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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剑-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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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短衫汉子满面惊惶,果然盘膝坐了下来,但膝盖仍不住发抖,直打得胎板砰砰作响!
黄衣人左手扣住了他脉门,右手抵住了他背脊,自己也在他背后盘膝坐了下来,缓缓道:“问吧!”
展梦白奇道:“问谁?问什么?”
黄衣人道:“此人便是船家,无论你心里有何疑团,都可以提出来问他。”眼一垂,竟彷佛入定起来。
※※※
展梦白见了他这番作为,心中不禁更是惊奇,转目望去,却见这船家呼吸竟已渐渐正常起来。
他知道这原因必定是黄衣人以内力调匀了船家的呼吸,但一时之间,却猜不到黄衣人这作法有何用意?
过了半晌,他方自沉声问道:“你是驶船的么?”
那船家点了点顶。
突听黄衣人冷冷道:“不许点头,要说出声音来。”
那船家赶紧道:“不错,小的是驶船的。”
展梦白双眉一皱,道:“这死是谁抬上来的?”
那船家望了死一眼,额上的冷汗,一粒粒迸了出来,嘴唇却是苍白而枯乾,颤声道:
“没有人抬……”
展梦白怒道:“没有人抬,难道死也会走路不成?”
船家舔了舔发白的嘴唇,道:“这和尚上船的时候还没有死,他还亲手给了小的一锭银子。”
展梦白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船家道:“就是方才的事,他手里提着一只檀木箱子,由金山寺那边下来,雇小的这艘船到焦山。”
展梦白目光一扫,道:“那有什么箱子?”
船家道:“上船不久,小的就听得水声一响,彷佛是这位和尚将箱子抛入水中的声音。”
展梦白冷“哼”了一声,道:“他既是活着上船来的,此刻却已死了,想必是你杀死他的?”
船家颤声道:“小的不敢,小的安安份份……”
展梦白怒道:“既是安安份份,怎可满口胡言!”
船家道:“小的……小的不敢说谎。”
展梦白厉声道:“这和尚明明在黄昏以前,就已死了,怎会自己走上船来,你不是说谎是什么?”
船家吓得牙齿打颤,颤声道:“他……他黄昏……”
黄衣人突地放松了双掌,道:“去吧!”
展梦白道:“未曾问清之前,前辈怎可将他放走?”
黄衣人叹道:“他们知道的,就只这么多了,再问也无用处。”
那船家早已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展梦白皱眉道:“他说的可是真话?”
黄衣人道:“句句都是实言!”
展梦白道:“前辈怎能确定?”
黄衣人道:“凡人若是说谎,他的心脏跳动,脉息搏动,以及气血的循环,必定与平时不同。”
展梦白颔首道:“常言道“作贼心虚”,亦是此理。”
黄衣人道:“我方才已返虚入定,以我的内力修为,只要他的心脉气血稍有变化,我都能觉察出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这种方法武林中似乎还无人练过,是以我便将他称为“测谎证真术”,以之测人言语之真伪,百无一失,我少年时有此种构想,直到近年阅人多矣,内力又有进境,才总算将它练成。”
展梦白听得目定口呆,愣了半晌,方自长叹一声,道:“他说的话若是真的,那么此事又该如何解释?”
他语声微顿,摇头又道:“若说死也能下山雇船,上船后抛下一只箱子后,才真的死了,我真的无法相信。”
黄衣人叹道:“此事其中必定另有虚玄,令人难测,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
展梦白道:“如何解释?”
黄衣人道:“除非是有一个精于易容之人,化装成他的样子,然后将他的身,装在箱子里带下山来,然后再将身自箱子里取出,放到椅上,然后提着空箱,跃下水去,,潜水而逃,是以船中只剩下一具坐在椅上的死!”
展梦白垂首沉吟道:“这解释虽然合理,但却极不合情,试问他如此大费周章,为的是什么呢?”
黄衣人叹道:“这个……唉,我也无法解释了。”
他又唤入船家,取出一锭银子,吩咐船家到岸之后,好生埋葬那灰眉和尚的身,便和展梦白回到自己船上。
那船家目送着他们的身影和船影远去,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懊恼,欢喜的是因为今日收入不错,懊恼的却是船上搭了一具死,还要自己埋葬!
船到岸后,他叹着气走入船舱,目光转处,立刻发了狂似的惊呼起来,双腿一软,噗地坐到地上!
原来船上的那见身,又已踪影不见!
船窗旁,船板上,却多了几块还未乾透的水渍!
※※※
船靠岸时,夜更深了。
万家灯火的镇江城,灯火已寥如晨星。
黄衣人直到此刻,还未说过片言只字,展梦白亦是心头发闷。
两人无言地离船上岸,极目望去,只见四下一片黑暗!
展梦白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前辈……”
话声未了,黄衣人突地轻叱一声:“禁声!”
展梦白变色道:“什么事?”
黄衣人脚步不停,神色从容,口中却沉声道:“不要露出慌张之态,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现似的,照样前行。”
展梦白低应了一声,脚步虽然如常,但目光却忍不住四下搜索起来,但见风吹草动,哪有人影?
微风过处,左面树悄木叶中,突地飘下一张落叶般的纸笺!
黄衣人大喝一声,扬手挥出一股掌风,直将这纸笺震得有如风筝般冲天飞起,久久都不落下。
挥掌之间,他身形已往右面一株树下的草丛中扑了过去,但闻风声一响,两点鸟光,自草丛中破空而出!
这两点暗器并排飞来,一左一右,来势之急,绝无世上任何言语所能形容,展梦白目光动处,变色叱道:
“情人箭!”
叱声未了,只见黄衣人袍袖一展,已将这两点暗器卷入袖中,左腕震处,一缕锐风,直击左面树悄,右掌已乘势解下了腰间丝条,“拨草寻蛇”,急地卷入了草丛之中,口中叱道:“还不出来?”
刹那之间,只听左面树梢上一声惊呼,一条人影,直坠而下,噗地跌到地上,再也不能动弹!
右面草丛中,亦有一条人影飞起,身形一转,方待飞奔而去,那知黄衣人掌中丝条一抖,便已卷住他足踝!
这人影武功亦自不弱,临危不乱,反手一掌,切向丝条,黄衣人冷笑道:“中之鳖,还想挣命么?”
话声中他手腕一震,丝条一阵波动,那人影只觉全身一障震颤,筋骨欲散,立刻惨呼一声,软软地跌了下来。
他举手投足间,便将两人一齐制住,展梦白心中又是惊奇,又是钦佩,方待将树上坠下之人擒住!
且突听黄衣人沉声道:“那已死,不用看了,注意天上落下之物。”双手一绞,已将草丛中人反臂困住!
展梦白呆了一呆,大奇忖道:“什么天上落下之物?”
仰首望去,却果然见到一张纸笺自天上飘飘落了下来,原来正是方才被黄衣人掌风震得冲天飞起之物!
展梦白纵身一跃,伸手接过,凝目一望,心头又是一阵震慑,夜色中但见这纸笺颜色鲜红,上面却昼着一见漆黑的骷髅!
“死神帖!”
这正是杀了他爹爹,杀了他叔父,使得整个江湖动汤不安,使得武林之中人人自危之物!
展梦白一见此物,心头便觉悲愤之气,不可抑止,嗖地窜到那人身前,嘶声道:“原来是你!”
只见此人全身黑色劲装,满面死灰颜色,紧闭双目,一言不发,额上汗珠涔涔、显见在强忍着痛苦!
黄衣人长叹道:“情人箭的主人,绝不是他,他只不过是那人的傀儡,想以“情人箭”来暗算于我!”
展梦白颤声道:“仁义四侠可是你下手暗算的?”
黑衣汉子突地双目大张,厉声狂笑道:“所有死在“情人箭”下之人,全是大爷我下的手!”
展梦白厉声道:“好!”扬手一掌劈下!
他手掌方动,已被黄衣人轻轻托住,沉声道:“你仇家乃是情人箭主人,杀了他又有何用?”
黑衣汉子厉声道:“情人箭主人就是大爷我!”
黄衣人冷冷道:“你也配么?”手掌微紧,那汉子便已忍不住惨呼一声,冷汗滚满面颊!
展梦白缓缓缩回手,长叹道:“我也知道死于“情人箭”之人,绝不可能是他一人所动的手,但……”
黄衣人道:“但你一见使用“情人箭”之人,便觉怒气上涌,自己也无法控制了,是么?”
展梦白颔首道:“但望前辈能从此人身上问出情人箭主人的来历,间出杀死我爹爹的凶手!”
黑衣汉子咬紧牙关,颤声道:“你在做梦!”
※※※
黄衣人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今日你若不说出谁是指使你的人,我便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
黑衣汉子狂笑道:“真的么?”突地牙关一咬,笑声立顿,口鼻七窍之中,鲜血如泉涌出!
黄衣人顿足道:“不好!”急地伸手捏脱他的下巴,但他全身一阵痉挛,早已气绝而死!
展梦白心头一寒,道:“好厉害的毒药。”
黄衣人叹道:“我实未想到这竟早已在口中含了毒药……唉,棋差半着,这一局又输了!”
展梦白望着血流满面的黑衣汉子,缓缓道:“想不到这居然也是条不怕死的好汉子!”
他见了不惧死亡之人,心中便忍不住生出怜悯同情之心,只因他自己也从未曾将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只听黄衣人道:“此人目光闪缩,色厉内荏,绝非不怕死之人,必定是他深知自己若是露机密之后,会受到比死更可怕的痛苦,是以宁死不肯说出!”
展梦白默然半晌,长叹道:“那“情人箭”主人,能使别人觉得他比死还要可怕,却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段?”
黄衣人闭口不言,却在这黑衣汉子的身子搜索了一遍,目中突地闪过一丝喜悦的光芒,脱口道:“在这里了!”
展梦白转目望去,只见他手中已多了一只长约七寸的黝黑铁筒,立刻凑首过去,道:
“这莫非便是……”
黄衣人道:“这必定就是射出情人箭的机簧弩筒,我倒要看看这名震天下的暗器,突竟有什么巧妙之处?”
他盘膝坐到地上,凝神瞧了半晌,又将这铁筒,仔细拆了开来,里面却仅有两圈钢线,两根纲针!
展梦白瞧了半晌,忍不住问,道:“前辈可曾研究出来了么?”
黄衣人失望地摇头叹息一声,自语着道:“巧妙若不在这机簧弩筒之中,难道是在箭上么?”
他展开袍袖,只见一红一黑两枝“情人箭”竟已穿透了他衣袖,他这“流云铁袖”的功夫,已有十成火候,袍袖一展,当真可说得上是坚逾金石,那知此刻竟被小小两枝弩箭穿透,这箭上的力道,当是何等惊人?速度又当是何等迅急,怎会是普通弩筒所能射出?
但他在箭上仔细研究半晌,却也看不出有何特异之处,展梦白在一旁沉吟道:“这一帖一箭,必有相辅相成之功用。”
黄衣人道:“那“死神帖”只不过是用来扰乱对方心神之物而已,巧妙必定还是在这“情人箭”上!”
展梦白皱眉道:“我每一望到“死神帖”上那骷髅双目中的两点碧光时,目光便似不愿移开了。”
黄衣人沉声道:“不错,那两点磷光,的确有慑神之魔力,尤其因为武林中都已将这一帖一箭渲染过份,几乎将之看成神话中的魔术法宝一般的暗算,是以一见“死神帖”到来,当即心神无主,便被“情人箭”乘虚而入,是以我方才不接“死神帖”,先破“情人箭”!”
展梦白叹道:“前辈见解,当真精辟已极,但这一帖一箭,必定还另有巧妙,否则怎会有那许多高手被它暗算而死?”
黄衣人冷笑道:“即使有些巧妙魔力,也算不得什么,你我方才还不是一样躲过了它?”
展梦白微喟道:“自从“情人箭”出现江湖以来,前辈只怕是第一个能破去它的人了,但别人……”
他长叹一声,住口不语,黄衣人将那一帖一箭收入怀中,双手一拂灰尘,霍地长身而起!
他伸手一拍展梦白肩头,缓缓道:“小兄弟,不要难受,天下绝没有能永远隐藏的秘密。”
展梦白仰天叹道:“这秘密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
黄衣人目光闪动,道:“总有一天的……”
展梦白叹道:“只可惜九连环林软红不在这里,否则,他至少也可认出这黑衣汉子的身份来历。”
黄衣人道:“方才他反手要切我掌中丝条时所使的武功,乃是武当真传,想必此人定是武当俗家弟子。”
展梦白一惊道:“武当弟子怎会被“情人箭”奴役?”
黄衣人冷笑道:“依我看来,当今江湖上已被“情人箭”控制之人,已广至各大门户,何止武当一派而已。”
展梦白身子一震,默然半晌,突地大声道:“走!我先陪前辈到少室嵩山一行,然后立刻赶向帝王谷,我纵不能报仇雪恨,至少也要揭破他的密,若是等到武林中人都被他控制之后,便来不及了!”
话声未了,他已放开脚步,如飞奔去,黄衣人摇头叹息道:“好一个热血冲动的孩子……”
身子一闪,随之而去,霎眼间便消失于夜色中!
※※※
由金山至嵩山,这一段路途是漫长的。
一路上,展梦白几乎废寝忘食,拚命地吸收黄衣人传授于他的武功,他天性喜武,只到此时,才真正有明师指点,自不肯浪费一刻时间,他唯一的目的,便是尽快学成武功,赶到帝王谷去复仇雪恨。
黄衣人自然知道他的心意,所传授的,大多俱是能克制帝王谷弟子的武功招式,招式之玄妙,几非展梦白所能梦想,他昔日见到那“粉侯”花飞以及萧家姊妹施展武功时,只道普天之下,再无别种武功能破去他们的招式了,但此刻前后一加参详,才知道他们的招式虽精妙严密,其中却都有破绽,而自己此刻所谓的武功,随意一招,便可击中他们的要害!
有时他忍不住要问那黄衣人,是否与“帝王谷”有所仇恨,否则怎会将“帝王谷”武功中的破绽研究得如此透澈?
黄衣人却只是微笑不语。
这一日到了嵩山境界,两人清晨上山,但见山势雄奇、林木苍郁,虽无华山之奇,却更见名山之气概!
太室少室,峰峦奇秀,两峰对峙,相去莫约三十里,一则雄伟庄严,一则瘦削灵妙。
山阴沟阳一带,直达龙潭,卢岩两寺,更多奇景,自唐以来,高人隐士,代有幽凄,端的是卧虎藏龙之地!
而少室峰下,万松丛中,便是天下武功主流的发源之地,武林七大门派之首,嵩山少林寺!
松风习习,云影天光,展梦白与黄衣人一入松林,便可依稀见到少林寺的飞檐崇阁,钟声梵唱,也隐约可闻!
展梦白初游名山,情神大振,游目四顾间,突听松林深处,一声佛声朗诵,走出四位少林僧人!
其中一人合掌道:“施主但请鉴谅,敝寺……”目光一抬,但见黄衣人的面容,语声突地一顿。
黄衣人微笑道:“还认得我么?”
那少林僧人沉吟道:“贫僧……”
黄衣人大笑道:“十年之前,我与令师对奕十日,你一直在旁侍候茶水,那时你年纪还轻……唉,想不到十年时光,弹指间使过了!”
语声未了,这少林僧人已拜倒在地,恭声道:“弟子净光,一时眼拙,竟未想出前辈是谁!”
另三个僧人虽不认得黄衣人,但也一齐跪倒在地!
黄衣人搀起他们,沉声道:“我面具虽常改变,但这一袭黄衣人,却最好认,但你却未认出,莫非是心中有什么令你慌乱之事么?”
净光呆了一呆,失色道:“前辈果然神目如电。”
黄衣人目光一闪,道:“莫非寺中生出变故不成?”
净光垂首道:“前辈所料不差,此刻寺中……”
黄衣人目光闪动,显见是心中也十分惊奇,不等他话说完,立刻截口道:“既是如此,还不快带我去见令师!”
净光面色沉重,长叹道:“前辈今日,只怕见不着他老人家了!”
黄衣人身子一震,惊道:“此话怎讲?”
净光道:“前辈请随弟子前去,一看便知!”
展梦白心中亦是大为惊异,要知少林寺雄踞武林多年,江湖中虽然屡经动乱,但少林寺却一直安然无恙。
而今日少林寺竟然也有变故发生,他实在想不出江湖中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少林寺惊扰?
净光躬身带路而行,片刻间便已走入了寺中。
展梦白转目四望,只见这少林寺千椽万脊,也不知有多少重院落,但四下却绝无嘈乱之声!
寺中的弟子,人人面目上,俱是一片沉重肃穆之色,往来行走间,脚下不带半点声息。
在如此庄严的气氛中,展梦白不由自主地也感染到几分沉重之意,心中纵有疑团,也不敢问出口来!
穿过几重院落,便是佛殿后院,方丈室所在之地!
只见几个白眉长髯的僧人,在后院门前,往来行走,人人眉宇间,都呈现着一种不安之意。
展梦白心中更是惊奇,能使这些少林高僧不安之事,其情况之严重,必定是非同小可!
但四下却又听不到杀伐争战之声,少林群僧神色虽沉重,眉宇间却也没有杀气,手中更无兵刃。
心念一转间,只见这些白眉僧人,目光瞥见黄衣人时,面上都忽然露出了喜色,宛如见到救星。
有几人双眉轩动,便待迎了上来,但却又突地止住脚步,合十一礼,躬身后退,让开了门户。
黄衣人见到这些大出常理的情况,心下更是惊奇,不等净光领路,身形一闪,当先步入后院。
展梦白微一迟疑,见到少林群僧并无拦阻之意,也随之而入,只见院中庭院深沉,满是古怕苍松,青篁修竹!
回首望去,少林僧人,竟全部留在院外,没有一人踉着进来,刹那之间,展梦白不禁觉得这后院中彷佛充满了沉沉杀气!
※※※
黄衣人轻车熟路,当先而行,转过一座假山,突地十余个身穿蓝色缎长衫的汉子,垂手肃立在方丈室之前!
这些人面色亦是十分凝重,但见到黄衣人时,神情却都为之大变,一齐躬下身去,请安行礼!
展梦白心中动念,方觉这些大汉甚是眼熟,生像是在那里见过,黄衣人已脱口道:“你们怎地在这里?”
他语声中也充满了惊诧之意。
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蓝衫少年,抢步迎了过来,躬身道:“在下不知前辈前来,有失远迎!”
黄衣人“哼”了一声,冷冷道:“这里又不是你的地方,要你远迎什么?当真奇怪的很!”
蓝衫少年陪笑道:“是极是极……”
黄衣人道:“你休要在我面前花言巧语,敷衍于我,还不快些闪开道路,让我过去!”
蓝衫少年依然陪笑道:“家师有令,这三日之内,谁也不能进入方丈室一步,请前辈鉴谅!”
黄衣人目光一凛,道:“你师傅也在这里?”
蓝衫少年道:“若非师傅带领,弟子们怎敢随意在少林寺走动,更不敢在此拦阻前辈了!”
黄衣人沉吟自语道:“他来了?他来作什么?”
展梦白心念一闪,脱口道:“是蓝大先生来了么?”
蓝衫少年望着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少年满面俱是笑容,但眉宇间却隐含锋芒,目中更是精光毕露,挡在黄衣人身前,不让半步!
方丈室中,静寂如死,仅有一缕缕淡烟,自竹中散出,黄衣人皱眉道:“里面还有别的人么?”
蓝衫少年陪笑道:“弟子不太清楚!”
黄衣人袍袖一拂,道:“我进去看看!”
蓝衫少年还是陪着笑道:“家师再三嘱咐,这三日之内,千万不能让人进入方丈室一步,弟子也不知为了什么?”
黄衣人怒道:“便是你师傅也不敢拦阻于我,你……”
蓝衫少年躬身道:“前辈与家师乃是多年好友,前辈若是要硬闯进去,弟子也不敢拦阻,但……”
他一整面容,沉声道:“前辈闯进去后,家师若是因而生出变故,这责任弟子却是万万负担不起的。”
黄衣人呆了一呆,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蓝衫少年道:“小则一时失着,大至生死之危,任何变故,都有发生的可能,是以前辈还请三思而行。”
黄衣人惊道:“他倒底在里面作什么?情况怎会如此严重,难道……他已和少林掌门动上了手?”
蓝衫少年垂首道:“一切情事,两日后前辈便会知道!”
黄衣人沉吟半晌,在苍松下的一方青石上坐了下来,抬目望去,方丈室中仍是淡烟缭绕,静寂如死!
清风阵阵,松涛竹韵,四下轻鸣!
然而庭园越是清幽静寂,气氛便越是沉重。
庭园外不时有少林弟子,探首而入,窥探着动静,但却无人入园半步,更无人发出一丝声息。
过了许久,展梦白忍不住凑首过去,压低了声音,轻轻问道:“别辈究竟要作何打算?”
黄衣人端坐石上,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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