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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冷画屏-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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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拿不准,段小侯爷没有承认,不过腾越府传出来的话,却说是段小侯爷那边打发人来,把尸首给运走了,还关照不许声张。”
谈伦聆听至此,不由得脸上现出了一丝苦笑。事实证明,他所猜测的没有错,银刀段一鹏显然是放不过自己,必欲置自己于死地。
真没想到,今夜无意之间,竟会听见这个消息,谈伦内心真有无比的激动,这些消息正是他渴望知道的,姓李的简直像是单为说给他听的。
“这里面又有段小侯爷什么事?”
常子威盯视着来人:“难道姓段的也想插上一脚?”
“有什么稀罕?”
“难道他也想揽下这个功?”
“正是如此。”姓李的喃喃说:“姓段的他也不是傻子,谁不想加官晋爵?照说他干他的,我们干我们的,各不相干,可是想想看,万一要是让他给抢了功,我们这帮子人,往后还怎么在大内混下去?”
“这倒也说的是。可是,难道还能为了这件事,和姓段的翻了脸?”
“那倒也用不着……”姓李的抬手摸着他的黄胡子:“这件事‘老头子’很不乐意,不惜全力以赴,看样子像是跟姓段的摽上了,绝不甘心输在他手上!”
常子威“哼”了一声:“不是兄弟说一句泄气的话,这件事要是姓段的插手,还真麻烦,谁不知道他银刀段小侯爷的威名,一口刀,出神入化,可真了不得——除非老头子亲自出马还差不多……”
姓李的嘿嘿笑了几声,冷冷地道:“往后瞧吧,他段一鹏厉害,咱们也不含糊,真要把老头子给逼出来,只怕他也开罪不起……常老哥,你把话传给官爷,没有老头子的话,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我会随时和你们联络,我去了!”
双方抱拳为礼,就此别过,一头栽进了黝黑的枫树林子,姓李的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既然摸清了姓李的底细,谈伦无论如何是放他不过了。
像是风吹草动,又似月影偏斜,总之,姓李的脚程不谓不快,却依然甩脱不开背后隐约里,紧紧蹑着自己的那个人。
如同一缕幽魂,那么若即若离地紧紧蹑着他,他快“他”也快,他慢“他”也慢,几次以后,姓李的胆上生毛,不能不当它是回事,而加以注意了。
蓦地停住了脚,姓李的来了个“怪蟒翻身”,唰地转过来身。
“呼——”身后那个鬼影子,更像是扑面疾风,直袭过来。
一惊之下,姓李的“噢”了一声,右掌翻处,事先扣在掌心里的一枚“丧门钉”,夹着尖细的一缕劲风,“哧——”直发而出。
身后的那个“鬼”端的好身手,随着他卷动的一片袖风“叮!”丧门钉反弹出去,深深地钉进了树干。
一片冷月透过了空中浓密的树帽,照射着现场这片不足方丈的空隙,使得来自大内的这个“人”,看清了身后的这个“鬼”——当然他并不是一个真的鬼。
这一点,在姓李的一经注视之下,立刻认定。
“你是……”
仔细地辨认着对方,不胜惊诧之至。
“我是来要你命的人!”
说时,这个黑影子,又自向前面偎近了一些。
姓李的心中一惊,一双浓眉,倏地直竖起来,根根黄须好像刺猬也似地直立起来。
既然出身大内著名的锦衣卫,手下当然不含糊,心里害怕是另一回事,却也不能临阵退缩。
“你?哼哼,少给你李爷爷来这一套!”
一边说,那一双黑光净亮的眸子,频频在对方身上转着:“光棍眼里揉不进沙子,你报个万儿吧,李某人接着你的!”
话声方落,右手后探,银光乍闪,已把一口状如残月的“弧形剑”撤在手中。
兵刃在手,姓李的胆力顿壮,只是对方那人,显然不把他看在眼中。
“这片枫树林子,原是你曝尸埋骨的地方,只是我却忽然动了恻隐之心,不妨暂时留下你半条性命,给你主人捎上一个口讯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说着他身子反倒向后面退开了一些,深邃的目光,即使在夜色里,亦有凌厉夺人之势。
“你到底是谁?”
紧接着,他脚下一点,进势如风,手里的“弧形剑”划出了一道银光,直向着对方当头劈落下来。
这一剑透着高明,说是“太公钓鱼”,却是另有虚玄——“劈中挂二”。随着他大幅度抖开的剑势,一片剑影,直向着对方整个上身罩落下来。
如此猛烈的剑势,在彼此一照面的当儿,猝然施出,确实具有凌厉的威力,但是对方这个神秘人物,身手更是惊人。
那么凌厉猛烈的一天剑影里,这人却只施展了“一长二转”,看来极见轻松的两个动作,滴溜溜地打了个转儿,姓李的剑势,敢情连对方的身边儿也没有沾着,竟自落了个空。
一剑落空之下,姓李的已知道不是好兆头,倏地向后一收,就势打了个旋风,掠出七尺开外。
对方敢情好涵养,兀自站在原处没有移动。
姓李的一惊之下,这才知道遇见了厉害的对头,看样子今夜晚,在这个陌生怪客手上,只怕讨不了什么好来,一念之兴,心胆俱寒。
“凭你这两下子,还不配跟我递爪子!”
这人身子缓缓向前移动了一些:“有什么厉害的玩艺儿,你就继续施出来吧!”
夜色甚黑,除了对方这个人,以及那一双灼灼光采的眼睛之外,简直什么也认不清。
姓李的黄须汉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狞声笑道:“足下身手不弱,只是……哼哼,你我素昧平生,冤有头,债有主,找上我李某人,又是为何?”
蒙面人并不着恼地道:“你来点苍,当然不会无因,我找上你一点也不冤枉,你为什么?我又为什么?彼此心里有数。今天遇见了我,你就认了命吧!”
黄须汉子姓李名元烈,早年亦为武林黑道出身,投效锦衣卫不过三年,由于为人精明,手底下也不含糊,短短时日之内,已蒙上峰重视,不次拔擢,现为当局最受重视的二十七名黄带卫士之一。
论身份已有六品的功名,不要小瞧了他这名“东厂”的卫士,平日走州过府,狐假虎威,差一点的人头,就连话也难得跟他说上一句,这类人假公济私,狗仗人势,真正是作恶多端,今夜平日地遇见了厉害对头,也算是命该如此了。
双方对答之际,李元烈早已二次蓄势,就在蒙面人话声方歇的当儿,冷叱一声,掌中弧形剑再次挥出,却是由下而上,卷起一道长虹,直向着当前蒙面人正面全身反劈过来。
这一剑李元烈运足了劲道,彼此距离又近,设非事先有备,成竹在胸,万难躲闪。
蒙面人正是胸有成竹,有备在先。似乎在李元烈出招之前,他已窥知了先机,是以无论前者剑势何等罡烈,却也难犯其身。
眼看着蒙面人直立的身子,霍地向后面一收,凹腹吸胸,成了中空之势,整个身子这一霎看起来,活像一只无腰的大虾!
妙在李元烈的剑,正是由对方身子弯起的这个弧度里挥了过去,几几乎擦衣而过,险到毫厘之间,依然是走了个空。
一招落空之下,李元烈便知不好,随着他挥出的剑势,脚下用力一点,腾身就起,却是慢了一步。
耳听得对方传过来的一声冷笑,紧接着是长剑出鞘的一声龙吟!
一股冷森的剑气,夹带着青蒙蒙的耀眼奇光,像是冷电加身,李元烈只觉得身上一阵子发冷,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一只右臂,连带着握在手上的那口弧形剑,齐着臂根已自被斩落下来,随着对方剑光卷处,足足飞起了丈许高下,“叭哒!”坠落当场。
李元烈痛哼了一声,身子一连两个打闪,跄出了七尺开外,却没有倒下去。
“好……你……”
话声未歇,大股鲜血已自他断臂伤处怒涌出来。一霎间,他那张脸就像是雪也似的白。
猛可里面前人影一闪,对方蒙面人已现身当前,随着对方扬起的剑鞘,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已点中了李元烈断臂附近五处穴道,顿时止住了势如泉涌的流血。
李元烈身子再一次打闪之下,连惊带吓,再也站立不住,“噗通”一声坐倒地上。
黑暗里,他所能看见的,依然只有对方一双闪烁着的的精光的眼睛。
双方距离得那么近。
李元烈所能感觉的,只是无比的恐惧,简直像离死去不远,先时的恃强凌厉,早已化得无影无踪。
“你……”
说了这个字,一时舌桥不下,只管呆呆地看着对方,全身战栗不已。
“你可以走了!”
一面说,蒙面人用手指了一下地上的断臂:“把这个带回去,马上用冰镇起来,如果找对了人,还可以给你装上,只是这一辈子,休想再拿刀动剑了。”
李元烈乍听之下,立时将那只断臂抢在手上。
“谁……谁有这个本事?”
“银刀段一鹏!”蒙面人冷冷地道:“去看看他,也许有办法。”
李元烈虽是断了一臂,却并不觉得十分疼痛,血也没有再继续流,显然对方在点穴止血的同时也施展了止疼的手法,才能使自己免于崩溃,观其出手,武功简直高不可测,自己侥幸能在他手里逃得不死,已是不幸中之大幸,再不赶快离开,对方若是变了主意,生死犹在未卜之数。
呆呆地看着对方那张蒙住的脸,想到了自己眼前所落得的下场,一时只觉得透骨的凉,死中逃生,仇恨复起,这一口气无论如何也难以咽下去。
“多谢足下不死大恩……李某今生只要有三分气在……就忘不了……”
说时,他已晃晃悠悠地由地上站了起来,眸光里充满了悲忿,又似有说不出的凄凉。
“朋友你报个万儿吧,李某人回去把你当祖宗一样地给供起来,晨昏一炷香,保佑足下你长生不死……”
每一个字,都像是由牙缝里挤出来的,显示着他心里恨恶之深。却是无比的遗憾,但能有丝毫出手制胜对方的把握,他也不会放过,实在是一点都没有。说着说着,他竟自凄凉地笑了起来,那副样子真像是恨不能把对方生吞进肚里。
蒙面人微微笑道:“你会知道我是谁的,不必急在一时。回去告诉你主子,缺德事不宜再为,否则,只要我活着一天,决计不会容他得逞,我不送你了,你走吧!”
“好!”李元烈挫齿出声,脸上发青道:“我还会再来的!”
“那就太不幸了。”
蒙面人冷森森地笑道:“我要是你,就不会再来!”
深邃复冷峻的目光,再一次在李元烈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而滋生出无比的寒意。
“多谢足下你的好心,咱们后会有期,告辞!”
话声一落,蓦地掉过了身子,一路纵驰,如飞而逝。
打量着他前去消逝的背影,蒙面人怅怅然似有所思。
今夜的短兵相接,已为他在心里描绘出来日大难的先声;今夜的出手,事实上也已把他卷进了未来大战不可或缺的主要核心,他再也无能脱离这片是非之地了。
夜风里,他情不自禁地又自发出了咳嗽……
对于“大理”知府郑渊来说,这两天的日子实在不怎么好过。
原来他这地方是“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的地方,想不到一夕之间,风水变了;有事没事的人,好像都喜欢到这个地方来逛一逛,他这个地方官,职责所在,便不能不与闻问了。
普通人倒也罢了,偏偏来人,都是些有鼻子有眼的人物,哪一个也不好对付,都得他这个知府大人亲自出面应付。
第一拨来人显然是京里下来的,一共是四个人,人还未到,先由省里下来了八百里廷寄快书。
郑大人开视之下,直惊得目瞪口呆。
除了“云南等处布政使司”转来的一角公文,另加上“布政使”的一纸手令,显示着来人不同一般的身份——“钦命上差,听令侍候”。
就只是这八个字,已够这位四品正堂折腾的了。
“人”被接到了专迎上差的“朝阳馆”,来人显然大有来头。一番酬对,才知道四个所谓的“钦命上差”,竟是来自直属皇帝的亲军“上二十二卫”中最为惹眼的“锦衣卫”。论官职,不过是小小的三个“总旗”,由一名姓赖的“镇抚”率领,可是郑知府却知道这些个被俗称为“蕃子”的“锦衣卫”上差,哪一个身上都有一身好功夫。
这类人常常是无事生非,打着皇帝亲军极特殊的“锦衣卫”身份,在外面招摇撞骗,无所不为,动辄杀人,地方州府碰着了他们,除了极尽小心地张罗着接待之外,一个弄不好就会砸了差事,毁了前程,是以每每视为畏途。
郑知府把这四个要命的主儿让到了“朝阳馆”,一番盛情接待之外,临去前,还特意留下了一位善于交际的周“通判”,嘱他移住“朝阳馆”,随时听凭使唤,为四位上差各处联络奔走效劳。
想想看,这样的四个人,一旦在这里住了下来,似乎短时间还没有走的意思,身为地方官的知府大人,又如何能安下心来?除了善意的接待,小心巴结之外,别无良策。
来人虽顶着“锦衣卫”的特殊身份,看起来简直和一般江湖黑道人物并无二致,满身的风尘气息,既刁又油,只是一样,住下来绝口不谈公事,一个个“守口如瓶”。周通判陪着吃喝,挖空了心思,也休想打听出一点点来龙去脉,以及此行四人所负有的特殊任务,这就让郑知府平添无限纳闷,大费思忖了。
让他头疼的事,犹不止此。
紧接着四个锦衣卫之后,大理地面上可又来了贵客。
———艘画舫,转载着远自南昌而来的段小侯爷夫妇一行,道是游山玩水,选胜登临吧,总之一来到了大理地面上,可也就不打算动弹了。
郑知府心里满是狐疑,可也不能装不知道,说不得又自打起精神,小心接待一番。
段小侯爷不同于“锦衣卫”来的四个“蕃子”,他是世袭的“郡侯”爷,食邑一方,雍容华贵,自有其威风气势,郑知府尽管存心巴结,他却不轻易领他盛情。
原来小侯爷未来之前,先已着人布置好了住处,行馆就设在极具风光幽胜的“洱海”之滨,是一李姓官商的别馆。
主人很懂得官场酬酢,又与小侯爷两代交好,一向在南边发财,只说侯爷游滇,乐得送上这个顺水人情,就把宅子连同一干仆役借给了贵客。
段小侯爷有了李姓富商的殷勤,自然就不便再劳驾郑知府这一边的了。
大理地面上,先后来了这两拨贵客,尽管是事属机密,双方俱不欲张扬,可是该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
特别是有“银刀”之称的段小侯爷,除了他世袭的“郡侯”身份之外,最最为人乐道的,还是因为他在武林中享有的崇高身份。
人们只要一提到段小侯爷,立刻便会联想到,他那个有“银刀”之称的外号,以及他传说中鬼神不测的一身武功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盖世刀法。特别是在传说中他的唯一劲敌青麟剑客谈伦死了之后,段小侯爷的身价更是百尺竿头,又上了一层,在浩瀚的五湖四海,显然成了唯我独尊之势。
人们乐谈段小侯爷,最为脍炙人口的还是他与女侠玉燕子冷幽兰的一段结合经过。
其实就只是一个玉燕子冷幽兰,已足以引发人们的好奇,更何况再加上她与银刀段小侯爷的离奇结合。
这件事非仅江湖乐道,并也事传官场,早已名动公卿。正因为这么一来,小侯爷一行的行踪,也就格外的隐秘。
传说中玉燕子冷幽兰的美,仿佛是天上仙子、月里嫦娥,原本她的行踪,就已经扑朔迷离,“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嫁与段小侯爷后,虽未必“藏之金屋”,事实上一般江湖人物,再要想一睹她的芳容,即使并非全无可能,也属难之又难了。
郑知府在接待之余,未尝没有动过一睹佳人的好奇念头,只可惜他的这一点小小好奇心愿,直到此刻,也未能实现。
递上了拜贴手本,足足又等了有半盏茶的时间,这位传说中的神奇人物段小侯爷才施施然地出现花厅。
郑知府立刻由位子上站起来请安问好。
这已是他与小侯爷第三次见面。前两次匆匆一见,小侯爷旅次未定,未及多谈。今天他是专程来拜访,对方一切粗安,应该是可以谈上话了。
“这两天京里来了人,下官不得不亲自照顾,直到今天才来看爵爷,请安问好,还请爵爷勿以怪罪才好!”
一面说,郑知府依照官场上的习俗,深深地向对方打上一揖。
“郑大人不必客气,请坐下说话!”
说着他自个先在一张紫檀木外加猩猩红缎子坐垫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看上去也不过是三十上下的年岁,虎额燕颔,长眉俊眼,衬着伟岸的玉立长躯,小侯爷只凭着这个貌相,就令人肃然起敬。
偏偏他举止潇洒,谈吐从容,眉梢眼角更有万种柔情——这便是他集“富贵”、“武功”之外,最能打动淑女们芳心之处了。
“爵爷客居之中,如有什么需要,只请关照一声,下官立刻着人办到。”
郑知府搓着两只手,嘻嘻笑着:“夫人那边也是一样……这地方比不得京城,还要请爵爷多多担待!”
“郑大人太客气了。”
段小侯爷微微一笑:“我倒觉得这边很好,天气也好,不冷不热。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你就不必多费心了!”
“是是!”郑知府赔笑道:“要说到天气,这里可是真没话说,尤其是爵爷住的这个地方,驾二水夹群山,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四时如春。爵爷与宝眷能在这里小住上一些时候,倒是值得的!”
段小侯爷微微点头听着。
郑知府道:“爵爷如果有雅兴,卑职可以着人准备一号官船,爵爷可以携同夫人,在这洱海湖上游游,也很有个意思!”
“嗯?”段小侯爷并不十分热衷的样子:“你说说,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地方?”
“这个……”郑知府如数家珍地道:“洱海状如人耳,源出洱源山,总汇十八溪之水,下委于漾濞江、澜沧江,这里山多极了,爵爷看看……湖的四周全是山。说到玩处,洱海上面有三个岛,遍植奇花,还有所谓的‘四洲九曲’之胜,比起昆明湖来倒也不差呢!”
段小侯爷点头道:“郑大人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到湖上看看去,你就随便安排个日子吧,时间也用不着急,反正一半天我们还不打算走!”
“是是!”郑知府连连道:“卑职知道,知道!”
段小侯爷微微含笑道:“刚才你说到前两天京里下来了人……是怎么回事?”
郑知府愕了一愕,这才点着头道:“详细情形,下官还不大清楚,公事照会上说是奉旨缉拿什么要犯,至于拿的是什么人,下官可就不知道了!”
段一鹏冷冷一笑:“不用说,来的是锦衣卫的蕃子了。”
他是爵爷的身份,才敢直呼来人为“蕃子”,郑知府却没这个胆量了。
“是……一共是四位上差,这些人身手都不错!”段一鹏问道:“领头的是谁?”
“是一位姓赖的军爷!”
“赖长庆!”段一鹏立刻呼出了对方姓名:“这人我见过,是把好手,就是为人狠了一点,恐怕不大好侍候。”
微微一笑,拿眼睛瞅着发愕的郑知府,略似椰揄的样子。
“吃着湿的,拿着干的,只怕贵府台在这件事情上要破费几文了!”
“这……”郑知府意似不解地道:“爵爷是说……”
“大不了花几个钱吧!”
段小侯爷不经意地道:“这早已是朝廷的陋规了,所谓‘在家吃粮,出外吃官’,郑大人你怎能不知?只是这个姓赖的比较狠一点就是了!”
几句话说得这个郑大人额角直冒汗,想一想,那个姓赖的果如对方所说,你跟他说三句话,他顶多回你一句,鼻子里有事没事总爱哼哼两声,尤其是他拿眼睛瞧你的时候,似笑非笑,更像是你有多少把柄攒在他手里,随时都可以举发你的样子,看来诚然不假,自己倒是要十分小心地应付这个人了。
其实又何止姓赖的一个人,同来的三个主子,看神态每一个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心里这么盘算着,外表不自禁地现出了一片深沉,落在对方段侯爷眼中,自是心里有数。
“这些蕃子说是难缠,倒也并不尽然,只是不能全用官场上的那一套来应付也就是了。”他微微一笑,略以怀柔地道:“这件事郑大人你也不必太过费心,好在这个赖长庆过去与我有过几面之缘,于公子私我都照顾过他,也许我的话他还能听,改天你有机会请他过来一趟,他知道我在这里,也就不会过于与你为难了!”
郑知府聆听之下,大喜过望,忙不迭地连连道谢不已。
段一鹏一笑道:“郑大人你不必客气,也许在这个姓赖的身上,我多少可以帮帮你的忙,可是接下来的人,我可就帮不上这个忙了!”
郑知府又是一怔:“爵爷是说……”
“难道郑大人还不知道?”段一鹏含笑说道:“大内方面,又有人下来了!”
“这……”郑知府有点傻了:“他们来这里,又为了什么?”
段一鹏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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