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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系列-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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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虽已沾满沙垢血迹,但仍是修长、美丽、结实、而诱人的,胡铁花喉结上下滚动,嘶哑的语声更嘶哑。目光却变得炽热,热得似乎要燃烧起来,他的手终于颤抖着移上她的腰枝,一字字道:“我要你……我真的要你,除了你之外,我不如还要什么?”琵琶公主只是不停地颤抖着,苍白的面靥渐渐发红,她伸出手,想以衣服来掩住裸露的眯。但已制成碎片的衣服是什么也掩不住的,这动作只不过增加了几分诱惑,非但诱惑了别人,也诱惑了自己。她只觉一颗心已快跳出了腔子。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人的欲望,往往在最不该来的时候,却偏偏来了,人的肉体越疲乏时,欲望反而会来得更突然,更强烈。胡铁花终于紧紧抱住了她——在死亡的阴影下,他的欲望忽然变得火一般烧着他,再也不能遏制。琵琶公主闭起了眼睛,彷佛已准备承受。死前的狂欢,岂非正是每个人都曾经幻想过的。沙,是那么柔软,而且也是炽热的。胡铁花翻身压上了她,他们的伤心、悲哀、痛苦和绝望,似乎已都可在这股欲焰中燃烧而尽。但就在这时,胡铁花忽然负痛大呼一声,跳了起来,他双手掩着自己,吃惊地瞪着琵琶公主,嗄声道:“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这样?难道你不愿意?”琵琶公主目中又流下泪来,轻轻道:“我……我是愿意的,在临死之前,我已决定将什么都交给你,但我却不能不告诉你一件事。”胡铁花道:“什么事?”琵琶公主起眼睑,道:“我的……我的身子已不再完整,已交给别人了。”胡铁花双拳紧握,嘶声道:“谁?”琵琶公主一字字道:“就是他。”她说的“他”是什么人,胡铁花还会不知道?胡铁花就像是被一桶冷水自头上淋下,整个人都呆住了。琵琶公主惨然道:“我也想要你的,我实在也已没法子控制自己,只想忘记一切,死在你怀里,但……但也不如为了什么,我竟无法将这件事瞒住你。”胡铁花突然跳起来,大呼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他疯狂般地着沙子,每一脚,就骂一句:“老臭虫。”踢得满天黄沙,几乎将他自己都包围住了。琵琶公主幽叫道:“你现在很恨他么?”胡铁花道:“哼!”琵琶公主叹道:“你就算很恨他,我也不怪你,我有时也很恨他……无论任同人和他在一起,胜利和光荣总是属于他的,无论任同人的心事,他只要瞧一眼就能猜出,而他的心事,却永远没有人能知道。”胡铁花的脚忽然停了下来,望着她道:“你认为我们和他在一起,实在太吃亏了,是不是?”琵琶公主道:“嗯!”胡铁花道:“但我们却都是心甘情愿和他在一起的,他并没有强迫过我们,是不是?”琵琶公主低下了头,道:“嗯!”胡铁花竟忽然大笑起来,道:“说来说去,我们两个倒实是同病相怜,虽然很恨他,却又忍不住要喜欢他。”琵琶公主叹道:“有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胡铁花微笑道:“因为老臭虫的确是值得别人喜欢的,是不是?”琵琶公主默然半晌,终于也嫣然一笑,道:“你真不愧是他的好朋友……”她语声忽然顿住,瞪大了眼睛,望着胡铁花,目光中满是惊骇恐惧之色,虽然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胡铁花笑道:“你瞧什么?我的头难道忽然变成两个?”他伸手摸了摸自已的头,语声也骤然顿住,目光也立刻充满了惊骇恐惧之色,瞪着自己的手,说不出话来。这只手竟已被鲜血染红了。他头上竟已流满了鲜血。胡铁花的头并没有破,血是从那里来的呢?胡铁花抬起头,只见满天黄沙中,有两片黑影,在盘旋飞舞,而且越飞越低,眼看就要落下来。一看竟是两只鹰。血,无疑是鹰身上落下来的,鹰,无疑已受了伤,若非胡铁花感觉已麻木,他原该早就已觉察到。琵琶公主讶然道:“这鹰是从那里来的?又怎会受了伤?莫非附近有人来了?”说到最后一句话,她的惊讶已变成了欢喜……只要有人来了,他们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但胡铁花的面色却更沉重,也忽然想起,那日自死去了的镖客们身上,将他们珠宝攫去的飞鹰。沙漠上的鹰,显然也都是石观音的奴隶。只听“哧”的一声,一只鹰流星般落了下来。胡铁花捡起来一着,鹰腹上灰白的柔毛,已被血染红,鹰腹也几乎裂开,受的竟是剑伤。这只鹰显然是在向人飞扑袭击时,反被人一剑撩伤。胡铁花皱起了眉,喃喃道:“好快的剑法。”琵琶公主目中又出现了希望之色,道:“是不是他?”胡铁花道:“绝不是,若是他出的手,这鹰绝对没法子还能飞这么远,同况,就算是只扁毛畜牲,也也舍不得杀死。”这时另一只鹰也落了下来,致命的创口也是剑伤。胡铁花又道:“那么,会不会是你另外那个朋友?”胡铁花摇头道:“也不是,姬冰雁从来不用剑的。”他忽然一笑,喃喃道:“无论如何,这两只鹰来的倒很是时候。”琵琶公主远未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胡铁花已将一只鹰送到她的面前,道:“吃下去。”琵琶公主骇然道:“吃下去?这怎么吃得下去?”胡铁花瞪着她道:“你假如不想死,就一定要想法子吃下去,能吃多少就多少,尽量多吃,越多越好,知道么?”美食家都知道,世上所有的肉类中,鹰的肉,怕是最粗糙了,就算煮熟也未必咬得动,何况是生的。琵琶公主用小刀切了一堆,像吃药似的放进嘴里,皱着眉咀嚼着,几次都忍不住要吐出来。胡铁花道:“你这样子吃法,永远也恢复不了力气的,要像我这样吃,你看……”要将带血的鹰肉,一整块割了下来,先吮吸着上面的血汁,再将肉切成细条,放进口里嚼几下,就用力吞下去。琵琶公主简直连看都不敢看,苦着脸道:“我……我不能这样吃,我吃不下去。”胡铁花笑道:“你只要闭起眼睛,幻想自己吃的是白切羊肉酱加烧饼,你就吃得下去了。”鹰肉虽然粗,鹰血虽然腥,但对一个饥渴垂死的人说来,却真比什么十全大补剂都要有用多了。胡铁花脸色已渐渐恢复了红晕,琵琶公主也缓过气来。就在这时,忽听一声惨叫,自那边沙丘后传了过来。胡铁花微微变色,沉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瞧瞧。”琵琶公主道:“我也要去。”胡铁花叹了口气,苦笑道:“好,来吧……看来除了那老臭虫外,也没有别人能管得住你……但你可千万小心些才好。”沙丘后刀光闪闪,剑影纵横。黄沙上染着碧血,已有几具身倒卧在地上,还有十余条黑衣大汉,围着两个人在浴血苦斗。大汉们,俱都十分矫健剽悍,刀法也十分沉猛凶狠,尤其可怕的是,每个人面上所带的那股杀气,竟是不将对方碎万断绝不罢休。但被围的两个人,武功却较他们高出很多,剑光如匹练般纵横飞舞,竟赫然是海内名家华山正宗。只不过他们的力气,显已衰退,对方的人数却实在太多,这样多下去,纵不被杀死,也要被累死。琵琶公主和胡铁花藏在沙丘后,忽然失声道:“你瞧,那……那不是你们的马夫么?”胡铁花自然也已发现,被围的两个中,一个身法较呆滞,出手较迟缓的人,赫然竟是石驼。另一人剑法轻捷而狠辣,却正是那行踪诡秘,为了追赶石驼而一去无消息的隐名剑客王冲。黑衣大汉们,无疑就是石观音的属下。胡铁花瞧了羊晌,终于沉不住气了,道:“这一次,你一定要在这里等着。”琵琶公主咬着嘴唇,道:“但若有人逃到我这边来,我总不能看着不出手吧?”胡铁花笑着点了点头,忽然狂吼二声,飞身而出。黑衣大汉们苦战半日,死伤狼藉,直到此刻,才开始占了上风,眼看就要将这两个追寻多日的人,分于刀下。谁知就在这时,突听一声霹雳般的大喝,一人如飞将军自天而降,夹起一条大汉的头颅,飞起一脚,将另一条大汉,踢出三丈开外,出手一拳,将第三条大汉的满嘴牙齿都打了下来。再看那一条大汉,一个头已被他生生夹扁。他举手投足间,已有三个人倒下去,如此神威,当真令人胆寒股栗,大汉们不禁都被吓得呆了。那边石驼和王冲,精神却为之一震,两柄剑交剪而出,剑光闪动间,也有两条大汉伏在剑下。胡铁花大喝道:“胡某也不愿多伤无辜,只要放下刀来,绝不伤你们性命。”谁知这些大汉们,竟像是疯了一样,还是不要命的仆过来。王冲掌中长剑展动,口中喝道:“这些人神智已狂,完全不可理喻,只有杀了他们,别无他法。”胡铁花叹了口气,只见两柄刀已泼风般劈了过来,这两条大汉眼睛都红了,竟真的和两条疯狗差不多”.胡铁花上身一偏,已自刀光中穿了过去,左肘向外一撞,右手一托,右面大汉的掌中刀已到了他手里。只听“喀嚓”一声,左边那条大汉的胁骨已被他全部撞断,但冲出数步后,竟又狂吼着回刀来。胡铁花道:“你这是何苦。”一句话说完,两个人都已倒卧在血泊中。琵琶公主远远瞧着,只见大汉们前仆后继,明知死也不退缩,竟没有一个人逃过来的。她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喃喃道:“咱们国里若有这么多勇士,咱们又同致像今天这么惨。”自己却不知这些大汉早已将生命出卖给石观音,也们看来虽有血有肉,其实已不过只是群走肉行。血战终于停止,黄沙碧血,身遍地。石驼双手扶剑,不住喘息,面上却仍是岩石般全无表情,王冲走过去向胡铁花深深一礼,长叹道:“大恩不敢言谢,今日若非胡大侠仗义相助,我兄弟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胡铁花瞧了瞧他,又瞧了瞧石驼,愕然道:“你们是兄弟?”王冲道:“虽非骨肉,情同手足。”胡铁花讶然道:“如此说来,你们是早已认识的?”王冲叹道:“在下浪迹天涯,为的就是要寻找旭,说来……这已快二十年了。”胡铁花目光凝注到他掌中剑上,忽然笑道:“二十年来,江湖中已不复能见到正宗华山剑法,阁下方才那一招“惊虹贯日”,当真已可算是武林绝响。”王冲神色像是微微变了变,勉强笑道:“胡大侠过奖了。”胡铁花目光灼灼,瞪着他的脸,微笑道:“据在下所知,纵然在昔年华山剑派全盛时,能将这一招“惊虹贯日”使便得如此精妙,也不过只有寥寥数人而已,而华山高手剑客中,却绝没有“王冲”这个人的,阁下现在总该将真实姓名说出来了吧?”王冲讷讷道:“在下只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阁下又何必……”胡铁花不让他再说下去,大笑道:“到了现在,阁下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么?要知道一个人的姓名虽能瞒得住人,但剑法却是瞒不住人的。”王冲沈默了很久,终于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在下性命蒙胡大侠所救,实也不敢再以虚言相欺。”他语声又停顿了片刻,才接着道:“实不相瞒,在下本姓柳,小名烟飞……”胡铁花失声道:“柳烟飞,莫非就是昔年华山派掌门真人的收山弟子,华山七剑外,最负盛名的“神龙小剑客”么?”柳烟飞惨笑了笑,唏嘘叹道:“岁月催人,昔日的小伙子,如今两鬓也已斑白了。”胡铁花目光闪动,瞟了石驼一眼,道:“阁下既是柳大侠,他……”柳烟飞像是已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字道:“也就是我的大师兄皇甫高。”胡铁花耸然动容,道:“难道竟是“华山七剑”之首,侠义之名,传遍八州,天下武林中人莫不敬仰的“仁义剑客”?”柳烟飞黯然道:“正是。”胡铁花又瞧了那“石驼”一眼,只见也目光茫然直视着远方,仍然似乎什么也没有瞧见,什么也没有听见。这昔年风采飞扬的名剑客,怎会娈得如此模样?胡铁花也不禁为之黯然长叹,忍不住道:“那石观音究竟和皇甫高大侠有什么仇恨?要害得他如此惨?”柳烟飞叹道:“此中曲折,说来话长,非但皇甫大哥被她害得身成残废,我华山派数百年的基业,也就是断送在这……这恶魔手里的。”胡铁花默然半晌,缓缓道:“现在,你总算已找着他了,你又想怎么样呢?”柳烟飞垂首道:“我……我……”他语声哽咽,目中似已有热泪将夺眶而出。胡铁花忽然握住他的手,大声道:“你难道不想报仇?”柳烟飞喃喃道:“报仇……报仇……”他重复着这两个字,也不知说了多少遍,目中终于流下泪来,忽然重重摔脱了胡铁花的手,嘶声道:“你可知道我皇甫大哥为何自甘沦落,与驼马为伍?”胡铁花叹道:“找也早已看出,他必有难言的隐痛。”柳烟飞道:“他隐姓埋名,忍辱负重,为的就是不愿复仇。”胡铁花怔了怔,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柳烟飞道:“只因他知道以我们之力要想复仇,实无异以卵击石,他不愿我华山一脉就此断送,也不忍令华山弟子全都死尽死绝。”琵琶公主已走了过来,此刻忽然道:“华山弟子,现在难道还有活着的么?”柳烟飞凄然道:“所存实也无几了。”琵琶公主冷冷道:“哦!原来还有几个,我却以为早已死光了。”柳烟飞面上变了颜色,嗄声道:“你……”琵琶公主却不让他说话,冷笑着接道:“昔年“华山七剑”纵横江湖,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光采,江湖中人提起“华山派”三个字,推敢不退避三分,就连我这化外小民,也已久慕华山风采,但现在……”她摇了摇头,叹息着道:“但现在江湖中人却已几乎忘记武林中有过“华山派”这名字了,华山弟子就算全都活着,又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第二十九章 画眉鸟 
柳烟飞就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个耳光,脸上每一根肌肉都颤抖起来,满头大汗如雨点般滚滚而落。琵琶公主悠悠道:“男子汉大丈夫,与其荀延偷生,倒不如光荣战死,你说是么?”柳烟飞跺了跺脚,嘶声道:“柳烟飞何惧一死,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若只是去白送性命……”琵琶公主打断了他的话,道:“你觉得自己不是石观音的对手?”柳烟飞道:“普天之下,能和他一较高下的人,只怕还不多。”琵琶公主叹了口气,道:“只要你能带我们找到石观音,我们倒不惜为你拚一拚命,但你既……既然不敢,那也只好算了。”柳烟飞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忽然咬了咬牙,转身奔到皇甫高面前,拉起他的手,扑地跪了下来。只见柳烟飞满面痛泪,在皇甫高掌心不停的划着字。皇甫高像是忽然大怒起来,一脚将他开。但柳烟飞却又爬过去,皇甫高身子发抖,一双空洞的眼睛里,竟有两行眼泪,缓缓落了下来。又过了半晌,柳烟飞忽然长身而起,嗄声道:“两位真的要陪我兄弟去找石观音?”胡铁花立刻道:“自然是真的。”柳烟飞道:“纵然有去无回,也在所不惜?”胡铁花大声道:“胡某难道是贪生怕死的人么?”柳烟飞仰天长长吐了口气,道:“好,既是如此,两位就随我来吧!”一片石峰,平地拔起,大地至此,似已到了尽头,皇甫高到了这里,手脚都似乎已在微微颤抖起来。胡铁花极目四望,不禁动容道:“好险恶的所在,莫非已到了地狱的入口?”柳烟飞叹道:“不是地狱的入口,这里就已是地狱。”也沉声接着道:“群山之中,有处秘谷,石观音就住在那里,我皇甫大哥也就在那里受尽了非人所能忍受的折磨。”胡铁花眼睛里发出了光,捏紧拳头,大声道:“现在他报仇的时候已经到了,咱们冲进去吧?”柳烟飞道:“但这石峰之间,道路迂回,住按交错,而且穷极生克变化,咱们若是就这样撞进去,只怕永远也无法走进这迷谷。”琵琶公主着急道:“那.……那怎么办?”柳烟飞道:“只望到了晚上,风向能改变。”琵琶公主又忍不住道:“为什么要等风向改变?”柳烟飞叹道:“我皇甫大哥耳目俱已残废,所以后来石观音已将他看得和死人无异,对他丝毫不加防范,谁知他出入这迷谷几次之后,便已凭着一种特异的触觉,将谷中道路的生克变化,俱都默记在心。”琵琶公主道:“所以他才能摸索着逃了出来,是么?”柳烟飞道:“正是。”琵琶公主道:“那么,这和风向又有什么关系叩.”柳烟飞叹道:“一个又聋又哑又盲的人,要分辨出力向,并不是件容易事,他需要倚靠许多种因素,风向,自然就是许多种因素之一。”琵琶公主叹道:“我明白了,他逃出来的那天,吹的风和现在不一样,生怕感觉上有了差异,就会将方向走错,是么?”柳烟飞道:“不错,在那迷谷之中,只要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了。”胡铁花抬头仰望着天色,着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这见鬼的风向才能改变?”琵琶公主道:“沙漠上,白天和晚上吹的风,往往是不同的。”柳烟飞道:“不错,到了晚上,风向说不定就会改变了。”胡铁花道:“它若偏偏不变呢?”柳烟飞叹了口气,道:“它若不变,咱们就只有等着。”幸好胡铁花的运气并不错,入夜时风向果然已改变,由东南变为西北,寒气也自西北方卷了过来。石驼以剑点地,当先而行。他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十分慎重,像是生怕一步踏错,便将永生沉沦于万劫不复的鬼狱。”但片刻后,他们还是走入了石峰群中。无星无月,大地漆黑得好像已被装在棺材里。胡铁花几乎什么都瞧不见,心头也沉重得透不过气来。但他也知道,越黑暗,反而对皇甫高越有利,因为在这样的黑暗里,有眼睛的人,行动反而不如瞎子方便。皇甫高还是走得很慢,但却是不停的在走,行动就像是猫一样,几乎完全没有任同声音发出来。其实,这时狂风怒号,纵有脚步望发出,别人也不会听见,别人若有脚步声发出,也们自然也不会听见。只有皇甫高,他不用听,也能感觉得出。就在这时,他像是忽然感觉到有了警兆。他猝然一回首,身子已伏了下来,贴在石壁上,此时此刻,大家已都唯他马首是瞻,立刻也跟着紧张起来。胡铁花掌中紧握着他自黑衣大汉手里夺过来的刀,悄悄绕过皇甫高,贴身在石壁上,屏息静气的等着。”无边的黑暗中充满了杀机。胡铁花就像是一匹在等着择人而噬的恶狼。过了半晌,山峰那边,果然隐约传来了人的呼吸声,胡铁花掌心沁出汗,刀握得更紧。呼吸声渐渐近了。胡铁花闪电一刀砍了下去,也几乎已将全身力气,都用在这一刀上,这一刀的快与狠,只怕很少有人能躲得开。也存心要将对方的头颅一刀砍成两半。他自然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一刀砍的竟是楚留香。楚留香本来也许也走不到这里的。幸好他们在最危险的关头,没有遇上石观音,也没有遇上石观音其他的弟子,竟偏偏遇上了曲无容。“……就凭你们三人这样子,也想走得出去么?”这句话正是曲无容说出来的。她一身都是雪一般的白,断臂用白绫悬着,面上也蒙着雪白的丝巾,使人但能看见她绝美的风姿,而忘却了她脸上丑陋的伤痕。楚留香、姬冰雁、一点红,三个人张大了眼睛瞧着她,谁也不敢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将要怎样。只要她一声呼唤,他们三个人就走不成了。但曲无容居然也是静静的瞧着他们,没有开口。一点红忽然道:“我说的,你听见了?”曲无容道:“哼?”一点红道:“你走不走?”曲无容冷笑道:“你明知自己逃不出去,想要我带路么?”一点红瞪眼瞧她半晌,忽然纵声狂笑起来。一个终年面上不见笑容的人,居然会大笑,这本是件非常令人感动的事,只可惜他笑得太不是时侯,笑声若惊动了石观音,这笑的代价就是三条命。姬冰雁怒道:“你是不是想以死来向她表明心迹?但我们可犯不上这样,她对我们无论怎么想,无论将我们看成怎么样的人,我都不放在心上。”一点红骤然顿住笑声,道:“好,你们走吧!我不走了。”也竟用出也剩下的全部力气,拚命一推,挣开了那缚着的腰带,自姬冰雁背上滚落了下来。楚留香动容道:“你……你这是何苦?”一点红道:“少了我,你行动也方便些。”楚留香跺脚道:“但我又怎能将你留在这里?”一点红淡淡道:“我从未觉得性命很珍贵,随时都在准备着死的。”他戛然顿住语声,那冷漠的神情,却很像在对曲无容说:“我绝不会为了求生而骗你的,你若是这样想,非但看轻了我,也看轻了你自己。”曲无容蒙面的丝巾彷佛湿了。这比冰还冷的女子,难道也会泪流满面?她忽然取出个小瓶子,抛给楚留香,扭转了头,嘎声道:“这是解药,你们都走吧!”楚留香却叹了口气,道:“姑娘现在才让我们走,已太迟了。”曲无容道:“为什么?”楚留香叹道:“红兄的脾气我知道,他说过不走,就绝不走的,他不走,我们两个人难道能走么?”曲无容道:“他……他还想怎么样?”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缓缓道:“他已表明了心迹,姑娘若相信他,就该和咱们一起走,也若知道姑娘已不再对他有所怀疑,自然也就会走了。”曲无容道:“我……不能走。”她不但声音颤抖,身子也剧烈的颤抖起来。楚留香道:“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姑娘留念之处?”曲无容没有答话,似已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突听一人大喝道:“你们四个,谁也休想走。”一个紫衣少女,不知同时竟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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