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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彩云归-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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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刘淑玲悲观的样子,天佑用洋泾浜普通话逗她:“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机会总是会有的----”他的表演把刘淑玲逗得“咯咯”直笑。
  “喂,别笑了,拉住我的手,咱们飞渡独木桥,继续我们的万里长征。”
  一路上,两人海阔天空地聊着,不知不觉,那座庙宇出现在眼前。
  它果真未能逃脱厄运。天佑的心一下沉了下来。这里如此苍凉,如此寒伧,瓦楞上的蒿草随风摇曳,门窗脱落。到处是残垣碎瓦杂草丛生。
  两位青年的眼睛同时生出几多惋惜,几多悲凉。他们没有多停留,便匆匆离去。原本快乐的心绪被搅乱了。后来,他们像完成任务似的吃了点干粮,心事重重地在原野上溜达。直到挑马兰头时,他们的心绪才慢慢平复。
  从郊外回来,一进光明新村便觉出气氛有些异样。居民们三人一堆,五人一伙像是在传播什么消息。天佑发现有人一惊一乍连说带比划,有的人则神神秘秘地咬耳朵,听客大多是一脸的恐怖。
  “哎,你看他们在议论什么呢?”刘淑玲碰碰天佑的胳膊。
  “管他们呢。”
  “好像他们议论谁死了。”
  “哦。”天佑惊觉起来。他从人们的只言片语里听出光明新村有人在武斗中死了。
  “是朱美丽吧?好像听到有人提她的名字。”
  “不会吧。”天佑认为一个孕妇怎么可能参加武斗呢。
  到了家,天佑把听到的只言片语告诉母亲。
  徐忆兰吃了一惊:“不会吧,早上我还看见她了呢。”
  “兴许我们听错了,不过大家确实在议论某个人在参加武斗的时候被打死了,。。。。。。”
  “别说了,怪吓人的。”徐忆兰制止儿子说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是男人绝望的悲哭,很快,就有稚嫩的哭声掺杂其中,高一声低一声。哭者悲惨,闻者揪心。
  “看看去。”徐忆兰这才觉得儿子刚才所说并非戏言。
  果然,八号面前已聚拢了一些人。
  “出啥事情?”徐忆兰走到木匠嫂跟前悄声问。
  何秀花同样悄声告诉她:“刚才有人来报信,说朱美丽死了。”
  “怎么死的?”
  “听说她去参加武斗,而且还出了上海市了,结果死在人家脚底下啦!”
  “啊!”徐忆兰被吓得倒退一步。
  “我也是刚听人家讲的。他们那派准备争夺对立面的广播站,不料人家早有准备,把他们围困在了院子里,未等他们发起进攻,人家的冲锋号响了起来,这下可好,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打弹弓,投掷砖头、石灰、燃烧瓶。你想,人家是在房顶上,窗户里。他们在明处,而且人挤人,手里的棍棒,红缨枪又够不着人家。这下可好,被人家打得落花流水,队伍就乱了,纷纷逃命。朱美丽本来人就矮,又是个大肚皮,一下摔倒,被急煞逃命的人活活踩死。听说死得可惨呐,肚皮里的小孩都被踩出来啦!”
  听到这起耸人听闻的事端,徐忆兰不寒而栗,禁不住连连打着冷战。
  朱美丽很可恶又很可悲,最后做了特殊时期运动的牺牲品。原本她可以避免走这条路,可她执意要走。
  特殊时期爆发初期,红卫兵横扫神州大地。对破四旧、抄家、打人的做法,朱美丽羡慕不已,一颗不安分的心使她跃跃欲试。自持“红五类”出身,也想耀武扬威一番,风光潇洒一回。不料,她未能如愿,却尝到受丈夫株连的滋味。
  “一月夺权”的号角吹响,如同注射了兴奋剂,同时也给朱美丽带来施展“才华”的机会。很快,她便成了光明新村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如果她到此打住,倒也无妨,无奈她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当看到社会上有些人一夜之中飞黄腾达,她便有了更高的欲望,萌生出更大的野心,希冀政治运动给她带来好运。
  大环境给了这个胸无点墨,却脑筋活络,一生喜动歪脑筋,善打坏主意的女人施展“才华”的机会。而她牢牢地抓住了这种机会,走出光明新村与许多单位的造反派组织搭上关系,找到盟友,乐此不疲地奔簸于游行、武斗的竞技场中。然而不幸得很,她白白辛苦了一场,连凤毛麟角的好处都没捞到,却应了《红楼梦》里的一句话: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报信的人向瓮鼻头提出建议,希望抬尸游行,声讨罪魁祸首。寓意制造轰动效应,使其成为攻击对立面的一张“王牌”。
  瓮鼻头王福根见来人竟然想利用死人作文章,怒不可遏。他狠狠地瞪视那人,真想搧他一个耳光,或破口大骂让他滚蛋。但是他不敢,忍着悲痛,强压愤怒,从牙齿缝里吐出一个“不”字。
  来人见他口气坚定,也就不再坚持,只摞下一句话:“尸首还在现场,我告辞了。”
  望着那人背影,王福根心乱如麻不知所措。想想妻子的尸首仍留在武斗场中,这可怎么办呐!她是个家庭妇女,没有工作单位,没有依靠,连安葬费用也得自理,上哪去弄钱呀?找谁帮忙呀?望望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表示愿意帮助他。一时间,他急得连哭都不会了。
  回想以往,他对妻子疯疯癫癫闹“革命”采取默然态度,甚至还很自豪。妻子巾帼不让须眉谁能比得上!并把改变自家生活状况的希望寄托在了妻子身上。后来,武斗逐步升级,妻子乐于其中。耳闻目睹因武斗而死人伤人的事件,他渐渐对前景持怀疑态度,并隐约有种凶多吉少的忧虑。他开始劝朱美丽,不要参与冲冲打打的事情,劝她认命吧,踏踏实实过苦日子算了。不料他的话被她那像机关枪一样的利舌顶了回去。他便无言以对沉默了。
  今天下午又有一起武斗,王福根劝了两句没见效。朱美丽完全走火入魔,哪里听得进劝告。早饭都没顾上吃,便冲锋上阵去了。
  司马祺威从邻居们叽叽喳喳的议论中得知朱美丽的死讯。他太了解她了。她的势利、自私、心术不正都是他所厌恶的。但是他的心还是沉重。不仅仅为了这桩事本身,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思考。无可奈何,忧心忡忡。
  他本不想抛头露面,但是听到四个小孩稚嫩的惊叫哀哭声,他的鼻子发酸,忍不住还是往八号那边走。
  这时,有的围观者已经散开,他看到瓮鼻头欲哭无泪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
  瓮鼻头看到司马祺威向他走来,仿佛有了主心骨,他迎上去,站在司马跟前,抽噎地对他说:“她。。。。。。她死了,拦也。。。。。。拦不住她呀,我。。。。。。我不。。。。。。不知怎么办好啊。。。。。。”
  “不要急,小王,不要急。”他只说了嘴边上的两句话,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忽然瓮鼻头的嗓门提高八度嚷道:“替人。。。。。。”刚嚷两个字,他马上把音量放低,但又无法遏制自己的悲愤,他憋着嗓子,咬牙切齿地说:“。。。。。。替人卖了命,到头来没人管了,还想抬死人游行!我日他祖宗!”骂完了又哭两声,哭罢,擦擦眼泪又骂自己的女人:“这个不知深浅的女人呀!我怎么讨了这么个女人啊!。。。。。。”
  “人都没有了,还骂她干什么。”司马劝道。
  这时金宝往这里来,他的身后跟着三个哭啼啼的弟弟。走到司马跟前,金宝睁大一双惊惶不安的眼睛望着司马:“伯伯,妈妈还在那里躺着,没人帮我爸爸。。。。。。”说到这儿,他悲悲凄凄地哭开了。
  “金宝别哭。。。。。。”他的眼圈也红了。他本不想多事,知道自己这样的人在这多事之秋还是少一事为好。
  但是金宝的哭诉,无疑向他恳求,恳求他帮帮他的父亲。他那仁厚仗义的本性,使他无法坐视不管。他决定要管这个闲事,帮他们一把:“不要着急,让我想一想。”他一边安慰着这对无助的父子,脑子在急速转动:光我一个人怕不行,得发动发动邻居们,只要有人牵头,大多数邻居不会不管,找谁出面牵头呢?他想到了张木匠。对,去找他。想到这儿,他对瓮鼻头父子说:“你们不要急喔,会有人帮你们的,我去找木匠商量去。”
  “我们两家不说话的呀。”
  “你放心,他会帮忙的。”把他们父子送回家,他径自来找张木匠。到了门口往屋里一看,徐忆兰母子三人还有天佑的女朋友都在,他们正团团围在一起说着什么。
  “你们都在呵。”一进屋,他便向他们招呼。
  屋里的人齐刷刷的目光投向门口,见是司马,大家纷纷站起来给他让座。
  “别客气,你们坐,”他向他们摆摆手。
  “朱美丽的事你听说了么?”木匠问他。
  “听说了。”司马点点头。
  “这个女人怀着挺大的肚皮,还去参加武斗,把命丢掉了,这下算踏实了。”何秀花说。
  “人家有献身精神嘛。”大佑说。
  “别这么说,她死得挺惨。”徐忆兰白了大佑一眼。
  “听说小王不同意抬尸游行,是这样的么?”
  “是的,他拒绝了人家。我觉得他做得对。”徐忆兰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也觉得瓮鼻头做得对。”何秀花附合着。
  “朱美丽的尸体没人帮助处理,是不是这样?”司马又问。
  “是这样的。”张木匠回答。
  “这样的话,小王就难办了,他一个人怎么处理这件事?而且,他经济上也困难。”司马一下锲入主题。
  “我也在考虑这件事,朱美丽是不好,但是她已经死了,我们就不该和她计较,小王挺惨,我们应该帮帮他。”张木匠转向妻子:“你说呢?”
  “你已经表态了,我还说什么?你这个人真是的。行啊,我没意见。”何秀花很显大度。
  “我们也可以帮忙。”徐忆兰爽快地表了态。
  司马祺威满意地看看大家:“钱的事由我来解决,大家不用操心了。如果人手再多几个就更好了。”
  “找人手我可以到各家各户去问问,钱不能都由你一人出,我可以拿出四十块钱来。”木匠说出自己的看法。
  “木匠说得对,钱不能由你一人出,我也可以出一份。”忆兰说。
  “头两年我还有些结余,你们不要担心。”
  “不行,你的钱要留着备用,万一连三十块生活费都不给你了怎么办?”忆兰为他着想。
  “别争了,我们三家分担吧,其他邻居愿出个三块五块的也有可能,到时再说吧。”木匠对司马说,“我这就去各家各户问问。”
  张木匠果真又召集了几个人,当晚他们就去了出事现场。司马的意见是不让把尸体运回家,怕恐怖的死亡吓着小孩。于是他们在现场守了一夜,第二天才把朱美丽的尸体运到火葬场火化了。
  

下卷,十九
更新时间2011…10…23 16:48:09  字数:4445

 十九
  最近,自力机器厂也掀起了跳“忠字舞”的热潮。常常出现歌舞升平的热闹场面。这是两派大联合,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后的新气象。
  每到工间操时,工人们就会从车间跑出来,先是占地盘,然后拉开架式跳起来。一般情况下,都是以班组为单位的集体行动,也有以“一对红”的形式两人互教互学。由于场地的局限,许多人只能充当看客。
  今天和往日一样,机器一停,人们便争先恐后地从各个车间跑出来,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占到地盘的便兴高采烈,纷纷边歌边舞。他们都穿着工作服,有的甚至连套袖围裙都来不及取下,但这些都不影响跳忠字舞的热情。有的人声情并茂,动作潇洒优美,自然得到许多欣赏的目光;有的则跳哑巴舞,兴许嗓音不佳而不愿张嘴;有的则小声唱,歌声只要自己能听到就行了。但是,他们个个面部表情丰富,同样有人欣赏;还有的人激情高涨,即便歌唱跑了调,舞起来的动作僵硬笨拙,但是他们毫不在意,仍自顾自地舞得起劲,唱得高亢,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因此,他们得到更多的喝彩。
  渐渐地,许多看客的注意力被靠近厂门口的一对小青年吸引了过去。
  只见他俩并排而立,边歌边舞,但是,总也不能连贯地舞下去,左边的女青年总是对同伴的舞蹈不满而停下来纠正其动作,然后从头跳起。
  歌儿虽能重新唱,舞,也能马上动作,但是面部表情却不能即刻恢复到最佳状态。一个是因为不满意对方,而虎着一张脸,然而祝福毛主席哪能板着面孔呢!可是心里不痛快又不是马上就高兴得起来的,只得强挤出微笑,因此这种笑脸让人看了很不舒服。另一个情形就更糟,他总是挨训,能痛快么?可是为了团结,为了祝福毛主席,就得强压住火气,强颜欢笑,天晓得,这种笑还不如不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微笑,让人见了吓一跳。
  “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舞到这里,女青年停了下来:“停、停、停、停,”她板起面孔,又开始责怪身旁的男青年,“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总是不改,你的第一个动作就不对,毛病就出在你的脑袋上,我就不信你的头就真的不能再朝右边扭扭吗?”她又说,“目光应该注视右上方自己的手掌,”接着,她一边示范,一边讲解,“你看,右胳膊朝右上方举高些,左胳膊跟过去稍稍放低些,两条腿按节奏颠步,身体、脑袋,胳膊也要按节奏摇摆,挺简单的动作你怎么总也做不好呢?”
  挨训的小伙子心里不痛快,可是也没办法,谁让自己的动作做不好呢,心想,受点气就受点气吧。
  接下来,两人重新开始:“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敬爱的毛主席,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有多少心中的话儿要对您讲,我们有多少热情的歌儿要对您唱。。。。。。”
  跳到这儿,女青年又停下,急吼吼地指责道:“你的脑袋,为什么就不能再朝右扭扭呢?你的胳臂不要往正前方举,应该稍稍向右前方摆动,舞姿就漂亮多了。这回可好!你的脑袋倒是扭了过去,可是身体也跟着扭了过去,看看你,现在还跟我平行么?”
  小伙子见对方又在指责自己,脖子朝左边梗得更利害了,面孔一下板了起来,窝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忍耐不住发作了:“为什么总强调‘右,右’的?”他用眼斜视着对方,“不像有的人总是‘右倾’!”
  “你。。。。。。你。。。。。。”女青年气得面色煞白,用手指着对方,“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右倾’?”
  男青年一时语塞,很快,他又有话可说:“你不觉得你的身体摇摆得太过头了么,你的膀子总是撞着我。是不是自力机器厂的地不平呵?”
  女青年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反唇相讥道:“我是因为咱俩是‘一对红’才跟你跳的,否则谁理你个歪头!”
  “你还别狗眼看人低!你以为你了不起呵!我还真没把你夹在眼里哩----半倒体!”
  “哎,你怎么骂人呐!回家让你妈用尿布把你的嘴擦擦干净吧。”
  “你少来这套,回家让你妈用尿布把你的嘴擦擦干净吧。”
  “把你的嘴擦干净,他妈的。”这一位把“国骂”搬了出来。
  另一位也不示弱:“**的,**的,就是**的。。。。。。”
  舞是跳不下去了。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只见他们是越吵越凶,那个男青年一改先前受气的角色,开始橹胳膊,捋袖子要动粗了:“你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跛子,自当西施了,好笑不好笑。”然后他用手指着她:“看你这副模样还挺会欺负人,你再欺负我个试试,看我不掴扁你。”
  起先围观的人见他们滑稽的样子,嘻嘻哈哈的笑,觉得很有趣,再一看要发生“武斗”,于是有人作开了调解工作:“好了,好了,别吵了,我们都是来http://fsktxt。com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有什么矛盾解不开呢?”
  正当这里闹闹哄哄的时候,一个黑黑瘦瘦的女人出现在厂门口。她先是伸长脖子向人群中搜索,像在寻找什么人。
  “同志,你找啥人?”传达室的值班员注意到这位中年妇女,探出头来问。
  “呃。。。。。。你能帮我找维修车间的罗天佑么?”
  值班员没有即刻答复,而把头缩进屋里,目光投向电表,等了等,然后去揿电铃的按钮。顷刻间,铃声在厂区各个角落骤然响起。
  听到铃声,载歌载舞的人们只得扫兴停止。纷纷拥入各自的车间,院子里顿时静了下来。
  “你找罗天佑,你是他妈妈?”值班员想起刚才的事,问道。
  “嗯,我。。。。。。我找他有些事。”
  “这样吧,我给他车间拨个电话。”
  “谢谢啦,”女人感激地直点头,“最好让他出来一趟。”值班员开始拨电话,女人在一旁耐心地等待。
  罗天佑正在台案上用“千分尺”测量一个配件内孔。听说母亲在厂门口等他,便向班长请了会儿假,匆匆赶往厂门口,见来人是刘淑玲的母亲很觉诧异,不知她找他有何事?
  “天佑。”刘母见到他很亲热地唤他一声。
  他却不知如何称呼她,犹豫片刻,才结结巴巴地按老习惯唤了声:“。。。。。。阿。。。。。。姨。。。。。。”
  从法律角度来讲,他和刘淑玲已经领了结婚证书,她就是自己的岳母了,叫她声“妈”也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天佑又觉得在这种情形下叫“妈”有些唐突,唤不出口。况且,他和刘淑玲还没有举行结婚仪式,按习惯来讲,他们的婚姻只完成了一半。现在唤她“妈”确实还早了些。他想,还是应该等到举行完婚礼再改口。想好之后,他坦然地问:“阿姨怎么有空来的,要不要把淑玲叫来?”
  “不用叫她了。天佑,我们到外面说话。”说罢,刘母自顾自地朝厂外走,距离厂子大门十几米的地方她才停下。
  见刘母神秘兮兮的样子,天佑的内心隐隐地觉出些不安:“阿姨,找我有事么?”
  “呃----呃----是。。。。。。没有啥事。。。。。。”刘母的表情很不自然,她显得有些慌乱,吱吱唔唔了好一会儿,她才稳定情绪,笑嘻嘻地问:“你和淑玲办理结婚登记了么?”她显出随意的样子。
  “上礼拜登记了,她没跟你们说么?”
  刹那间,刘母像被马蜂蜇了似的,焦灼与痛苦取代了刚才的笑容可掬。好几秒钟之后,笑容渐渐在她脸上重新漫开:“淑玲已经和你住在一起啦?”问过,她紧张地注视着天佑。
  “没有呢。”天佑憨憨地笑笑:“我们还没举行仪式呢。”
  “喔----”刘母长长地吁了口气,紧张的神情一下松懈下来:“是呀,没有举行仪式还不能算正式结婚,所以不能住在一起的,那样的话,太失体统啦。”
  从刘母的突然造访,天佑觉得蹊跷,她从杨树浦来,就是特意找他问这件事?她的女儿就在厂里,为什么不找她女儿问?他疑惑地望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天佑,你和淑玲谈朋友有两年了吧?”
  “嗯。”天佑点点头。
  “你是个好青年,我和她爸都是这么看你的。”说到这儿,刘母轻叹一声,然后又说:“真讲不出口啊!可又不能不讲,难呐!”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没关系的。”他的直觉已经告诉他,情况不妙。
  “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青年呀,”良久的沉默后她又说,“我们实在找不出更好的办法,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这样了。”刘母苦巴巴地望着天佑,开始诉说:“今年征兵开始了,我家大弟报了名,身体检查也合格,只要‘政审’一通过,我家大弟就能光荣入伍了。这该多好!多么光荣呀!”说着说着,刘母有些激动,“只要当了解放军,他就会有好的前程,表现好些他就有可能提干,即便提不了干,他也会转业留在上海工作。总比下乡插队强呀,家里的负担也会减轻,我们老夫妻俩就能松口气了。”说到这儿,刘母180度大转弯:“只怕政审这一关通不过呀!本来我家是没有问题的。。。。。。”她的目光迅速从天佑脸上滑过,“。。。。。。只是现在情况不同啦!那样的话他会埋怨我们一辈子的。。。。。。”
  罗天佑呆呆地听着,胸臆充塞无以言表的失落与苦涩。人家的意思已经说白了,怎么办?怎么答复人家?怎么处理突如其来的变故?天佑没了主意。
  “不瞒你说天佑,淑玲头一次把你领到我家时,我们都挺满意的,当时,我们考虑不周到。后来还是觉得两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不合适,所以,淑玲提出要和你结婚,我们就没同意。”
  “淑玲跟我说,你们同意我们结婚的,她把户口本也拿来了。”
  “我们没同意,”刘母正色道,“她瞒着我们把户口簿偷了出来,自作主张和你登记的,没想到麻烦果然来啦。”
  听到这儿,天佑觉得自己像是被人一脚踢进无底深渊,脚下轻飘飘的。等他缓过劲来,听到刘母仍在说:“凭良心讲,我们家淑玲是配不上你的。如果她下面没有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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