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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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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密谋颠覆奔波忙
黄昏。
李虎带着一名亲随,两骑并辔沿着通往兰州的帝国驿道急急奔驰。
夕阳晚照,残霞满天,两人的衣袍都湿了一大片,汗流浃背,颇显狼狈。
虽然口唇焦敝,困倦异常,李虎却没有一点要在半途歇脚打尖的意思,仍然急于在闭城之前赶到兰州府城。
兰州府城平日里虽然多是在二更初关闭城门,但若有幕府军令,也可能一到起更时分就闭城不纳了,他可不想今儿晚上在兰州城外白白等上一宿,那可就误了大事了。
在一般平民的眼中,陇西府城里专营麝香的‘有麝斋’李员外,是家资饶富急公好义的地方富豪,是长袖善舞经营有方的大商巨贾,如此而已。
而一些稍许了解李虎底细的人,却知道在李虎的背后,其实隐藏了一股被他倚为奥援的势力——兰州府皋兰山庄,也就是江湖人士通常所谓的皋兰派。
作为西北重要的武林门派之一,皋兰派的声势并不比西北祁连、崆峒、雪山、昆仑、贺兰等西北武林大派差多少,当年托庇在回回马家的羽翼之下时,风光更是一时无两,李虎李员外其实就是皋兰派中的外三堂香主之一,地位相当高。
现在的西北,虽然回回马家势力有所衰退,大不如以前,但实力犹存,虽然马启智率众归附雷氏旗下,虽然马锦秘密策动回回马家的宗亲旁支倒戈,突然发动火拚,彻底残灭了马金泉、马金玉兄弟这一系,看似无情而残酷,其实这两桩大事在大体上保全了回回马家的大部分实力,回回马家所付出的代价,其一是丧失了马如龙这一支嫡系亲族,其二是丧失了对回回人其他大姓的控制,回回大姓强豪如杨氏、白氏、阿氏等都纷纷摆脱了马家的控制,转投河西雷氏,除此而外回回马家依旧是西北的强豪大姓,举足轻重。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随着回回马家的声势衰落,今不如昔,皋兰派也自然大受影响,声势大弱,风光不再,如今仅是守成而已。
李虎本身经常在河陇走动奔波,为门派的事,为生意的事,劳碌奔忙,难有消停之时,但是又有谁知道在李虎的假面之下,还有另一重假面呢?
此番他从陇西匆匆赶往兰州府城,所要秘密从事的是一桩天大的事情,与皋兰派事务毫无关系,也与有麝斋的生意毫不搭界。
扬鞭策马,匆匆过了兰州城关,李虎和亲随总算松了口气。
缓辔而行,穿过关公财神庙,前行北转,便见一爿大客店,门首彩楼欢门耸立,门口兀自灯火阑珊,人如流水,进进出出,喧嚣极盛,远远的只见彩布招儿高挑,绣有“金城客栈”字样。
两人下得坐骑,这便投宿安顿,自有店伙殷勤上前,接了缰绳,牵马行往后院马厩饮马上料不提。
因是此间熟客,柜上很快办妥了所有投宿事宜,须臾便有伙计擎了灯笼引二人去后院客房安歇,一路只见花木扶疏,道路洒扫得十分干净,客人来来来往往,衣冠楚楚。
安顿之后,留亲随在客栈洗漱照应一切,李虎觑个空闪出客栈,独自悄然而行,今夜他需要分别去秘会几个重要的远客,有得忙了。
李虎今夜预定要去的第一个地方是城北一家不太起眼的洗浴混堂。
西北地方的几个繁华大城,如武威、张掖、秦州、陇西、兰州、平凉、固原镇城、宁夏镇城等,已逐渐向帝国江南地区看齐,有不少沐浴洁身的‘浴室’、‘混堂’(注:即公共浴室浴池)。
甚至还有一些专营冷水浴的浴室,也有男女侍者服侍,习惯于一年四季冷水浴的男女顾客,认为冷水浴对身体健康大有裨益,一向是乐此而不疲的。
不过,大多数浴室都是以热水浴为主,以大石为池,砖砌穹顶,墙后设轱辘引水入巨釜,燃火烧为沸汤,穴壁而贮,与池相通,冷热水相混,以供人沐浴。
浴室混堂之中,除了洗澡沐浴(中古以前‘洗’‘澡’‘沐’‘浴’是有区别的,‘沐’指濯发,‘浴’指洁身,‘洗’指濯足,‘澡’指濯手,可能也包括净面之意,后世则意义趋同,差别缩小了),还可挠背、梳头、剃头、修脚等,在一般的混堂中,洗澡汤钱五文,挠背两文,梳头五文,剃头两文,修脚五文,全部一共十九个钱,并不算很贵,一般大众也多能承受,浴池里还有供顾客放衣裳、帽子、靴子的柜子。
在浴室混堂门首粉墙上还多半置有楹联,往往题着如“金鸡未唱汤先热,红日东升客满堂”、“金鸡未唱汤先热,旭日初临客早来”、“石池春暖人宜浴,水阁冬温客更多”、“红楼洁室心扉暖,碧泉玉池洗风尘”、“温凉恰好堪称泉浴,寒暑相均可比天池”等这般的联句。
李虎绕行于兰州府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却因经常来往兰州、陇西等地,兰州街巷再熟悉不过,出入幽暗明亮之间,疾行慢绕也并不曾迷路,他如此绕行只是谨慎使然,特意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半个时辰后,李虎横穿了半个兰州府城,出现在一幢石头大牌坊之前。
此处已经是城北地面,当着路口,大牌坊重歇山檐,双狮拱卫,十二根石柱嶙峋硬朗,气派不凡,额书“乐浴水埠”四个大字,遥见“乐浴水埠”中红灯处处,清风吹拂,绿树浓荫里,绣阁朱楼,鳞次栉比,隐隐传来檀板丝竹之声,袅袅靡靡,乃是在洗浴之外,复又兼营歌舞风月。
这处虽然气派不小,李虎却知道在兰州府城之内,这“乐浴水埠”无论是在浴室混堂这香水行中,还是在花天酒地的风月行内,都不在最大最气派的那几家之列,只是一个不上不下中不溜,泯然于众人之间,不甚起眼的较大混堂而已。(注:古人谓经营浴室的行当为香水行)
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乐浴水埠”正是很好的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隐逸之道,藏得密实得很,若非此番有事秘会,李虎虽然熟悉兰州,多半不会在意这么一处地方。
当然,这里也并不是寻常百姓花销之地,来此洗浴松快或是饮酒寻欢的多半也是囊中丰厚,可以花差一番的商贾官吏。
李虎毫不迟疑地穿过大牌坊,跨过一座拱桥,进了“乐浴水埠”,他便是要在这里秘会一位最重要的远方来客。
“乐浴水埠”的侍者显然是事先就得到了吩咐,问明了李虎的身份之后,便引他到一处单独修筑的洗浴院落。
那是一座玲珑纤巧的供顾客单独洗浴和寻欢作乐的四合院落,一幢两层小阁楼耸立在院中最显眼处,里里外外一抹儿沐红漆髹,光亮照人。
上白玉台阶,推开阁楼的雕花门,李虎在高擎灯笼的侍者引领下,入主阁楼。
阁中厅堂富丽堂皇,门窗桌椅、案几屏风皆古意盎然,壁上挂了几轴笔墨酣畅恣肆的写意山水,阁楼之外还有一方小小露台,推开数扇落地雕花门,三面绿荫覆盖,紫藤缠绕的露台,花木丛簇,密蓁蓁、碧萋萋,却是与院中花园相连,可以遥遥望见远处一幢酒楼,灯火辉煌中,有断断续续的丝管歌乐悠悠随风传来。
荡漾香汤和气脉,流心涤虑;淋漓津汗长精神,振衣弹冠。
前导的侍者推开一扇雕花落地木门,躬身请行,李虎扫了一眼门旁悬挂的楹联,知道此门户通往阁楼之后的浴室。
沿着一段曲折幽密,铺了红地毯的廊道走去,廊道尽头是两扇会扉的雕花朱漆门户,也悬挂楹联一副,颇为雅致,道是:“到此皆洁己之士,相对乃忘形之交。”
李虎微微一笑,随侍者而入,则见左右两边门户都帘幕低垂,左首悬挂楹联曰:“香汤里有沉浮客,水池中多健康人”,右首悬挂的楹联则是:“香生暖豆蔻,水出新芙蓉”,显然左首是男宾所用浴室,右首则是女宾所用浴室。
要见的人尚未露面,李虎便也不客气的入去汤池里洗了一会儿,洗去汗垢,回到阁楼睡一小觉,又入汤池去洗了一洗,却回来在阁楼露台上歇一会儿,由着侍者轮番上前来梳头、刮面,修脚,再洗一回罢了,换上一身干净衣袍,特别精神的坐在露台处纳凉。
又有侍女托着漆盘,提着食盒送来香茶和几样点心果脯,搁在圆茶几上。
夜风如丝,微微凉人,李虎独个坐在露台上慢慢饮啜,十分舒适。
突然间,他感觉到一股阴森隐晦的气机隐隐逼迫而近,似欲窥探。
眼中射出凌厉之极的精芒,翻手之间,李虎手底下已经夹了几柄蓝芒幽幽的小匕首,警惕地环视四周,但并无异象。
阁楼门里厅外亦无迹象,心中疑惑,干脆拨开露台上缠绕的藤蔓,如同一只落足无声的灵猫,轻灵如意的翻出露台,在花园的树丛中搜索了一阵,然而除了远处歌弹吹唱之声清晰可闻,别无其它异象。
疑惑之余,李虎更加警惕,多年的谨慎小心已经让他躲过了多次杀身之祸,没可能在这里倒执泰阿,让人给害了。
拔地而起,重新回到露台之上,李虎猛见紫藤架后闪出一个女子,在圆茶几边亭亭玉立。
定睛一看,肌凝冰雪,艳光四照,娉娉袅袅,如风摇柳,却是难得的一位绝色美女。
“咦?怎的是你?”李虎脱口低呼。
“五十大兄,几年不见了,莫不是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的日子过久了,就不认得小妹我这山野丫头了吧?”那美女嗤嗤笑道。
李虎摇摇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义父还好吧?”
“这里是我教秘密据点,小妹远来河陇无处藏身,只好借此地暂时栖身落脚了。”说得悲悲戚戚,闻者为之伤心,听者不免落泪,不知道的人可能还会以为李虎是如何狠心无情的慢待欺侮了这位数年不见的所谓‘小妹’,‘山野丫头’了。
李虎摇头,“碧瑶,我听说义父大人在湖广受了重伤,现在可是好些了?”
“呃,”碧瑶肃然回答,“义父大人伤势有些好转了,小妹一定会将大哥的问候代为转达给义父。”
“不说这些了,这里可是已经清场?”
“放心好了,现在这个院落,只有我们兄妹俩在,没有闲杂人等可以靠近。还有,我在这儿不叫李碧瑶,人都叫我芸儿,是从成都府‘芙蓉城’远道而来的头牌花娘,至今不曾被男人降伏,今晚能否降伏芸儿姑娘,就看我们‘有麝斋’的李员外是否风liu俊俏,腰缠多金了。嗤嗤——”
李碧瑶掩口而笑,艳媚入骨。
“大哥,义父交待你办的事情怎么样?现在义父那边情势相当吃紧,急需在河陇这边动一动,减轻一些压力。”
“怎么会呢?现在四川洪水泛滥,西川不是以守为主吗?南线公孙龙止步于荣县,根本无法推进到泸州,北线狄黑似乎也对进攻合州兴趣不大,反而有全取汉中之意。有那么大的压力吗?”
“你不知道,最可恶的就是公孙龙的不战,现在连狄黑也爱上了这一招,只是派些小股袭扰部队破击焚毁我运送的辎重粮秣,或者掠取我方物资之后,只要时间上充裕,他们会就地散给地方民众,或者鼓动民众哄抢粮秣物资,慷敌人之慨,他们是一点负担都没有,却可激化我教与民众的矛盾,若不是义父及早发现,制止了下面人乱来,现在我们就更加被动。
公孙龙盘踞在荣县,几乎完全阻断了我方盐井的开采,他们虽然没有什么斩获战果,却等于斩断了我教最重要的战费来源,其用心殊为可恶。”
“听你这么说来确实有道理,他们此举并不重在杀人多少,而是重在给敌人经济以重大打击;但又不重在获取敌人物资以战养战,而是重在使我方失去生存的基础,丧失持续支撑战争进行下去的潜力,果然是比较阴险。这消耗战我方可耗不起啊。”
李虎顿了顿,说道:
“现在经过小兄、李照、李颜、李文炳、李文耀的策动,吐蕃卫藏地区的一些喇嘛已经在河陇先期潜伏下来,卫藏吐蕃联军也秘密派遣了若干人,准备到时联手举事;汉中方面已经准备从西汉水出兵逆袭陇上,另外他们还准备派人混入各地雇工之中,煽动闹事,哈,汉中比我们更恐惧雷氏幕府的军伍;至于北方鞑靼吉囊的塞外蒙骑,到时也会插上一手,不过,那吉囊老儿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他会介入到什么程度没有准儿;至于其他诸如青海蒙古,诸如吐鲁番,诸如延绥镇则多是处在观望之中,即便插手,也不会起到多大作用。”
李碧瑶点点头,“那现在鼓动河陇各处暴动的情形如何?”
“河陇现在家无恒产的雇工越来越多,工匠、学徒、商贩、破产农民、一些利益受损的中产以上商人、作坊主、煤窑主,都已经鼓动起来,秘密的聚集串联搞得如火如荼,其中还颇有几个擅长鼓动策划的人,形势不错;
只是实行定额租的佃农不太容易鼓动起来抗租,只有部分州县地方的地主豪绅因为擅自增加租额,使用大斗进小斗出的伎俩盘剥农民,被我们鼓动了一些人鸣鼓闯入豪绅大户之家,‘查看斗斛’。
另外仅仅有极少数地方的农民被我们暗中鼓动起来,刑牲聚神,遍约佃农抗租不交,扬言业主若有征索,定然毙杀业主派来征索之人,并烧毁了一些地主的房网、谷仓,一直拒不纳租,现在正僵持不下呢;
另外,就是一些豪绅家的奴婢,群集主家索取卖身契,这也够雷氏幕府喝一壶的了,而且可以掩护我们策反那些心怀怨望的河陇大族,如果连大族也被鼓动起来举事,雷氏幕府可就大为头痛了。”
李碧瑶摇摇头,道:“这对雷氏幕府只是疥癣之疾,怕是还动摇不了雷氏的根基。对回回人的策动前景如何?”
“不是很好。马启智仍然在犹豫观望,难下决心。今晚我指导完那些雇工首领如何行事之后,还要在一处地方和他见面,希望这次能最终说服他断然下定决心举事。”
李虎不是很有把握地说道。
“你没有暴露你的掩饰身份吧?”
“放心,兰州是什么地方?在这里皋兰派也是很有势力的,况且以前我极少与马启智在同一场合出现,每次见面又都变服易装,改易相貌,谅马启智也猜不到我的掩饰身份。”
“义父的意思,是要你们见机而作,及早抽身,不要陷入河陇暴乱之中太深。上次我教派到河陇的使节团有我教许多精干人手,不想被雷氏幕府悍然扣留,予以软禁,现在我们可是损失不起太多人手了,义父要你们善自珍重有用之身,能够潜伏下来就尽量潜伏起来。”
李碧瑶继续说道:“大哥,你今晚还要忙足一晚呢,小心啊。这里,小妹会给你作好掩护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多谢义父挂念了。时间不早,小兄该行动了。等小兄事了返来,再与你详谈便了。小兄以后还要仰仗碧瑶你的大力襄助呢,借重之处尚多啊。”
“咱们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一切应用之物,小妹都替你预备下了,路上小心了。”李碧瑶笑道。
不久,一条黑影悄悄的利用花木的暗影,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这处院落,而小阁楼中则歌吹弹唱不绝,喧闹无比。
夜,掩盖了太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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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关于沐浴,均散见历代中外历史资料,如〈马可波罗游记〉、〈朴通事谚解〉等,虽有虚构,亦大体符合历史记载
2005。9。6发布
第二十三卷 变乱
第一章 鬼影幢幢 对玩具空自疑猜
青海湖以南,千里草原深处。
虽是初夏天气,兀自阴阴,寒气袭人。
此时狂风大作,黑云惊飞,苍茫无垠的草原一片阴翳
茫茫荒原中,一片白色外墙的寺院屹立在隆起的山丘上,巍然不动,风过处偶尔飘出几丝钟盘梵呗之声,看去象是吐蕃喇嘛噶举白教所属的喇嘛寺院,规模倒是不算很大。
忽而一下电光闪过,划破长空,丘原间顿时隆隆雷动,天地战栗。
滂沱大雨瓢泼也似从云天高处倾泻下来,如同雹霰一般,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转瞬便化成哗哗不绝的连绵雨声。
该死的!
暗自在心底咒骂了一句,李逍攒着眉望了望草原四周,暴雨已经将天色遮去大半,阴沉如夜。
狂风夹杂着一阵阵闷雷,电光疾闪时,便在一片白茫茫中,露出远方寺院白色的院墙。
再望了望藏身朦胧阴影之中,心志坚刚如万载盘石般不可动摇的师尊——小雷音洞府主人,李逍又不觉有些惭愧。
他虽然修习了小雷音洞府速成激进的‘十日录’,专走偏锋,狠辣凌厉,但是在心性修为上尚需磨练。
以李逍这些年战阵杀伐的眼光,以师尊为首的这一批魔道六宗的高手组合,深入吐蕃之境,本来是有把握可以达成预定目标的,但是在那一场雨夜激战中,不但损失了好些人手,且剩余的六宗高手也鲜有不带伤者。以现在残缺不整的阵容,前景可是不太乐观。
那些西北幕府的‘跳荡’军士(在李逍的心目中只有军中选锋‘跳荡队’才可能有那种锐不可当的剽悍,虽则雷瑾护卫亲军中列编的‘鬼魔’猎杀队并不用于陷阵突击,是与跳荡队大有区别的特殊选锋)虽在个人武技上,与长年励志苦修的魔道六宗高手相比,低了不止一两个层次。
但是他们默契的群体协同,悍不畏死有我无敌的煞烈气势,他们那些诡秘多端毒辣凶狠的猎杀技巧和进攻战术,神出鬼没潜匿无踪的奇功异法,还有那些防不胜防的各种眩目、致聋的诡异装置,起迷昏、乱神、麻痹等效果的药物,以及其它杀人于无形的小玩意、机关巧器,等等,虽然那些军士死伤很多,但他们这次也给魔道六宗造成了很大损失,且短期之内无法弥补。
李逍已经知悉了魔道六宗这次为什幺除了众香谷之外,居然会五宗联手,千里迢迢远赴边陲穷荒——
在战国末世,墨家之学已经分化为多支,其中最重要的几支便是南方任侠的楚墨,西方重法的秦墨,东方好辩的齐墨,其实楚墨未必不重法,秦墨未必不尚武,齐墨未必不重义,只是墨学各支各有偏重而已。
但在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这些墨学分支亦不再成为彰显之学,不是出入于儒道两家,便是转化为隐密的传承,不闻于世。
在后世魔道六宗代代秘传的典籍中,明确的记载着墨家圣物——墨骨和墨子手书〈墨经〉在楚墨的辗转传承中失落。
墨子逝于楚地,墨骨和墨子手书〈墨经〉自然在楚地无疑,但千百年的岁月,湮失已久,无处可寻。
但不知道从什幺时候起,在魔道六宗的秘密传承中,逐渐传说在墨骨和墨子手书〈墨经〉中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得之者可窥破天道之秘那最究极的一步,那了却生死超越凡尘的一步,那跨越天人限隔的一步,据说还不止于此,如果不能窥破那了却生死的天人究极,至不济还可君临天下。
因此,魔道六宗千百年来,从未间断过对墨骨和墨子手书〈墨经〉下落的追寻。
现在,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边陲,指向了喇嘛密教的腹地,魔道五宗联手赶赴西番边陲就是为了追寻墨家圣物的最终下落。
只是当墨家圣物的下落,线索集中到眼前这座白教寺院的时候,比较了解西番喇嘛密教情形的李逍却有些忧心忡忡。
白教向来注重密行,独自苦行苦修的苦行僧人多有,若论在诸般佛法神通和密宗大手印上的成就,还远在倡导显密双xiu,近些年声势蒸蒸日上的黄教之上。
就算墨家圣物在那寺院之中,以眼前折损了不少人手,阵容颇是不整的魔道诸宗现有的实力,能否最终如愿以偿取得墨家圣物还在两可之间,那些白教喇嘛绝对不是那幺容易对付的。
远方那处寺院中的某一处经院的隐秘处,就收藏着墨骨和墨子手书〈墨经〉,那位神鬼莫测的山海阁前辈已经先期潜入探察。
在李逍暗自想来,墨家与吐蕃佛陀密教风马牛不相及,怎幺会收藏有墨家的圣物呢?难道喇嘛们也有收集古董的风雅嗜好?
而且,又怎幺感应到墨骨和墨经的存在呢?难道真是有灵之物?
宏伟富丽的寺院经堂,本就光线暗淡,在风狂雨猛,雷鸣电闪中更是凭添几分阴森恐怖。
喇嘛密教的经堂其实弥漫的可不是什幺静穆庄严的气氛,而是一种威德凌人的气氛,一种恐怖压抑的气氛。
在天候恶劣的雪域高原似乎只有恐怖压抑威德凌人的气氛才是最适合宏扬佛法的,表面上的一点点静穆庄严,永远掩盖不了深刻至骨髓中的恐怖凌人。
那素真吉趺坐在草墩上,仍然是一副苦行僧的打扮,赤脚,白色披单,双手结成手印,沉凝如山,气势迫人。
整个经堂中还围坐着十数个僧人,亦个个趺坐于地,静默无声。
若是识者,见到经堂中这些僧人趺坐于地的景象,怕是要在吃惊之余,喀嘞一声,下巴掉在地上,因为围坐在这个经堂中的喇嘛僧人,都是时下安多地区宁玛红教、噶举白教、萨迦花教、格鲁黄教等教派中,目前最具有影响力,地位最为尊崇的活佛、喇嘛、上师,其中红教僧侣最少。
这些个喇嘛中的随便一个,都在吐蕃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何况他们还属于不同的教派,几乎是很难全部聚集在一起的。
然而他们却聚集在了一起,这就足以让吐蕃信众大为震惊了。
其实,他们正在为着一件事情伤脑筋,卫藏的喇嘛、领主、宗本、土司头人蠢蠢欲动,而且秘密组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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