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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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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梦白双拳紧握,面色已气得铁青,他本不善言词,此刻更说不出话来。
萧飞雨沉声道:“你说话可要小心些。”
萧曼风媚笑道:“是,好妹妹,我说话已经够小心了,他如真是条男子汉,要报仇就该自己报仇,要学武就该自己学武,为什么要苦苦纠缠着你,他难道不知帝王谷又岂是普通男人能随意去得的。”
萧飞雨厉声道:“他本非普通男人,你刚刚不是还说他真的是条男子汉么,此刻怎地……”
萧曼风轻轻一笑,道:“他当然是真的男子汉,我也知道他不是女扮男装的,可是……
唉,这样的男子汉,我却见得多了!”她一面说话,一面含笑望着展梦白,她那弯弯的眼睛里,却满充不屑轻蔑之色。
萧飞而大怒道:“萧曼风,你敢再说一句!”
萧曼风望也不望她一眼,笑道:“展公子,你可看到了么?为了你这条男子汉,我们姐妹已经要打架了,你还好意思跟着我们回帝王谷去?你脸皮若有那么厚的话,我就真的佩服你了!”
展梦白突地仰天狂笑起来,狂笑道:“好,好,展梦白今日总算又得了个教训!”
狂笑声中,霍然转身,放足狂奔而去!
※※※
萧飞雨惊呼一声:“展公子……”
她方待纵身追去,萧曼风却一把扣住了她的右腕脉门,高声笑道:“展公子,你走了么?不送不送,除了我妹子之外天下的女人还多的是,你莫愁找不到女人嫁你,只管放心好了。”
萧飞雨气得满身颤抖,道:“你……你放不放手?”
萧曼风媚笑道:“好妹子,我不放手!”
萧飞雨怒喝一声,右掌挥出,击在萧曼风胸膛上,只是她脉门被扣,全身酸软,这一掌虽然击中了,却无一丝力气!
萧曼风笑道:“嗯,好舒服,再打一拳……”
萧飞雨颤声道:“除非你一生一世都不要放开我,否则我再也不会饶了你……再也不会饶了你!”
萧曼风轻轻摇了摇头,幽幽长叹道:“好妹子,我是为了你好,知道么?你若是带他这样的男子回去……”
萧飞雨大声道:“他有什么不好,最少要比你那老公花燕好上千倍万倍,你为什么要把他气走?”
萧曼风轻叹道:“无论多好的男子,你也不能把他带回帝王谷去了!”
萧飞雨大喝道:“为什么?”
萧曼风缓缓道:“只因爹爹已替你结下亲事了!”
萧飞雨身子一震,呆呆地楞了半晌,突然放声大喊道:“我不要他替我结亲,我死了也不要……”
话犹未了,流泪满面。
萧曼风长长叹息一声,道:“你知道爹爹他老人家最近的心情多坏,他老人家从现在起已要闭关一年,所以我才出来,你如果是个孝顺的女儿,就该听话,何况儿女的亲事,本该是由父母作主的。”
萧飞雨咬住嘴唇,拚命不让眼泪再流下来,缓缓道:“那……那……男人是……
是谁?”
萧曼风笑道:“妹子,你放心好了,那男子又年青、又聪明、英俊,绝对不会辱了你!”
萧飞雨恨声道:“他到底是谁?”暗中含恨忖道:“你说出他的名字,我就将他寻来杀死。”
萧曼风悠然笑道:“告诉你,他就是你平日最最喜欢的萧三阿姨的亲生儿子,这次到谷中去……”
萧飞雨轻呼一声,道:“三阿姨的儿子?你……你……你知不知道三阿姨的儿子是谁?”
萧曼风道:“我怎会不知,我还见过他哩!”
萧飞雨冷笑道:“你见过他,哼哼……”突地放声狂笑道:“告诉你,展梦白才是三阿姨的儿子,那人是假冒的!”
萧曼风呆了一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
荒山夜色,其浓如墨。
满腔愤怒,满腹酸楚的展梦白,狂奔在这凄清的夜色中,直恨不得远离人间,再也不要踏入尘世一步。
萧曼风最后那讥嘲戏弄的笑声,此刻彷佛还留在他耳畔,他受了许多次冤屈之后,想不到今日还要被人侮辱轻视!
奔行到山巅,天地间更是一片寂寞。
长草深树,萧萧索索,他忽然想起了宫伶伶,但心念转处,又不禁暗叹忖道:“我孤苦一人,受尽白眼,前途如何,连自己都难以预料,怎么还能保护伶伶,让伶伶跟着她们,总要好的多了!”
一念至此,他心绪更是枪然,此地若有酒饮,他使要痛醉一场,此地若有朋友,他也要放怀倾诉!
但此刻天地茫茫,那里有酒?谁是他的朋友,有的只是寂寞!他方待盘膝坐下,与天地星辰共享寂寞,突然山势更高之处,飘飘传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叹息声中,充满悲痛凄凉之意,正与他此刻的心境相同。他茫然四顾一眼,茫然向叹息传来之处走去。
人在寂寞痛苦之中,遇着同病相怜之人,便有如磁铁相吸,展梦白抬头望处,只见一块山岩,凌空悬起。
山高之处,星辰更明,满天星辰下,凌空的山岩石边,果然盘膝端坐着一条人影,面向苍冥。
展梦白登上山岩,只见山风强劲,吹得这人影须发飞扬,身子也彷佛摇摇欲坠,展梦白轻咳一声,道:“山高风劲,被露石滑,朋友你独坐在这危岩边缘,难道不怕被风吹下?”
那人影头也不回,冷冷道:“走开!”
展梦白呆了一呆,远远顿住脚步,山风来去,云雾渐起,展梦白只觉一身飘飘汤汤,彷佛卧在云里。
他见到这人影如此孤单凄凉,心里不禁生出怜悯同情之心,想到自己孤单凄凉时的滋味,他更不忍遽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听这人影又自悲怆和长叹一声。展梦白忍不住道:“朋友你不住长叹,莫非心里有什么悲痛之事?”
那人影仍不回头,也不说话,展梦白缓步走了过去,每走一步,便试探的轻咳一声,直走到那人身边,那人仍未出口叫他走开,他便缓缓坐了下来,道:“独自伤心,最是愁人,朋友你何苦……”
那人影缓缓转过目光,冷冷瞧了他一眼,冷冷截口道:“你年纪轻轻,居然也懂得伤心滋味?”
展梦白暗叹一声,苦笑道:“人之伤心与否?岂有年龄之分……”抬头望去,只见这人影面目灰白,死眉死眼,彷佛毫无生趣,心头不觉一凛,目光立刻垂落到这人身上穿着的一制淡黄衣衫上。
黄衫人转回目光,望着面前无尽的云雾夜色,缓缓道:“你自有伤心之事,自顾尚且不暇,为何还要再管别人的伤心之事?”
展梦白忙了一怔,长叹道:“我也不知为了什么,只要见到别人伤心,便忘了自己的伤心,情不自禁而已。”
黄衫人默然半晌,喃喃道:“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人们自寻烦恼,只怕都只因这“情不自禁”四字而已。”
两人谁也不再说话,彼此心中,俱是心事重重。
※※※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见一线阳光,破云而出,俯眼下望,长江如带,闪闪发着金光。
黄衫人缓缓抬起眼,缓缓悲歌起来,歌道:
“江南好,风物旧曾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
江……南?”
歌声悲哀沉痛,最后五字,更是低回百转,荡人心俯。
展梦白听得如痴如醉,呆呆地出神半晌,只听黄衫人轻轻叹道:“一别江南十年。江南风物依旧,只是面目却已全非了……”低低垂下了头,那一双灰黯的眼睛里,却已泛起晶莹的泪光。
他瞑目垂眉,久久不语,展梦白也不愿惊动。
日色渐高,天光大亮,山岩下突然响起一连串铃声,自轻而响,自远而近,来势之速,无与伦比。
黄衫人突地双目一张,喜道:“来了!”
话声方落,已有一只健羽白鸽,飞上山巅,在他两人头上盘旋一转,双翼一束,嗖地飞了下来,落在黄衫人掌中。
黄衫人目光闪动,解下了白鸽足上的信管,抽出一张纸篓,只见这张纸又脏又皱,彷佛自垃圾堆中拾出来的,但这黄衫人都看得甚为慎重,展开一看,纸上只简简单单写着两个大字:
“就来!”
字迹拙劣,有如幼童,黄衫人转目一望目光中竟突地露出喜色,彷佛已得到了他久已期望之物。
展梦白暗中大奇,忍不住脱口问道:“阁下可是在等人么?”
黄衫人一展纸篓,道:“我等的便是这个!”
展梦白大奇道:“这是什么?”
黄衫人道:“这是什么,你不久便会知道。”手掌轻抚着白鸽的羽毛,又自出起神来了。
展梦白虽然满心好奇,但他生性不愿麻烦别人,黄衫人不说了,他也不问了,过了许久许久,日已当中,他肚中突觉得饥饿难忍,精神也萎靡不堪,转目望去,那黄衫人仍然盘膝端坐,动也不动,神情竟也丝毫未变,生像是再坐个十天八天,也绝无问题。
展梦白只得咬一咬牙,拚命忍住,到了日色偏西,展梦白已饿得头晕眼花,但那黄衫人不动,他也不动。
突听黄衫人缓缓道:“你是否有事求我?”
展梦白呆了一呆,心中微觉气愤,大声道:“在下生平从未求人,何况我与你素不相识,怎会求你?”
黄衫人道:“你既无事求我,为何饿得头晕眼花,还要在此苦苦陪伴着我,既不说话,也不去寻找食物,我在此若坐上十天八天,你岂非便要活生生饿死在这里,那时你却休得怪我。”
展梦白怒道:“饿死也是我心甘情愿,绝不怪你,你大可放心好了。”转过头去,越发不肯动了!
黄衫人冷冷道:“少年人好大的火气,好硬的脾气,莫非是在那里受了别人的气么?”
展梦白道:“我受气已成习惯,也不劳阁下动问。”
黄衫人忽然微微一笑,道:“我在此等人打架,拳脚齐飞下,难免误伤了你。那时你也不要怨我!”
展梦白大怒道:“这山巅之地,既非私人所有!我自坐在这里,是活是死,谁也不要管我。”
他越是发怒,这黄衫人眼色却越是温和,微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学了多久武功?”
展梦白道:“你叫什么名字,学了多久武功?”
黄衫人哈哈一笑,道:“问得好……”
话犹未了,突听山下传来怒骂之声,道:“老怪物,是你在笑么?”话声一闪而逝,山头风声一响展梦白回首望处,只见身后已多了个满头乱发,赤足芒鞋,身上却穿着一件长才及膝,又脏又破的蓝色道袍的高大老人,指着黄衫人大骂道:“我只当你闷气难解,是以不远千里跑来陪你打架,那知你却在山头上和一个不三不四的少年人又说又笑,你当我吃饱饭没事做了么?”
黄衫入微微一笑,也不动怒,展梦白却已大怒而起,厉声道:“你说谁是不三不四的少年人?”
蓝袍老人呆了一呆,彷佛觉得甚是诧异,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认不认得我是什么人?”
展梦白怒道:“无论你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我都不管,但你若侮骂于我,我便要问个清楚!”
蓝袍老人歪了歪头,道:“问清楚了便怎样?”
展梦白怒道:“问清楚了便要和你拚上一拚!”
蓝袍老人道:“打不过呢?”
展梦白大声道:“打不过也要打的!”
黄衫人坐在地上,悠然笑道:“妙极妙极……”
蓝袍老人眼睛一瞪,道:“妙什么?”目光转向展梦白,瞪起眼睛望了半天,瞬也不瞬。
展梦白也瞪着眼睛望他,目光也不瞬一瞬。
两人对瞪了半晌,蓝袍老人突然失声一笑,道:“妙极妙极……”
黄衫人悠悠道:“妙什么?”
蓝袍老人笑道:“老夫未曾看到火气这般大的少年人,已有数十年了,想不到今日遇着一个,火气竟比老夫还大,好好,小朋友,方才那句话,算我说错了,此刻我将它收回好么?”
展梦白怔了一怔,,满腔火气全都消了下去,别人对他侮骂,他宁死也要拚了,别人好言得有些讪讪地不好意思,呐呐道:“其实你这般年纪骂我两句,也算不得什么。”
蓝袍老人哈哈笑道:“小朋友,你真有些意思,但这个老怪物却不是好人,自从四十年前他和我打了一架,从此便找定了我,只要心里一气一闷,便定要找我打上一架出气,数十年来,老夫也手痒的很,找不到别人过瘾,是以他要打架,老夫也乐得奉陪,只可惜……”
展梦白听得出神,脱口道:“可惜什么?”
蓝袍老人道:“只可惜此人不大容易生气,隔上个七年八年,才会找我一次,老夫实在等得有些不耐,有时拿别人试试手脚,那些人却又偏偏都是草包,禁不得打的,实在气人得很……”
展梦白忍不住又插口道:“你不会找他么?”
蓝袍老人道:“我连他姓什么?叫什么?到底住在那里都不知道,那里去找他去。”
展梦白奇道:“武林中难道没有人认得他么?”
蓝袍老人道:“你看他死眉死眼,难道还未看出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有时我真想抓下看看,却又制他不住!”
展梦白道:“只可他找你,不可你找他,这实在有些不大公平。”他忽觉与这老人性情甚是相投,不禁便又为他不平起来。
蓝袍老人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极不公平!”
黄衫入微微一笑,道:“少年人,你听我说,并非我不公平。而是他自愿如此,他苦苦塞个鸽子给我,我气闷难解之时,便放回鸽子,寻他打上一架,还怕鸽子死了,每隔一年,又请我放回一次,带个新鸽过来,若非他身子太大,不能骑上鸽背,他早就骑着鸽子找来了。”
展梦白见到这悲伤的老人,此刻已笑语起来,心里不觉甚是高兴,笑道:“两位此刻既然全都消了气了,这场架不打也罢。”
蓝袍老人突!大喝道:“不行不行,这次我等了十年,早已心急如火,此刻不远千里而来,不打怎么行?小朋友,你先坐坐,看我打上一架!”双手一分,撕下雨截袖子,衣袖纷飞间,他已转身一拳,同那黄衫人打去!
拳风强烈,无与伦比,黄衫人笑道:“等我站起来再打都等不及么?”眼见这方可开山的一拳打来,竟然不避不闪。
展梦白只见这一拳已将打在他头上,不禁脱口惊呼一声,那知蓝袍老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间,竟能突然煞住拳势,大喝道:“快起来!”拳势一顿,那般强烈的拳风,竟也突然变得无影无踪。
他竟能将拳风练成彷佛有形之物,这功夫当真是骇人听闻,展梦白暗惊忖道:“这两人究竟是谁?”
只见黄衫人缓缓站了起来,缓缓拍了拍衣上的灰尘,悠然道:“这次你竟然要比拳法,当真难得的很!”
蓝袍老人大笑道:“先比拳脚,再斗兵刃!”
笑声之间,又自呼地一拳击出。
黄衫人身子一缩,行云流水般后退了一丈,摇手道:“慢来慢来,这次难道又要打得抬不起手来为止?”
蓝袍老人哈哈笑道:“老怪物,你又猜对了!”
黄衫人道:“好!”
“好”字方自出口,他身子突然飘了回来,轻飘飘一掌,拍向蓝袍老人肩头,口中轻笑道:“老道士,你又上当了!”
短短八个字间,他已拍出数十掌之多,但见掌影飘忽,缤纷细密,有如蛛网一般,刹那间便已将蓝袍老人包住。
要知高手相争,一着机先,便已关系甚大。
展梦白只见蓝袍老人乍一动手,笑容立敛,面色一片凝重,但后来却只能见到掌影缤纷,再也看不清他的面目。
数百招之内,蓝袍老人被那蛛网蚕丝一般的掌法困住,连拳法都竟然施展不开,有时明明击出了一拳,但拳到中途,便被绊了回去,展梦白心头暗骇,不知道自己通着这种掌法时该如何是好?
只见黄衫人掌影越来越小,渐渐竟变成了淡淡一重掌影,包在那蓝袍老人高大威猛的身子四周!
突听一声霹雳般的大喝,蓝袍老人奋力一拳,直击而出,带着一股劲风,突击黄衫人胸膛!
展梦白长长吐了口气,胸怀为之一畅,只听蓝袍老人大喝道:“这一招你可认得么?”
黄衫人面色却已变得十分凝重,一言不发。
蓝袍老人精神大振,一双铁拳,有如出笼之鸟,振翼飞起,招式大开大阖,隐含一种正气!
展梦白心头一动,突地发现这老人的拳路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之处,他怒极拚命时,所自创的一些招式,此刻看来,竟都在这老人拳法包容之中,他自然不会知道他已在无意间踏上了武功中至大至刚的道路,心里又是惊奇,又是兴奋,只管目不交睫地看下去。
他越看越是兴奋,看到心领神会处,只觉心中一片舒坦,彷佛有许多平日搔不到的痒处,如今一旦全被别人搔着。不禁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地跟着比划了起来,早已将悲愤、疲乏、饥饿都一齐忘了!
他若是安安稳稳地在家里做公子哥儿,便只怕一世地无法将武功练好,但如今他却已受尽了折磨困苦,冤枉侮辱,生命中的潜力,全都被怒火燃起,只是武功间还有许多闭塞不通之处,此刻被这蓝袍老人的拳法一击,便有如水到渠成,豁然贯通。
黄衫人都已换了数种掌法,每种掌法,但是招式怪异,身法飘忽,武林中从未见过。展梦白看得痴痴迷迷,突听蓝袍老人一声大喝,黄衫人一声长笑,两条人影,突地分开。
黄衫人大笑道:“够了么?”
蓝袍老人喘了口气,亦自大笑道:“够了!”
展梦白只觉一阵阳光刺目,这才知道他两人竟已打了一夜,此刻日色满天,又已是将近正午时分了!
蓝袍老人反手一抹额上汗珠,走到展梦白面前,大笑道:“小朋友,你也看得够了么?”
展梦白道:“我常听别人说起,武林高手动武,招式必定越打越慢,到后来甚至会思索良久,才发出一招,绝不会像你两人这样,剧战一场,便立刻住手。”
蓝袍老人大笑道:“原来你还未看够。”
黄衫人接口道:“若是与人拚命,定要分出胜负死活,两人武功相当时,便会如你所说那般,越打越慢,但我与他动手,情况却大是不同,只不过是拿打架当做消遣游戏而已。”
蓝袍老人大笑道:“这只因我平日动手的机会太少了些,是以便将打架当做消遣游戏了。”
展梦白道:“还打不打?”
蓝袍老人笑道:“你还未看够,老夫也未打够!等老夫儿孙辈来了,自然还要打的!”
话声未了,他已坐了下去,瞑目调起神来。
……(本卷结束) ……
第二卷
第一章 天
展梦白只等他两人俱都端坐调息起来,这才想起自己竟已有两日未进水米,不想犹还罢了,这一想到,只觉饥渴再也难以忍耐,方待下山寻些食物,饮些清水,却又突地听到山下响起一阵奇异的响声,有如群牛喘息一般,此起彼落,越来越粗,越来越近,竟已到了岩下。
他心头不觉一惊,只怕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来了什么奇异的野兽,那知蓝袍老人却已睁开眼来,喜道:“来了!”
只见几个蓝衣汉子满头大汗,喘息着奔了上来,前面四人手里提着几只竹篮食盒,后面两人,却抬着一件黑黝黝的铁器,长有三尺粗,如人腰,圆圆的有如鸡蛋模样,尖端处一根铁柄,却只有七、八寸长短。
黄衫人微微一笑,道:“果真又来了!”
六个蓝衣大汉,已一齐拜倒在地,只听“当”地一聱,铁器与山石相撞,立刻激得火星四溅。
蓝袍老人浓眉一皱,骂道:“蠢才,你们难道是爬来的么?”
一条蓝衣大汉惶声道:“属下换马飞骑,一路赶来,片刻也不敢耽误。”
蓝袍老人哼了一声,道:“快下山去,若敢在山上偷看,挖了你们的眼睛。”
蓝衣大汉一齐应了,飞身下山,这老人衣衫虽甚是破烂,但这些大汉身上的蓝衣,却都是锦缎所制,展梦白忍不住提了提那奇异的兵刃,竟然重有百斤模样,世上最重的兵刃,只怕也不及它一半。
蓝袍老人已箕踞地上,大嚼起来,一面笑道:“小朋友,过来过来,吃饱了好再观战。”
展梦白也不客气,只见食盒中菜肴甚是精美,酒更清冽,他早已饿极了,此刻吃相自可想见,但却还远不及这蓝袍老人,一只鸡到了他手上,转瞬间就已变成一堆碎骨,黄衫人却只是浅浅了些而已。
上列四具食盒,四只提篮中的酒菜都吃净,蓝袍老人方自罢手,伸手摸了摸肚子,道:
“小朋友,饱了么?”
展梦白伸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油腻,笑道:“若是还有,倒可再来一些!”
黄衫人微笑道:“想不到你两人竟是一样的脾气,他还罢了,你年纪轻轻,怎地也不怕脏?”
展梦白道:“死都不怕,还怕脏么?”
蓝袍老人哈哈笑道:“好孩子,好孩子……”一把抓起了那奇兵刃,随手抡了一抡。
只听呼地一声,风声扫过,地上的竹篮杯盏,竟都被扫到一边,蓝袍老人大笑道:“小朋友,你可认得这是什么兵刃?”
展梦白道:“不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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