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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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我准时到达。”罗正卿爽快地答应。
　　第二天，罗正卿特意刮了胡子，把头发也梳理的整整齐齐。上身穿了件乳白色的丝绸衬衫，下身穿了条浅灰色西裤，骑着摩托车去接童曼芹。他提前了几分钟到达巷子口，于是熄了火，坐在车上等待。不一会儿，童曼芹走了过来：“什么时候到的？”她对他妩媚地一笑。
　　“刚到。”罗正卿打量了她一眼。
　　今天，童曼芹穿了身浅色套裙，浓密的头发仍在脑后盘了个大大的髻，一双秀气的眸子流露出喜色，她跨上了摩托，坐在罗正卿身后。待到童曼芹坐稳后，罗正卿发动了引擎，车子一溜烟地开走了。
　　举办画展的两位青年画家，展出的作品全部是油画。
　　大厅里很安静，很凉爽，来此欣赏的大都是很有教养的儒雅之士。
　　对于画展，罗正卿历来兴致极高。他和童曼芹在每一幅画前都细细品评着画中的寓意与绘画技巧，不时他们还悄声交流自己对作品的评价与感受。
　　他们在一幅名叫《生命之光》的油画前停下，同时被这幅作品所吸引。这幅作品具有很强的震撼力，背景为蛋青色的天幕，天边是那刚刚顶出地平线喷薄出万道霞光的旭日。欣赏者仿佛能够听到一声炸裂似的隆隆轰鸣。还有缭绕在幽谷中的薄雾，飘飘渺渺，虚虚幻幻。
　　“结构非http：//fsktxt。com常理想，起到打动人心的效果，不足的是，它的色彩不够明快。”罗正卿悄声对童曼芹说。
　　童曼芹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应和。
　　他俩缓缓移步来到一幅叫《蹒跚学步》的油画前停下。抬眼欣赏着这幅作品，他俩都笑了，同时被画中的主人公所吸引。
　　这幅作品描绘的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画家抓住了幼儿学步时的瞬间表情。把一个憨态可掬的幼儿，跃跃欲试的大胆和初尝成功喜悦的心态活灵活现地描绘了出来。
　　“孩子真可爱！”童曼芹望着画中的孩子，露出母亲的温柔。
　　“小孩子都是可爱的。”
　　“你小时候也和他一样？”童曼芹弯过脸来望着罗正卿，笑着与他开玩笑，“这个小孩不就是罗正卿么？”
　　罗正卿被童曼芹逗笑了，不过他马上收住笑容，看看左右，还好，没人发现他俩嬉笑。他们又来到一幅人物肖像前，这次画展有不少人物肖像，尤其女性肖像最多。
　　童曼芹拽了下罗正卿的衣袖：“你也给我画一幅肖像吧，我还没有一幅画像呢。”
　　罗正卿转过脸来对她说：“我怕画不好。”
　　“你能画好的，你的一幅自画像不是画得蛮好嘛。”
　　“我是画着玩的，拿不出手的。”罗正卿压低着嗓子推辞道。
　　“我一定要你给我画，一定要。。。。。。”
　　“小声点，别影响别人。”
　　“那你答应我嘛！。。。。。。”童曼芹坚持着要求。
　　“试试看吧。”罗正卿口风终于松动。
　　“这几天你就为我画行不行呀？”童曼芹穷追不舍。
　　罗正卿点了一下头。
　　童曼芹舒心地笑了。
　　参观完了画展，已近中午。他们走出美术馆，罗正卿说：“走，我们吃饭去。”他带着童曼芹，骑着摩托缓缓地在街上行驶，寻找着饭馆。
　　无意间看到一个摆香烟摊的小贩，很觉特别，不免多看了他几眼。这是个中年汉子，头上带了顶发了黑的草帽，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表情木然，完全没有生意人的圆滑和机敏，他只是规规矩矩地坐着不吭一声，全然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神态。他穿了件灰突突的衬衫，一条毛了边的长裤。
　　“老兵！”罗正卿以他职业眼光一眼判断出这小贩是个退役老兵。自然而然，他对眼前的老兵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
　　他把车停在他眼前，指着一盒简装的香烟：“我要这盒。”
　　小贩仍闷声不响，伸手去取那盒烟。
　　当罗正卿去接的时候，看到的是只残缺不齐的手，他的心不由一颤，怜悯地又看那人一眼，然后递给他一张大面额的钞票。
　　“先生，找不开。”小贩终于开口。
　　罗正卿听出老兵是四川口音：“不用找了。”说罢，骑着车走了。
　　当他们进了一家餐馆，还未坐定，天色就暗了下来，随即狂风大作，接着，暴雨倾天而下。由于看见了大陆的老兵，罗正卿联想到自己的背井离乡，想到了大陆的亲人们。整个用餐过程，他始终阴沉着一张脸，很少说话。
　　这顿饭进行的漫长而压抑，这使得童曼芹很别扭，她学着他的样，闷头吃饭，不和他搭话。
　　罗正卿觉出冷淡了对方，便调整了情绪，看了看门外如注的雨水，笑着和童曼芹搭话：“嗬，雨下得真不小，糟糕，我们走不了了。”
　　童曼芹放下筷子，取过餐巾擦擦嘴，然后别过脸，假装没听见。
　　罗正卿反倒呵呵笑起来：“怎么，生气啦？为什么生气？”他不解地问。
　　“什么人呀，莫名其妙。”童曼芹小声嘟哝着。
　　罗正卿没有理会她的不满，仍笑呵呵地说：“不要紧，夏天的雨来的快，停的也快。”
　　童曼芹脸色缓和下来：“嗯。”她淡淡地应了声。
　　“为什么不高兴？”
　　“是你先不高兴的。”
　　“是么？”罗正卿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道：“对不起，刚才，我在想一件不愉快的事，不是针对你的。”
　　“我们一起出来看画展本来挺高兴的，谁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呀，一张脸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童曼芹气呼呼地说。
　　“是么，我的脸怎么变成六月的天了？”罗正卿摸着自己的脸说。
　　童曼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然后，她又装出生气的样子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特别！”
　　“我怎么特别？”
　　“你本来就特别，你的性格很怪，一会儿忧郁，一会儿开朗，一会儿深沉，一会儿活泼，不知你是怎么回事！”
　　“我很讨厌是不是？”
　　童曼芹摇了摇头。
　　罗正卿哈哈地笑了：“其实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
　　这时，雨住了，他们离开餐馆来到街上。罗正卿去推车：“都湿透了。”他用手胡噜车座上的雨水。
　　童曼芹走过去用手帕帮他擦。
　　“行了，凑和凑和吧。”说着罗正卿骑了上去，“我送你回去。”他等童曼芹坐稳后，踩着了火。
　　当他们接近刚才买香烟的地方时，看到路人都朝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看。出于好奇，罗正卿也朝那里投去一瞥。原来房顶上的一块广告牌掉了下来，再细一看，地上到处是散乱的香烟，还有一条条被雨水冲淡了的血水，一点一点地向低洼处聚拢。
　　“死人！”他的心猛然一紧，他看到从广告牌下露出一只残缺不全的手，毫无血色，就像被人失落在地的破胶皮手套。
　　“老兵！”罗正卿惊呼一声，心里一阵发痛，他不敢多看一眼，加快了车速，远离那个令他周身发麻的地方。
　　几天后，童曼芹往憩园挂电话，她想和罗正卿约个时间，请他为自己画像。
　　童老太太听到女儿又在和罗正卿通电话，眉头不免蹙紧。等到女儿挂断电话，她忍不住对女儿说：“又给谁打电话呢？”她故意问道。
　　“罗正卿，我请他为我画张像。”童曼芹警惕地瞥了母亲一眼，又连忙心虚地把目光车开，准备溜走。
　　“回来。”老太太的口气变得生硬起来。
　　童曼芹站住，撒着娇地问：“干嘛？”
　　“曼芹－－－－”老太太口气缓和下来，她望着女儿象是在琢磨如何把话说下去，良久，她重又开口，“曼芹，你听妈一句话好不好？”
　　童曼芹诧异地望着母亲，随后又像已经预料到母亲要说什么似的，忙把诧异的表情收拢，显得很委屈的样子：“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话啦？！”
　　“你听我的话就好，”老太太喘了口气，“曼芹，不是妈妈要说你。。。。。。”她象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你以后不要总去找人家罗正卿了。。。。。。”老太太特意补充一句，“人家挺忙的。”
　　“我又没老去找他，果园里什么时候忙，什么时候闲我是知道的，这段时间他有空。。。。。。”
　　“有空也不要去找他。”老太太打断了女儿的话。
　　“为什么？”
　　“外面已经有闲话啦！”老太太终于把憋在心头多日的话说了出来。
　　听到母亲这么一说，童曼芹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镇定了镇定之后说道：“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吧，我才不管他们呢！”
　　“曼芹－－－－你听妈的话，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了，行不行呀？”老太太似乎在央求。
　　见母亲着急的样子，童曼芹心软了：“妈，你不要急嘛，其实什么事都没有，我以后注意点就是了，”她见母亲的脸舒展了些，马上补上一句，“不过，画像仍得找他画去，已经跟人家约好了，突然变卦，人家会怎么想？！”
　　“唉。”老太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第二天，童曼芹如约来到罗正卿家，她今天打扮的非http：//fsktxt。com常漂亮，发型改成披肩发，有种令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穿了条天蓝色的连衣裙，V型领开得很大，把好看的脖颈裸露了出来，细细的腰带勾勒出她的丰满与婀娜。她下了单车，脸上红扑扑的，显然骑车骑累了。她把车靠在墙根，然后走进院子。
　　安玉贞正好从池塘那边过来，看到童曼芹来了，老远就招呼道：“林太太，你来啦。”
　　童曼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嗳。忙呐。”等到安玉贞进了院子，两人一起往屋里走。
　　“罗正卿在么？”
　　“在，他一直在等你呢，连画架都支好了，”安玉贞很遗憾地又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让我大哥也给我画张像呢。”说着两人进了屋。
　　罗正卿听到了童曼芹的说话声，从自己屋里出来，笑嘻嘻地与童曼芹招呼，“来啦。”
　　不知怎的，童曼芹见到他，竟然耳热心跳起来，她很有礼貌地应了声后，又继续找话和安玉贞说。
　　安玉贞为童曼芹倒了杯蔗汁：“林太太，你喝。”然后她进自己屋拿了样东西出来：“林太太，我不陪你了呵，我还有事得去一趟。”说着她走了出去。
　　“最近你不忙吧？”童曼芹转向罗正卿。
　　“还能抽出时间，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吧。”
　　“嗳，我得再化化妆。”说着，童曼芹进了洗手间。放水洗了洗脸，然后打开手袋从中取出化妆用品，按程序化妆。她从来不像西方妇女那样画眼影，她觉得自己不适合浓妆艳抹。经过略略的妆扮，很有些楚楚动人的劲儿。她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眼角上细细的鱼尾纹被她巧妙地用粉遮盖住了。
　　从洗手间出来，罗正卿已不在客厅，她见他的房门虚掩着，便轻轻地扣了扣。
　　“请进。”罗正卿已坐在画架前等待她的到来。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见罗正卿已在等她，便说：“我还真有些紧张呢。”说着，她坐到画架前面的那张藤椅上。
　　“你摆几个姿势让我看看。”见童曼芹摆了几个姿势：“好，就这样。”罗正卿选中一种姿势后又问：“你喜http：//www。345wx。com欢整身还是半身？”
　　“半身吧。”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他眯起双目，观察着她，目测她各部位的比例，用炭笔按比例在画布上勾出轮廓，然后从人物的头部开始画。画几笔便要盯视她一番。
　　他的态度是严肃的，一丝不苟的。
　　而她呢，也用眸子盯着他看，目光中透出一种羞涩，一种陶醉的神色。
　　他一笔笔地画着，握着画笔的手是那么自如，神态显得那么自信。
　　画的时间不短了，童曼芹总是用一种姿势坐着感觉很累，于是喊道：“休息会吧，我坐不住了。”
　　而罗正卿却画意正浓。听到童曼芹喊累，他抬腕看了看表，时间确实不短了，便说：“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他们出了院子，来到果园，只见棵棵枝条上都是累累的果实。罗正卿遗憾地说：“可惜现在不是季节，否则让你吃个够。”
　　“我们家没少吃憩园的果子，我们也算有口福，每次都能最早尝鲜。”童曼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如同置身在画的世界里。她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这里多么美呀！”她又凝神静听，“你听，那渠中的淙淙流水，那虫鸣，那鸟啼宛如一首‘田园交响曲’。”
　　罗正卿笑了：“我发现你常常有少女般的遐想和热情。”
　　“什么，你说我什么？”童曼芹装傻，其实，她想让他重复一遍，她喜http：//www。345wx。com欢听他这样评价自己。
　　“我是说你常有少女般的热情和遐想。”
　　“你在讽刺我？”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美滋滋的。
　　他望着她笑而不答。凭心而论，他挺喜http：//www。345wx。com欢她，很欣赏她具有的艺术天份，甚至对她的任性也觉有趣。他过去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女性。
　　散步回来，他们又继续画像，到了下午三四点钟，底稿已经完成。他们决定，第二天继续进行。
　　次日，童曼芹仍很早就来到憩园，为了画像，仍是头天的衣着打扮。
　　罗正卿开始正画布上上底色，由深逐浅的油彩分层次地填抹着，每种颜色搭配得恰到好处。他细细地勾抹着，寻找着最接近自然的色彩。
　　对于绘画，两人都有极高的兴趣，当童曼芹再次起身看画像时，头部已基本完成。
　　“头部完成了吧？”
　　“还要做些调整，你的这双眼睛还应多些幸福的光亮。”说着他瞧了她一眼。
　　她内心的幸福与喜悦被他捕捉到了。
　　直到第四天下午，可以说，画像已经完成。
　　“这幅画，我看行了，”童曼芹扶着画架对仍在润色的罗正卿说，“画得真好，够专业水准，不仅形似，而且神似，这是最难能可贵的。”她对这幅画像很满意。
　　“还得再幹一幹，肌理效果就更接近真实。”
　　“我看肌理效果已经出来了，这幅画让我拿走吧。”
　　“还不行，”罗正卿向后仰了仰身体，眯起双目凝视着画像，然后说，“还得加加工。”
　　“好的，等你画好了我再来取。”她欣赏着自己的画像，又欣赏面前的男人。从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就被他潇洒的风度，高贵的气质所吸引，从那一刻起，他的影子便时时跳入她的心底，搅得她不得安宁。她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被某个男人打动过，罗正卿是例外。
　　“明天一定让你拿走，服饰上的光线仍需加工。”
　　“别画了，歇会儿吧。”说着，她坐到藤椅上。
　　罗正卿顺从地放下笔，把椅子挪了个方向，然后靠在椅背上休息。他接触到她的目光，那目光带着倾慕，带着爱的诉说。
　　他躲开她的视线，站了起来，拿起一块布罩在画像上。
　　房间里安静极了，他们谁都不再说话，只是用眼睛不时扫一眼对方，两个人都变得局促不安起来，又都像在克制着什么，尽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她看到他眼里流露出的丝丝柔情，从他眼神中，她看到一种符号，她敢肯定他是喜http：//www。345wx。com欢自己的。
　　她睁大眸子凝视着他，哦！她是多么地喜http：//www。345wx。com欢他！她是多么地爱他呀！她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她的血液在奔腾，她霍地站了起来，扑向他，她紧紧用双臂圈住他的脖颈，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仰起脸，用唇去够他的脸。她的脑子已模糊一片，什么也听不见，只有一种声音在心田回响：我爱他！我爱他！她的唇吻到了他的脖颈，吻到了他的下巴。。。。。。
　　童曼芹的突然举动使得他楞怔了好半晌，蓦然间，他的血液在体内奔腾，他的身体不自禁地微微抖动着，他伸出双臂把她圈住，须臾间，他感到他是多么地需要这个女人。他把她紧紧地搂住，慌乱地低头用嘴去寻找她的，他的唇一下按到她的唇上，舌尖迅速地捉住她的，辗转着，吮吸着。
　　她已浑身瘫软，只感到他浑身肌肉紧绷绷的，体现出男性的彪悍，只觉得在他的怀抱里心旗荡漾，幸福无比。
　　他的脑子混沌一片，怀抱着这个女人只是觉得很温暖，很温暖。他的双手开始揉搓她的身体，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控制不住勃发的激情，一把把她抱起来，向内屋走去。陡然间，他收住脚步，当头像挨了一棒，浑身的肌肉一下子松懈下来，双臂变得软弱无力，他把她放在了地上。
　　她像是从梦中惊醒，惊异地凝视着他，看到的是一张被痛苦扭曲的脸。在他那痛苦的神情中，夹杂着惊慌与自责。他双臂垂下，躲避着她那双哀怨的目光，声音像是缩在喉咙里：“对不起，我们不能这样，不能。。。。。。”
　　他那嘶哑的声音震痛了她的心：“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爱我的，为什么不敢，为什么不敢？！”
　　“不！不是这样！我们不应该相爱，不应该！。。。。。。”
　　她的泪水浸满眼眶，她垂下了头。
　　罗正卿扶她坐下，自己则木呆呆地站在她面前。
　　童曼芹目光凄楚地望着他，希望他改变主意。
　　“我们只能做朋友，”他喘了口气，“我不能对不起怀德。”他喃喃地说。
　　她争辩道：“我和他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我从一开始就不爱他，从没爱过。我只把他当作一个好人看待，与他从未产生过激情！”
　　罗正卿接过她的话茬说：“但是他是个好人，我不想让他受到伤害。”
　　“你知道不知道我内心是多么痛苦，我从来不曾体验过幸福，只有和你在一起是例外！”
　　“不，这件事决不能再发生！”罗正卿语气坚决，“我们要克制自己的情感，我们应该理智。”
　　童曼芹听罢此话，觉得自己想得到的爱情已是无望，上帝不肯把爱情送给她。她觉得自己很可怜，一想到这儿，泪水便止不住地往外涌。她站了起来，深深地吸口气。她想把思路引开，但做不到。
　　罗正卿一言不发，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人啊！她那么爱自己，然而，他不得不拒绝她。
　　童曼芹略略整（http：//fsktxt。com）理一下头发后，便向外走，她的步履很是沉重，平时那轻盈的步态离她远去。走到门口，她忍不住回眸一望，见他的嘴角在抽搐，痛苦的目光中，带着对她的一份依恋。她猛地一扭头，感到脑子在嗡嗡作响：忘掉他吧，让这段感情死去吧！他不爱我，不爱我！既然他不爱我为什么还要搂我、抱我、吻我？！这个该死的东西，他轻视我对他的情感！他在耍我！他在拿我的情感开玩笑！她忽然冒出这一连串念头。顿时，为自己在一个男人面前失态而感到羞愧，又为自己的情感遭到拒绝而恼恨。她开始恨他，恨这个自己暗恋了几年的男人。
　　为了挽回些失落的面子，她猛然把身体挺得直直，气呼呼地一摔门离开了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她的双腿有点不受大脑控制，只是机械地迈动着，迈动着。
　　一路上，她视而不见，闻而不觉，外界的一切对她毫无影响，她只是下意识地往着一个方向走。
　　突然，一辆汽车“嘎”地一声，在她面前刹车，车身几乎碰到了她，好悬啊！
　　“你不要命啦！”司机从车厢伸出头来对她嚷。见她精神恍惚，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便不再说什么，把车向后倒了倒，绕开她，开走了。
　　进了市区，她渐渐清醒，只觉得一颗心好痛好痛，好酸好酸。她真想找一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看看四周，没有一个可以让她嚎啕一场的环境。
　　她想嚎啕一场的想法，并非突发而想，而从结婚时就有了。当年是父亲坚持把她许配给林怀德的，她本人并不情愿。但是父命难违，她只得从命。
　　在别人眼里她是幸福的，可是她心里的苦有谁知道？！
　　她走进一家商店，从镜子里，看见一个愁容满面的妇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红肿着，头发凌乱不堪。她吃了一惊，自己怎么竟是这般模样？不能马上回家，得找个地方定定神。
　　她进入一家咖啡馆，找个角落坐了下来。服务生过来问她点些什么，她只要了杯咖啡。
　　她用小勺在杯里搅着，见杯中出了一圈圈的旋涡，她目光定定凝视着富有吸附力的旋涡，她发现自己就在这旋涡中挣扎挣扎。她骇得睁大了眼睛，一颗心久久久久地不能平静。
　　她不敢再去搅动那杯咖啡，她怕再看到那个想要吞噬她的旋涡。于是她慢慢地一小口一小口啜着，一边努力地倾听从留声机里传出的音乐。她觉得咖啡是那么那么的苦，如同自己的心一样，音乐是那么那么地纷杂，如同自己的思绪。一阵酸楚又向外涌，她狠狠地咒骂自己一声：没用的东西！
　　她一直就这样坐着，她真想永远这么坐下去，她不想回家。
　　

下卷，二
更新时间2011…10…11　9：06：02　　字数：7434

　二
　　已是黄昏，林怀德下班回来，见客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