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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鹤擒龙-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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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看看已交申初,他轻轻推开舱门,向壮汉含笑问道:“老哥辛苦了,咱们什么时候可到水寨?”
那壮汉一边打桨,一边答道:,“不瞒岳爷说,咱们从新镇来,走的乃是逆水,冬天日子又短,可要到上灯的时候,才能到达呢。”岳天敏谢了一声,随手拉上舱门。
又过了一会,故意装作不耐烦的神气,踱出舱去,远眺了一阵,就和壮汉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这时远处已露出一点岛屿,看上去沿岸葱郁,帆樯隐隐。心知将到地头,就倏然欺近身去,到了壮汉身边。
那壮汉因事起仓猝,要想跳入水中,那还来得及,早被岳天敏点了他的昏睡穴,卧倒板上。
岳天敏轻轻提起,放入中舱,转身抓起船桨,向横猛力划了两桨,小船像飞一般向右边驶去。
天色越来越黑了,他避开水寨正面,划了一阵。那座岛屿,渐来渐近,远远的还有巡逻船只,往来如梭。因为正好昏黑之际,小舟上没有灯火,自然不容易被人发觉。
他远绕着水岸,又划了一阵,只觉得这一带沿岸,却是芦苇浅滩,岸上围着一条长堤,离浅滩约有三四丈高下,看来极为隐僻。
不由心中一喜,忙把小舟驶进浅滩,藏入芦苇深处,踪身跃起,扑上堤去。堤岸的左边,是一片松林,隐着一座小山,他正在打量之际,却见堤上远处,有五六条黑影,迤逦而来,想是巡逻的人。赶紧一伏身穿入林中,施展轻功,一连几踪,上了小山顶上。
猛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林中透出,正在引吭高歌:“雨急云飞,瞥然惊散,暮天凉月,谁家疏柳低迷?几点流萤明灭。夜帆风驶,满湖烟水苍茫,菰蒲零乱秋声咽。梦断酒醒,时倚危樯清绝。心折!长庚光怒,群盗纵横,逆胡猖獗。欲挽天河,一洗中原膏血。两宫何处?塞垣只隔长江,唾壶空击悲歌缺。万里想龙沙,泣孤臣吴越。”
歌近尾声,岳天敏悄悄掩到林边。这时一轮皓月,已升上树梢,小山顶上,疏朗朗的围着十几棵参天古松,月光下更显得针叶如画。
中间是一块半亩来大的草地,几根怪石,一方石桌,左边坐着一个身着古铜色长袍的长髯老者,一手把着酒壶,一手击节而吟。
老者对面,坐着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少年文士。岳天敏心中微讶,这老者所唱宋人“石州慢”,音调铿锵,极为悲壮!
目前上国衣冠,已沦夷狄,听说有不少不甘屈辱的胜国孤臣,隐迹草莽。
但这……黑龙帮,不过是江湖黑道匪窟,居然也有心怀匡复的人?这倒不可轻视!
月光底下,细看这一老一少,虽然只是个背影,但仍可看出老的意态苍古,少的俊逸出群。
当此素魄流辉,掩映着苍松怪石,更仿佛足图画中人。
岳天敏方在沉思,只听白衣文士笑道:“老伯,我们游迹水上,终年碌碌,难得仲冬三五,把盏对月,正好浇我块垒,不想反而引起老伯沦丧之感来了!”
老者叹息一声道:“神州禹甸,已是一片膻腥,老夫酒入愁肠,化作亡国泪,一时感慨,高歌舒啸,林内高人,不以狂徒见笑,还请屈驾一谈如何?”
白衣文士,陡的站起身来,一手笼向袖中,张目四望。岳天敏也吃了一惊,心想以自己的功力,在林内悄悄潜听,那老者正在高歌之中,竟然仍被发觉,足见此人功力深厚。
既被人家指明,如果再不出去,未便显得自己太过小气。当下略整青衫,也就从容缓步的走出林外,抱拳笑道:“老丈和这位兄台,把酒临风,雅兴不浅!请恕在下擅入窃听之罪。”
老者拱手还礼,哈哈笑道:“一曲高歌,居然引来高人,幸何如之,老朽采薇叟,这是世侄严靖寰,尊驾如何称呼?萍水论交,也是快事!”
岳天敏略一打量,这老者庞眉古目,眼神奕奕,白衣文士风度翩翩,洒洒脱俗,心中极愿交结。
及闻老者自报姓名,这“采薇叟三字”,好生耳熟。岳天敏略一思索,突然想起二师兄所说江湖人物,提过此人。
说他曾任前明总兵,武功精深,明室既屋,他勤王失败,就自称采薇叟,表示不食清粟之意,奔走江湖,广结志士,意图再举,不料又告失败,清室索之颇亟,从此江湖上就不再见到他的踪迹。
原来却隐居此地,二师兄曾说此人孤忠耿耿,端正介直,那末这石臼湖黑龙帮……
他见采薇叟含笑相询,连忙拱手答道:“在下岳天敏,由九华山前来,意欲拜见夏庄主,适才登岸之后,总老丈高歌,信步寻来。老丈孤忠耿耿,侠名四播,在下屡听敝师兄道及,心仪已久,不想在此间识荆,实是幸会。”
采薇叟两目精光陡露,接着浩叹一声,说道:“老朽自杏山一败,由北南投,本拟寻一块干净土,遁迹方外,以了余生,不料在这里遇到老友,尚有建树,这才留了下来,如今不过是一名盗首罢了!那值得岳小侠如此过誉?令师兄何人,能否见告?”
岳天敏忙道:“敝师兄乃是九华山昆仑下院涵真子便走,老丈许是旧识?”
采薇叟和白衣秀士严靖寰闻言不由一愕,再看对方人似玉树临风,倜傥英姿,但年龄最多不过十八九岁,心中极感惊奇。
要知昆仑四老,名震武林,年龄鄱在六十以上,从没有听说还有恁地年轻的小师弟?
岳天敏想是看出两人心意,连忙补充说道:“先师道号上太下虚,在下乃是先师仙去后,遗命所收的弟子。”
采薇叟呵呵笑道:“太虚真人,老朽无缘叩谒,涵真道长,与老朽倒有数面之雅,说起来并非外人。岳小侠昆仑高弟,难怪适才人到林内,竟听不到些微声音,错非在月光下觑见一点人影,真还不知有人已在切近呢?老朽自思轻功能到如此地步,江湖上已寥寥可数,这才请出相见。”接着又道:“此间非待客之所,请岳小侠且到蜗居奉茶如何?”说着便肃容前行。
岳天敏见采薇叟词意恳切,也就不再客套。
从小山上踏着一片月色,折下山坡。三个人谈笑风生,极为投机,岳天敏和严靖寰更是倾盖恨晚!
松林中间,是一条碎石砌成的小道,走不多远前面露出白石短垣,竹屋数间,看上去真是隐逸所居,那有丝毫江湖习气?
采薇叟肃容入坐,等庄丁献上香茗,便吩咐收拾左边书斋床榻。
一面笑向岳天敏道:“岳小侠夤夜莅止敝寨,必有见教,是否可略示端倪,明日再由老朽引见夏帮主,不知以为如何?”
岳天敏也毫不隐瞒,把水蛇何成蛟,双头鼠王三元和自己结下血海深仇始末,并将自己从九华山下来,经过褚家潭,听说褚老庄主赴石臼湖寻仇,自己追踪前来,详细了说一遍。
第七章 飞觞流泉座上惊豪客 画龙贾祸林边斗镖师
采薇叟向严靖寰看了一眼,怒道:“王三元何成蛟这几个败类,当初老朽的本意,就不予收留,夏帮主因他们颇有来头,且远来投奔,这才勉强留下,不道果然给咱们黑龙帮惹下不少事来!”
接着向岳天敏笑道:“岳小侠名门高弟,又不是外人,老朽不妨明言,咱们石臼湖名虽江湖帮会,实因自然皇殉国,天下事已不可为,夏帮主创立黑龙帮,无非率同志士,遁迹水上517Ζ,不愿与鞑虏为伍罢了。岛上男耕女织,力求自足……”
岳天敏闻言,肃然起敬道:“夏帮主义不帝清,纠合志士,陈兵水上,正是大丈夫所当为,田横鲁仲连不过如此,在下钦迟无限。”
采薇叟微捋银髯,笑了一笑,继续说道:“所以咱们黑龙帮虽安寨立舵,却并不以打家劫寨为事,相反的却严禁帮中弟兄,奸杀掳掠。那双面鼠王三元等四人,原是太行山大雄禅寺赤发尊者的徒弟,因在北方犯案累累,无法立足,数年前持了他师兄黄面头陀的信,来投奔敝帮,夏帮主因碍着赤发尊者的面上,勉强收留。”
岳天敏听说王三元何成蛟的师傅,是太行山大雄禅寺的赤发尊者,突然联想起一个人来,不由插口问道:“老丈所说的赤发尊者,不知和枯木和尚有何关连?”
采薇叟道:“赤发尊者,乃枯木和尚的师弟,当初枯木和尚代师传艺,名虽师弟,实同师徒。”
接着又道:“那王三元等四人,加入敝帮之后,起初尚称本份,那知他们野性难驯,居然敢在高淄县犯了奸杀命案,何成蛟被擒,两个师弟被格杀,只逃了王三元,他知道敝帮帮规严峻,势难再留,便潜逃远处。不料事隔一年,他们又纠合多人,劫狱杀官,因为这案子发生在敝帮附近,所以,当时夏帮主闻报之后,也曾派人查访,终因他们早已远走高飞,追缉不易。前几天金刀褚瑞芳褚老英雄带着他三位孙儿,怒匆匆赶来寻仇,经老朽和夏帮主再三解释,才知褚老英雄的哲嗣神箭金刀褚耀庭褚大镖头在太行山失事,中毒身故,镖局伙计在林中发现画有敝帮的黑龙记号,误会到此事乃是黑龙帮所做的手脚,才来大兴问罪之师。这件事倒确出乎老朽和夏帮主意料之外,可是几经详究,觉得此事并非偶然,也许有人和敝帮过意不去,来个移花接木,故意栽赃,好让我们互相仇杀。可是这人又是谁呢?于是就想到一年前畏罪潜逃的王三元何成蛟身上,难保他们离开咱们黑龙帮之后,恐怕帮中派人追索,便向他们师门求援,一面从中挑拨是非。金刀褚瑞芳褚老英雄,在江湖上交游广阔,把他惹上,不啻给咱们找来了大麻烦。当时夏帮主就派了敝帮两个弟兄,陪同褚老英雄前往太行山去了。也许此行可找到一点线索,如果果然是大雄禅寺中人所为,倒是一个劲敌。”
岳天敏星目露煞,愤然说道:“大雄禅寺,即便是龙潭虎穴,在下也要血溅丛林,手刃亲仇。”
采薇叟不由心头一凛,暗想:这青年怎的煞气如此之重?足见未来武林,将有一番大大的杀孽!当下笑道:“岳小侠父仇在身,自然不共戴天,不过,枯木和尚武功已入化境,人地介在正邪之间,最好以礼往谒,能够把话说在前头,先稳住他,此人言出必践,也许可以顺利报得亲仇,才是上策。”
岳天敏知道采薇叟一番好心,不由脸上一红,作揖道:“老丈指点,在下不胜感激!今晚叨扰一宵明日就赶往太行山去。”
采薇叟微笑道:“岳小侠心急亲仇,老朽自不便强留,但既来敝寨,少不得多留一日半日,等见到夏帮主之后,再走不迟。”
(书)
(网)
三人又谈了一会,严靖寰一看天时已不早,便起身告辞,岳天敏也由庄丁引至书斋安息。
翌日用过早点,采薇叟、严靖寰两人陪同岳天敏,走向一所庄院门前,只见这座庄院,建筑得极为整齐壮观,门外肃静无哗,四个庄丁,挂着腰刀,垂手站立。
采薇叟等三人,直入前厅落座。不一会,屏风后面,传来一阵洪亮的口音,哈哈笑道:“听说有昆仑高宾,宠临水寨,恕我作主人的迎迓来迟,多多恕罪。”
随声走进一个身材高大,精神矍铄,紫脸长须的老人。
采薇叟起座笑道:“二弟!这位就是昆仑派掌门人涵真道长的小师弟岳天敏岳小侠,昨日从九华山前来。”
说完转向岳天敏道:“这就是夏帮主,武林朋友称他黑水龙王的便是。”
岳天敏连忙抱拳说道:“夏帮主忠义双全,不让田横,在下心仪已久,慕名趋谒,请恕昨宵擅入之愆。”
黑水龙王夏峻峰,先听手下报道,说来人是昆仑派掌门人的师弟,还当是昆仑四老之一,心想昆仑四老,威名远播,不知到石臼湖来,有何重大之事?
及至一见岳天敏,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文弱少年,不由微露轻视,闻言纵声大笑道:“夏某草莽之人,曷克当此过誉?昆仑名重江湖,涵真道长更素为夏某所钦迟!岳小侠能惠然莅止,实感光宠。不过,岳小侠专程远来,必有见教。大家都是武林一脉,讲究真诚坦白,岳小侠何妨明言。”
采薇叟就把岳天敏来意说了一遍。
夏峻峰长眉一皱,突然向岳天敏抱拳这:“这事当年恕夏某不识奸宄,误留匪人,致岳小侠令尊,命伤匪手,我黑龙帮滋惭实深。我帮中素来严禁奸杀掳掠,这两个贼子,自知犯了帮规,劫狱之后,就悄然远行,老朽曾几次派人追缉,治以家法,叵奈他们极为狡狯,几次都被逃脱,还请岳小侠多多海涵。”
岳天敏连忙还礼,并说自己蒙采薇叟前辈指示,今日体瞻仰夏帮丰采,已感荣幸,自己急须赶赴太行山,一则可以了却亲仇,二则金刀褚老庄主已先行数日,万一动起手来,自己也可作个后援,即请告辞。
夏峻峰笑道:“昨夜失迎,已多简慢,今日特备菲酌,并为岳小侠引见几位敝帮朋友,今后江湖上也好多多连络。”岳天敏不便推辞,只好谢了。
六家谈了一会,就由夏峻峰陪同出了庄院,直向一座高大厅堂走去。那座厅堂前面,是一个练武场所,门前站着两排劲装汉子,一见四人前来,都肃立致敬。
厅前一块横扁,显著“日月堂”三个大字,笔法极为古朴苍劲!厅上已设着七八席酒筵,坐满了不少豪客,大家都想瞧一瞧昆仑派掌门人的师弟,昆仑四老中的人物;到底是何等样人?
据大家估计,来人不是云里神龙田潜就是拏云手万松龄,这两个黑道上闻名丧胆的怪杰,谁不愿意一瞻丰采?
那知帮主和采薇叟却陪着一个少年书生进来。虽然大家还是鼓起了掌声,但可以听得出并不十分热烈,显然大家都有点失望!
入席之后,黑水龙夏帮主先和六位香堂堂主相互介绍,然后又当众介绍了岳天敏。岳天敏也紧跟着向大家作了一个环揖。
酒过三巡,第一席上站起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削汉子,只见他眼神充足,太阳穴高高鼓起,分明是内家高手!他手托酒杯,向岳天敏笑道:“在下许君武,忝掌敝帮日月堂,久仰昆仑派盛名,难得岳小侠驾莅寒寨,敢以水酒一杯,聊表敬意。”
这位黑龙帮三内堂日月堂堂主,是诚心要试试眼前这位昆仑派掌门人的师弟,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的少年,是否真有惊人绝技?
这时大厅上数百只眼睛,都露出了同样的心情,就是连采薇叟、夏峻峰、严靖寰也并不例外。
许君武话才说完,气运左腕,只见他左掌微微一送,那斟得满满的一杯酒,平空飞起,不晃不溢,隔着席次,端端正正的直向岳天敏面前飞去。
岳天敏赶紧站起身来,含笑道谢,双手抱拳,微微一拱,暗中已运起“太清罡气”,把酒杯托住,一面用口向前一吸。
大家只见那酒杯飞到他面前一尺光景,便悬空停住,从酒杯中飞出一股酒泉,直向岳天敏口中投入。
少顷,岳天敏拱手道:“许堂主功力高深,小弟钦佩之至。”
说时迟,那时快!空杯在这说话之间,也同时循着原路,缓缓的飞回许君武面前。
这一手直看得大家目瞪口呆,掌声雷动。
许君武衷心佩服,面上也有了光彩,连忙谢道:“小弟班门弄斧,多承岳小侠指教。”说着人便坐了下去。
夏峻峰掀髯大笑,道:“岳小侠名门高弟,毕竟不凡,今天老朽算是开了眼界。”说着举起巨觥,干了一杯。
这时右边席上也站起一个人来,拱手说道:“方才目睹神技,叹为观止,大家还想请岳小侠再显露一二,以广眼界。”他话未说完,全厅又爆起了一次热烈掌声。
岳天敏连称自己年轻学浅,并无可观,无如大家都一再鼓掌,正感为难!
采薇叟在旁哂道:“这是大家的意思,岳小侠不必再客气了。”
岳天敏心知群情难却,无法推辞,只好红着俊脸,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小弟蒙诸位抬爱,只好献丑,不知诸位兄台中,可有随身暗器,请借小弟一用。”
当下左边席上,就有人送来三只锒镖。岳天敏接在手中,回头向夏峻峰道:“在下想请帮主吩咐一位弟兄,准备三粒小木块,在厅前五丈以外,向前掷出,聊博大家一粲。”
夏峻峰暗想:“三粒小木块,在五丈以外掷起,武林只要会打暗器的人,谁都能够把它击中,有什么希罕?”
他心中虽然怀疑,却吩咐庄丁立即准备,黑龙帮的庄丁,谁都会上几手,领命之后,就削了三块指头大小的木块,却站到厅前六丈之外。
只见岳天敏站起身来,向庄丁说了一句:“请向外掷罢!”
庄丁依言,用力一掷,三粒小木块立时向厅前激射出去。这时大家都紧瞧着岳天敏,看他要用什么手法?
岳天敏却神态悠闲,跟着右手轻扬,三支银镖,比闪电还快的追了出去。因为太快了,所以看不清有没有打中小木块?
这时银镖已飞出去八九丈开外,陡听岳天敏喝一声“回来!”右掌向前微招。
这一声,声音并不大,可是震得大家耳鼓嗡嗡作响!刚飞出厅前的三道银线,闻声竟掉过头来,抢先飞进大厅,白光连闪,一迳投入岳天敏掌中。
岳天敏把手中银镖,递给大家观看,原来每一只镖头上,整整齐质的钉着庄丁掷出去的一粒小木块。
厅上的人,那一个不会武功?可是这一手,直惊得大家说不出话来。
岳天敏向大家连连拱手,口说“献丑”!一时大厅上轰然叫好,掌声雷动。
采薇叟目射奇光,注视着岳天敏,问道:“岳小侠方才这一手,不知是否贵派著名绝技‘纵鹤擒龙’中的擒龙手?”
岳天敏点头道:“在下微末之技,那里逃得过老丈法眼?”
采薇叟捋髯大笑,正色道:“岳小侠何必太谦,纵目武林,像小侠这种身手,能有几人?咱们黑龙帮,今后还要岳小侠多多协助。”
黑水龙王夏峻峰这时也衷心佩服,存心结交。这一顿酒,直吃得尽欢而散。
略事休息,岳天敏就起身告辞,采薇叟、夏峻峰知他心急父仇,另一方面,也恐褚老庄主和大雄禅寺万一闹僵,有岳天敏这样好手赶去驰援,也略可放心,这就不再挽留,叮嘱他报了父仇,一定要到黑龙帮来住上一个时期,两人直送到水寨码头,殷殷话别。
白衣秀士严靖寰,对岳天敏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说什么也坚持非同舟再送一程不可,岳天敏只得由他。
渡过湖面,严靖寰、孙英还想再挽留一宵,岳天敏却心急赶路,便匆匆的和两人订了后会,策马疾驰而走。
却说金刀褚瑞芳,三十年前在北京城里,开设一家安义镖局,因江湖上黑白两道朋友,都有个交情,所以安义镖局镖旗所至,都能一帆风顺,平安无事。
十年前,褚老镖头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把这镖局一付担子,交给他儿子褚耀庭掌管,自己却带着三个孙儿,回安徽原籍,纳福去了。
褚耀庭江湖世家,精明强干,武功已深得乃父真传,手上一柄金背雁翎刀,不但使得出神入化,二十四支攒天箭,更是得心应手,箭无虚发,江湖上给他起了一个“神箭金刀”的美名,确也并不虚传!
神箭金刀褚耀庭,继承父业,十年来兢兢业业凭着金刀猪瑞芳的老交情,和自己万儿武功,倒也无往不利。
吃镖局这一行饭,牌子越老,信誉也就越隆。安义镖局就凭着“三十年来,从没出事。”这八个字,就够他生意兴隆,接应不暇。
这次褚大镖头,正好因事到开封的分局里来。凑巧那天分局子里来了一位富贵人家模样的人,声称听说褚大镖头前来开封,所以要当面见他。镖局中人见他气派不小,就报告了褚大镖头亲自接待。
经过密谈之后,才知来人是当地一位封疆大吏的总管,有一串明珠项炼,要委托镖局,送到京城某亲王府,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才一打开,便觉得光华耀目,数十粒明珠,粒粒都有龙眼核般大小,这一串珠炼,怕不价值连城?不由心中发愣。
自思开设镖局,自然是夜宿草头露,渴饮刀头血,那有买卖上门,推出去之理?
要答应呢?实在保这种红货,风险比什么都大,一时倒有点踌躇不决。
那人一见褚耀庭沉吟不语,不由笑道:“大镖头倘若嫌报酬少了,家主人决不吝啬,你老吩咐就是。”
褚耀庭笑道:“在下回京原是顺路,只不过保这种红货,颇多为难之处,不知贵上人是否派人随行,预备何时起程?”
那人一听褚大镖头已有允意,忙道:“这事家主人吩咐,完全拜托大镖头,不再派人同行了。”
褚耀庭听说一切由自己作主,对方并不派人同行,自己反正就要回京,身上多这末一个盒子,也不碍事,当下就答应了下来。
那人大喜,赶紧把锦盒送上,说明送达的地址,便起身告辞。
第二天,褚耀庭把开封分局各项事务,略为关照,午后就动身北上。
趟子手赵腾彪,跟随褚大镖头多年,江湖经验极为丰富,因这趟保的是暗镖,又是顺道回程,不用他前行探路,只是策马缓行,随在大镖头身后。
豫冀原是邻省,由开封北上京都,又走官道,这条路上,安义镖局只要插上镖旗,就可通行无阻,压根儿连一个趟子手都用不着。
何况这次又是神箭金刀褚大镖头亲身北上?
谁不知道他们安义镖局开封有个分局,褚大镖头少说一年也得跑上两趟。
但话说回来,这种保暗镖,最招江湖绿林之忌。所以尽管是条熟路,无虞差池,神箭金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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