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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青萍-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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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策放下手中酒杯,愕然问道:“老前辈所答话儿,正大光明,毫无语病,他为何反要骂你?”
董百瓢叹息一声,皱眉说道:“他叫我不要故装仁义,妄图以德感之,反正除了袖手旁观,听任他毒发死亡以外。休想获传第四招绝学。”
独孤策摇头笑道:“这位‘四招驼道’,着实怪得出奇!”
董百瓢道:“他既这样说法,我遂不再多言,替他祛解所中剧毒以后,学得了‘沉香救母’、‘吴刚伐桂’、‘五丁开山’等三招绝学。”
独孤策含笑问道:“那位‘四招驼道’,如今是否还在人世?”
董百瓢摇头答道:“风尘濒洞,万事劳人,二十多年以来,我已成了满头白发,这位‘四招驼道’。是否健在,就料不定了。”
独孤策闻言,也微兴感慨地,喟叹一声,又复问道:“他曾否找到理想传人?老前辈可知道么?”
董百瓢道:“我也毫无所闻,只知道他所保留最为神奇精妙的一招绝学,名叫‘万象回春’。”
独孤策“哦”了一声,恍然笑道:“我明白了!”
董百瓢不解其意地。讶然问道:“独孤老弟明白什么?”
独孤策笑道:“我悟出了那位‘四招驼道’所创这四招绝学,是蕴含着春、夏、秋、冬四时的天然妙理。”
董百瓢半疑半信地问道:“老弟是怎样触动灵机?”
独孤策颇为高兴地,轩眉笑道:“当日我在‘太湖马迹山’,暗中窥见老前辈向‘金扇书生’江子奇,施展这三招绝学之时,便已略有所感,今日再蒙仔细相传,越发有所发现。”
董百瓢停杯不饮,皱眉问道:“独孤老弟,你到底有何发现?”
“我发现老前辈所传的第一招‘沉香救母’,宛如火伞悬空,轰雷挟雨,有些夏日炎威。”
董百瓢想了一想,点头说道:“老弟讲得有理。”
独孤策笑道:“第二招‘吴刚伐桂’,宛如风摇万叶,月冷千山,有些金秋肃杀之气。”
董百瓢连连点头说道:“老弟高见,确实丝毫不错!”
独孤策饮了半杯美酒,目光遥注舟外,只见红日即将西沉,晚霞散绮,虹彩满天,连洱海波光,也忽金忽紫的瞬息万变!遂在略为浏览这种美好景色以后,方含笑继续说道:“第三招‘五丁开山’,则宛如朔风吹大野,霜雪满边关,完全是一种严冬冷酷境界。”
董百瓢听得满面愧色,手拈长须,摇头长叹说道:“董百瓢仗此三招绝学,在江南道上,幸获微名,谁知浸淫半生,竟未识透其中所蕴的机微奥妙!直到如今,方被独孤老弟,慧眼灵心,看穿来历,真是闻君一席话,胜用廿年功了!”
独孤策笑道:“我既有此发现,遂暗忖若照这种看法,为何只有夏、秋、冬三时气象?独缺阳春妙理,好像少了一招……”
董百瓢接口笑道:“老弟所料完全正确,‘四招驼道’便保留了一招‘万象回春’,未肯传我。”
说到此处,忽然双眉略皱,“咦”了一声,向独孤策说道:“独孤老弟,‘四招驼道’既要保留一招,似应传头藏尾,保留‘冬’招才对?他怎么传尾藏头,却把‘春’招秘密起来?”
独孤策不等董百瓢话完,便微笑说道:“武学招术,只取四时妙理,不必照四季序列,‘四招驼道’所创这四招绝学,以夏日炎威开始,继以金秋肃杀,严冬冷酷,最后才用‘万象回春’作结,故据独孤策所料,他这招‘万象回春’,定然万井新烟、百花宿雨、柔风暖日、小雪余寒、温和到了极处,也奥妙到了极处!可能比夏、秋、冬三招,全要高明,威力大出不少。”
董百瓢点头苦笑说道:“这招‘万象回春’,他既然特别保留,以待传人,自比教给我的‘夏、秋、冬’三招,强得多了……”
语声甫落,忽似又想起甚事,向独孤策说道:“独孤老弟,那‘四招驼道’的‘万象回春’一招,既以‘春’名,则其余三招,怎与‘夏、秋、冬’丝毫无关,却叫甚么‘五丁开山’、‘沉香救母’呢?”
独孤策笑道:“沉香救母、吴刚伐桂、五丁开山等三招招名,一齐与斧有关,显系‘四招驼道’因见老前辈以斧作为兵刃,临时所起,不是本名,本名中必然带有‘夏,秋、冬’三字。”
董百瓢听得不住点头,含笑说道:“独孤老弟委实绝顶聪明,我懵懂了二十来年之事,不仅被你一旦点明,并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
说到此处,举杯饮了两口美酒,摇头叹道:“可惜!可惜!”
独弧策微笑问道:“老前辈可惜什么?”
董百瓢叹道:“我可惜那‘四招驼道’,如今不知是生?是死。及已否觅得理想传人?因为假如老弟能够与他相遇,以你的年龄、资质,他必会青眼特垂,把那招压箱底的‘万象回春’,传授给你。”
独孤策笑道:“一饮一啄,无非前定,老前辈何必为此叹息,你看夕阳在水,新月微升,洱海风光,委实佳绝,来!来!来!我们对这当前美景,畅饮三杯,也算是独孤策借花献佛,申谢老前辈的传技盛意便了。”
说完,便与董百瓢对倾了三杯美酒。
董百瓢酒量极豪,如今与独孤策这位夙所钦佩铭感的俊侣同舟,自然酒兴更好,三杯入口以后,一阵掀髯狂笑,扣舷歌道:“自古圣贤皆寂寞,只教饮者留名!
万花丛里酒如渑,池台依旧在,歌管有新声!
欲识醉乡真乐地,全胜方丈蓬瀛,是非荣辱不关情。
百杯须痛饮,一枕拼春醒!“
独孤策闻歌笑道:“老前辈真好豪兴,但‘百杯须痛饮’之语,却非独孤策微薄酒量,可以奉陪,他日若能遇着我那以酒名世的‘三奇羽士’南门师叔,方算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呢!”
董百瓢哈哈大笑说道:“独孤老弟,你可知道,当日‘金扇书生’江子奇在‘太湖马迹山’,说明目的,邀我参与‘寰宇九煞’之时,我曾再三考虑,几乎应允了么?”
独孤策“哦”了一声,略觉不信地说道:“老前辈怎会有这等想法?”
董百瓢狂笑说道:“因为对方所说之事,太以投我所好,我生平唯一大愿,就是想和‘三奇羽士’南门道长,觅一无人打扰的清静所在,痛痛快快地,对饮十日。”
独孤策一面提壶替董百瓢斟酒,一面含笑说道:“天南大会聚歼群魔以后,独孤策负责引介我南门师叔,与老前辈尽兴畅饮,使你完成心愿。”
董百瓢极为高兴地笑道:“独孤老弟如此美意,我先谢你一杯。”
独孤策引杯就口,一倾而尽。
董百瓢见状笑道:“老弟的酒量,也还过得去呢!”
独孤策微笑说道:“开怀遣怀,可饮十斤!但若借酒消愁,却只三五斤,也就醉了。”
董百瓢摇头说道:“这‘借酒消愁’之语,不知是谁作俑?说得委实不通。”
独孤策笑道:“老前辈认为这‘借酒消愁’四字,有些欠通不妥么?”
董百瓢说道:“不但我认为欠通,便连不少古人,也都反对这句话儿。”
独孤策含笑问道:“老前辈所指的是哪些古人?”
董百瓢道:“李青莲便说过‘举杯消愁愁更愁’,辛稼轩更有‘愁人道酒能消解,元来酒是愁人害,对酒越思量,醉来还断肠’的词句。”
独孤策闻言笑道:“老前辈被这一位唐代大诗人,及宋代大词人骗了,他们是从反面落笔,越是说愁人不宜进酒,便越是认为只有这杯中杜康,才是愁人的唯一恩物!”
董百瓢看了独孤策一眼,尚未及问,独孤策便又微笑说道:“故而李太白一面说是‘举杯消愁愁更愁’,一面却又说是‘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辛弃疾也既有‘元来酒是愁人害’之语,又有‘不饮便康疆,佛寿须干百,八十余年入涅粲,且进杯中物’之句。”
董百瓢点头笑道:“老弟说得对,他们这些论调,确是有点自相矛盾。”
独孤策笑道:“这不是自相矛盾,这是他们这些大文学家,以自然之眼观物,把个绝难排遗的‘愁’字,看得极为真切透彻而已!”
董百瓢举杯就唇,饮了一大口酒,目注独孤策,含笑说道:“老弟对此必有高见,董百瓢愿闻谠论。”
独孤策也饮了半杯,轩眉说道:“愁之一字,无形无质,有闲愁、穷愁、乡愁、情愁、离愁、春愁,以及形容不出来的无那之愁等等,但大略别之,却可分为‘可以排遣之愁’,及‘难于排遣之愁’两类,可以排遣之愁,如‘离愁’可以‘合’排,‘闲愁’可以‘事’排,但难于排遣之愁,却只有杯中之物,是最理想的消愁妙药,虽然酒入愁肠,可能化作相思之泪,举杯消愁,可能愁上添愁,然而只要相思之泪一滴,愁上之愁一来,那一种凄然表现,也正是把心底愁思,在逐渐发泄消解!刘伶荷锄,阮籍猖狂,他们是著名酒徒,自不必提,即连奸雄如曹盂德者,也认为‘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六一居士’欧阳修及朱敦儒,更有‘人生何处似樽前’?暨‘天上人间酒最尊’之句。”
董百瓢一面注目倾听,一面取出空杯,不停斟酒,直等独孤策话完,方眉飞色舞地,哈哈大笑说道:“独孤老弟,你不仅是诗人知己,词人知己,更是酒人知己!我这好酒之徒,定要贺你十杯。”
独孤策闻言,连连摇手说道:“独孤策少时还要暗中为我表姊谢仙子掠阵,十杯之数,当不得了!”
董百瓢拈须笑道:“一杯能变愁山色,三盏全回冷谷春,老弟十杯入口,必然更长神威,相助谢仙子退却强敌,董百瓢并不使老弟独饮,我加上一倍,奉陪廿杯如何?”
独孤策听他这样说法,不便再推,只好皱着眉头,把十杯美酒饮尽。
董百瓢陪饮廿杯,若无其事,但独孤策喝到第八九杯上,便满颊绯红,一双俊目之中,精芒如电地,业已有八成醉意。
他饮完第十杯,也就是最后一杯美酒,重重放下酒杯,轩眉狂笑说道:“董老前辈,少时我若出手,便施展你适才见爱相传的三招绝学,使它发发利市!”
董百瓢笑道:“老弟功力湛深,神威盖世,这三招绝学,由你施展,定然威势更强,但最好替它改个招名,莫要再用与斧有关的‘沉香救母’、‘吴刚伐桂’、‘五丁开山’才更妥贴。”
独孤策因酒意已浓,便不再谦逊地,点头笑道:“这个容易,我把它改为‘沉雷郁夏’、‘爽气迎秋’、及‘瑞雪飘冬’,似乎便可与那尚未获传的‘万象回春’,互相配合,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董百瓢抚掌大笑说道:“妙极!妙极!这‘沉雷郁夏’、‘爽气迎秋’、及‘瑞雪飘冬’等三个招名,起得确实不错!”
两人一面谈笑饮酒,一面轻荡小舟,等到了“金梭岛”下,夜色初深,但独孤策却已有了十分酒意。
离舟登陆,只见“金梭岛”上阒然无人,独孤策剑眉双轩,向董百瓢问道:“董老前辈,我表姊谢仙子,和相约她来此的对头,怎的一个未见?”
董百瓢饮得不少,也微有一二分酒意,拈须笑道;“也许时间还早,双方均未到来……”
话犹未了,忽然手指西南方一片林木暗影,对独孤策含笑说道:“独孤老弟,那边有座小林,我们且去林中看看。”
独孤策点头一笑,便与董百瓢双双举步,但刚走到林边,便听得林中有个阴鸷口音问道。
“林外何人?是谢逸姿来此赴约么?”
独孤策酒意微醺,扬眉答道:“我表姊有事,由我代她赴约,不也一样。”
一面说话。一面走入林中,只见早有—男一女在内。
男的年约三十六七。身着青色劲装,容貌颇为英俊,但右颊以上,却有一条两寸来长的深深剑痕。
女的则仅二十三四,一身黄衣,生的美艳无比,但也妖冶无比!
这黄衣美妇看见独孤策与董百瓢走入林中,便自一阵格格娇笑,向那颊有剑痕的男子,披了披嘴说道:“青哥,谢逸姿身为一派掌门,原来也照样荡检愈闲,蓄有面目。”
独孤策闻言。目中精芒电射地,注定这黄衣美妇,沉声叱道:“贱婢何人?休要口出污言,辱我表姊。”
黄衣美妇“哟”了一声,媚笑说道:“你何必假撇清呢?瞧你长得这个模样,又与谢逸姿是表姊弟相称,难道还会和她清清白白,设有一手?”
独孤策一来酒醉,二来对方所说言语,太以伤人,不禁按纳不住胸中怒火,扬掌握劲,便待击出!
黄衣美妇摇手笑道:“你要打架,我定奉陪,但是否应该通个名儿再打?”
独孤策冷然笑道:“我叫独孤策,那位是董百瓢前辈,你们两个,叫做什么东西?”
黄衣美妇双目微蹙,向独孤策又复打量两眼,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你这人长相还不错,为何说话却如此不客气?”
说到此处,向独孤策流波一笑,指着那面带剑痕的青衣男子说道:“这是我丈夫林青杰。”
独孤策瞥了林青杰一眼,又向黄衣美妇问道:“你呢?”
黄衣美妇笑道:“我叫杨小桃,这个名字好么?”
独孤策双眉一挑,点头说道:“这‘杨小桃’三字,确实起得名副其实。”
杨小桃对她丈夫林青杰,好似丝毫不加顾忌,竟向独孤策眉挑目语地,一阵格格荡笑说道:“独孤朋友,你说说看,我这名儿,怎样名副其实?是不是我生得像杨花一样的轻盈曼妙,像桃花一样的艳丽娆娇?”
董百瓢听得不禁暗忖:这杨小桃究竟是何来历?怎的如此下流无耻?
独孤策听完杨小桃问话以后,忽然失声晒笑地,轩居吟道:“一世杨花二世桃,无疑三世化人妖,不然何事太轻佻?”
杨小桃“呀”了一声,咬牙叫道,“你这人怎么说我是轻佻人妖,可把我骂苦了。”
独孤策剑眉双挑,傲笑说道:“我岂但骂苦了你,我还想索性把你杀掉!”
杨小桃荡意忽收,娇容上深笼杀气地,冷笑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来头?你杀得了我?你配杀?你敢杀么?”
独菰策一阵震天狂笑说道:“管你有什么来头?如此妖淫,便该万死!就算你是‘五殿阎君’的独生爱女,我也不让你逃出三招之外!”
杨小桃“哼‘了一声问道:”假如我逃出三招之外呢?“
独孤策乘着酒兴,毫不考虑地应声答道:“你若逃得出三招之外,我就自动去见‘五殿阎君’。”
杨小桃面冷如霜地,点头说道:“你真是我生平所遇的第一狂人,好!请亮兵刃!”
独孤策探手肩头,擎出长剑。
杨小桃见他所掣出的竟是一柄木剑,不禁摇头冷笑说道:“你也狂得太离了谱,竟用一柄木剑,作为兵刃,并还敢声称使我无法逃过三招?”
独孤策傲然笑道:“虽是一柄木剑,但在我手中施为起来,其威力之强,却不亚于干将莫邪,湛庐巨阙!”
杨小桃摇了摇头,在身边取出一柄长约两尺有余的青色玉钩!
董百瓢看见杨小桃取出这柄青色玉钩,忽然大吃一惊,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这时,站在一旁默然无语的林青杰,走前一步,向独孤策问道:“独孤朋友,你既然代表‘流云仙子’谢逸姿,至此赴约,可曾把昔日之物带来?”
独孤策根本不知对方所说的昔日之物,是件什么东西?但却不得不连连点头地,应声答道:“自然带来,只要杨小桃逃得出我三招之外,我便给你。”
杨小桃闻言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以此打赌便了,我若逃得出三招以外,或者胜了你时,你便把昔日之物,还我丈夫,否则……”
独孤策因觉杨小桃手中那柄青色玉钩,形式奇古,五色极润,令人一见生爱,遂接口笑道:“否则你便把你手中的青色玉钩留下。”
杨小桃双眉深蹙地,讶声伺道:“你敢要我这柄青色玉钩?”
独孤策酒意越来越浓地,扬眉狂笑说道:“我连你人都敢杀,对于一柄玉钩。有甚不敢要呢?”
—扬小桃无话可说,横钩当胸,冷然笑道:“你先莫卖狂,赶快发招,我们打过三招再说。”
独孤策摇头哂道:“打过三招,你就不会再说话了!”
语音方落,木剑已挥,果然用的是董百瓤新传,被他改名为“沉雷郁夏”、“爽气迎秋”,及“瑞雪飘冬”等三式罕世绝学!
一来独孤策自从经过“括苍山西施谷”那场荒唐绮梦以后,对于荡女淫娃,无不深恶痛绝!
二来杨小桃一见面时,便出语辱及独孤策一向敬重的表姊“流云仙子”谢逸姿,神情谈吐,又过分荡佚轻佻,令人生厌!
三来独孤策在舟中饮酒过量,如今经夜风一吹,酒意正在逐渐加深,不停上涌!
有了这三种原因,使得一向心地宽厚的独孤策,竟大起杀机,挥剑发招,用了全力!
“沉雷郁夏”、“爽气迎秋”、“瑞雪飘冬”等三式,已是穷“四招驼道”毕生心血所研创的绝世奇招,独孤策居然又在其中暗暗加上了师门“大悲禅功”之内,威能降龙伏虎的“罗汉劲”!
以董百瓢的寻常功力,当初在“太湖马迹山”,施展这三式奇招之际,尚且*得“寰宇九煞”中排行第六的“金扇书生”江子奇那等盖代魔头,险象横生,难于招架,如今换了独孤策全力施为,威势之强,自然最少要高出三四倍以上!
杨小桃来头绝大,功力颇高,身边并带有几件极为阴毒之物,倘若容她放手施为,独孤策与董百瓢二人,未必能逃劫数。
但鬼使神差,独孤策偏偏酒后狂言,要以三招殪敌,并与对方订下赌约,杨小桃自忖所学,以为必胜,遂不曾准备取用家传慑世之物。
如今忽见对方木剑才挥,丈许方圆以内,便立即布满了森森剑影,来势之疾,及变幻之妙,根本令人莫测高深,不知应该怎样抗拒闪避?
杨小桃知道不妙,但已不容自己腾出工夫,施展其他手段,只得银牙紧咬,舞动青色玉钩,想以一式“幕天席地”护住身形,但能侥幸逃过三招,便不愁对方不死在自己家传绝学之下。
这招“幕天席地”,确实也是杨小桃家传一式护身绝学,但对付起独孤策,却因仓卒施为,失了效用。
青色玉钩才与木剑相触,便被木剑之上所蕴的极强真力“罗汉劲”,震得虎口崩裂,脱手坠地。
剑光再闪,惨嚎遂起,杨小桃躲不过三绝招中的最后一招“瑞雪飘冬”,被独孤策一剑斫中左颈。
虽是木剑,但真力既凝,可碎金石,杨小桃血肉之躯,如何当得?何况中剑处又是左颈要害,自然应剑立毙,尸身倒地。
董百瓢“呀”了一声,蹙眉不语。
独孤策豪情百丈地,举看手中木剑,遥指满面惊惶悲痛神色的林青杰,狂笑说道:“林青杰,你要不要为你妻子报仇?”
林青杰钢牙挫得吱吱发响,不理独孤策的横剑叫阵,只纵身上前,抱起杨小桃遗尸,便欲离去。
独孤策一声冷笑,扬眉叫道:“贪生怕死,无义匹夫,你不愿与你妻子共作同命鸳鸯也行,但那柄五钩,是我所赢赌注,却须留下再走。”
林青杰半语不答,插手抛起玉钩,化成一道青虹,向独孤策凌空飞到。
—独孤策酒意乱神,已将醉倒,对于任何事物,自然均不深思,既见玉钩飞来,便欲伸手接取。
但左掌才伸,董百瓢突然抢前几步,拔出腰间玉斧,把玉钩挡得坠入草中,并向独孤策高声叫道:“独孤老弟,逮柄玉钩大有来头,你摸它不得!”
独孤策步履已有些微觉跄踉,乜斜一双醉意十足的俊目,喃喃问道:“董……老前辈,这玉钩有……甚来……来头?我……我为何摸……摸它不得?”
董百瓢苦笑说道:“这是四十年前震慑整个武林两句话儿‘血影神针无影剑,消魂宝扇夺魂钩’中的‘夺魂雌钩’,钩身淬有奇毒,除了玉钩原主以外,他人沾手立死!”
独孤策共只二十来岁,自对四十年前之事,见闻不广,何况他恩师大悲尊者,又从未向他提过这足能震慑当时武林的“血影神针无影剑,消魂宝扇夺魂钩”等两句话儿,故而闻言之下,仍未在意,只是轩眉叫道:“他……他敢淬毒?”
口中发话,眼中精芒电射,注视抱着杨小桃遗尸,匆匆逃去的林青杰,但林青杰的青衫背影,已在林外一闪而没!
对方既走,独孤策心神一懈,醉意更添,望着董百瓢,微笑说道:“老……老前辈,我……醉欲……欲眠,你……你可否再……再给我一……一杯酒喝?”
董百瓢此时颇为悔恨自己不应使独孤策在舟中钦酒过量,以致闯了无法收拾的大祸,闻言苦笑说道:“独孤老弟,那块长方青石,颇为洁净,你无妨去睡一会,不能再喝酒了。”
独孤策委实觉得脑中晕眩,眼皮沉重难睁,遂跄跄踉踉,歪歪斜斜,走到石旁躺下。
他一来酒醉,二来凝足“罗汉劲”,全力施展绝学,三剑诛凶,未免略觉神疲,故而才一倒在石上,便即沉沉入睡。
董百瓢见独孤策竟醉成这般样儿,不禁满面懊丧神情地,顿足自语说道:“难道是‘酒逢知己干杯少’,但也应略为留量,不宜过分贪杯,如今闯出了这般大祸,岂不全是我这老酒鬼一人之错!”
语方至此,林外忽然有人长叹一声,接口说道:“天心如此,世劫难逃,老人家何错之有?”
董百瓢骇然回身,只见“点苍派”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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