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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候君心-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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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燃起催情香,战承嶪的浑身上下就已然烧得厉害,差点冒青烟,本是太阳色的皮肤上迅速泛出赤红,责怪地瞪了一眼谢铮,止住了他无尽的“遐思”。谢铮干笑两声,闪回到御案后面,心虚道:“算我没说,算我没说哈!”战承嶪被他几句话勾得越发坐不住了,起身就要退下。谢铮却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拦住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我可警告你哈,打现在起我给你一年时间,把她调教好,哪怕是人前会装装样儿都成!教不好我就换人!……前儿个她在宫里头才呆了半天,就把我那两个皇儿带成了野猴儿,这叫什么事儿呀!……害我接连两个晚上连书儿的毛儿都没捞着沾!”

望着谢铮吃瘪的模样儿,战承嶪愣是忍住了没去打击他:方直“调”了她四年了都没成效,我一年能把她调成什么样儿?!不过,作为前车之鉴,战承嶪倒是越发地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孩子,还是迟些再生吧!

夜幕初降,整个太和殿前灯火通明,映亮了一方天空。赴宴众人陆陆续续地提前入座,恭候太上皇、皇上和皇后的到来。玄墨四下看看,见自己上首挨着吉布,下首挨着方直,马上喜不自禁地想:真好!今晚可以吃到三份奶豆腐!三份芙蓉虾球!三份杏仁酪!要知道,这些可是今晚她“勉为其难地”来赴宴的唯三动力!想到这儿,玄墨竟然独乐乐地笑出了声儿,笑得身边的方直和吉布向她投来莫名的目光。玄墨立马噤声儿,赶紧端起茶盏佯装吹茶貌,吹了好半天,方直和吉布也跟着盯了好半天,玄墨都快把腮帮子吹破了。

待她眼风左右一斜,确定方直和吉布探寻的视线都撤回去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倒着盏中的茶。仰头抬盏的时候,玄墨敏锐地觉察到哪有不对劲,当下放缓了咽茶的速度,借着茶盏作掩护,机敏的小桃花四下一转——当她那俩桃花往正中一对,当下嘴里那口茶就连带着茶叶渣一并喷回了茶盏里,还反溅了她一脸——谁他二大爷的安排的坐席,叫战什么坐自己的正对面!且不论跟他那深沉的木脸一冲,天晓得皇家极品奶豆腐到了嘴里会变成什么味儿。更要紧的是,自打玄墨被战承嶪放出来后,她就病了,而且可怜的玄墨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倒底哪里出了毛病,典型症状就是:只要一看见他,就会口舌干燥、心跳加快、浑身燥热、皮肤瘙痒……这不,现在这些症状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听到玄墨闷闷地“噗”了一声,方直以为玄墨呛着了,便赶紧掉过脸来关心她。一偏脸,却撞见玄墨腮边挂着大滴的晶莹的“泪”珠,正不断地滚滚滑落,方直不知何故惹玄墨“伤心”至此,赶忙凑过身子,刚要把玄墨揽在怀里安慰一番,视线却在玄墨鼻尖上顶着的那片可笑的茶叶上停滞了一下,当下伸出去的长臂就僵在那里,嘴角由不得人地抽搐了一下。方直再一凝神,发现兔子正郁闷至极、五官扭曲地死盯着正前方某处。方直顺着她的目光沿路找去,便瞧见了正颔首闷声独自饮酒的战承嶪。

方直肚子里一搅合,便搅出一包坏水儿,于是坏坏一笑,“呼——”地使劲往玄墨耳朵里吹了口气,玄墨身子陡然一筛,惊噱噱地掉过头来,脸皮儿剧烈的抽动宣告了她受到了惊吓。方直忍着笑伸过手去,狠狠夹了一下玄墨的小鼻子,顺带着把那片茶叶夹了下来。玄墨捂着生疼的鼻子只差跳脚了:“小舅舅你做么夹我?!”

方直得意地用两指捏着那片惹他发笑的茶叶在玄墨眼前晃了晃,玄墨瘪了瘪嘴,没话说了。方直却并不打算放过她,涎笑着问:“乖玄儿看谁看那么入神?”

玄墨窘迫地小声辩解:“我哪有……舅舅你人老眼花,十有八九是看走眼了……”

“是么?”方直一手搂住她的小肩膀,一手指向战承嶪继续拿她开涮道:“好吧好吧,舅舅服老。喏,玄儿你看,坐在你正对面的就是你救过的战哥哥,舅舅的好朋友。舅舅以前从没给你介绍过对不对?”

玄墨胡乱地应承了一声,视线天马行空地一通乱扫,可就是不好意思再看战承嶪。

“乖玄儿,你觉得他怎样?……中意他么?”方直佯做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试图把兔子往自己下的套儿里引诱。哪知兔子突然睁圆了眼,倏地转过头,像是不认识方直一样干瞪着他。方直不明所以,以为这是小女孩子家家害羞地半推半就的正常表现,便继续诡笑。

哪承想玄墨似乎毛了,竟俩爪子一起上,使劲把方直的嘴挤成了个鸭嘴,鼓着腮帮子说:“舅舅,我讨厌你狼一样的坏笑!……鸭宝宝才乖!”方直嘴上吃痛,左右一甩脑袋,却瞥见战承嶪向他投来的嘲讽的笑,方直愤懑地横了他一眼:他二大爷的!这丫头简直跟你一个德性!我这迷死人的笑怎就像狼了?!

方直手上加劲儿,把玄墨的爪子钳开,气急地瞪着玄墨,玄墨毫不示弱,反瞪着他嚷嚷道:“舅舅你不厚道!大闷骚我有什么好中意的?!”

这下轮到方直傻眼了,他倒吸了口凉气儿忖道:承嶪,大闷骚?这对得上号么?承嶪闷点是不假,这不正好跟叽叽喳的翠鸟登对儿么?可是可是,他哪里“骚”呢?自己怎就没瞧出来呢?方直无比困惑地正眼打量一番自斟自饮的战承嶪,又扭头看看已经开始专心致志剥杏仁的玄墨,下手摸了摸被玄墨捏得火辣辣的嘴唇,又想了想方才玄墨瞪着战承嶪的眼神,还是想不透……唉,一个是打小光屁股长大的好友,一个是看着她光屁股长大的亲亲外甥女儿,明知此事有蹊跷,却搞不清个中缘由倒底在哪儿,方直郁闷地往肚里倒了口酒。

推杯换盏一番后,谢铮放下酒杯朗声道:“众卿家,朕有要事宣布,朕已决定将嶪王的灵位迎入太庙,永享谢氏子孙跪拜祭祀。念嶪王之子战承嶪与朕情同手足,故另封为玄飏王,即日起,与方直同掌兵部。”

战承嶪淡淡地起身谢恩,不露声色地抬眼望了对面的玄墨一眼——仿佛一切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此刻,她正在没心没肺地眉开眼笑地往嘴里大口舀着她最爱的奶豆腐,那吃法,简直就是在暴殄天物。战承嶪情不自禁地吊起了嘴角,暗想:她吃那么急能尝出什么味儿来?!战承嶪无奈地摇摇头,刚要收回视线,却瞥见玄墨含着勺子,空留勺柄撅在外面,贼兮兮地斜眯着小桃花,俩手指头飞快地朝着吉布的那碗奶豆腐“跑去”。吉布察觉到异样,佯装虎着脸猛一转头,小桃花立马眯成小弦月,已捏住碗边的手指头却仍固执地不肯撤回来。也不知吉布训了她句什么,兔子不管不顾地当众“啾”了一下吉布的下巴(她力所能及的高度),喜滋滋地双手碰过那个碗,吉布一脸痛惜地狠狠敲了她一记爆栗。

战承嶪淡淡地笑了,笑得他斜对面的孟旷又看直了眼。战承嶪抬手唤来身后的太监:“把这奶豆腐、杏仁酪和芙蓉虾球都给吉布世子送过去。”

太监领命而去。

“世子殿下,玄飏王爷差奴才为您送来这些。”

吉布和玄墨闻声转过头去,吉布一看那几份原封未动的点心,当下了然,英挺的浓眉轻轻一勾,从容回道:“替我回王爷,吉布感他‘有心’,定不负他心意,在此谢过。”吉布一垂首,正巧捕捉到玄墨一双小贼眼闪亮闪亮地发散着贪婪的精光,死死地盯在这些点心上。吉布遥遥地向战承嶪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注意看玄墨的反应,战承嶪忍俊不禁地点点头。

果然,玄墨风卷残云地“收拾”掉了刚从吉布那“讨”来还没舍得细品的奶豆腐,然后又可怜巴巴地望着吉布。吉布大笑,宠溺地使劲捏了捏玄墨的两个脸腮,无可奈何地朝她挥挥手,玄墨大喜,转眼间就把战承嶪送来的碗碟尽数划拉到了自己跟前。

吉布笑眼示意战承嶪:战大哥,她没救了。

战承嶪目不转睛地盯着玄墨,却又听谢铮叫他,他一凝神,暗自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承嶪,皇父有心给你和三妹做媒,你可愿意?”谢铮自觉舌头有些打结儿。

那边战承嶪还没反应呢,这边方直倒先急了,重重地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砰”地一声,差些把玄墨嘴里的虾球吓出来。情绪激动的方直奋然就要起身,却被坐在他左侧的方拓死死拽住。玄墨一脸茫然问吉布:“小舅舅怎么啦?”吉布皱皱眉,看来妹妹吃东西时还真能达到心无旁骛的境界呀,于是附耳给她说了一通。

玄墨呼吸一滞,不相信似地看向战承嶪,却正巧与他的视线碰了个正着,这下玄墨也不回避了,呆呆的目光中尽写:木头驴……你好惨……虽然你呆点儿,可也说得过去……我不想你以后被那泼妇欺负耶……她这么想想也就罢了,谁知她竟不知不觉地突兀地站了起来。那边方拓大嘴一张,本来还在死命摁住疯狗一样的方直的俩手也突然撤了劲儿。方直忿忿地咕哝道:“这就对了!哥,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承嶪往三公主那个火坑里跳……”说着还埋怨地瞪了一眼方拓,可一见方拓那又直又傻的眼神儿,方直警觉地顺着他的视线一回头,当下也风化在原处了,风化前一刻他还抽空想了一句:我的乖,你啥时候,看上他了?!

而此时,整个太和殿前也是一片死寂,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鹤立鸡群的玄墨身上,偶尔也会顺着她那“哀怨”的目光在伺机偷窥几眼与她甬路之隔的战承嶪,善良的充满想象力的人们都在暗叹演义:玄飏王与义华公主私定终身,孰料有情却被无情弃,皇上生生地插了这么一杠子,唉,可怜的义华公主啊……又一对儿牛郎织女诞生了……

就连穆赛和方亦男也傻眼了,四目相对时,就看穆赛对方亦男“说”:“娘子,咱小乖啥时候喜欢上承嶪的?……不对!丫头那木鱼脑子,莫不是你给她说了什么——你是不是背着我和承嶪告诉丫头承嶪就是书玉了?!”

方亦男委屈地回道:“夫君你怎可冤枉我?!我跟你何时不是一条心的?承嶪既然说了他要玄儿自己选,看她是喜欢跟‘战承嶪’在一起还是喜欢跟‘凌书玉’在一起,我干嘛要做那不识趣的?!”

穆赛重重地叹了口气,暗暗地搂了一下方亦男以示宽慰。

谢铮千算万算也没算出玄墨会中途演出这么一出戏来,不禁跟方留书面面相觑。直到太上皇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谢铮才回神,皮笑肉不笑地问:“玄妹……你……可是有话要说?”

用错对象的绵绵春风

眼下正盯着战承嶪出神,绞尽脑汁地想着“美人救驴”的点法子的玄墨,被谢铮突生的一问惊闪了一下,惶惶地掉过脸去看谢铮,睁着大眼直扑棱,半天都没反过乏来。直到她无意中瞄见方留书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玄墨这才完全回过神来,勉强地扯扯嘴角,怯怯地回道:“皇姐夫,玄儿是想说,嗯——”说到这儿,玄墨又顿住了,她一时也没了章程,照眼下这尴尬的局面,似乎自己说什么都摆脱不了跟战承嶪不清不楚的关系了,但不管怎样,也总得说点什么不是么?可是自己要说点什么呢?难不成真要“横刀夺爱”,理直气壮地跟皇姐夫堂而皇之地说,自己不喜欢战什么娶三公主,娶她还不如娶自己?!想到这儿,玄墨突然被这个想法镇住了,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动了嫁他的念头?!可是,木头驴是怎么想的呢?

其实此时的战承嶪也是没来由地紧张,紧张得都生出了一种要窒息的错觉,在他心的最深处,甚至很希望能从玄墨嘴中听到为他抗婚的话,但他又害怕那一幕真得会发生,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如果真要抗婚,也该是由他亲力亲为,而不是连累玄墨。于是大掌死死地把住酒盏,沉沉地盯着玄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颦。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玄墨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地又偷扫了战承嶪一眼,只这一眼,总算是叫战承嶪彻底松了口气,欣慰之意瞬间游走在五脏六腑之间,心里宽慰道:丫头,有进步,知道征求我的意思了嗯?想到这儿,他也轻轻地朝玄墨摇摇头,沉着的眼神告诉她:别乱来。玄墨读懂了他的眼神,马上傻愣愣地扭回头去,直直地冲着谢铮一字一句道:“嗯,皇姐夫,玄儿想…嗯嗯,嗯,玄儿想出恭哎…真是羞人答答……”说完,开始低头扭衣角。

战承嶪差点喷笑出来,脸上的皮儿瞬间就变得有些走形儿,他心里大笑道:我的乖,咱下次含蓄点行么?

还处在高度紧张中的谢铮没听见玄墨说的“羞人答答“,当下会错了意,把“出恭”错当成了“出宫”,他以为玄墨在听到战承嶪被赐婚的对象不是她后,“伤心欲绝”之下才做出了此等骇俗之举——竟当众要求中途退席离开皇宫以示抗议。他一时有些犯难,再加上此刻玄墨那双秋波粼粼的眸子被宫灯一反射,好像是反出了点点湿意。谢铮见状,立马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茫然无措起来。要知道,被他惹“哭”了的女子,可是他最爱的女子的爱妹,是他好兄弟的心头肉,这下可好了,他罪过大了。惶惶不知所终的谢铮左捎一眼方留书,右瞟一眼战承嶪,手心急出一包汗。

玄墨半天没听到准她去小熊的话,一绞眉头,心道:嗯?怎的?宫宴上还有这规矩——只能畅怀喝不许往外排?!本来不是真想如厕的玄墨私下一抬杠,竟逼出小熊的感觉来了!于是玄墨骄傲地抬起头来,冲谢铮挺气势地宣布:“皇姐夫,玄儿是真的很想嘘嘘唉,快,要憋不住了!可不可以,呃,赶紧准奏?”

玄墨小翠鸟一样的声音围绕着太和殿四周的建筑转着圈儿地响,底下一阵极力隐忍的“福福”声——都在憋笑。穆赛黝黑的脸庞迅速翻红,方亦男嗔怪地横了他一眼,小声道:“夫君,看看你惯出来的好闺女!听听,听听,这怎么能事公主该说的话?!太不登大雅之堂了!”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她精致的脸上却是宠溺的隐忍的笑。

穆赛拭了拭眼角笑出来的泪,对方亦男附耳调笑一句:“娘子,咱们玄儿又不是仙女儿,怎么,还不许她……呃,‘嘘、嘘’了么?……再者说了,她再不济也比某人强嗯?是谁跟我圆房前跑了一宿茅房?愣是把那千金春宵给…跑没了?”方亦男又羞又气地擂了一拳穆赛,却娇羞地往他身边偎了偎,娇骂道:“你老没正经,提那做甚?!”

听了玄墨细致的解释,谢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此“出恭”非彼“出恭”,顿时很是尴尬,不经意地瞅了一眼战承嶪,却见他正满是揶揄地笑望着自己,气急之下他狠狠地瞪了回去。下不来台的谢铮干笑两声,咬牙切齿地吩咐道:“都没长耳朵么?还不服侍义华公主——呃——出恭?!”说到最后两个叫他出糗的词儿时,谢铮恨不能把“出恭”二字吞下肚去。

底下就座的宁安侯责怪地横了一眼骆修,小声却是厉色叱道:“修儿,为父知道你不是贪慕虚荣之人,义华公主家世身份的确高贵,但你怎能喜欢上这般娇憨的女子?!看来为父听到的关于她的传闻也不全是信口雌黄,说她不拘小节礼数不周行为不羁倒也没冤枉她!修儿,纵使方家人哪里都好,可这礼数上也太放肆了!你就想想你小时候,为父为何不许你与方直深交!这是一个道理!咱们方、骆两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为父若是早见这义华公主,是断断不会到太上皇跟前为你去求她的!而今,你还是断了此想吧!”

骆修紧紧抿着青紫的嘴唇,脑中反复回荡着他父亲的话:不是一条船上的人……骆修心里似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一点一点挖空,直挖到心里一片麻木,他不自觉地拢起了眉心。

“方直!”谢铮在桌子底下强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迫使自己回神,便把矛头又指向了方直。

“臣在。”

“你和王家小姐小打小闹几经折腾,这婚事现在也该办了吧?”

方直一愣,方枭和太医王济世倒抢先站起来,老泪纵横地高呼着诸如“皇恩浩荡”之类的话。方直干杵在原地,方枭一急眼,伸手过来狠拽了一把方直,差些把方直的裤子拽下来。方直畏于老头子快瞪出来的眼珠子,急急地跪下去谢了恩。

左寒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真是,又叫直这小子抢了个先,人家承嶪娶就娶呗,好歹那也是虚岁二十六的大龄青年了,可他——”

“左寒,你在那儿嘀咕什么?!”谢铮凌厉的一记眼风扫过来。

左寒心头一跳,但马上又平静下来,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见风使舵道:“皇上,臣只是好奇,这王家小姐是何方神圣,能牢牢拴住方直这只花蝴蝶?”

左寒他爹立马痛斥一句“混帐东西!”便转向谢铮赔罪道:“皇上,老臣教子无方,还望皇上恕罪。”

“欸,左大人勿需扰心,这换谁谁都该好奇。”谢铮大方地朝方大人摆摆手,朝方直狡黠一笑,便扬声问向王济世:“王太医,为何令孙不上前谢恩?”

王太医有些尴尬地回:“回皇上,小孙头一遭进宫,方才人多,给走丢了——”

谢铮眼前一片灰,明明想笑却又没个正当理由笑出来,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头问身边的方留书:“你那活宝舅舅的未婚妻叫什么?”

方留书掩嘴笑答:“王乐鱼,欢乐的乐,鱼儿的鱼。”

此名一入耳,谢铮便喷笑出来:这还真是个有些野趣的——好名字!遂稍稍正色道:“传朕口谕,速速寻王乐鱼来见。”

圣旨一下,架不住宫里头人多呀,不一会儿,便有个太监神色匆匆一脸窘色地来报:“回,回皇上,奴才在,在御,御酒坊找到王小姐了,只是——”

一听“御酒坊”仨字儿,王太医和方枭马上交换了个又好气又好笑的眼神,方直的脸则刷地一下全青了。

“说下去!”

“是是!只是奴才去迟了一步,奴才进门时,王小姐正…正端着皇上提前为义华公主特备的琥珀碗…海,海饮,等奴才回过神来,王小姐,不胜酒力,就,就醉倒了……”

谢铮一听“琥珀碗”里的东西给那王家丫头喝了,当场就想厥过去,怎奈身子太强健,非但厥不过去反倒清醒得很,“咣咣”一通狂怕脑瓜子,懊恼不已地耷拉着眼皮子瞥了一眼战承嶪。战承嶪心知肚明他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云水不惊地与他回视一眼,嘴角拽开一味哂笑,便又看向闷头狂吃的玄墨,还好,她没听见,不然,以她那小性子……

除了他俩,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这琥珀碗背后的玄机,眼下通通大气不敢出一口,都在偷偷为那闯了祸的王家小姐捏着一把冷汗。

“方直!”谢铮奋力一拍桌子,吓出了一地砰砰跳的红心,熟料谢铮自个儿又腾地站了起来,负手踱来踱去,时不时还长吁短叹。底下就座的心善之人更是垮了脸:完了,王家小姐惨了!

“臣,臣在。”半晌,同样受了惊吓的方直才很小声地应了一声。

正抓耳挠腮的谢铮闻声把眼一瞪,厉声喝问:“在?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可把方直问成丈二和尚了,皇上叫岂有“不在”之理?

猴急的谢铮无意中又溜了一眼战承嶪,战承嶪朝他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态。

这可把谢铮点着了,火儿尽数撒向方直:“方直!说你那!你不赶紧把你未婚妻弄出来还傻杵在那儿干嘛?!”

方直平白挨了一顿狗屁疵,极委屈地瘪瘪嘴,心道:又不是我让她醉倒在御酒坊的,骂我做甚?!一抬眼,却见方枭正吹胡子瞪眼地朝他努嘴,示意他赶紧去领媳妇儿,那幅度大的,打老远一看嘴跟脸都分了家了。方直很是哭笑不得,撅起下嘴皮儿朝上吹了口气儿,转身“拿人”去了。

谢铮瞧着方直去了,心里有鬼的他反倒更毛了,失态地提声喝道:“陈果!跟着去!把方直和王乐鱼一并关到英华殿里头!等她酒醒朕再算账!”刚走出几步的方直闻听此言脚下一绊,差点摔个狗啃泥,苦笑道:这有我什么事儿呀?!连我一并关。

战承嶪朝谢铮扬了扬嘴角,眼中尽写:等她酒醒,就不知是谁跟谁算账了吧皇兄?

谢铮终于憋不住了,咬牙切齿地干吼一声:“众卿家喝好!玄飏王随朕进殿!”吼完便拂袖离去。

给他这么脸红脖子粗的一发威,还有谁敢“喝好”?!宴席突然就冷了场。战承嶪不慌不忙地微微一笑,在一众紧张忧虑的目光中,也跟进了太和殿。

“战承嶪你可知罪?!”

“臣愚钝。”

“你你你,你刚才那是什么笑嗯?!幸灾乐祸、袖手旁观,你知不知道你那么一笑就弃朕于不仁不义之中!”

“臣不知。”

“战承嶪!”

“臣在。”

“别以为我不敢办你!”

“皇兄,你还是照实说吧,你在那琥珀碗里下了什么?”战承嶪懒得再跟他君君臣臣下去,索性单刀直入,星眸里又闪出快意的笑。

此问一出,谢铮方才的嚣张气焰立马被浇灭,灰头土脸地苦着脸答:“绵绵春宵一日度。”

战承嶪索性笑开了,促狭道:“皇兄,你罪过大了,皇嫂要是知道你给玄儿下了顶级春药,妄图把玄儿变成淫娃,不知你又要几个月摸不着皇嫂的毛呢?”

谢铮唬道:“我这不都是为了你?!”

战承嶪笑答:“既然玄儿没喝,弟弟就不必叩谢龙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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