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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剑-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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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老人怔了一怔,大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知道的武林前辈倒不少,居然连‘胭脂赤炼蛇’的故事都知道了?”
    昆仑山阴,‘莫入门’内,那红衣妇人的尖锐言词,奇诡行踪,一刹那,便又齐地回到了展梦白心头。
    他恍然忖道:“是了,那女子昔日既有‘胭脂赤练蛇’之名,我却上山去问人家要条红色毒蛇,‘昆仑双绝’自然要以为又是那女子昔日的仇家的后人寻来复仇了,自然对我充满敌意,幸好……唉,想到杨璇,必定早已知道他兄弟的忌讳,是以故意教了我那番言语,要我上山触怒于他。”
    他虽然早已知道杨璇的阴谋,但想起杨璇对他善意关怀之情,无论真假,总是令他心中甚多感慨。
    那老人似乎亦自落人回忆之中,面上似笑非笑,喃喃道:“公孙天形那六阳掌力,如今不如练到怎样了?”
    展梦白恍然道:“那‘催梦草’可是与‘王府寒菊’一样,非得‘昆仑六阳掌’力培养,方能移地生长?”
    唐老人道:“不错,你怎会又知道了?”
    展梦白叹道:“晚辈不久之前,曾见过他们一面。”
    老人目光一亮,显然大感兴趣,抚掌道:“你居然能见着他们,这倒不容易,这三人如今可是还住在一齐么?”
    展梦白笑道:“三人给芦相居,那三栋房屋,看来似是只有一重门户,三个人都要自同一门户中出入。”
    老人大笑道:“是了,那兄弟两人,一面互相谦让,一面又互相防范,生怕有谁多亲近了她,想不到这两人到老来还是改不了这少年心性。”大笑了一阵,忽又问道:“公孙天形与‘胭脂蛇’素来是一对欢喜冤家,如今可曾和解了么?”
    展梦白想及那红衣女子要自己来摧毁公孙天形的菊坛之事,不禁笑道:“看来不但未曾和解,反而闹得更厉害了!”
    老人拍掌笑道:“是了,那‘胭脂蛇’最喜鲜红色,最看不得黄色,是以天形老儿便偏偏移植些黄菊气她。”
    这老人似乎又回忆及往事而兴奋了起来,又大笑了一阵,突然沉声叹道:“但望他除了种菊之外,也莫忘了种催梦草。”
    展梦白沉吟道:“似乎未见他种有催梦草。”
    老人大声道:“哈,小孩子知道什么,那老儿既是种了‘催梦草’,也不是你这小孩子看得到的。”
    展梦白暗叹忖道:“既有第二人能植此草,那炼制‘情人箭’所用的‘催梦草’,便又不能确定是自冷药师之处得来的了。”
    看这老人之神情,仔细想去,只觉‘昆仑双绝’、‘胭脂蛇’、蓝大先生、帝王谷主、冷药师、朝阳、烈火夫人,以及这老人唐无影,这老一辈的奇人异士之问,似是存有一种极为复杂微妙的关系,而这些关系,又都或多或少,牵涉到‘情人箭’的秘密,只是这些关系头绪太过紊乱,一时间也清理不出。
    何况,这些复杂的关系中,还要加上‘七大名人’的恩怨,以及一个专破‘情人箭’之毒的秦瘦翁。
    ※※※
    一时之问,他心中当真是纷乱如麻,忽然大声道:“老祖宗可知道那冷药师的催梦草,还有什么人能要得到么?”
    唐老人摇头笑道:“这老儿脾气古怪,只有老夫一个朋友。”
    展梦白道:“软求不得,强抢又如何?”
    老人大笑道:“谁抢得到他的东西,那真是神仙了,他宁可将‘催梦草’全部毁去,也不会被人抢去一枝。”
    展梦白心头一惊,喃喃道:“怪了怪了,如此说来,那炼箭的‘催梦草’,莫非是自‘昆仑双绝’处取去的?”
    他语句含糊不清,老人只听到了‘怪了怪了!’下面便听不到,大声道:“什么事怪了,你说什么?”
    展梦白道:“这……这个……”
    火凤凰一直站在锦床旁,木然凝听,此刻突然轻笑一声,道:“老祖宗,你今天话说得太多了,该歇歇了吧?”
    老人呆了一呆,喃喃道:“是了,是了,该歇歇了。”
    望着展梦白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与你这小孩子谈谈,倒令我老人家想起了不少老朋友。”
    伸了个懒腰,挥手道:“你去吧,有空时莫忘了再来寻我老人家摆摆龙门阵。”闭起眼睛,翻身卧倒,再也不说话了。
    展梦白心中虽然还有话说,却也只得躬身退了出去。
    走到房外,不禁苦笑忖道:“想不到我此来虽见达到目的,却在无意问听到些隐密,更想不到我虽未曾见到朝阳夫人,却在此间听得了有关‘昆仑双绝’与‘胭脂蛇’之间的故事。”突听身后一声呼唤,转身望去,火凤凰已缓步走了过来,展梦白大喜道:“姑娘可是已代在下探听出那……”
    火凤凰截口道:“那女子的事,你已不必问了,我此来只是告诉你,她早已走得远远的,谁也找不着她了。”
    她词色冰冰冷冷,那有昔日的柔情蜜意。
    展梦白着急道:“但……”
    火凤凰冷冷道:“但什么,哼!”转身拂袖而去。
    展梦白苦笑道:“怪了怪了,这女子怎么变了?”走回与黑燕子聚首的树丛中,黑燕子也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他不禁暗笑忖道:“这黑燕子虽非恶人,怎奈做事畏首畏尾,太无骨气,想是见我未曾回来,便吓得溜了。”
    想到杜鹃那般秀丽纯洁的女子,竟会与他有了关系,而且至今下落不明,心中更是自怨自责,感慨丛生。
    他以‘娇客’的身份,在这唐府宅园中,已可随意走动,庭园中的宾客,见了他有的指点私语,也有的含笑招呼。
    突见假山后走出两条人影,但一见展梦白,便立刻缩了回去,展梦白满腹心事,也未曾留意。
    ※※※
    假山后的两人,正是那方辛兴方逸父子,见到展梦白无精打采的垂首走过,方逸冷笑道:“这??平日神气活现,今日怎地像只病猫?”
    方辛笑道:“想来只怕是唐姑娘已不理他了,他心里又是伤心,又是奇怪,却再也猜不出是为了什么?”
    方逸道:“但咱们也未见着唐姑娘呀?”
    方辛大笑道:“她见着了你,自然要害臊的很,孩儿,你只管放心,咱们只等唐府筹备婚事,到了婚典之时,老爹爹我自有办法要这姓展的小子脱袍让位,让你做个现成的新郎。”
    他越想越是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方逸道:“到了那时,只怕太迟了。”
    方辛笑道:“傻孩子,那日为父当着天下英雄,宣怖你与唐凤的私情,展梦白还有脸再做新郎么?”
    他仰天大笑了一阵,接道:“那时生米已成熟饭,唐迪纵然厉害,也只有将女儿嫁给你了,你着急什么?”
    方逸大喜道:“爹爹你当真是个活活的诸葛亮,姓展的有了爹爹这种人作对,当真是倒了大霉了。”
    方辛笑道:“只是便宜了你,一路上为所欲为,什么事都做了,却让展梦白那??,去承当恶名。”
    方逸大笑了一阵,突又恨声道:“只恨却偏偏还有些人要冒展梦白的名做好人、行善事,这些人是谁,爹爹猜得出么?”
    方辛道:“看这些人所行之事,武功都似绝高,想来必是灶云天、天马和尚、莫忘我这些老不死了?”
    方逸大骂道:“当真是老不死,为何要做些利人损己,吃力不讨好的事,莫非这些人都老糊涂了么?”
    方辛道:“倒非老糊涂了,只是这些人,昔日都曾冤枉过展梦白,又早已无争名之心,是以如今行走江湖,便将所得侠名,让给展梦白了。”
    方逸骂道:“哼,真是天生的贱脾气,到老也改不了!”
    ※※※
    这时展梦白已走回唐府为他准备的庭园中,黄虎、唠山三雁等人,却早已在厅中饮酒。
    展梦白每次见到这些人饮酒,心里都不禁又喜又怕,喜的是酒逢知己,又可痛饮,怕的是不醉不休,想走也走不了!
    黄虎等人见他来了,自然一拥而上,取笑劝酒:“展兄如今已是唐府的乘龙快婿,必当多喝两杯了。”
    展梦白苦在心头,说也说不出,推也推不掉,只得酒到杯乾,喝到深夜,众人已俱有了七、八分酒意。
    黄虎胡言乱语,展梦白更是酩酊大醉,先去睡下了,那知破晓时分,唐府家人,竟突然为他带来了两位客人!
    贺君雄与金鹰两人,年龄较长,行事最稳,两人虽也痛饮,却都留有后量,闻得声响,当先迎了出去。
    只见唐府的管事唐福,恭身立在阶前,笑道:“这两位爷台匆匆赶来,定要一见展大爷,小人不敢不应命带来。”
    贺君雄、金鹰顺着他手指之处瞧去,一盏高挑的红灯下,并肩立着两条枯竹般瘦长汉子。
    这两人俱是瘦骨嶙峋,两腮无肉,须发又长又乱,几乎掩去半个颜面,一眼望去,彷佛只有四只眼睛在溜溜转动。
    两人神情更是冷漠呆板,全无丝毫表情,身上俱都穿着件又宽又大的麻袍,在晓风中蜡蜡飞舞。
    贺君雄。金鹰对望一眼,心里都有些发毛,他两人虽都久走江湖,却也未见这样的角色。
    金鹰倒底是不愧一代名捕,眼皮杂,手腕活,、心里虽吃惊,却仍含笑迎上,抱拳道:“两位高姓大名?”
    左面的麻衣不等他话说完,冷冷道:“展梦白在那里?”
    金鹰乾‘咳’一声,道:“不知两位寻他有何见教?”
    麻衣人道:“展梦白在那里?”
    金鹰呆了一呆,强笑道:“两位说明来意,在下才好回复。”
    麻衣人道:“展梦白在那里?”
    他两人不但面容枯涩生冷,言语更是冰冰硬硬,说来说去,就只这一句‘展梦白在那里’,既无表情,更无笑容。
    金鹰虽然眼明手快,一时间却也看不透这两人的来沥,更看不出他两人是敌是友,呆在当地,竟愣住了。
    贺君雄忽然心头一动,走过去附耳道:“四弦弓……”
    金鹰身子一震,情不自禁。倒退了两步,直着眼去瞧,暗暗忖道:“莫非当真是那话儿来了?”
    两个麻衣人却已摇摇摆摆,走了过去,金鹰虽想迎面挡去,却只觉双膝发软,再一看,两人已走入厅中。
    贺君雄,闪身一跃,随之而入,右手姆、中两指一弹,发出‘波’的一声轻响,正在饮酒的贺君杰、贺君侠立刻推案而起!
    他兄弟三人连袂闯江湖,遇着敌踪,便是以这弹指为号,贺君杰、贺君侠虽然酒醉,但听得弹指之声,酒便醒了三分,三人身形转动,霎眼间使将那两个麻衣人围住,贺君杰酒意最重,也不问青红皂自,右手抄起只椅子,便向这麻衣人直掷而出,贺君侠也待抄椅,只觉手里一凉,原来金鹰已悄悄塞来一柄长刀,他有刀在手,如虎添翼,大喝一声,便待扑上!
    那知麻衣人却望也不望他们一眼,一人转身接过飞来的木椅,一人笔直走向伏案歌唱的黄虎。
    黄虎正自喃喃道:“……铜琵琶,红牙板,小佳人……喂!你们乓乓乒乒吵什么……”抬起头来,忽然大笑道:“呀!你们来了!”
    贺君侠一刀还未砍下,听得笑声,手腕一挫,贺君杰也呆了呆,大喊道:“黄虎哥,你认得的么?”
    黄虎大笑道:“认得认得,太认得了,李大哥、赵大哥、快来快来,咱敬上三杯!”
    举壶斟酒,酒却都倒到桌上了!
    贺君侠嘻嘻笑道:“大哥只怕也醉了,乱发讯号,看来大哥的酒量,还是不如小弟!”嘻嘻一笑,歪倒了下去。
    贺君杰拍手道:“哈,原来你也醉了……”突觉前面飞来只椅子,他赶紧伸手去接,椅子虽接住,他人也倒了!
    那唐福本待去告警求助,看见这一厅醉汉,苦笑着摇头道:“原来爷们醉得连朋友都认不得了?”迳自扬长而去!
    ※※※
    贺君雄兴金鹰面面相觑,只见那麻衣人将椅子回敬给贺君杰后,两人一齐走向黄虎身畔坐下。
    左面一人道:“黄虎,你醉了,展梦白在那里?”
    黄虎大笑道:“谁说我醉了,喂,弟兄们,咱来为你们引见引见,这两位就是……就是……”
    反手一拍头顶,大笑道:“想起来了,李大哥就是‘松风剑’,赵大哥就是‘点苍剑’,你们还不快来敬一杯?”
    他口里虽说敬酒,手里却自顾自喝了三杯。
    要知酒到八分时,兴致最高,酒量最豪,一杯杯喝下去,比喝水还方便,本是两斤的量,此刻却可再喝四斤。
    贺君雄与金鹰听得这两人大名,心头却一惊。
    两人抢步赶来,金鹰抱拳道:“想不到两位竟是李松风季大侠,赵明灯赵大侠,多年不见侠踪,今日真是幸会的很。”
    左面的李松风道:“黄虎醉了,展梦白在那里?”词色仍是冰冰冷冷。
    金鹰暗道:“这两人名声不弱,怎地如此不通情理?”
    他却不知这两人在那迷林‘死圈’中多年,终日为饥渴挣扎,早已将人情世故,俱都忘得乾乾净净。
    那边黄虎自斟自饮,喝光了两壶酒,又自倒在桌上,乱唱小调,到后来唱声渐渐低沉,竟睡着了。
    他也不问这两人怎会突然出了迷林,来到此间。
    金鹰呆了半晌,台起头来,只见对面两人,仍在眼灼灼的望着他,原来还在等他回话,不禁苦笑道:“展兄也醉了。”
    李松风‘哼’了一声,木然坐了下去。
    金鹰道:“两位有何要事,在下可去唤他起来。”
    李松风冷冷道:“醉了的人,还能对他说话么?”
    赵明灯忽然道:“老李,你有多少时候未曾饮酒了?”
    李松风道:“十八年六个月另八天。”
    赵明灯道:“我却已有十九牛三个月了!”
    要知他两人在林中当真是渡日如年,自然将日子记得清清楚楚,此刻冷冷说出,自己也不觉奇怪。
    但金鹰与贺君雄却不禁听得目定口呆,又惊又奇。
    金鹰见那赵明灯面上虽无表情,但目注酒杯,大有艳??之色,知道此人昔日也是个酒鬼,连忙笑道:“展兄小睡片刻,便可醒了,在下也陪两位饮酒消遣。”当下又取了??酒,满满斟了几壶。
    赵明磴道:“老李,你昔日可饮多少?”
    李松风道:“痛快时可饮一??,不痛快时却要喝两??。”
    赵明灯道:“可喝两??,也算不错。”
    金鹰腹中暗笑,也不说话,连忙取了四??酒来,要知他几人在唐府甚受款待,屋角中堆满了美酒。
    于是四人坐下,各自饮酒,李松风、赵明灯一言不发,贺君雄、金鹰自也只能陪他们来喝闷酒。
    他两人已有六分酒力,此刻再加上几杯‘早酒’下肚,便已头晕目眩,但生怕被人取笑,仍然勉强而饮。
    只见李松风。赵明灯,果然酒量甚豪,一杯连着一杯,片刻问便喝完了一??,又开了一??。
    金鹰暗暗忖道:“这两人每人最少可饮一??,我两人此刻怎能与他相拼?”
    与贺君雄打了个眼色,李、赵喝一杯,他两人只喝一日,只见李松风面色越喝越青,赵明灯面色越喝越红,喝到日上参竿,五??酒只剩两??多了,金鹰眼前直冒金星,贺君雄更是摇摇欲倒。
    赵明灯道:“老李,你喝了多少?”
    李松风道:“约莫三??吧?”
    赵明磴道:“我也喝了三??。”
    金鹰呆了一呆,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赵明灯道:“你笑什么?”
    金鹰大笑道:“一共只有五??酒,两位……却已喝了六??!哈哈……哈哈……”
    伏在桌上,笑得透不过气来。
    贺君雄咬牙忍住笑声,只见赵明灯与李松风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突也一齐大笑起来。
    金鹰暗暗忖道:“这些人里,看来还是我酒量好些。”举起酒杯,道:“来,再喝……”一杯酒突然都倒入鼻子里。
    贺君雄那里还忍得住,四人一齐伏在桌上,放声大笑,震得桌上杯盘碗盏,叮叮当当作响。
    到后来笑声渐渐低微,四个人终于都一动也不动了。
    原来‘酒量’一事,最是奇妙,每醉一场,酒量便加一分,连醉十场,本可饮半斤的,也可喝三斤了。
    但若多日不喝,酒量便要减,李松风、赵明灯二十年滴酒未沾,酒肠已枯,三斤的量,也要变成半斤了。
    他两人却偏偏只记得自己二十年前的酒量,这一番痛饮,自然大醉,而且醉倒之后,还不易醒。
    ※※※
    等到展梦白酒醒走出,房中横七竖八,一地都是醉汉,他大笑着走了出去,方待寻些凉水解渴。
    但走到厅门,他又顿住脚步,喃喃道:“怎地人似多了两个?”回身一看,这才发现赵明灯与李松风。
    此刻他虽然头疼舌燥,但神智却清醒的很,一看之下,立刻大惊,迷林中若无娈故,这两人怎会突然来到这里?
    他扳起赵明灯,赵明灯道:“伊……唔……”他又扳起李松风,李松风道:“呀……
    嗯……”两人俱已烂醉如泥,那里还问得出话来!
    只听大厅外又是一连串鞭炮之声响起,听在展梦白的耳里,当真有如雷震一般,震得双耳‘嗡嗡’作响。
    他赶紧寻了壶冷茶饮下,心中正是满心疑虑,在厅里左转右转,忖道:“师傅怎么样了?他两人怎会来到这里?”
    突听赵明灯呻吟着道:“水……水……”
    展梦白大喜,赶过去扳起他身子,道:“赵兄,赵兄!”
    赵明灯眯开一线眼睛,嘻的一笑,道:“你在这里,好酒……好酒……”伸出手掌,又要去摸酒杯。
    展梦白急地捉住他手掌,道:“师傅……”
    赵明灯道:“师傅要我告诉你……那‘情人箭’……”
    展梦白着急道:“情人箭怎么样?”
    赵明灯道:“解……解铃常……常是系铃人……知道么……”
    展梦白呆了一呆,道:“解铃常是系铃人,解铃常是系铃人……”心头突然一惊,掌心淌满了冷汗。
    再看赵明灯,却又已倒下去了。
    展梦白也不再管他,背负双手,绕厅而走,忽而??胸,忽而大笑,喃喃道:“是了,是了,一定是他!”
    ‘银雁’贺君侠最先醉倒,此刻最先醒来,瞧见展梦白神态,揉揉眼睛,道:“展……展兄,你疯了么?”
    展梦白跳过去一把抓住了他肩头,哈哈大笑道:“贺兄,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来了。”
    贺君侠大笑道:“原来要做新郎的人这么高兴。”
    展梦白道:“什么新郎,我已知道那‘情人箭’的主人是谁了。”
    贺君侠这一惊当真非同不可,酒意早已走得乾乾净净,翻身跃起,瞪起眼睛,嘶声道‘谁?谁?谁?’展梦白道:“秦瘦翁!”
    贺君侠‘噗’地又坐到地上,道:“你……你怎知道?”
    展梦白蹲下去,沉声道:“金山寺的灰衣僧人,那日在方丈室中拾得一本贩卖‘情人箭’的秘记,而那日在方丈室中之人,便有秦瘦翁,那秘记便是秦瘦翁失落的,是以他在山上转来转去,总不肯走!”
    贺君侠道:“还有呢?”
    展梦白道:“他一心想要‘催梦草’,不惜用他女儿交换,只因那‘催梦草’,正是炼制‘情人箭’必需之物!”
    贺君侠失色道:“呀!这个我还不知道,还有呢?”
    展梦白道:“还有林软红本是跟随他之人,却突然跑到塞外截劫唐家兄妹,唉……其余的蛛丝马迹,实在太多了,一时间那里说得清,起先我心里只是怀疑,却不敢断定,但那一句话却提醒了我,使我豁然贯通,恍然大悟!”
    贺君侠道:“什么话?”
    展梦白道:“解铃常是系铃人,这??制出了‘情人箭’,自然只有他才能解得了‘情人箭’之毒。”
    贺君侠额上已流下冷汗,颤声道:“好阴毒的人,他如此做法,当真教人永远也猜不到是他,还一心想要保护着他!”
    展梦白嘶声道:“但仔细想想,他所救之人,是否都是无关重要的人,我爹爹……我爹爹他就故意不肯救了,他……他只是藉此制造烟幕,哪是要救人?只可怜江湖中却偏偏有些呆子竟要去保护着他!”
    贺君侠:“他……他就要来了,展兄你切切……切切要小心些,莫要惊慌,莫要沉不住气……”
    展梦白恨声道:“这个我省得,今日……”
    突听院外有人大笑道:“展兄弟,你竟醉得这么厉害么?到此时还蹲在地上划圈子?
    当真兴致高的好。”
    展梦白一惊,转身,回首,只见唐豹已大笑而入,转目笑道:“好极好极,醉了一地,看来今日喜酒都喝不成了。”一把拉住展梦白手臂:“幸好展兄弟你还站得住,外面的宾客,还等着你哩?”
    此人笑声爽朗,与他弟妹俱大不相同。
    展梦白强笑道:“小弟本就要出去了。”
    唐豹道:“还等什么,走吧!贺兄还走得动么?”
    展梦白与贺君侠使了个眼色,贺君侠笑道:“小弟在这里照顾这些酒醉之人,少时便出去。”
    唐豹大笑道:“妙极妙极,连喜酒都等不及喝就醉倒了……”拉着展梦白手臂,大步走了出去!
    ※※※
    宽广辽阔的大厅中,匆匆搭成的长棚里,早已宾客满堂,若想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寻人,当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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