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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惜玉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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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却是最会察言观色的,立即陪笑道:“这位爷喜欢热闹,那几个歌女也是咱们洛阳城最有名的红嗓子,几支曲子倒也不错。”
韩豫尘暗暗摇头,这人!大约永远也改不了放浪形骸的毛病!在家贪恋脂粉堆,出门居然还要戏耍一番,真真没救了!
他回头对有些紧张的黎景柔声道:“我大哥是个轻浮人,他说的话,全不用当真。你只当没看见便好了。”
黎景点了点头,心里却想着怎么能当作没看见,不说他是韩豫尘的大哥,好歹他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鹤公子,纵然再轻浮,礼数还是不能缺的。
韩豫尘推开祥瑞阁的门,却见里面莺莺燕燕坐了一圈女子,粉红娇黄,有唱歌的有弹琵琶的,当中一个白衣黑领的男子,左环右搂,好不快意。一个红衣女子正端着酒杯喂他喝酒,他才喝得一口,抬头见韩豫尘站在门口,不由立即笑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我还当你被路上的毛贼打劫了呢!那么迟!害我好等!”那人笑着站了起来,声音低沉有力,教人一听便觉得此人稳重之极,倒与他此刻的风流模样一点也不搭配。
韩豫尘走过去,两兄弟互相在对方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笑说了好几句闲话。黎景见这人身材高大,面相英武之极,显然是个北方伟男子的人物,与韩豫尘的儒雅俊秀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心下不由好生讶异。而且他看上去大约有三十多岁了,双目顾盼如电,虽然混在一群女人中没半点体统,却没有一丝猥亵的味道,令人一眼望去便想到仗剑江湖,快意恩仇的侠士。
黎景还在默默观察,忽然那人转过头来看自己,她只觉他目光如电,被他这样一看,背后的寒毛都一根根竖立了起来,不由自主挺直了腰背,不敢亵渎。
鹤公子看了她一会,忽然笑道:“你这小子,我说怎么来这么迟!原来路上有美人相伴!”他朝黎景走了过去,倒半点轻浮劲也没有,正正经经地一揖,柔声道:“不知姑娘芳名?我家二弟一路上麻烦你照顾了,甚谢!”
黎景急忙还礼,“哪里哪里!鹤公子真是太客气了!大家出门在外,都是互相照应的!小女子姓黎,单名一个景字。久仰鹤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豪杰!令人仰慕!”
她不自觉又掰出一串陈词滥调,鹤公子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种幽默明快的笑意,这样的神情令他看上去没有方才的英武迫人,反而多了一种亲和的孩子气。他学着黎景做最完美的揖,然后学着她正经的腔调沉声道:“惭愧惭愧!区区薄名,不足挂齿!黎姑娘莫非是湖南黎神人的后人?果然神采不凡,虎父无犬女!”
黎景第一次遇到正式还礼的人,急忙又要还回去,却被韩豫尘拉着胳膊被迫坐去椅子上,他叹道:“你们还有完没完?大哥!你这烂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黎景可不是你随便拿来开玩笑的人!”
鹤公子这才收敛起方才眼中孩子气的笑意,摸摸鼻子坐了回去,一手揽住一个美人,嘴巴一张,立即有美人塞了一颗樱桃进来。他一边有滋有味地吃着,一边笑道:“难得见你带女子在身边,怎么,难道大哥稍微关心一下都不可以?这下娘可不会成天在我面前唠叨你的终生问题啦!我耳根子总算可以清净一些!”
韩豫尘一听他说娘,面上终于露出温柔的神色,轻道:“娘身子还好吧?风湿可还发作过么?”[·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鹤公子点了点头,又吞下一颗樱桃,才道:“她有翠翠照顾呢,风湿早八辈子就好啦!就是成天介在我面前唠叨你,还怪我养了一群女人在朝鹤宫,天天催着我把她们送回去,我被唠叨的头疼,只好逃出来啦!”
韩豫尘笑道:“该!你那群女人,我看了都头疼!难为你成天泡里面,居然还享受的不行!”
鹤公子长叹一声,歪着身子靠去旁边一个美人柔软的肩膀上,捏着她白嫩的脸颊,轻道:“女子是天下间最美妙的,你这小子懂什么?我可从来没有亵渎她们的想法,不过享受一下温香软玉,难道不可以么?”
韩豫尘跟着叹了一声。许多年前,大哥带了两个被人卖去妓院的女子回来,还让娘白开心了一阵,以为他终于开窍了,自己可以抱孙子了。谁知他此后接二连三带女子回来,不是卖身葬亲的,就是逼良为娼的可怜的女子,他甚至怀疑大哥每次下山根本不是办事,而是专门注意那些女子去了,每次回来都要带几个女子,渐渐地,朝鹤宫里面女子越来越多。大哥每日都是混在里面,由着美人服侍自己穿衣吃饭洗澡,除此之外,居然连手指头也不碰她们的,实在令人无法理解。
他曾想,大哥是因为不懂什么叫做爱,所以喜欢所有的人,对谁都一视同仁,虽然嘻笑打闹,却不涉及猥亵。可是,一直到泉容香这个人物出现,他才知道一向潇洒不羁的鹤公子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他去逗笑,她不笑;他去调情,她不动;他去招惹,她挥剑就上。好几次大哥都差点死在容香手里。
他大约可以理解,对习惯了女子爱娇温柔一面的大哥来说,泉容香是一个异样的存在,他喜爱她,却不能招惹,又不甘心。这样一次一次招惹她,一直到河南长门派的人出言侮辱了泉容香,她愤起杀了他们上下五十多号人,大哥才第一次愤怒了。他狠狠教训了泉容香一顿,不慎将她打伤,后悔不已,只得带回朝鹤宫替她疗伤。
他们俩最后还是相恋了,那段日子,大哥几乎天天和容香腻在一起,让他那些姬妾空闲了好&书&网}久。容香和大哥决裂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到现在也不清楚,那段时间大哥很颓废,天天和姬妾待在一起,每日只是喝酒,什么事也不管。他去问翠翠,翠翠也只是哭,什么都不说。
什么事情,让佳偶成怨偶?当日遇到泉容香,她语焉不详,问大哥,只怕他也不会说。韩豫尘看着眼前仰头喝美人送上酒的大哥,他恢复了老样子,泉容香也恢复了老样子,不过比之前更加冷酷残暴。为了容香的事情,当年念香还特地找过自己,问他鹤公子究竟做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二人只能坐着嗟叹,情之一事,实在难以用常理解释。
“大哥,你叫我来这里,不会只为了喝酒作乐吧?”在鹤公子喝光整整一瓶梨花白之后,韩豫尘终于坐不住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鹤公子放下杯子,沉思了一会,才道:“也罢,是该说正事了。”他反手捏了捏一个美人的脸,笑道:“你们先下去吧!晚上别忘了老时间老地方啊!”
那些女子三日来与他相处已经熟悉,知道此人出手阔绰,而且也不当真要占便宜,心下对他都有了好感,哪里会说不,一个个笑吟吟地答应着退了下去。一下子,祥瑞阁里只剩他们三人,安静了许多。
鹤公子沉吟着,终于慢慢说道:“我听说了,玉色峰的人……与泰山派发生了龌龊,是吧?听说是……大宫主二宫主两人破坏了比武大会。”
韩豫尘倒是一愣,想不到他会主动提起容香的事情,当下点头,“的确如此,泉鸣香和泉容香不但破坏了比武大会,还公然打伤了沈小角,刺伤了一个女子。此事武林各派皆十分愤慨,但估计他们也不好计较。因为事情涉及碧空剑诀,谁也不好轻举妄动。”
鹤公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良久,才轻道:“她……还是那样,从来不管别人的死活。”忽然他又一笑,眉宇间的阴郁之色很快散开,笑道:“玉色峰这次倒也狡猾,怕人家沈小角以后报复,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我接到消息了,说泉老宫主已经派人下山去对付沈小角了。这也是我这次来洛阳的缘故。”
韩豫尘一惊,急道:“真的?!沈小角功力并不浅,岂是说杀就能杀的?!泉老爷子太心急了!当真要和天下人作对么?”
鹤公子嘴角有些怪异地勾了起来,“问的好,泉老爷子做事向来谨慎,没把握的事情一定不做。要杀沈小角,必然要找一个一定能杀他的人。不知他派的人是老三还是老二。无论是谁,这次我都不会放过!我要活捉了押去泰山派由他们处置!玉色峰的人得意的太早了!当真以为武林没人了么?那个胡杨不管这些事,我却是一定要管的!”
韩豫尘想了想,“他们想必早已得手,从泰山那里走官道,必然要经过洛阳,所以你在这里等他们?”
鹤公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的确如此。这一次,我绝不心软了!”他的嘴角有些严厉地抿了起来,终于褪去了一些散漫的神色,露出英锐的神采。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忽听楼下传来一阵喧嚣,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打破了,有人在大喊大叫。不一会,小二连滚带爬地跑了上来,张口就叫:“韩爷!韩爷救命啊!要杀人啦!”
鹤公子打开门,皱眉道:“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的?慢慢说!”
小二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急道:“方才两个人来了店里,掌柜的去招呼他们。那女子坚持要祥瑞阁,小的都说了祥瑞阁早被人包了下来,她就是不听。最后一言不合竟然把掌柜的耳朵给削了!韩爷!救命啊!”
鹤公子脸色一沉,也不说话,推开瑟瑟发抖的小二,立即下楼,韩豫尘二人急忙跟上。刚下去一楼,就听一个低柔的声音说道:“你还要闹去什么时候?!出手打伤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你就不觉得羞愧?!”
韩豫尘一听这声音,不由一愣,急忙快步走下去,却见一楼大厅桌椅板凳乱七八糟,所有人都躲去了桌子下面不敢出来,掌柜的捂着半边脸在哀叫,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而大厅正中站着两人,竟然是念香和容香!他正抓着容香的胳膊,脸色阴沉之极。
容香淡淡说道:“他们不会武功,难道我就该怜悯?谁让他们生来就弱!被人踩去脚底也是活该!”
念香大怒,脸色铁青地看着她,拳头慢慢捏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是打算出手教训她一下。
韩豫尘终于忍不住急道:“念香……!你……你已经恢复了么?!”
念香微微一怔,急忙回头,却见韩豫尘急急走了过来,他拱手作揖,朗声道:“原来是韩兄!好&书&网}久不见!”
韩豫尘见他眉宇间一派清明,说话条理分明,显然早已恢复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这一路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也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怔怔看着他,被动地回礼,“好&书&网}久不见!念……泉兄!你们怎会来洛阳?”
念香刚要说话,却听楼上忽然传来一个低沉雄浑的声音,“是从泰山派顺路过来的吧?我倒有个问题想问问你们,沈小角怎么样了?!”
容香脸色陡变,如同见鬼了一般猛然回头,就见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人,白衣飘飘,领口与袖口都点缀黑色丝绸,英武迫人的脸上满是凛然的神色。她如遭雷亟,忍不住退了一步,仿佛承受不了压力,双肩开始瑟瑟发抖。
鹤公子淡淡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多做停留,然后目光便落去念香脸上,轻道:“回答我的问题,泉家老三。”
念香心知此人必然是韩豫尘经常挂在嘴边的大哥鹤公子,他对此人仰慕很久了,今日一见果然正气凛然,是个光明阳刚的人物,心下不由大是叹服,忍不住便起了亲近之意,于是也不计较他的质问,张口正要解释,谁知容香忽然说话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尖利而且刺耳,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却在急急地压抑着,“沈小角被我杀了!大卸八块,你想怎么样?!”
第三十八章
鹤公子脸色阴沉,静静看了她一会,良久,方轻道:“你再说一遍。”
韩豫尘见他已然动怒,急忙要上前打圆场,念香抢先一步挡去容香面前,对鹤公子朗声道:“沈小角没事!她只是说气话,请不要当真。”
鹤公子定定看了容香好&书&网}久,她也不回避,昂然回望过去,眼底满是倔强。半晌,鹤公子才轻道:“我可以相信你?”
念香沉声道:“玉色峰的人,还不至于对你打诳语!”
鹤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一扫方才的阴森紧迫,他用力拍了拍念香的肩膀,赞道:“好!泉家老三!我喜欢!走,喝酒去!”
念香急忙悄悄给容香使眼色,让她跟过来。她却只是站着不动,似乎在发呆。韩豫尘柔声道:“容香小姐,无论你与大哥有什么误会,总有解决的一日。大家何不趁这个机会把话说开呢?大哥他这三年来也很辛苦。”
容香怔了半晌,忽然冷笑一声,“误会?什么误会?!此人所到的地方,都令我恶心!”她铿地一声抽出剑来,寒光一闪,将面前的桌椅砍成两半,一旁的小二吓得摔去地上,两腿瑟瑟发软,再站不起来。
容香森然瞪着他,轻声道:“你看什么?看我的笑话?你好大的胆子!”
她将剑一竖,手腕一送,竟然当场就要将那小二刺穿!念香大骇,刚要上前阻止,眼前忽然一花,鹤公子不知什么时候窜了上来,白色的袖子一展,只听“叮”地一声,容香手里的剑竟然弹了开去!
鹤公子厉声道:“你还要闹去什么时候?!”他直直一掌劈去她胸口,这原本只是虚晃一招,想将她从小二前面逼开,谁知她竟然动也不动,冷眼看着他的手劈上来。鹤公子大惊,急忙要收力,却哪里收得回来!
“碰”地一声闷响,容香倒退数步,脸色忽然一白,张口吐出一口血来。众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话也说不出来。鹤公子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不敢相信刚才真的是自己下手打伤了她。
容香抹去唇角的血,双目深邃地看了他一会,她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将手里的剑光当一声丢去地上,转身就走。念香怔怔看着她略有些蹒跚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抬脚要去追,却被韩豫尘悄悄拉住袖子,“你别去。”
话音刚落,鹤公子就一声不出地追了出去。韩豫尘轻道:“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三年了,拖得够久了。”他又岂会不明白,他大哥千里迢迢专门从朝鹤宫赶来洛阳的真正目的呢。
念香默默点了点头,回头笑道:“既然如此,只有你我二人来品尝美酒了。韩兄。”
两人坐去角落里,吩咐惊慌的小二上酒菜。韩豫尘深深看着他,却也不说话。念香低头喝了一口酒,轻道:“你……是不是知道许多?”
韩豫尘装傻,笑道:“知道什么?”
念香叹了一声,“是不愿说,还是不知道?”
韩豫尘沉吟半晌,才正色道:“我先问你,你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哪怕是一点点细节?”
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么?也不尽然吧!至少,他还记得一双手温柔的触感,还记得一些切切的话语。眼前始终有云雾环绕,他看不清真相。可他总觉得,再过一些时候,再久一点,他或许就能够想起什么重要的东西,想起一些重要的承诺。
韩豫尘忽然一口喝干杯中酒,说道:“我不愿说。我说了,便违背了她的愿望。你自己答应过她什么,你要自己想起来。”
念香早知他一定会这样回答,当下只有无奈苦笑。他转着手里的杯子,喃喃道:“她……是不是叫司马习玉?她是一个……郡主?”
韩豫尘有些吃惊,“你已经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
念香轻道:“我在泰山派见到她一次,觉得十分熟悉。而且,她去找林玄中,威胁他不许将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原来……真的是她。”
那张脸,那声音,那笑容,他都从灵魂深处感到熟悉无比。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他忽然再也坐不住,将杯子一放,沉声道:“我要去找她。韩兄,请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
韩豫尘叹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我们出来也是为了寻找她和端木容慧。她那日被胡杨带走,我便再没见过她。”
念香站了起来,“好,那我去找胡杨!她是什么地方人?”
韩豫尘见他说走就走,心下也不由大慰,“她是杭州人,杭州司马府。她父亲是当朝宰相。”
宰相的女儿!念香勾起嘴角,来头真够吓人的!谁知韩豫尘又道:“她的外婆,就是当朝皇帝的姑母,所以,她被册封为郡主。”
念香苦笑一声,仰头叹道:“金枝玉叶!前途茫茫!韩兄,告辞!”
他转身就走,当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韩豫尘自斟一杯酒,却不喝,送去一直沉默发呆的黎景唇边,柔声道:“他欲上下求索,我却只求及时行乐。这上好的竹叶青,佳人不可浪费。”
黎景脸一红,却依然微笑着就着他的手一口喝干杯中酒。
××××
自从居生生的伤痊愈之后,端木便再也没有清净的日子,她根本不是能安静待在屋里的人,成天要出门玩。这个脾气刚好对了端木老爷子的胃口,两人甚至开始商量着出海去寻找所谓的仙山。
这下可把端木容慧给吓坏了,新媳妇还没过门,居然就沾染上他老爹那可怕的习气,这还得了?万般无奈之下,他只有带着居生生离开端木世家,让她离自己那脱线老爹远一点。
居生生窝在软垫里,笑得好像一只被喂饱的猫。她轻轻揭开窗帘,看着外面移动的绿树高山,笑道:“咱们要去哪儿啊?你之前说带我去看好玩的,是什么?”
端木有些心虚地端起茶杯,先前为了骗她离开端木世家,他说了慌话,眼下被问到鼻子上,他只得在肚子里苦搜借口来圆,堂堂的端木世家三公子,近段时间总被这个小女子逼得一身冷汗。
“喂,说话啊。”居生生凑近过去,抓了抓他的长发,在端木看来,她就是一只在撒娇的猫。他轻轻攫住猫爪子,将她抱去怀里,总算编好了一个借口,“咱们先去洛阳别府,至于有什么好玩的,你到了以后就知道了。”
居生生撅起嘴,有些怀疑地看着他,“真的?我怎么觉着你是在骗人?你不敢看我的眼睛!”
端木抬眼深深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算啦,”她伸了个懒腰,趴回软垫上,“就算没好玩的事情,我也不在意的。只要能出来透透气,就很开心了。”
端木抬手去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舒服的靠去他腿上,青丝泻去他雪白的衣服上,他干脆细细拈起来,替她编起一根根小辫子,车厢里一片安详的寂静,只有案上的茶水随着马车的移动缓缓摇晃着,散发出淡淡的烟雾。
居生生闭起眼睛,几乎要睡着,马车忽然猛地一停,车中两人都是微微一惊,端木沉声道:“玉带,怎么了?”
小童玉带在外面急道:“公子!是……是司马姑娘!”
居生生急忙拉开车门跳了出去,外面日光璀璨,六月骄阳,刺得人眼睛也花了,她看见马车前立着一匹漆黑雄壮的巨马,马上骑着一个白衣女子,她一双比夜空还要深邃的眼睛,正直直看着自己。
“习……习玉!”居生生喃喃地叫了一声,马上的习玉看了她许久,终于露出一个欣慰温柔的笑意,居生生再也忍不住,直接扑了上去,大叫道:“习玉!习玉!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看我?”
习玉跳下马来,由她抱着自己一顿乱蹭,她脸色有些发白,脸也清瘦了许多,更显得一双眼如同潭水一般清澈深邃。她低头温柔地看着居生生哭得毫无形象的脸,然后抬手替她擦眼泪。
“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看你过得幸福,我终于安心了。”她低声说着,眼睛里有些湿润。这些日子,她几乎每日都要被恶梦惊醒,梦里,只有那个远远飞离他的灰色身影,和生生胸口溅射出来的殷红鲜血。
“你这样好,我真的很开心。”习玉摸了摸她的头发。
居生生吸着鼻子,急道:“你不在,我一点也不好!你别走啦!我们说好了永远在一起的!我陪你一起去找念香,把他抢回来!习玉!习玉!这些日子你去了什么地方?”
习玉微微一笑,“说来话长。生生,你永远是这么孩子气,马上都快嫁人了,以后要稳重一些。”
居生生见她无论说话还是微笑都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心下不由大慌,急道:“你怎么了?习玉?我……我好像不明白你要说什么!”
习玉仰首看了看天空,轻轻将她放开,柔声道:“我要赶路,去玉色峰。生生,祝福我。”
居生生伸手要去抱她,却被她轻轻推开,“生生,如果我能平安回来,咱们一定永远也不分开。我这一去,是抱着必死的心情!”她轻轻说着,轻轻一纵,立即跳上马背。
日光刺眼,居生生隐约看到她脸上有闪烁的泪,却看不真切。
“我,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已经和父亲诀别,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生生,你一定要比任何人都幸福!”习玉用力一扯缰绳,巨马发出痛楚的嘶鸣,她的身影背着阳光,在居生生眼中形成一个定格,很久很久以后,她都忘不了习玉这一刻的决绝与毫不犹豫。
“……保重!”巨马撒开四蹄,扬尘而去。居生生呆呆站在原地,茫然,却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心头一种钝钝的痛,令她眼泪也流不出来。
端木把手轻轻放去她肩上,柔声道:“上车吧,日后总有相见之日。”何况,他与玉色峰,还有一笔帐没算清呢!
习玉挥手甩着马鞭,令它飞快地奔跑,这样,迎面而来的风就会把她满脸的泪水吹干了。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在金陵遇到前来寻找自己的父亲,他震怒的神情和悲伤的话语到现在她都无法忘记。
「你要去找他,从此就不要做我女儿了!司马家没有你这样叛逆的女儿!」
她只有深深地跪下去,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一个字也不说。
「……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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