的霸道杀意,当之者无不惊栗,纷纷退避,眼看着雷瑾就要脱困而去。
但也有几个格外凶猛桀骜之辈,虽略有怯意,依然不肯退却,兀自舍生忘死,啸吼叫嚣,如潮水般涌向前来。
随着如惊雷撼地般的一声怒吼,凌厉的刀风破空锐啸,声如裂帛,一个壮汉从十几步外催马狂冲,其迎门一刀凶险凌厉,雄浑无比的气劲如怒潮疾涌,直有斩山截岳之威势,雷瑾只要稍作闪避,就得重新陷入重重围困之中。
谁说草莽无英雄?这无名壮汉的一刀,怕是江湖上许多刀法大家也望尘莫及。
雷瑾心中猛然一凛,毫不犹豫作出本能反应,手中铁矛雷音倏隐,竟然顺着前冲突击之势脱手旋飞,化作一缕目力难及的淡淡虚影,电闪击出。
恶斗狠拼,身处众人围攻之际,既不是以矛招架,也不是一般的以攻还攻,而是弃矛以攻敌,拿随身兵器当标枪使,这一手够狠也够绝,大大出人意料!
在这么近的距离,标枪倏发已至,绝对没有不命中目标的道理。
无论换作是谁,面临此情此景,恐怕都要在电光石火的刹那稍显迟疑,更何况那奔雷擎电的大铁矛已然横空而至,近在咫尺!
本来气势汹汹所向披靡的一刀,因为这绝对出人意料的一记脱手飞枪,瞬间化为乌有。
不过难者不会,会者不难,那无名壮汉化解脱手飞枪倒也颇有一手,只听战马长嘶,瞬间人立而起,正好借战马来稍挡脱手飞枪势不可挡的锋锐,以争取一线之机。
就是这一线之微,让这无名壮汉避开了铁枪贯胸的厄运,他在跨下坐骑人立而起的同时已经甩镫离鞍,后仰身一字铁板桥,金鲤倒穿波,懒龙大翻身,几个身法一气呵成,仿佛是苦练了多少年一般熟练无比。生死一发的凶险,让他有超出平常水准的发挥。
人立而起的战马被铁枪瞬间穿透,在血泉喷溢的同时,血红的铁枪携带着劲厉无比的厉啸,贴着无名壮汉身体一侧一闪滑过,飞出老远,在地上洒下一溜儿血线。
然而还没有等这壮汉有机会庆幸自己逃脱死亡,他的胸前巨痛,从背后直透出一截鲜血淋漓的刀锋,那是雷瑾凭借人马合一的精湛骑术,驱使跨下坐骑以玄妙的横移、转向、短停、前冲、跳跃步法,以华丽得近乎眩目,令人叹为观止的骑步,成功的从其它流民军骑士前堵后追的截杀空隙中逸出,在刹那间突破了其它人的所有截杀,并且完成了最致命的一击。
雷瑾正是看那壮汉刀法凶厉,身手不凡,在众人围攻之下,对自己威胁太大,第一个想要杀的就是他,又怎肯放过那一线狙杀的机会?
雷瑾连铁矛都可以舍弃,不就是为了营造出这一线微弱的空档以便痛施绝杀么?
贯穿无名壮汉整个胸膛的刀锋顺势一绞,狂野的真力奔涌贯注,在马刀嗡然狂鸣声中,雷瑾拧腕撇刀,斜挑而起,这无名壮汉的大半个肩膀,便随着雷瑾手中马刀的离体而脱离了它原先主人的躯体,怒血喷溅于五步之外,触目惊心的情景,惨厉血腥之极,这样大的伤势,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神仙也救不了。
虽然这些流民军战士多已经是见惯死亡景象的人了,但如此的凶厉惨烈,也不由心志为之一夺。
这不是因为雷瑾武技的强横,绝对超过了这些流民军骑士,而是他针对人们心理上的盲点,思维上的死角,以战略的巧妙运用而达成的战果,这是邪宗和畸门武技中都强调的善战者攻心之法。
战马长嘶,疾奔如风,仍然鲜血流离的马刀狂劈出手,雷瑾又瞬间斩杀了一名挡在突进方向上的流民军骑士,并且顺势牵羊,摘走了这名骑士身上的弓囊箭袋,雷瑾身上携带的箭矢早就用完了,否则也不用这么着跟这一大群的流民军精锐骑士纠缠在一起肉搏拼命,以避免让流民军乱箭齐发。
大概雷瑾以狠绝而出人意料的邪异战略,在兔起鹘落的冲错盘旋中,杀掉的那名武技高强的壮汉,是这一群流民军骑士中以勇力著称者,他的死极大的震慑了其他人的战斗意志,终于让雷瑾单人独骑的冲破了他们的围攻,获得了暂时的喘息。
策马以快走步轻驰,雷瑾检视了一下手中的弓囊箭袋,不由暗叫一声晦气,弓倒是好弓,皇朝边军所用的三石制式弓,质量相当好,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官方军械库淘出来的;而箭袋的内容却让雷瑾大失所望,本来他最低期望,是能在这箭囊中找出四五支狼牙箭来,想不到连这最低要求也做不到,只有区区两支狼牙箭。
看来,我得削木为矢了!雷瑾暗忖。
雷瑾率众自阳泉南下,途中曾击溃了多股流民军的小部队,又避开了两股人多势众的流民军部众,沿着太岳山东麓向南突进,兵进霍州。
越过山势险峻的霍山之后,呈现在人们面前的便是霍州广阔的丘陵河谷。
这里也就是那位为博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的周厉王暂时借以栖身的彘邑(周代时以养猪出名)。周厉王因无道而被国人所逐,逃奔河东,帝国历史上著名的“共和政治”也就是在厉王栖身于彘邑并殁于彘邑的十四年间发生的。
然而雷瑾所部却在霍州遇到了大麻烦,轻骑的高速疾进,使得前出的斥候哨探,在人手、经验有限的情况下,哨探范围只能大大缩窄,主要都集中于在前进方向上的哨探,对侧翼的警戒保护就做不到十分严密。
以至于当一股两万多人的流民军骑兵突然从斜刺里突然横插过来,在霍州的丘陵河谷之间纵骑驰突,阻拦雷瑾部南下平阳的去路时,留给雷瑾迂回避敌的时间完全没有,一场遭遇战就突然在雷瑾很不情愿的地点,很不乐意的时机,不可避免的爆发了,谁让雷瑾这三千骑与官军没有什么大区别呢?用的是官军的甲仗兵器,装备的是官军的火铳佛朗机,统统都和官军一样,你不是官军,那还有谁是官军?而且雷瑾手下的几千人也确实是官军没错,只是与其它官军有点儿不同罢了。
官军和流民军这么一迎头撞上,而且“官军”还只有三千骑,人多势众的流民军那还不都得嗷嗷叫着意图把雷瑾部往死里掐?虽然雷瑾根本不想和流民军打,但是赖不住流民军非要紧逼上来和你打啊!
在这些流民军的兵将心目中,大概都在想:
谁让你们这帮不知死字怎么写的官军,才三千人就敢一头撞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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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流民军的马匹、牲口都来自于他们所攻破的州县堡寨,掠取土豪富户所得,这是流民军以战养战之所长,流民军无论粮饷马匹在初期之时,依靠攻克州县和打土豪,一般的依靠暴力,解决起来并不困难。而官军在粮饷马匹方面都劣于流民军,所以官军的纪律一般是恶劣的,将官也有意无意的默许官兵抢掠,官兵抢掠则是无论贫富,先抢了再说,以至有的流民军还因此打出剿兵安民的旗号来。
当然,到了后期,等到大部分土豪富户都被流民军榨干了油水的时候,有破坏少建设或无建设的流民军在粮饷上也会陷入非常困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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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瑾的三千骑突然遭遇流民军的两万骑兵,只是短短的初度交锋,就被冲散成两截,首尾不能呼应相顾,缺乏操练整合又没有实战经历的骑兵就是不怎么行啊。
幸好霍州一带都是丘陵河谷地形,并不是平坦无垠的大平原,虽然摆得开两三万骑兵的厮杀阵势,但陵谷起伏,还是有较大的回旋余地,而且雷瑾的四万两银子毕竟不是白花的,手下三千骑所配备的上马在脚程耐力上,要略胜流民军一线,快速机动起来略占一点儿优势。
雷瑾及时带领一千骑兵且战且走,在陵谷之间和流民军周旋,忽而东,忽而南,忽而西,忽而北,尽量避免与流民军硬碰,却又时不时觑空子,从流民军侧翼突骑冲阵,搴旗斩将,一沾即走,若即若离,这种挑衅吸引了流民军大部来攻,使得另外那两千骑得以收拢队形,并摆脱流民军,突入了太岳山区,暂避流民军锋芒。
说实话,雷瑾现在确实不敢和这股看起来明显是流民军中比较精锐的部队硬碰硬,因为他对手里这支组建时间过短的骑兵部队还没有多大信心。部队军伍靠的是协同一致,遵守纪律。而这恰恰是这支临时骑队的最大弱点。
再说这三千条人命就算要赌博,要牺牲,也不该是这样子的送羊入虎口,任人鱼肉。把没有操练好的士兵带上战场,那不叫征战沙场,那叫害人性命。
雷瑾不在乎死人,征战四方没有不死人的,但是死总要死得有点价值。就算乱世人命如草芥,可现在不计其它粮饷花费,光是在每一个人所装备的衣甲马匹兵器上,他就已经花费了三十几两银子呢,银子扔到水里至少还有咕咚一声响吧,人没了总不能连咕咚一声都没有吧?在这一点上,雷瑾比较小气,宁愿自己多吃点苦也要尽量多保全几个人。
率领一千骑兵在流民军的重围中左右冲突,横冲直撞,直杀得横尸盈野,雷瑾这一千骑兵虽然尽量不与流民军多作纠缠,稍沾即走,但毕竟人少,死一个就少一个,他不得不带队逐渐向山西东南的上党山区退却转战。
然而这一天的大战小战数不胜数,久战疲惫之下,先是在一场混战中,被大股流民军冲散,雷瑾暂时失去了对手下骑兵的控制,只带着七八骑摆脱追兵,随后又在追逐战中,连这七八骑也在不断的机动中失散,只剩得雷瑾孤家寡人一个,虽然人单势孤,却也让雷瑾完全摆脱了军伍战法的束缚,变得象个猎杀队的危险杀手多过象个将军。
晚上,雷瑾通过偷袭流民军临时营地,获取了食物和马匹。不过在今天,经过几次敌我追逐之后,雷瑾重新又变成了单人孤骑,夺来的几匹马远不如自己原本的坐骑,反成累赘。
刚刚再一次冲出流民军骑士的围攻,然而所抢来的箭袋中只有两支狼牙,这么宝贵的箭矢只能用在关键时刻了,必须自制一些远程武器以应急。
雷瑾拍了拍坐骑马头,找了处四面通达,进退自如,又可了望四方的高台地歇息,放马在左近吃草,然后把一路上选好的树枝逐一削制,费了好大一会儿工夫,一百多支简陋的木箭完成,箭羽则是以削制好的薄木片嵌卡绑札在箭杆上,稳定和射程自然都大受影响,但也是没有办法,在箭矢上粘胶箭羽是很费时间的精细活计,稍有马虎其效果可能更差,还不如在光杆木箭上嵌卡木片的稳定性好,又容易做。
做完了木箭,试射一箭,还比较让雷瑾满意,便全部盛在箭袋里,接下来该做简陋的标枪了,完全依赖木箭是不成的。
做标枪的材料选择结实、笔直、光滑、均匀,比较重比较粗的硬木树枝,将一头削成锋利的枪尖,一头做成凹槽,以便使用投掷袋投掷。
这些自制的远程武器,都是雷瑾当年在雷门的死亡生存训练中学会的。
十个不同年龄的小孩和少年组成一队,不携带任何食物、任何武器深入穷荒绝域、山林沼泽,以蛮荒野人的姿态生活一个月到两个月,在这样的队伍中,不管有没有经验,都得为生存而奋斗,与天斗,与地斗,与野兽为伴,与蛇虫为伍,与野兽争食,并猎取野兽为食。这就是雷门子弟在十六岁以前,每年都要强制经历一次的死亡考验。十六岁以后,五十岁以下的雷门中人还得每隔五年或十年重新强制体验一次蛮荒射猎的滋味,谓之回炉重铸。食物要自己弄,衣物要自己做,药物要自己采,武器和工具也都得自己做,如石刀、石斧、木弓、木箭、木标枪等等。
因为雷门先祖的出身,原本乃是擅长射猎的汉化蛮族,故汉帝国时从光武大帝开国,凭着弓马刀枪南征北讨功劳很大,后逢交趾叛乱,又跟随马服君赵奢之后裔故汉伏波将军新息侯马文渊南征交趾有大功,族人得娶汉女为妻,当时的雷氏族长更是因功高得尚皇族郡主。
雷氏一族,自此后生息繁衍,久而久之,雷氏族裔许多习俗已经与汉人同化无异,融为一体,不仅雷氏族裔自认为是汉人,连其他汉人也完全不以雷氏为异族,遂渐为汉人之大族。
唯是纪念祖先,以示绝不忘本之故,还是保留了若干古代蛮族传统,如这种堪称残酷的死亡生存考验即是其一,难得的是代代相传,都认真履行,从不敷衍,因为雷氏族裔公认本族裔得以长盛不衰的秘诀就是‘生于忧患,死于安逸’,这残酷的死亡生存考验恰是其中之一。
做完简陋的木箭、标枪,雷瑾又找来一些毒草,在石头上分别锤烂,再把毒汁涂抹在箭头、枪头上,这毒汁虽然一般死不了人,却毒性各异,有的能够让人麻痹半天,有的让人周身无力恶心呕吐,有的让人产生强烈幻觉,有的让人心跳呼吸变得非常之快,而且滞后时间又特别长,除了那令人产生幻觉的毒汁,都是让人难受欲死的毒物,毒虽然毒不死人,但是在战场上那就也会是要命的玩意。
涂完毒汁,趁着还没有发现敌人的间隙,雷瑾还检讨此番失败的原因,结论是自己未作周详考虑,只图侥幸,对意外情况估计不足,所以才导致今次之败。
雷瑾一向认为治军带兵之法是为兵法,临敌应机用兵克敌之法是为战法,战法以兵法为基础,兵法之优劣当以战法来检验,兵法与战法一正一奇,相互为用,但还是应当作适当的区分为好,兵法好者未必战法好,战法好者未必兵法好。固然为将者不必定要拘泥于古法,作战当凭随机应变、雷霆万钧和勇猛无畏,但这是随时运谋的战法。
今次之失败固然与三千骑的整合不够有关,但不是主要原因,问题主要出在自己的战法上,失败的责任如果兵法占了四分的话,则战法当占六分。
理清思路,雷瑾翻身上马,准备去收拢还幸存的部属,自己统带的这一千骑兵恐怕已经是十不剩一了吧。
一路轻驰,雷瑾刚刚驰上小丘,忽然听见前面马蹄声骤响,越来越近,雷瑾定睛下望看时,只见前面一骑打马疾驰,沿着丘陵下面的平坦谷地飞逃,看那坐骑雄健,又是官军打扮,应该是自己失散的部众之一,后面有百十人策马急追,却是流民军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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