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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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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苏洵神色凝重,淡淡允诺。

烟络心里一惊,却是无可奈何地想,老皇帝要三司推事,他身为御史台之首,如此重要的时候怎能不去?

那——他的伤该怎么办?

申时方至。

长安府衙。

偌大一辆由名贵的沉香树木制成的四驾马车一路驶来,随着车夫一声轻喝,四匹火红矫健的骏马齐齐减速驻足,马车缓缓停靠在府衙门前。

湛蓝精致的车帘忽然被一双白净的素手缓缓掀起,接着一张女子灵动的笑脸探了出来,抱着一架结实精致的轮椅笨拙地下了马车。忽见她脸色一变,一声惊呼:“苏洵!不要乱动!”

在她还未来得及上前制止之时,一袭紫衣华服着身的清俊男子已经站到了马车旁边。

烟络瞪大一双晶莹的眼睛,怒道:“你气死我了!”

苏洵脸色淡白,疼得微微喘息,精神却是很好,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沉默不语。

“顾方之!”她不能冲尚有重伤在身的苏洵大吼大叫,只好迁怒于刚刚下得车来的绯衣男子。

顾方之一脸委屈,“他不要我碰。”

烟络侧头凶神恶煞地盯着一脸澹然的苏洵,听见他淡淡地说:“我不习惯。”

顾方之双手一摊,眼神里分明写着“看吧,不关我的事”。

烟络转身忿忿地端起那张轮椅,越过门槛,重重地将它砸在地面上,一脸强硬,道:“坐上来!”

苏洵一脸事不关己的自觉,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神色怪异。

顾方之笑道:“不过是坐一会让人推着罢了。退一步海阔天空,谁叫你伤成这样?丫头没有把你绑在床上推过来,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苏洵迟疑片刻,尤有不甘地放弃抵抗。

顾方之身形一偏,走在前面带路。

烟络在苏洵身后推动轮椅,微微弯腰贴近他耳边,叮嘱道:“不许逞强。累了就回去。”

苏洵仰头,眼角含笑,却是不置可否地低眉平视前方。

唉。烟络在心里长叹,狡猾如他,不做答就等于没有答应,为何这次妥协的还是她?

穿过了几道回廊之后,渐渐进入府衙深处。

眼前是一片一字排开的低矮瓦房。此时明明是艳阳高照,这院子里的气氛却有些阴冷诡异。

烟络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感觉后脊梁上的寒毛正由下至上地一根接一根地依次耸立。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停尸房”吧。

冷风吹过,她脑子里也变得凉飕飕的,思绪转动的速度似乎已慢了下来。她是真的已经有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

忽然觉得手上一暖,她低眉看去,一双暖和的大手正轻轻抚上她手背,苏洵那张和气清朗的脸正静静对着她。

“你和顾方之在外面等我?”他轻轻地问。

烟络于他身边突然觉得心平气和,笑答:“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这个其实也可以算是同行了。”当年上大学的时候,她不也在法医院里整整泡了一个学期?宋慈还成了她当时颇为钦佩的一个人物。生若蜉蝣,她一直以为,无视于世俗的眼光,终其一生忘我于自己理想并且终有成就的人物都值得敬仰。

苏洵奇道:“你和顾方之的说法怎么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笑问。

顾方之突然插进来答道:“我们医的是活人,怎会一样?更何况,更何况那些人死得并不好看。”

烟络笑出声来,不理会他死死赖在门口的样子,推着苏洵缓缓入内。

刑部尚书宗豫、大理寺卿韩迕以及司理宋以明已经候在门前,简单地几句寒暄之后,一行人由宋以明带着进入了一间并不十分宽敞的房间。

房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硕大的黑色桌台。

日光蒙淡,阴风习习,空气里飘浮着细细秘密的微尘,在日光的投射下丝丝分明,四下里浮动着一片阴冷诡谲的寂静。

桌台之上覆着一匹白布,隐约可以辨认出其下掩盖的人形。白布的边缘露着一双女子纤细的紫色脚踝,缠绕着一根精致的金色链子,在蒙淡的光线里微微闪烁。

烟络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宋以明几步上前,大手一挥,桌台上的白布被他一掀而起,瞬间现出一具已经旷置三日的女尸。

在场的三司之主对于此情此景早已见怪不怪,皆是神色肃穆。苏洵却微微仰头,看着身后的女子。

烟络倒吸一口凉气,双手蓦地攥紧,秀气的脸颊上血色尽失,接连换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那果然是一具已经旷置三日的女尸。伤痕累累的尸身上散布着一片片大小不等的紫红色尸斑。这可怜的女子生前是舞罗衣的花魁,而现在,躺在这里的尸体颜面青紫肿胀,已然扭曲,一双眼睛微微突出眼眶之外,角膜浑浊不清,舌尖也是耷拉在残破的唇边。那是勒死的惨状。

宗豫、韩迕和宋以明三人在察觉到苏洵的异样后,才去看他身后那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她虽惨白着一张脸,神情却还算镇定。三人很不明白为何苏洵会任由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来这种地方。

烟络终于察觉到旁人异样的眼光,她牵动嘴角,勉强算是笑了一下,轻声道:“苏大人有伤在身,烟络斗胆跟来还请诸位大人见量。”说完一席话,整个人仿佛更加平静了下来,脸色也现出了些许红润。

既然苏洵信得过她,他三人也并不介意这个女子的存在,更何况,昨日御史府一趟,苏洵由她来传话,这女子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分量已经昭然若揭。

宋以明神情严肃地缓缓开口,“今晨,下官奉诸位大人之命再次验尸,历经查证,此具女尸乃舞罗衣名妓红袖,年方十八,死亡时间在三日前未时左右。尸身颈部遭绳索缠绕数周,结于项后当正,勒于喉下,故口开,舌尖出齿门二分。加之勒死之中以他勒居多,因此宁珏以为红袖姑娘是遭他勒毙命。”

宗豫见他略作停顿,正色问道:“宋大人可是另有高见?”

“……”宋以明神色犹豫。这样一张验状呈上去虽不见得属实,但是,他凭借经验而做的大胆揣测又如何能保证得了一定确凿无误?此事牵连皇室子弟,叫他如何能不慎之又慎?

“宋大人四任司理,自有过人之识,但讲无妨。”苏洵重伤之后尚未恢复,入室至今一直只是沉默。此时见了宋以明顾虑重重,才提起精神开口说话。

宋以明深深看他一眼,心中一宽,字字清晰地说道:“下官不才,但确实有几处疑点。第一,因他勒毙命者,尸身头发或角子散慢,或沿身有磕擦着痕,项上肉有指爪痕,尸首四畔,有扎磨纵迹去处。只是下官反复查验,也未曾发现勒沟上下缘有指甲抓痕。第二,生前伤多是皮肉紧缩、血荫四畔、创口皮肉血多,但倘若仔细查看此具尸身,其伤痕处皮不紧缩、血不灌荫、肉色干白,乃是死后所伤之象。第三,寻常窒息而亡者体内血液难以凝结,而下官并未在尸身上发现此种迹象。”

苏洵脸色渐渐寒冽,冷冷问道:“宋大人的意思是?”

宋以明愈发神情凛然,沉声答道:“红袖姑娘猝死,死后遭人刻意所伤,他勒也是人为假象,是否曾受人强迫也未可得知,舞罗衣老鸨证词亦是有待商榷。”他深深换了一口气,“此事并不如表面上简单。”

众人皆是神色凛冽,一时之间,竟无人作声。

苏洵铁青着一张快要结冰的脸,眼神凌厉,话音也寒冷刺骨,“宋大人只管照实呈上验状。”

说罢,他微微仰头,看着身后一袭白衣素净之至的女子,眉宇间却是不加掩饰的淡淡倦意和更为浓烈的心灰,他淡淡说道:“回去罢。”

烟络轻轻握住他略微冰凉的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聪明如他,怎会不明白眼前事实的险恶?他一心息事宁人,想要的不过是,保得寿王周全的同时维持朝廷的安宁。他不愿见父子反目,不愿见手足杀戮,而如今,他却是再也挡不住那一场即将到来的甜腥邪魅的血光之灾。

已近子时。

御史府清欢楼。

夜澜人静,窗外传来绵绵不绝的虫鸣,一片清净。

苏洵躺在床上,却睁着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那雕花的窗棂之外,是一片清朗澄净的夜空,繁星熠熠。

他于沉思之际,忽然记起烟络曾经念过的那首禅诗:篱菊数茎随上下,无心整理任他黄;后先不与时花竞,自吐霜中一段香。他幽幽地低吟,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多久?世事并非尽如人意,他也不是不曾觉得累,他一念坚持不过是在努力地维系一处清明。

思忖至此,他神色一凛。

门被一个小小的黑影轻轻推开,而沧海、亘木并无动静。他正在奇怪,却见那个小小的影子转身掩好门扉,怀里似是抱着一大堆东西,步履蹒跚地朝他走来,一路上还被挪了位置的矮凳绊了一下。他听见那个影子小小声的咒骂,禁不住浅浅笑了起来,缓缓闭上双眼。

那个人轻手轻脚地挪到床前,安安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绕过他的伤口爬上床来,在角落里摸索了一会,不远不近地靠着他躺了下去,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苏洵佯装睡着,却是忍俊不禁地想,难怪沧海、亘木二人没有动静,原来是她。

身边的女子很快沉沉睡去,他睁开双眼侧头看她。

她象一只小猫似的蜷曲在他身旁,吐出的热气轻轻拂过他略微冰凉的脸颊,带着一股干净清新的气息。

苏洵眼神渐渐深邃,她在因为白天的事情害怕?一晚上就一个人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的夜色,一边自己吓自己,一边等他睡着,才好爬上他的床吗?

他伸手轻轻拂过她散落的柔发,满心爱怜。曾几何时,他变得这样放不开她?

他希望她自由,希望她不受束缚、心甘情愿地把心交给自己,而她的人依然是自由的,她可以做她喜欢的事,见她喜欢的人,过她喜欢的生活。他其实很自私,他要的不是她朝朝暮暮守在身边,而是她一颗执着着只为他一人开启的心。苏洵微微苦笑,他何尝会是那样无私的人啊!

如果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她。

那么,弱水三千单取一瓢饮,沧海万倾唯系一江潮……是他。

第12章

五日后。

御史府吟风院。

朝日当空,风清云淡。

暗香浮动的院子里飘出一阵女子愉悦的歌声。

“陪你熬夜聊天到爆肝也没关系,

陪你逛街逛成扁平足也没关系,

超感谢你让我重生整个o r z,

让我重新认识 love。

你是空气但是好闻胜过了空气,

你是阳光但是却能照进半夜里,

水能载舟也能煮粥喂饱了生命,

你就是维他命l o v e。

恋爱i n g,happy i n g,

心情就像是坐上一台喷射机。

恋爱i n g,改变 i n g,

改变了黄昏黎明,

有你都心跳到不行。

未来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某人某地某种永远的心情,

不会忘记此刻l o v e。”(《恋爱 i n g 》五月天)

如意双手抓紧扫帚,一脸错愕地看着那个最近已经沉稳了不少的小姐,此时一边浇花,一边摇头晃脑地唱着古怪的调子?爆肝?扁平足?那是什么东西?水能载舟后面怎么跟的是也能煮粥,还喂饱了生命?不过,她看来相当高兴就对了。如意摇摇头,接着打扫庭院。

“啦啦啦。”烟络细心整理屋檐下那些紫色的小花儿,仍旧沉浸在自我筑造的氛围里。

“大人!”如意在瞥见一抹白色的颀长身影时,忙不迭地拜了下去。

苏洵没有做声,轻轻挥手,示意她退下。

如意操起扫帚,非常听话地飞奔而去。

苏洵好笑地看着那个白衣女子犹自没完没了地唱着奇怪的歌,终于忍不住上前开口道:“烟络。”

“嘎?”她原本陶醉在《恋爱 i n g 》的意境里,感同身受地幸福着,突然听见他的声音,抱着水壶就跑了过来。她仰头而笑,“你怎么来了?”

苏洵伸手接过她怀里偌大的一个水壶,神情宠溺,“小心弄湿了衣裳。”

烟络想要抢回来,却被他以身体隔开,他微笑着说:“忙了一早,歇一歇?”

烟络尤有不甘,“你的伤还没痊愈,重东西我来拿。”

苏洵那双深邃的黑眸愈发柔和,“已经不碍事了。”

“就算本姑娘医术精湛,”她侧头看着他神清气爽的脸,笑道,“大人不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

苏洵低头看了看外衣下已经全然看不出的伤口,低声道:“我才看过。”

“你居然敢自己胡乱扯开来看!?”烟络一惊,拔高了嗓门,“到底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我以前也看过。”他看着她暴跳如雷的样子,满足地笑。

“苏!洵!”她快要抓狂了,这个男人不怕死的吗!?

“就算你遇刺经验丰富,也不可以自己胡乱打开来看,伤口会感染的。”最终她的语气还是柔软了下来。她的男人本来就是不怕死的,从她第一次见他时就非常清楚地知道了这一点。

“好。”苏洵居然乖乖地点了点头。

烟络含笑侧头盯着他,清澈的眼波里溢满贪恋的情愫。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照他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来看,她怎么可能喜欢上这样一个寒冷如冰的男子?那时的他对自己对她都很漠然,甚至冷酷得毫不留情。

“在想什么?”那个原本清清冷冷的男子此时正温柔地看着她。生命真的是一个太奇妙的东西,处处绽放着奇迹。活着,真的、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脸上怡然的笑容褪去了少许,她柔声问他:“苏洵,当日是谁下的毒?你知道的,对不对?”

似是早已料到她终究会有此一问,苏洵脸色柔和地答道:“却又如何?”

烟络虽知他的心性,却还是不免为他如此澹然的反应担忧,“你若死了,我会伤心。”她淡淡地说。

这样的一句话和着她刻意轻描淡写的神情,却让苏洵心头一颤。她是怎样的女子,付出的是怎样的心境,他怎会不知?

“不是八亲王,”他低眉沉思,有淡淡的忧虑,“日后,我会很小心。”

“那是谁要除掉八亲王和……”她终究不忍说出他的名字。

苏洵浅浅一笑,“觊觎帝位的人不在少数。”

那就是人人都有可能?太子?还有……

烟络心一寒,李希沂?他会不会也在其中?她原是那样相信他,虽然明白他有许多不得不为的难处,可是总不至于离奇至此吧?

苏洵见她脸色凝重,知她想到了谁,却是以温暖的指尖轻轻拂过她未曾舒展的眉心,笑道:“不要想太多。”

她仰头深深望着他一贯清冷的脸上此刻多出一片柔软,不由缓缓伸出手去,微微搂住他腰际,避过左胸的伤口,将秀气的脸颊轻轻贴了过去。他温暖结实的胸膛里传来规整平稳的心跳,传递着让人心绪沉静的神奇力量。

苏洵轻柔地搂住怀里小小的女子,笑声低不可闻。

“你笑什么?”烟络在他舒服之极的臂弯里抬起头来,一脸迷糊。

他幽黑的眸子里直直涌上了宠溺的笑意,嗓音低柔绵软,“你可以早一点来。”

“唔?”她疑惑地看着他精致完美的笑脸,问道,“什么意思?”

苏洵愈发用力地将她搂在怀里,一脸毫不掩饰地沉溺,笑道:“子时太晚。”

烟络愣在那儿,突然俏脸通红,大叫道:“啊——你知道?”

是啊,他一向浅眠,怎么会不知道她自那日起,夜夜子时偷偷摸摸爬上他的床,瞬间睡得一塌糊涂,偶尔梦里还会一拳捶上他胸前的伤口?然后非常准时地在次日卯时醒来,收拾好自己带来的那一大堆诸如被褥之类东西,消失地无影无踪?

沧海、亘木虽然可能受了她的贿赂,很有默契地对此视而不见,却也很有分寸地没有告诉她,他有一向浅眠的习惯。

烟络偷偷看着他自得的笑脸,懊恼地想,她真的、真的是一个“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傻子啊!

柳丝长,桃叶小,红日淡,绿烟晴,流莺三两声……

“大人!”

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后,突兀地嘎然而止。

烟络双颊微红,自苏洵怀里轻轻挣出,含笑看着如意一脸震惊的样子呆滞地站在院子门口,轻声说道:“慌慌张张的有何事?”

如意惊讶地合不上嘴。这个,刚才她不是眼花了吧?好像小姐跟大人抱在一起?大人什么时候看女人超过两眼?看来下人们里的传言果真不假!可是,眼前的这个大人和她如意跟了四年的大人一比较起来,未免反差也太大了罢?

苏洵瞬间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自持,冷冷道:“何事?”

如意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比较正常的大人了,当即答道:“回大人,皇上圣驾已在滴翠轩,穆总管差如意禀告大人,圣上请大人和小姐过去。”

苏洵神色一寒,侧身看着那个也是如临大敌的女子,对如意淡淡说道:“先退下罢。”

烟络紧紧盯着苏洵那张沉思之后已然波澜不兴的脸,心头涌上浓烈的不安。

精于审时度势如他,怎会猜不到皇上此行所为何事?如今,那样一贯清冷漠然的男子怀着一脸勉强沉静的神色,怎能不让她心生恐惧?

滴翠轩。

院落周围是一片青翠挺拔的竹林。

低矮的菲白竹,叶片虽是绿色,却有稀疏的白色或淡黄色的条纹,非常漂亮。挺拔高耸的黄秆乌哺鸡竹,其竹秆全部为鲜艳的硫黄色,中下部的节间上有数条绿色纵条纹,竹叶大而浓绿,簇叶状垂下。竹林间颇具匠心地散点着形色各异的奇石。

一片瑟瑟石,数竿青青竹,向我如有情,依然看不足。

精神矍铄的老皇帝身着圆领袍衫,却是便装出行,他于窗前缓缓捋须,笑道:“移竹当窗,分梨为院,溶溶月色,瑟瑟风声;静拢一榻琴书,动涵半轮秋水,清气觉来几席,凡尘顿远襟怀。爱卿这滴翠轩里果真清朗非凡啊。”

“皇上谬赞了。”苏洵低眉回道。

老皇帝眯着双眼,敛去了几分精锐,莞尔一笑,道:“施姑娘,怎么不说话?”

烟络盈盈拜下,柔声道:“民女不才,不敢在皇上面前胡言妄语。”

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角的笑纹愈加分明,“苏洵何时将你教导成这个样子?”他顿了顿,继续含笑说道,“不过,能知进退,也是好事。”

“爱卿的伤势调养得如何?”他略微转身,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清冷如常的男子。约莫十日前几乎重伤不治的男子,如今奇迹般地站在他面前,面色气息如常。他不得不承认这女子确实了得。

苏洵微微躬身,淡淡答道:“多劳皇上挂心,微臣已无大碍。”

老皇帝笑容可掬,“如此,朕也放心了。不过,”他转向一直微微低着头的白衣女子,别有深意地缓缓说道,“施姑娘如何以为?”

烟络略微迟疑地抬头,微笑着回答:“禀皇上,民女以为苏大人的伤虽然已无大碍,但是,还需一段时日加以调养。”

老皇帝微微颔首,沉默片刻,缓缓开了口,“施姑娘可还记得一月前京郊赏花时与朕之约。”

烟络惨然一笑,“民女记得。”

老皇帝笑吟吟地望着她,放慢脚步踱至桌前坐下,一双精锐的眼睛看定沉默不语的苏洵,一字一字地问道:“爱卿觉得眼前的施姑娘是否已适于行走宫城?”

苏洵面白如纸,抿紧了一双本来已经恢复血色的薄唇,良久没有回话。

窗外,竹林深幽静谧,风声瑟瑟,清气高远……

次日午时。

睿王府疏桐院。

柳烟清溪,绿树白水。

庭院里弥漫着一股清冷寂寥的气息,一如既往。

“民女施烟络见过王爷。”一声低柔幽凉的叹息缓缓滑过。

烟络一袭雪白的襦裙,身着浅绿半臂,不盈一握的腰际间坠着一串精致的紫色吊穗。她肩头斜跨着一个小巧的乌木箱子,无悲无喜地站定。

那个方才自早朝归来的男子,仍旧一身华丽的金色宫服,身形削瘦,眉目清冷,透着一丝疲倦。

他此时见了早在院子里候着的女子,竟然微微一怔,随即浅浅一笑,柔声道:“施姑娘久等了。”

她当然知道今日早朝会因多少事情耽搁,因为她自己就是其中一件。老皇帝虽然给足了苏洵面子没有强行召她进宫,却还是找了一处地方差遣她。

烟络直视着他那张一贯温和有礼的笑脸,淡淡答道:“烟络本就是一介草民,任凭王爷吩咐。王爷何必如此客气?”

他深深看她一眼,缓缓道:“父皇那道旨意下得过于突兀,本王先给姑娘赔不是。”

“烟络如何担待得起?”她一惊,迅速闪开,道,“王爷折煞我了。此事原也不是王爷的意思。”

李希沂嘴角微扬,眉心却是轻轻一蹙,温柔地说道:“施姑娘离开御史府并非出于自愿,父皇也并无强留姑娘于王府之意,本王更加不会强人所难。姑娘大可自由来去,一切后果,本王自会担待。”

烟络听清楚他话语里的意思后,侧头看他,神情严肃,一脸探究,“王爷在说笑吧?”

“同样的话,本王从不说第二遍。”他脸色非常柔和,说出来的几个字却是掷地有声。

烟络原就知道他不是一个象外表那样病弱和气的男子,此时听了他这样说话,也就乖乖地噤了声。

“本王累了,姑娘请自便。”他突然现出些许不加掩饰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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