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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棋的世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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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段?施老头歪着头琢磨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是当年隐居的时代了,所有高手继续被职业围棋这个大网一搜而尽,而自己教出来的这么个徒弟除了没啥经验之外也算是半出师,要不然让他考个段位和天下豪强碰碰去?总这么窝在家里,也显不出我施某人的**手段不是?
说干就干,老头考虑一下,给陈冲打电话:“冲儿,定段去!”
陈冲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很高兴,买张报纸带着身份证学生证等等各类证件,坐着公共汽车按着报纸上的地址直奔体育局。到了门口打听一下什么地方报名定段,然后兴冲冲的跑了上去:“我要报名参加定段赛。”
一个大叔坐在那从眼镜上边看他:“你?”
陈冲点点头:“就是我。”
大叔愣了一下:“你多大了?怎么胡子都出来了?”
有胡子很新鲜么?陈冲摸了摸下巴:“我要报名参加定段赛。”
大叔看看左右:“你今年,20了吧?”
“21。”陈冲今天过生日,算得上双喜临门。
大叔点点头指着简章上的一溜字:“男,不得超过18岁;女,不得超过20岁。小伙子,回去吧。”
嗯?陈冲还真没细看这简章,冷不丁一眼看见这行字,站在那愣住了。
“没成?”施老头看着垂头丧气的陈冲进来,也是叹了口气,“没关系,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定段的事情不行,咱们就换个法子。”他看看还是低着头不说话的陈冲,吸了口气,“要不然,我去想想法子?”
什么法子?陈冲学了两年多的围棋,要是连参加定段的机会都没有,那他还折腾这么些日子干什么?
老头也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情,辛辛苦苦教出来的徒弟却连比赛都不能参加,这不是胡闹么?“日本那边有个叫什么坂井的,似乎也是业余的出身,过了定段的年龄之后,好像是找了个什么特殊的考核方法才入段。咱们,要不然也走这条路?”
怎么走?反正陈冲没办法:“一切就听您老人家安排!我先上课去了。”
实际上老头也没什么办法,坐在茶楼里叹气。老板跟他也熟,好多棋友什么的也跟他谈得来,忍不住就过来问:“您,这是怎么的了?”
“我那个徒弟啊。”老头拿吸管喝一口茶,“现在算是伤了心了。”
哟!这话怎么说的?老板自然知道替老头摆棋的那个小伙子:“令高足,怎么了?欺师灭祖?他敢!”老板这就挽袖子叫人,“来人,把那小子给我绑来!”
“慢着!”老头赶紧拦住,“跟他没关系。”叹了口气,“这不是要定段赛了么?结果我徒弟过了年岁,让人家轰出来不让报名。正为这个事情愁呢。”
一帮人都沉默了。老板搓搓手,坐回到椅子上,缓缓地说:“这个,我们也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超龄之后,是肯定不能参加定段赛的。好多孩子都因为这个放弃了棋路,或者上学或者上班……”他也是一声叹息,“这个,没什么办法。要不然,就在业余棋界里面,先混个名堂出来吧。”
那不成。现在一边上大学一边学棋不一样,我施襄夏教出来的徒弟如果不和三国的高人过招,我到这里来又有什么意义?职业的水平,和业余的能比么?老头品着茶深思:这小子是个天才,祖师爷让我来到这里,可不是看着他在业余堆里混的。
但是怎么办呢?老头琢磨了很久,咬牙狠心一跺脚:“走,上京!”
这个消息不能告诉陈冲,免得那小子担心。老头只是说要出门一天,就踏上了入京之路。
“这老东西到底上哪去了?”陈冲回来拿着那张纸条哭笑不得,问小保姆也不知道,站在那看着暗淡的天空发呆,“好歹,等我过了生日再走,不行么?”挠挠头,“这老东西,一个人走,出了事情怎么办?!”
北京,中国棋院。
黄奕中这一段心情不错,眼看要结婚,哼哼着小曲坐在研究室里百无聊赖东张西望:“古力,你说,我是按着孔杰的排场走呢,还是按着咱老大的排场走,比较好?”
古力抓了抓头发:“你妈妈不是已经定下来怎么办了么?怎么意思?你还打算再颠倒颠倒?”
黄奕中摇头:“我妈的意思呢,是回老家办去。这肯定了。只是要是按着我们老家那边的规矩,恐怕能去的人不多。定的日子是6月8号,那时候是个星期五,我担心弟兄们赶不过去。所以想着要不然在北京办一下。”
“这没关系,反正那时候也没比赛,跟咱文达兄说一声……也都用不着说,”古力一笑,“他老人家碰上这事情比谁都积极,到时候恐怕他亲自带队就走了。”他看看门口,“欧阳,进来,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欧阳,是聂卫平的关门弟子,当年招商杯上被三长老下的评语是坚忍不拔。只是6年过去,当年13岁的小不点,现在也已经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嘻嘻一笑推门进来:“楼下有个老头,说要跟职业棋手们比划比划,在门口那正跟警卫闹呢。你们不看看去?”
正琢磨婚事的黄奕中没动,古力却一个挺身站起来:“好好好,自打你那些师兄们去了海南,棋院里也清静得厉害。走,看看去。”当先带路,领着欧阳走下楼。
“我不管,把你们能管事的叫出来,我要好好跟他论论!”施襄夏老头挥舞着半截胳膊张牙舞爪,“有你们这样的么?欺负我岁数大了是怎么着?马晓春在不在?老聂呢?俞斌呢?给我叫出来!”
警卫从没见过这种敢在国家机关门口闹杂的老流氓,一时间除了死死拦住之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求助似的看着周围看热闹的棋士们。
但主事的都不在,大棋士们也大多不在,都去海南参加天堂杯天元战循环圈了。剩下的都是一帮十几岁的国少队,站在那一样的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听见这个声音,所有人都暗暗的揪心:这位爷出马,事情恐怕更麻烦了。“谁啊,在这闹杂?不知道这是国家机关么?”古力一扒拉人从后面走过来,“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警卫连忙过去:“哎呦,古老师,您可来了。您看,就是这位老爷子,来了就往里闯,说要找几个九段比划比划……我没敢放他进来,但他站在那还死活不走,我也不敢碰他,您看……”
古力一扭脖子:“您了,找我们,要比划比划?”
施老头抬头向天看也不看他:“你是古力?你水平不行,把苏羽叫出来。”
这话说得古力一愣指着自己鼻子:我水平不行?
黄奕中要稳重的多,挥手驱散了人群请老头到待客室上了茶,慢慢地问,“不知道老先生来棋院,有什么赐教?”
“老朽施襄夏,不敢说赐教,反倒要来领教领教。”老头傲然点头回礼,“想问问,如果我赢了你们这些职业棋手,能不能给我也定个段位?”
黄奕中怔了一下,看看一边古力:施襄夏?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这个事情,我们作不了主。”古力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慢慢的说,“如果您有疑问的话呢,我们倒是可以替您向上边汇报一下。可惜呢,您今天来的不巧,当家主事的都在海南呢,所以,没办法,只能过一段时间再说了。”
老头点点头,站起来推门出去。只是他没往外走,反而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这让本以为要送客的两大一小立刻又追了出去:“老爷子!上边不许进入!”
“没事,你们仨,就你们仨,跟我下一盘!”老头看了看欧阳,“论起来,你们也不配跟我下。这样,等我把我徒弟叫来,让他跟你们下都富裕。”
这话怎么说的?古力粗枝大叶,黄奕中一阵阵的走神,而欧阳却心思缜密,冷不丁觉得事情不对:“等一下,我有个问题。”他看看站在那的老头,“您徒弟,今天多大?几段?”
老头一笑:“我徒弟今年21岁,没段位。”
明白了。听欧阳的这句问话,再想想前面老头的折腾,古力立刻反应过来:“是不是说,您的徒弟,想参加定段赛?”
猜出来了?我还真有些小瞧这帮小年轻了。老头既然被说破了,也不再装丫挺了,整整面容拱手弯腰到地:“没错,老朽舍下一张面皮来这里,就是要为我那徒儿争个机会。”说完就这么弯着腰对着三位。
这话怎么说的……三位手忙脚乱的连忙过去搀扶:“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其实这个事情也不是一点没得商量,您看咱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好不好?”
其实这个事情,并不是极困难。按照棋院的惯例,也是允许超龄棋手定段的。只不过这样做的定段条件极为严苛:先拿到三次晚报杯全国业余棋手大赛冠军,然后接受棋院特考。
特考在中国棋院的历史上,有且仅有一次,那是苏羽的妹妹苏妙以两次全国大学生应氏杯冠军和一次晚报杯冠军的身份要求定段,却也在俞斌王石陈耀华三个考核人面前一败涂地,依旧是业余七段。
三次晚报杯?我那个徒弟恐怕不成。先别说能不能拿到,就是晚报杯这个两年一届也受不了:就算立刻报名参赛,也要等到明年才是第一次,难道要等5年么?老头心里盘算得飞快:即便拿了三个冠军参加特考的话,也要和三个职业棋手下三盘棋,至少要赢下一盘才能通过……那个苏妙小姑娘不知道水平如何,但能拿到两次大学生冠军一次晚报杯就证明她实力绝对不低……更要命的是,这个特考需要至少两个职业棋手作担保:苏妙是她哥哥和孔杰作的担保,可陈冲上哪找人担保去?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老头咬了半天牙,“别的,比较不那么麻烦的?”
没有。古力和黄奕中一起摇了摇头:“说句您也许不爱听的:业余棋手里面也是藏龙卧虎,业余七段和职业二三段基本上水平相差不大,厉害的和五段也有一拼。而且这些人里交游广泛的也很多。但为什么只有一次特考?就是因为棋院会为了保证定段赛的地位,很可能会派几个厉害的棋手出来考核。说真的,上次苏妙那次已经算是很给苏羽面子,派了俞斌王石陈耀华,换成别人就算找到了担保,但棋院第一未必允许考试,第二派苏羽孔杰王文达这三位出来考,谁考得过?”
看来,还真是麻烦。老头死命的抓脑袋——他没手,只能拿胳膊棒来:“难道,真的没别的法子了?”
很可惜……职业的大门,并不是这么好打开的。看着老头一个人慢慢蹒跚着走出棋院大门,让古力忍不住鼻子发酸:“当年,苏羽也有个好师父……”
黄奕中摸着下巴啧了一声:“我总觉得,这个老头很厉害,他的徒弟可能也不会差……要不然……”他看看古力,“咱们给他作保?”
算了,这事情,多不如少。古力再热心肠也没这么折腾自己的,摆了摆手叹口气:“作保?太麻烦,再说咱们跟他徒弟有这么大交情么?以后再来个老头说你给我们徒弟作保,咱们是保是不保?算了。”他慢慢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愣了一会儿,却又转过头,“要不然,咱们跟那老头下一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有道理。欧阳立刻跳起来冲了出去。
“几位要跟我下一盘么?”老头走的不快,被欧阳拉了回来之后连连喘气。
怎么说呢?“如果您真的实力强大把我们三个都赢了,自然就证明您有绝对的实力。”黄奕中慢慢的遣词造句,“到时候呢,我们也好向上边说话,是不是?”
对!没错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老头之所以这么丢老脸豁死命的来北京,就是为了要给自己徒弟争个定段名额。现在不管怎么样也不管面前这三位能不能说上话,但有个机会总归也是好的:“没问题,谁先来?”他向欧阳招呼一下,“这位小兄弟,能不能帮我把白棋拿过来?然后替我落子……”
白棋?黄奕中坐在老头对面看着自己面前的黑棋发呆:好歹,我也是个九段好不好?这就让我一先了?
“请。”老头微微弯腰行了一礼,面容一肃。
第五章 第一盘
一个多小时以后,北京已经被晚霞染的一片艳红。内九城外九城满都是下班的人流,熙熙攘攘一时间繁华非凡。
而中国棋院里,黄奕中却正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棋盘,睁大了眼睛满头大汗,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发抖。
这老头,不简单!古力就站在黄奕中的身后,紧锁眉头看着局面:右边被踩碎了,肯定救不回来了……中央现在三条大龙缠在一起打生死劫,但这个劫白轻黑重,这盘棋谁输谁赢现在这个时候,已经确定了……
施襄夏?以前总记得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但绝对不是现在人。欧阳替老头再落下一子之后,就已经不再思考对局,而是开始回忆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这种风格:李昌镐?不是李昌镐,这老头比李昌镐下的还要谨慎……不对,不是谨慎,是柔!他师侄朱钧的风格和这有些类似,看上去很是古典,但这老头的经验却明显比朱钧高了不止一筹,就说刚才黄奕中为了救火下的骗招,老头不仅识破了,反而还将计就计反打过去把黑棋右边的大空砸了个粉碎……
“我认输了。”黄奕中已经完全没有反击之力了,摇了摇头认输,“老爷子,您这个棋,厉害……”
下一个?老头不管收拾棋盘,转过头看古力。
古力却并没有上场,而是摇了摇头:“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您的弟子能够来一趟北京。我相信,如果令高足能够您三分的功力,定段的事情应该不会很难。”
施襄夏大喜过望,连连的作揖拱手,慌的三个人连忙还礼,一阵忙乱之后才算是把老头送出去。
等回来,三位齐刷刷各吐一口长气。而欧阳则对古力有些不明白:“刚才,你怎么不上场?”
“我上去干什么?”古力莫名惊诧,“老头的本事大家看得清清楚楚,我还上去干什么?”他转过头慢慢的思忖,“这个老头的棋路,我总看着有些眼熟。你们谁知道施襄夏这个名字?”
这里不能不说,中国棋手的文化水平的确不是很高,虽然当湖十局的谱谁都打过,但却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名字。“算了,”古力挥了挥手,“咱们现在怎么办?”
黄奕中一口水喷出来:“你问我们?你让老头带着徒弟来北京,结果你问我们怎么办?凉拌,反正跟我没关系。”
古力微微一笑:“咱三个人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他看看日历,“老王什么时候回来?今年谁管定段的事情?”
“管定段赛的,是俞老。”欧阳对这些事情似乎熟悉一些,张口回答,“所有人下个星期一肯定会回来,周二要开会讨论今年擂台赛的事情。”
古力点了点头:“左右无事……”他斜着眼睛看黄奕中,黄奕中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你少出妖蛾子,要去天津你自己去,恕不奉陪。”
那么……“欧阳,你多长时间没去天津了?”坐在火车上古力看着哭笑不得欧阳笑眯眯,“这次来天津,哥哥绝不亏待你。怎么样,琵琶虾河螃蟹你随便挑。”
欧阳正了正身体:“我觉得很奇怪,真的很奇怪。你怎么,对那个老头这么有兴趣?”
“嗯。”古力似乎在措辞,琢磨了一会儿才说,“你见过苏羽那个老师么?那个姓南的?”
欧阳摇头:“没有,从来没见过。”
古力点点头:“三儿也没见过。但我见过。昨天来棋院的那个老头,让我觉得,和那个南先生,有些地方很像。真的,很像。”他思索着什么,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陈冲正在上课。这门课是概率论与统计学。他很喜欢的一门课(写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恨不得跳进去啐这小子一口唾沫,再抽自己两个嘴巴)。
不过他的心思却不在书本上,而是在琢磨一件事情:老头怎么还没回来?
老头没有手机——老头没手,自然也没有那个机。陈冲下课之后就回了那个小房间来回的转圈,却不知道应该上哪去找。天津城这么大,人海茫茫的谁知道那老东西在哪?说起来,昨天晚上的生日宴还没人报销呢……
要不,出去转转?去老头平常总去的那些个茶楼棋社去看看?陈冲看看手机上还没动静,剁剁脚走出去。
老头不在。陈冲在老头最常去的地方进门转了一圈没找到人。不过要走的时候,却被老板叫住了:“陈冲!来这边。”
“什么事?”陈冲虽然着急,却也不愿失礼,走过去就看到老板和两个人正坐在一起。一个男子约摸二十六七岁,小眼睛长脸总是眯眯的笑。另一个年轻一些的也差不多有20岁,两个人莫名其妙的都在向着他笑。
“这两位先生,打算和你下盘棋。”老板笑了笑拉着陈冲让他坐下,“你师父呢?这两天怎么没来?”
陈冲没心情下棋,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也在找他。不知道他这么大岁数还满世界的乱跑什么,平白的担心。”
“没事,你师父人老成精,能坑他的人可真不多,再说这光天化日的,也出不了什么事情。”老板安慰一下他,随后说,“这两位先生来小店指名要找你下一盘,你就也别推辞了。我看这样,我去找你师父,你陪两位先生下棋,如何?”
陈冲皱了一下眉毛:“这个事情……”
“没关系,跟他下。”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没声的出现在陈冲背后,“我徒弟,不会差!”
“您这是,去哪了?”看看老头一身沙滩装脚下皮凉鞋,头上还戴着个草帽,活脱脱一个台湾的怪叔叔,陈冲噌棱站起来却张开嘴半天冒出来这么一句,“您去夏威夷了?”
老头把胳膊上挎着的大包小包扔到沙发上,坐在那向着两个陌生人点点头,看着陈冲:“跟他们下,你别怕,万事有我。”
这什么意思到底?陈冲很莫名其妙的坐在棋盘边上,看着对面冲自己笑的那个年轻人,又扭头看看抱着膀子站在一边的中年人,一肚子无可奈何,伸手习惯性奔着白棋去拿。老头连忙挡住:“慢,慢。这盘棋,猜先。”
猜先?陈冲知道规矩,但他可真看不出来对面的先生是比他年纪大还是小,一时间拿着白棋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那么,请您抓子吧。”年轻人倒真是随和,笑嘻嘻的捏着两枚黑子放在棋盘上。
和没猜一样,陈冲拿的还是白棋。行了礼,便肃肃正正坐在沙发上静等比赛开始。
规矩还挺大。那个中年人晃晃悠悠的站在那,歪着头上下打量陈冲:不错,让老家伙**的倒真有些棋士模样,只不过不知道手底下有没有活儿。
年轻人右手入棋盒,拈出一枚黑子翻腕轻轻拍落在棋盘右上角星位上。
老头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这个徒弟才能耍出来这么漂亮的姿势……
星小目对错小目。而年轻人起了中国流之后,陈冲却像是没看到对方的快速,而是慢悠悠的在左下小飞守角。
中年人愣了一下:这个布局,好眼熟啊。老头却抱着茶杯嘬吸管,对自己徒弟下的是什么似乎视而不见。
年轻人继续落子分投左边,看意思是试图打散局面。而当看到陈冲肩冲过去的之后,却又稳稳当当的小飞出来就地作眼。中年人轻轻笑了一声,瞟一眼神情突然有一丝紧张的老头,摸了摸下巴。
陈冲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更加小心谨慎的一手拆回来稳稳托住了无忧角。
这小子,好歹也是老聂的徒弟,怎么下棋一点老聂风范都没有。中年人古力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冲面前的欧阳:这小子,是不是昨天被那老头吓唬住了?年轻人……好歹也是三大循环圈的常客,怎么这就怕了?
陈冲却从来没有这么正正式式的去和别人对局。两年多了,他一直就是看着老头下棋替他摆子,最多了有几个不想自找虐待的会和他来这么一两盘,但却从没有过猜先对局。而且,他坐在这里,总有些别扭的感觉。
老头不溜达了,也不喝茶了,就站在陈冲的身后看着棋盘发呆: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了?是不是,把这小子推出来的,太早了?
应该再多磨炼一两年,多下一些对局,效果肯定比现在好……老头有些后悔了:我还是太着急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位在这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一个月之后等定段赛和天元循环圈第一轮结束之后才来么?这么③üww。сōm快跑来干什么?拿我徒弟寻开心?
老头本来就是护犊子的人,眼看着生疏的陈冲慢慢的就顺着欧阳的路子往前走,心里面又急又气:错了,这两年应该以赛代练,多让他打比赛才是真的。现在这样子,不就是随波逐流么?棋哪能下成这样子!
人家拐,明摆着就是要收下边的实空,这时候按着老头的想法,只要靠六路上碰一下再转回来,下边就能留下几个小漏洞。等后面欧阳补强的时候搅一搅不但洗了空还能落个绝对先手,何乐而不为?
但陈冲却退让之后脱了先,到左边去扎钉子。
见了鬼了。就算陈冲没这么高水平看不到这里,但中规中矩的打一手换模样,不也很好么?老头不敢出声,站在陈冲身后只剩下摇头了。
……其实,这叫关心则乱。
对局上面怎么样,老头如果能静下心来看那绝对不一样。古力是看着欧阳长大的,最清楚这小子的布局师承老聂前五十手一向是潇洒飘逸,就算自己和这小子对上也难免在布局时候吃大亏。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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