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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候君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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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此事确是咱们不对,丫头这回伤心伤大了,你纵使能把她找回来,又该怎么面对她?”

方直闷头不语,乔装了许久的神采终是黯淡了下去,一脸的懊恼和心疼已经表白了他的心迹。

战承嶪亦不再言语,把视线移向了窗外,却见窗棂上,一只笨呆呆的小雏雀正在欢快无比地蹦跶傻叫,也不知战承嶪联想到了什么,他脸上刚硬的线条柔缓了许多,嘴边似乎挂起了一抹笑意。

宝马轻绸,玄墨享尽春风得意,撩人的春风正像金陵的香粉女子,渐渐拂去了玄墨心头的悲伤,沉闷了好几日,简恒三个又听见了玄墨的笑声。简恒由此松了口气:笑吧,笑吧,还是这样正常……只要别折磨我们就只管笑。

四人四马大摇大摆地行进在官路上,有好几次,还与方直派出的人马同住在一家旅店里,都没被抓回去。原因太简单了,玄墨的易容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一路上,她不光自己戴假面,连简恒罗勒弄玉仨也一遭易个遍。四人不是扮作一队商旅之人,就是扮作同胞兄妹,再不然就是翩翩四公子,最不济也是投亲戚的母子四人——当然,又是块儿最大的简恒扮娘。就连她的新欢小腾也未能幸免,好端端的一匹白马王子不是被她通体涂上朱砂,就是被她染成褐色。

这便是了,千面的玄墨逃不过与她心意相通的方直的法眼,可并不等于连他的手下的俗眼也障不过,就这样,方直派出的手下全部空手而归,而方直唯一押中宝的,也仅仅就是猜中了玄墨将被发了大水的秦淮河,困在金陵之北。

眼见着还有大半天就要到金陵了,可沿路的难民越发的多了起来。玄墨感到奇怪,便支使罗勒去打探一下,得到的回复却是:秦淮河暴涨,冲毁了堤坝,造成百姓流离失所。

玄墨诧异死了,不禁失声问道:“咦?做官的呢?做官的难不成都被大水冲跑了吗?”

罗勒慌忙捂住了玄墨的嘴,四下看看动静,连推带搡地把玄墨弄进了客房里,做贼似的谨慎地把房门倒插上,长舒了口气道:“我的公主呦,您矮些声儿不成么?这种话可不能胡乱说呦!您别忘了,这是中原,可不是咱的中都哎!”

“公主身上好歹也流着方家一半的血液,身份高贵,怎的就说不得?”弄玉倒是不以为然。

罗勒心眼严实,行事谨慎,眨巴眨巴小眼还是压低了声儿道:“公主,金陵城的达官显贵没被水冲走,属下知道公主的意思,只是,他们的银子尽数砸到为儿女筹备婚嫁一事上去了,哪儿还有闲钱去顾及百姓的死活?!”

“你这话好生没道理!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难不成还扎堆儿婚娶不成?!”简恒反诘道。

“没错,恒,不知哪个妖言惑众,说是今年是桃花年,但凡婚嫁,都可保日后富贵荣华,故而——”

“他二大爷的!”自打离开方直,玄墨骂人的话便不知不觉地换成了方直的口头骂“他二大爷的”,玄墨气急,奋力一拍桌子,打断了罗勒的话,“恒,小罗,弄玉,你们说说,小老百姓背井离乡,他朱门大户却还有心思贪图日后荣华,这还有天理么?!”

三人从未见过玄墨发这么大的火儿,整齐划一地惶恐地摇头。

“我身上既然留着方家热血,那么路遇不平之事就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对或不对?!”

三人面面相觑,却怯怯地摇头。

“嗯?!”本身豪情万丈打算有所作为的玄墨被泼了冷水,很是不快。

“公主——”三人异口同声地开口讨饶。跟玄墨跟久了,自然摸得清她那点小脾性,眼下她此语一出,少不得又要一番折腾,万一事情闹大,被方直捉回去那倒还好,一了百了,可万一这丫头再捅出点什么娄子,方直不在跟前谁给她兜着?!他们三个,绑一块儿怕是都担待不起。

“属下就怕您捅娄子不是么?”罗勒鼓足勇气,躲到角落里惶恐地小声辩解,然后就赶紧埋下脑袋冲着脚尖发呆。

玄墨捶胸顿足,把个桌子拍得“咣咣”响,怒喝道:“捅娄子?!”

“哎——”三人一齐小声哼哼。

“那好,我且问你们,流民多了,会不会暴动?”

三人用力点头。

“暴动闹大了,京城是不是要派人来平息?”

三人又点头。

“哼哼,那平息叛乱一职是哪部之职?”

三人大眼瞪小眼,小眼瞅大眼,原来,公主在这儿等着他们!没错,到那时,大司马方直便会名正言顺地亲自南下,平叛之余便会“顺道”把玄墨捉回去。

玄墨得意地睇了他们仨一眼,欣然问道:“那你们倒是说说,眼下这金陵百姓的事儿我管是不管呀?”

“唉——”三人避重就轻地重重叹了口气。

玄墨桃花眼一眯,假惺惺道:“这便是了嘛!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今日,我方玄墨便要替天行道,替金陵百姓讨个说法!”听听,说得多好听,说到底,她不就是怕方直亲自来捉她么?!扯这么大的虎皮做旗招摇,也不怕闪着舌头!

罗勒后背又紧紧地贴了贴墙皮,耷拉着眼皮子嘀咕道:“公主,咱又没钱,您怎么帮?”

哪知玄墨壮志豪情地当场扬言:“劫富济贫!”

话音刚落,她面前的桌子从中间一分为二,断成两截子一左一右各自栽去。

弄玉哭道:“公主,您怎能干打家劫舍的勾当?!”

玄墨鄙夷地白了她一眼,轻启朱唇道:“呆子才去明抢——”

玄墨稍作布置,简恒三人便各自领了任务进城去了。玄墨把自己关在房里,奋笔疾描——连夜赶制招牌幌子。幸亏早先她跟陆子明习过些皮毛,而今这“皮毛”倒也派上了用场。她先把美男图上的方直誊到近人高的大白布上,低头想了想,便动手除去了假面,对着镜子把自己描到了方直身边,还作出一副小鸟伊人状——恰好登对儿,公子俊、美人俏、郎有情、妹有意,四目含情百花笑。

玄墨边描边叹气:“其实,看起来,我长得还算对得起朝廷……方大人,你真就不想我么?也不派人来找我?”这话要是给方直听见,估计他的头上又要开出圣洁的莲花了,怎么没派人?!都派出好几拨了,而且谁蹚上这差事谁倒霉——下场无非就是空手而归然后被盛怒的方直贬去给那匹叫“奔”的母马洗澡,一人排半天儿吧,那一年的当值表都排上了。可问题是,谁有本事找得见她?!

拂晓鸡鸣,玄墨大功告成,顶着乌眼圈,一边欣赏自己的大作一边抚掌冷笑道:“不就是急着婚娶么?哼哼,那本公主就给你们赐个婚!”

日上三竿,简恒他们便陆续回来了。

罗勒道:“公主,店面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夫子庙东街,全依您的意思,楼够高,店醒目,够阔气,看得到。高杆也埋好了,就等您的幌子了!”

弄玉道:“公主,消息也尽数散扬出去了,现下金陵城的街头巷尾,都在传扬议论着金陵城里要开一家千金一线牵的红娘馆之事。”

简恒接到:“修大堤、安置流民,少说也得五万两,这还是上回发大水的数,现下至少也得翻个番儿!”

玄墨垂下眼睑,不做言语,眼角横出一抹厉色,简恒不经意间瞟见,当下一个寒栗,那狠厉之色,全然不似过往她没心没肺地耍赖傻笑撒娇使坏的俏模样,生生地与方直发起狠劲儿办事时一个模样!

“很好,那就先照着十万金攒。”玄墨下了决定。

“十万金?!”简恒三人傻眼了。

“没错,就十万,照我看,金陵这些个朱门大户,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不狠着点宰怎么成?再说十万也不多,他们个个贱材命,跟他要少了吧,他们还瞧不起咱的生意,反倒是要得越多,他们打心眼儿里就越觉得踏实!干这一行,不怕没钱赚,就怕不敢要!不信你们等着瞧,我暂定两千两备个户,五千两牵个头儿,八千两成一桩,他们定是挤破头地来求我!” 玄墨似乎胸有成竹。

另外三个都听傻了,这叫什么理论?!有这么贱的人么?——应该是很有。

六日后,夫子庙前街最昂贵的店铺挂上了一块烫金大匾,上刻遒劲有力的四个打字:“默默红娘”,门前也一并支起了洒金招牌,上书:“这里有倾世的公子,这里有倾城的小姐,想选意中人么?就来默默红娘吧!”

这样,玄墨就开始敛钱了,如玄墨所料,这行当,真真是个日斗万金的聚宝盆!开业仅五天,玄墨就轻而易举地敛够了十万金。玄墨马不停蹄地吩咐了一番后,不日,金陵城外的流民便陆续地返回金陵城得到了安置,“默默红娘”的真正东家在百姓眼中变得神圣起来。拥有雪亮眼睛的老百姓们,窃喜地瞧着富贾高官们趋之若鹜地争先恐后地往“默默红娘”里狠命砸钱,就像看闹剧一样。

这天大清早,玄墨的双眼皮儿一块儿跳,俗话说“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而今这俩眼皮儿一块儿跳算是怎么回事儿?不妙,不妙啊,玄墨心头不禁有些憋闷。

果然,正梳洗着,罗勒急吼吼地来禀告:门前那六丈六高的高杆上的幌子被盗了!玄墨当下变得更加忐忑,心底开始涌动起不安的小浪花。实打实地说,玄墨的“皮毛”也仅够“象形”的,那“俊男佳人”幌子上的方直和她自己,撑死了也只有六分像,除非是很熟悉的人才能看出些貌似,更何况,这是在金陵,上哪儿找熟人去?所以大可不必顾忌被认出来,然而,可是,玄墨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女人”了,女人的直觉错不了,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惶惶不可终日,于是,接连好几天,都怯怯地蔫在屋里抱头叫苦——会是哪个昧良心的偷了幌子?他偷走幌子又想做甚?一个个疑问不断地在玄墨头顶盘旋。

丢幌子一事折磨了玄墨许久,可是风平浪静地过了十天半个月,似乎玄墨完全是在杞人忧天,此事也就那么不了了之了,玄墨心中久悬的大石渐渐放下了。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天,弄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边跑边叫:“公主,不好啦……那府尹千金闹上门来了!”

玄墨不以为意,秋波一回转,马上想到自己“精心”点成的那对“冤鸯”,不由吃吃地笑出声来。弄玉顿时苦了脸,偏头对简恒和罗勒悄声抱怨:“亏得公主还笑得出来,现下三公子又不在跟前,她‘胡作非为’谁来给她撑腰呀?!”玄墨权当没听着,稍作收拾,翩然下楼去了。

一楼正堂早已乱作一团,闹事儿的拿着家伙准备砸场子,有心庇护的百姓则趁乱阻拦,乱哄哄一阵好不热闹。

“老板娘来了!”有人高声一震,场面顿时安生下来,满堂人的目光尽数投向折梯,哪知玄墨怯场的毛病仍旧未改,一见这么多人在看她,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当场表演狮子滚绣球,身旁的弄玉赶紧暗中扶了她一把,这才保住她的“不凡”的老板气度。底下的一干人当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眼中只剩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老板,有道是:妙睛一转,恰如惊鸿一瞥,白纱遮面,掩不住脉脉含情,摇曳生姿,好似步步生莲。

玄墨轻咳两声,透着笑意问道:“听伙计说有人对咱做的媒不满?竟是哪位客官呀?”

玄墨这一开口倒还真是牵起了某人的火儿,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拨开人群指着玄墨颐指气使地便嚷嚷:“岂止是不满?!别净给自己贴金子了!我告诉你,尔等就等着吃官司吧!现在还不赶紧把银子还来!”

“这是为何呀?这位夫人总该给个说法吧?吾等愿得详闻。”玄墨坏坏一笑,仿着她酸不唧唧的语气跟她打起了马虎眼。头先玄墨一眼便认出,她便是金陵府尹的千金,生得驼背大腹,当初还好意思开口说要找个门当户对英俊潇洒的书生,玄墨私下里差点没把小门牙给双双笑掉。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玄墨倒真是没少费些心思——坏心思。找来找去,玄墨确实给她找了个门当户对的——金陵城第一大商户的儿子——一个老了苗儿的老处男。叫外人直乍舌的是,也不知是老板娘暗中使了什么手段,还是两人真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这亲事,竟就顺利地说成了!

这其中的奥秘当然是在玄墨这里,她给府尹千金看的画像——就是隶属美男图之一的,梅逸的画像。梅逸英俊文雅,除了玄墨因为“我再也不闯王了”从而看他不顺眼外,试问这世上还有哪个女子对他不动心?即便是画像。府尹千金当然不能免这个俗,而且她更俗,不但芳心大悦,当场允亲,还死皮赖脸地跟玄墨索要这画像,好天天吃饭睡觉都能看着俊男。可她不想想,玄墨岂能把摇钱树轻易给了人?

这不,千金一入洞房,才发现俊公子肥了好几圈、老了很多岁、俗了很多倍、伤了她的胃。于是乎,不待省亲,也不怕人笑话,仗着老子的狗势就闹上门来了。

“大伙给评评理,这便是妖女给奴家寻得的瓜子脸!你说,你把那画上的公子转配给了哪个狐媚子?!”千金骂骂咧咧地从人堆里揪出了她那肥头大耳的“相公”,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窃笑道:多般配呀!不由地又是一通哄笑。

“我说这位夫人,这可真是冤枉呀!你当初只说要个瓜子脸,可并没跟我们明说是要葵花子还是西瓜子嘛!再者说了,画上的公子就是你现在的官人,夫人断断不可妄自菲薄呀,您怎麽会是狐媚子呢?夫人侍奉的好,大官人婚后难免发发福,与年轻时的画像不符也是在所难免的呀!”玄墨含笑转问向她的男人,“这位大官人,您自个儿给夫人说说,想当年,您是不是也一度修长挺拔过?”玄墨坏笑,开始在夫妻俩之间挑酸枣。可是苦了梅逸,要知道,就是把梅逸的脸打成浮肿,也比那胖子好看苗条一百倍呀!

人群中正好有那胖官人的旧邻居,听了玄墨的话不由低笑道:“老板娘说的想当年是哪辈子的事儿呀?当初他娘怀他时,肚子就顶人家俩,接生婆掏索了好半天,还愣是咬定那肚子里有俩!好么,打在娘胎里就肥头,他啥时候修长过?!”

玄墨这酸枣挑得有水平,当着众人的面,那胖男人怎么好意思矢口否认?!而且仗着有这么多人壮胆,为了显示他有多么的“不惧内”,说他胖他还真就喘了起来,指着府尹千金反唇相讥道:“老板娘说得不错!我已年过而立,体态丰满些又怎的?!倒是你!长反啦!前胸平后背凸,腚上的肉都长到了肚子上,知道的人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讨了只带身子的破鞋咧!丢人!我没嫌弃你就够可以的了,你有什么资格挑我的眼儿?!”

胖官人这话骂得歹毒,他只顾逞口舌之快,回家估计又有的受了。千金平白给说成破鞋,掩面干嚎一声:“桃儿,告诉老爷,我不活啦——”场面又乱作一团。

玄墨只顾笑眼旁观,不经意一转眼神,笑容当下僵在了脸上,蹭地一个高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随手拖过简恒急急低嚷道:“恒,快给我挡挡——”说完猫着身子就要转身上楼。

然而,玄墨忘了,有人的眼可比她的小动作快,已经来不及了——

巧立名目的约会

“哎,哪位是老板娘啊?这么乱,倒底还做不做生意了?!”这低沉醇厚的声音似有千钧磁力,生生地把玄墨往他身上吸。玄墨心应声凉成一锅冰,凉意瞬间顺着七经八脉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发丝儿都不放过。

简恒用宽厚的背挡住玄墨,抬眼寻声往大门口一瞧,旋即惊慌地低下脸,来者不正是那个口口声声要给自己和他的手下“作媒”的那个男子么?简恒脸色一滞,稍稍偏头对玄墨悄言:“主子,我先去找张面具戴戴哈,这儿我对付不了唉!”说完,自个儿反倒捂着脸先跑进后堂了。玄墨气得小脸扭做一团,在他身后怒骂道:“恒你这个不仗义没良心的!”

弄玉没看着玄墨和简恒的反应,迎上前去招呼道:“这位公子,我们生意照常,您楼上请。”

凌书玉星眸闪闪,侧脸吩咐:“姚光,先把定金交喽!”

左侧大汉捧上一个盒子,一打开,金光灿灿,晃得人眼晕更眼红。

“先不忙上楼,我的要求比较高,想你们老板娘亲自接待,不知这些金子够是不够?”凌书玉邪肆一笑,笑容比他的金子更晃眼。弄玉又要晕了,当场就把玄墨卖了,娇怯怯地替玄墨回答:“够……很够!”玄墨的拳头立马在阔袖底下攥紧了,恨不得回身把弄玉的舌头敲下来。

“那就好。”凌书玉很满意弄玉的“倒戈”,流星目直勾勾地盯牢了玄墨的脊梁,欣然举步走去。

“府尹大人到——”

单察后背那灼灼逼近的呼吸,玄墨心里的荒草就已经疯似般的长,现下又听到这么一声通传,玄墨哀叹一声:还真够乱的!遂转过了身子。

一听靠山来了,方才被那盒金子和凌书玉魅惑的笑给唬到一边去了的府尹千金作势又吊了一声嗓子,微闭眼睛,佯装腿虚脚软扑错了人,回身就抱住了凌书玉。众人见状“嘶——”地一声,齐刷刷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不大妙呀!厅堂里须臾间就安静了下来。

千金一见清了场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惺惺作态地装哭:“哎呀,我不想活了,爹爹——”第二个“爹”字还没来得及哭完,就听大堂中回荡起凌书玉稳沉阴厉的声音:“那你怎么还不去死?!”

“嘶——”又是一阵众气划一的抽气声。

千金被噎,立马刹住哭腔,倒退几步,惊讶地瞪着凌书玉,她哪知道,凌书玉连斜眼都没瞧她一眼,自始至终,他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就没离开过玄墨。

轻纱罩半颜的玄墨突听他来了这么一句对自己胃口的话,气儿顿时撒了大半,桃花眼底控制不住地蓄起了快意的笑。

“放……放肆!”府尹大人一进门就被凌书玉的气度给震慑住了,掂量了好半天愣是没敢轻易支声,可一听他这么说自己的爱女,仿佛当众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这才想起端架子来压上一压,于是底气虚脱地驳斥了一句。

凌书玉轻蔑地扫了府尹一眼,府尹虽然被扫馁了,却有些火,一抬手喝道:“来呀,把这妖言惑众诓骗钱财的小妖女……呃,跟这出言不逊的男人一并绑喽!”

玄墨不干了,皱眉微微一定神,却与凌书玉的目光恰好碰到一条线上,那星眸里尽写:某能有幸与小姐一同被抓,着实三生有幸啊——玄墨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碍于凌书玉的身形和威严,府尹底下一干人手纷纷从他身畔绕过去,都想先捡软柿子捏,奔着玄墨就来了。玄墨正愁被凌书玉挑起的火儿没处儿发泄,回身便又上了几蹬楼梯。

“她要跑!追!”府尹的一干家丁大手一挥就冲了上来,玄墨等得就是这口儿,刹那间,一朵白芙蓉飞旋起身,盛放于半空中,一记漂亮干净的回旋踢就把一串人扫出了大厅。那力道,全然不似出于这么一个看似柔柔的“娇女子”——的脚。

“识相的就给我滚出去!老娘今儿个心情不好!小罗,送客!”罗勒就是不明白,方才还好端端的,玄墨这突然哪来这么大的火儿,“老娘”都自称上了,这架势,完全就是毛了嘛!问题是,他一个人,送得了这群瘟神么?!

府尹父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丁一个接一个地从自己的头顶上“刷刷刷”地排着队就飞出门了,目瞪口呆了好半晌。

玄墨一个“滚”外加一个“老娘”什么的,更是把府尹激怒了,不由恶向胆边生,阴郁着脸尖声喝道:“来人!给我把卫队调来!”

看热闹的老百姓不干了,哦,救水灾修大坝你舍不得放卫队,赶今儿个为了保住老脸就想起卫队了?!

“不急,不急,韩大人,我先给你看样东西,看过之后你再想想,究竟是调卫队好呢,还是掉脑袋好?”凌书玉边说边转过身子,把一个什么东西在府尹跟前一晃,府尹顿时脸色大变,两眼一翻就伏在地上嚎。

“我还没死呢!”凌书玉阴冷地吐了几个字,府尹登时就没声了。

“姑娘的话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么?识相的就滚出去,我也是这个意思——对了,韩大人你八面玲珑,想必你应该知道此店的事儿以后——”凌书玉阴戾的一眼叫府尹瞬间掉进了冰窟窿。

“下官晓得,晓得——”府尹连声喏喏,跪着就爬了出去。

玄墨睁大了眼,左腾右挪,上蹿下跳,就是看着凌书玉方才使出了什么宝贝,这么厉害?玄墨咬着下唇便开始算计起来:怎么才能搞到手呢?

凌书玉又转向玄墨,脸上再度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有眼力介的人一眼就瞧得出,他的笑,根本就没笑到眼底。于是,厅堂里的人悄悄地鱼贯而出,罗勒和弄玉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待到整个馆内只剩下玄墨和凌书玉俩个人时,玄墨仍是浑然不觉,一门心思地低头合计凌书玉身上的那件宝贝,唉,俗话说的好呀,不怕人偷,就怕人惦记。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招,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玄墨失望地抬起头,猛然发现,凌书玉正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前,两人近在咫尺。

玄墨捂嘴轻叫一声,仓皇间就要后退,怎奈她忘了自己还站在楼梯阶上,脚后跟一磕,就势就要坐到台阶上。

凌书玉轻轻挑眉,伸出手来——这回他倒是“老实”了些,晓得男女授受不亲了,俩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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