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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遥-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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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一阵一阵袭来。
两道白色的人影坐在高大茂密的榕树下。
烟络挽着他的臂弯,男子温热纯净的气息和甜甜的花香绵绵不绝。
苏洵低下头来看她,忽然说道:“烟络,你喜欢女儿还是男儿?”
烟络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愚蠢,笑道:“苏大人,你差点连老婆大人都不要了,现在还有心情谈生儿育女之事吗?”
“老婆大人是谁?”苏洵脸上一片澄净的迷糊。
烟络觉得他此时可爱极了,亲了他一下,得意地指了指自己。
苏洵笑了起来,“烟络何时给自己封了大人?这个大人又是做什么的?”
“你娶我之日起,我就自然是了。”烟络笑着靠在他温暖的胸膛上,“这个大人只有一个用处。”
“何用?”
“管你。”烟络笑靥如花。
“……”苏洵发愣中。
“管你。”烟络再说一次,笑靥如花。
“……”苏洵持续发愣中。
烟络伸手在他眼前探了探。
苏洵一脸正经地答道:“官职在我之上者,并无此职。”
呜——烟络闻言哀嚎。
“烟络,你喜欢女儿还是男儿?”他又问道。
烟络白他一眼,“女儿。干嘛?”
苏洵笑了笑,复又分外认真地对她讲道:“以后务必不可答允她从医。”
“为什么?”烟络不解,“这职业很好啊!高尚,又能赚钱。”
苏洵温柔地看着她,“烟络,你赚了很多钱么?”
“不久就会了。”她一怔,开始耍赖。
“那么,”苏洵不依不饶,“你师父呢?”
“他住深山老林里,要那么多钱干嘛?”她继续狡辩。
苏洵认真地看着她,道:“女儿家从医不好。”
“有什么不好?”烟络觉得他莫名其妙。
苏洵拉起她的左手,手腕上一圈一圈的白绫。
“痛!”烟络咧嘴瞪他。
“一个老爱割自己手腕的老婆大人,已经够在下头大如斗。再多一个女儿……”他盯着她突然噤声。
烟络伸手拍拍他微微蹙眉的脸颊,笑道:“我懂了。劳烦大人下次直说,这么拐弯抹角,你不累吗?”
苏洵微微一笑,轻轻放好她的手腕。
头顶上,稀疏的星星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第31章
次日清晨。
已经五月,雨水却愈发多了起来。
青色的屋檐滴落着连绵不断的清冷雨水,如一幅白色珠帘,透着一丝寒意。
烟络站在窗前,含笑看着雨中一片紫色的小花,低声问道:“香凝此行所为何事?”
身后的华服女子娇艳无比。
窗下的小花依旧淡然地绽放,幽雅的甜香隐隐袭来。
烟络笑意澄净,耐心地等她回答。
杜香凝咬紧了红润的下唇,明亮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烟络平静的笑靥,然后,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神情复杂地说道:“睿王爷喜欢的,原来是烟络姐姐。”
烟络闻言,却笑着不置可否。
杜香凝眼神渐渐黯淡了下去,话音低微但清晰无比,“王爷会变成今日这样,也是因为你。”
烟络宁静的神色微微一滞,笑道:“香凝前来不会只为了说这么一席话吧。”
杜香凝几经挣扎,勉强笑了笑,“烟络姐姐明白的,不是么?”
“香凝要为他做什么?”烟络轻轻点了点头。
“香凝没有姐姐那样的好福分,不曾让他上过半点心,我……我只是想为他做一点事情。”
“何事?”
杜香凝正色道:“姐姐能够教香凝医术么?王爷一向身子不好。”
烟络微微一笑,“烟络恐怕没有这么长的时间教你。”
杜香凝一惊,“为何?”
烟络明丽的笑靥忽然一暗,却又粲然一笑,答道:“我喜欢的人等不了这么久。我想尽快离开京城一趟。”
“苏大人?”她也很聪明。
想来苏洵那个呆子也不会让杜槿知道他的伤,烟络笑着回答:“况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在京城留多久,习医是一件慎之又慎的事情,不可半途而废。”
“姐姐无意常住京城?那苏大人呢?”
“他尚且有许多事情不能放下。”烟络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会陪他,直到他愿意全身而退。”
“哥哥若辅佐睿王爷执掌玉玺,姐姐和苏大人是否就会离开京城?”杜香凝不假思索地问道。其实,自从父亲离世之后,虽然哥哥竭力护她,不曾教她沾染半点官场诡谲,可是,他最近神色憔悴是为了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想她不懂,她就不懂罢了。
烟络侧头看她,笑得璀璨,“香凝还真是直接。”
杜香凝正色道:“姐姐为何如此做?是为了苏大人,还是为了他?”
杜香凝口中轻轻的一个“他”字,教烟络微微失神,片刻后,烟络还是微笑答道:“为苏洵,也为王爷。”
“姐姐对他当真不曾有半点喜欢?”
烟络继续微笑着,“喜欢?我从未否认喜欢他。”
“那姐姐为何如此伤他?”杜香凝听见她这样回答大感意外,不由惊讶地脱口问道。
“明知没有未来的事,我不想他因此一再为难自己。他若恨我,对他不是更好?”烟络淡淡一笑,宁静的笑容仿佛天际一朵薄薄的浮云静静舒展。
杜香凝沉吟半晌,侧头去看窗前淋沥的雨水,一颗一颗打在小小的花朵上,压得花儿折下腰去,而雨水也同时迸裂坠地。“依王爷的性子,怎会对姐姐有半点怨念?”
他,纵使粉身碎骨,也要爱她至死吧。杜香凝思及此处,笑得有几分凄楚。他虽从不正眼看她,每每出入杜府,也从不曾留意她半分,她却这样地看清了他爱着眼前女子的心,那颗心是那么坚持固执,同时却又脆弱寂寞如斯,令人窒息。
爱,一定要是这样无望地彼此仰望么?
“香凝?”烟络见她失神太久,笑着叫她。
杜香凝回过神来,目光恢复了几分明艳,“教姐姐见笑了。”
烟络摇摇头,笑道:“我原以为你喜欢的是八亲王,没有想到竟然是他。”
杜香凝不由红透了脸颊,“姐姐……”
烟络轻轻牵起她的手,柔声道:“那个人很挑的,香凝你要努力呵。”
杜香凝身形一僵,脸色黯淡地答道:“姐姐莫要取笑我。王爷不曾正眼瞧过香凝一回。”
“香凝是这样容易放弃的人吗?”烟络嫣然一笑。
眼前的华服女子果然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坚定地开了口,“怎会?”
烟络笑着不语,拍了拍她的手。
如果不曾努力试过,以后怎么才能不让自己后悔?
结局有可能最悲,也有可能完美,为何要轻言放弃?
所以,对于苏洵,她是勇敢的,对她,李希沂也是勇敢的。
原来——她和他,也并非全然不同。
许多事情也是到了后来,她才越来越明白。
雨水蒙蒙,透着一丝干净的凉意。
柳枝柔漫,此时愈加浓绿欲滴。
紫色的小花仍旧灿灿烂烂地开着,淡雅的香气在雨中不减丝毫。
烟络忙着收拾衣物,如意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问道:“小姐真要搬去大人的院子?”
烟络听了手上动作不慢,答道:“对。”
如意笑了起来,“大人终于想开了。”
“不是大人想开了。”烟络秀气的眉毛微微一蹙。
如意不明白,继续道:“那大人为何请小姐搬去清欢楼?”
烟络笑了笑,不答话。那样固执的苏洵,此时的妥协是缘于什么,她其实很清楚。她虽然未曾将内心的担忧写在脸上,却丝毫不妨碍他对自己身体变化的了若指掌。对她,他总是如从前一般宠溺地笑着,温柔地笑着,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但那张教她留恋的脸颊,却急遽地黯淡了下去。
如意见烟络良久的失神,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烟络一怔,微笑道:“没什么。如意还是留在吟风院里等我回来。”
如意笑得灿烂,用力点了点头,话音稚嫩却诚挚无比,“小姐和大人都是很好的人,一定会过得很好。小姐教过如意的,如意都还记得。如意已经准备好了小姐出阁的礼物。”
烟络望着她明亮清澈的眼睛温和地笑着,轻轻颔首。
他尚且有许多事情不能放下。所以,我会陪他,直到他愿意全身而退——这是她对杜香凝说过的话,也是她下定了的决心。
生死相随,爱不过就是这样简单。
窗外细雨蒙蒙,春末时节却仍旧如此寒意凛然。
屋檐下的小花已经开了好&书&网久,似乎并无凋零的意图。无论院子里是晴是雨,是冷是热,就一直这样淡然地静静绽放。香气不浓,却也不容人忽略,而且总是这样柔和地缭绕着蔓延开去。
以前,从不相信自己也会是这样执迷的女子。如今这般,是因为错误地估计了自己,还是因为遇见的苏洵是那样教人不能放弃的男子?
烟络拎着布包,斜挎着乌木的药箱,渐渐消失在门外。
院子里那棵无比高大的榕树在此时绿得愈发浓郁。
雨水的幽冷里,淡淡的花香仍旧绵绵不绝。
烟络推门进去,苏洵雪白的背影正对着她坐在桌前。
门前雨声低不可闻,一片清静。
烟络想了想,放重脚步走上前去,那道白色的背影却还是不曾有所查觉。烟络贴到他身后,浅浅地笑着问他:“在想什么?”说着,一双柔软的小手环上他的肩头。
苏洵闻声侧头,仰起清俊的脸庞看她,幽亮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不安,却笑道:“太入神,竟然不知你来了。”
烟络也不戳穿他,腻到他胸前,笑盈盈地说道:“你总是想太多。”以前的苏洵即使想得再多,也不会不知她来了。至于为何会如今日这样,他和她,其实都很明白。
苏洵不语,只微笑着将她拢入怀中。
良久,只有一室清爽幽凉的湿气缓缓流转。
“与杜姑娘谈得可还尽兴?”苏洵呵出一口气,拨开她额前的黑发,柔声问道。
烟络仰起头,额角抵着他的下巴。他呼出的气息澄静温暖,她就偷偷地把它一口一口吸了进去,然后懒得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烟络,你不去么?”苏洵神情柔和,身形却微微一僵,随即故意直起身子掩饰过去。
烟络叩着他的手腕,眉头皱了皱,起身去取那个乌木箱子,嘴里答道:“这就去。”
苏洵见她离开,无奈半点动弹不得,只好看着她小小的身影行远又迅速折回,他静静地仰头看着她,然后淡淡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烟络守着他咽下药丸,才答道:“我知道。我不会去睿王府。为什么要去?”
“杜姑娘此行岂不是未能如愿?”苏洵苍白的脸上竟然有淡淡的遗憾。
烟络嗖地瞪圆双眼,拔高声调,道:“你就这样急着赶我走!?”
苏洵苦笑,“并无此意。”
“那为什么?”烟络气得想掐他一把,见了他的脸色,又万分不忍地忍下这个念头。
苏洵怎会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却温柔地笑道:“你要做什么便做罢,我还受得住。”
烟络白他一眼,道:“睿王爷既然一心天下,怎会轻易死了去?香凝爱之深,才会这样大惊小怪。”
“烟络,”苏洵牵过她的手,眼角是几缕柔软的笑意,轻轻说道,“苏洵既已破釜沉舟,断不能教睿王爷有些微闪失。”
“你呢?”烟络盯住他平静的脸,“你若有些微闪失呢?”
苏洵淡淡一笑,伸手抚过她的脸颊,神情沉溺,却笑答:“我再不会比此时更加糟糕。”
烟络心头猛地一紧,抱住他温暖的身子,坚决地答道:“我不去!那里也不去!”
苏洵神色黯然,低微的叹息几乎飘散在雨中,“烟络,我会在这里等你。”
“骗人!”烟络自他微微起伏的胸前抬起头来,黑白分明的双眸里从来都是明艳的笑意,此时却竟然有了一丝从未现过的悲凉,她语调尽量平静,声线却管不住地微微颤抖,“你遣散了府里的人,对不对?如今清欢楼里的这些人,都是自己要留下怎么劝也劝不走的,对不对?苏洵,你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你以为,只要你不说,我是从来都不会知道的!?”烟络站直身,退到桌前,沉静地与他对视,淡淡地说道:“我不走!你就是要寻死,我也陪着你!”
苏洵幽亮深邃的双瞳里明了又暗,暗了又明,却始终不曾自她脸颊上挪移过一丝目光,他无言地听她说完这一席话,头一次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紫色的珠帘外,雨声淅沥。
烟络轻轻放下帘栊,静静看着白纱榻上的清俊人形,伫立良久不曾离去。
那个人,给了她从未有过的爱与自由,让她在他的世界里恣意喜怒、盛然绽放。而对他自己,他却从来不知道如何去计较,去索求。
苏洵,这个原本毫无意义的符号,如今竟然成为了她颠沛的生命中唯一值得计较的两个字。
爱,这样淡然而生,不知所起,却又这样纯粹相依,不离不弃。
她从未想过此生会有这样执着而强烈的感情,只为了一个人。
烟络低眉凝视着他宁静的容颜,心里渐渐平静如虽有风却无波的湖面。
“小姐。”
身后厚重的男声轻轻响起。
烟络转身看着眉目肃然的青衣男子,轻声问道:“沧海大哥有何事?”
沧海原就削瘦严肃的脸庞愈发紧绷,沉着嗓子道:“大人伤势究竟如何?”
烟络闻言微微一怔,看了看白纱后洁白的身影,温和地答道:“老实说,不容乐观。”
青色的身影蓦地一僵,眉间顿时起了一道深长的刻痕,“小姐亦无办法?”
烟络笑了笑,“终是印证了家师之言。烟络拒不出谷时,师父曾训斥我,不过从医五年,毕竟见识短浅,坐井观天,仍不自知。”
沧海见她仍旧平静地微笑,一时之间脱口答道:“大人为何对小姐如此上心,沧海大致明白。”
烟络笑着温言道:“我冷静得过分吗?”
“不。”沧海正色道,“大人与小姐都是惯于内敛之人。”
烟络神情变了变,仍旧笑答:“烟络恐怕远不及他。”
沧海笑了笑,道:“大人果真低估了小姐,即使我兄弟二人如他所愿,小姐又怎会乖乖听话?”
“什么话?”烟络见了沧海虽有笑意却不掩暗淡的脸,直觉不妙。
沧海回视烟络,淡淡说道:“大人昨日命在下送小姐回谷。”
烟络俏脸刹白,“你如何回话?”
沧海望着白色的纱缦,笑意飘忽,“在下不过告诉大人,沧海与亘木此生从未落单,自跟随大人后,亦从未大敌当前任大人独处。就算小姐不计较大人所为,沧海亦不会留大人、留亘木独陷险境。”
夜色渐浓。
春末的雨水似乎特别得多。
烟络轻轻推开窗棂,一股幽凉的湿气便迎面而来。她深深吸了一口,转过身去笑着问身后静坐的男子,话语柔软,“苏洵,外面又下起雨了。”
花梨桌前一抹清冷的白影拢在橙黄的烛光里,随意搁在桌面上的手,修长却有着不正常的苍白颜色。他微微牵动嘴角,笑了笑,轻声道:“小心着凉。”
“我不冷。”烟络坐回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拢在手心里,呵出一口热气,来回地搓着。
苏洵一如既往地温柔微笑,道:“我不碍事,你不必这样紧张。”
“你忘记了我是做什么的吗?”烟络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苏洵轻轻地笑,神情里有一丝宠溺,“苏某不敢忘。”
烟络拉着他的手,低声叹了口气。那只虫子应是顺着回流的静脉进入了心脏,蛰居于此,尚未向他处迁移,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苏洵的处境愈加不见得好过。烟络有些烦躁起来,头一次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能理解和体会。她完全无法想象苏洵此时以及将来可能经受的痛苦,也更加无从体会尚且心里一片清朗的苏洵对于自己的现状和将来会有怎样的心境——不仅无法想象,她除了频频用药压制他的症状之外,亦毫无办法。
“烟络。”
正在沉思间,苏洵略微冰冷的指尖轻柔地扶过她不自觉蹙起的眉间。她抬头看向他温和的脸,笑了笑,“怎么了?”
苏洵的眼在烛光下温润如玉,他轻轻地说,嗓音如初相见的那一夜一般低柔雅致,“你何时学会的这样想太多?”
烟络微微一怔,伸手抱住了他,“我没有。我只是恨不能替你受过。”
“胡说。”苏洵蓦地一震,话音瞬间冰冷起来,苍白的唇现出隐隐的青紫。
“你别急。”烟络一惊,站起来伸手就去取脉。
苏洵隔开她的手,坐直了身子,眉心却不由紧蹙起来,嘴唇的颜色变得愈发诡异。
“苏洵,你别急。”烟络的手伸到半空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苏洵深幽如潭的双眼静静凝视着她,身影僵硬得半晌未动之后,才渐渐开口说话,语气隐忍,声调有些嘶哑,却说得十分清晰,“烟络……原谅我……”
“我哪有怨过你?”烟络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后,弯下腰来,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
苏洵抬头看她,笑得有些勉强,“当日敛云楼所行,我不曾顾及你的感受,教你至今不得安心。”
“你明白就好。”烟络顺着他接下话去,神情里却没有半点恼怒的样子。
苏洵看着她,轻轻叹气,“有太多人太多事,拖了太多时间,而不得解脱。”
“这样你就安宁了吗?”
“不。”苏洵黑眸虽浓,瞳彩却几近透明,“此事尚未完结,而我……而我亏欠你最多……”
烟络望着他慢慢暗淡下去的眼睛,粲然一笑,“你不亏欠我,再没有人待我比你更好,你哪来的什么亏欠?”
苏洵挑起嘴角,眉心却又微蹙,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烟络,你难道还不明白?我……我或许不能陪你到翠寒谷里见你师父……”说完,他闭上眼睛不去看她,一张脸却迅速变成了灰败的颜色。
“你能。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自己?”
苏洵低垂着头,十指紧扣,难受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烟络叩着他又一次变得冰冷的手腕,立即取出胸前的药瓶,不及细数地倒出几颗药丸,便塞到他嘴里。
他靠在她怀里,已经昏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烟络摸着他冰凉的四肢渐渐回暖,这才叫来沧海一道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在榻上躺好。
“大人交给两位大哥了,”烟络突然说道,“我去找容若师父。”
沧海怔住。
几乎与此同时,门前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子声音,语气幽冷,寒意入骨,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抱歉,姑娘恐怕——去不了。”
烟络一凛,还没来得及侧过头去,就看见身旁的沧海已经一手按住剑柄。
烛光昏黄,跃动不止。
敞开的窗棂外,雨忽然停了。树影婆娑,风中传来叶片颤动而发出的细细碎碎的声响。
除此之外,只是一片寂静。
烟络被沧海隔在身后,看见门前一个陌生男子的身影渐渐踱近,明明是不速之客,他却气度从容得如同在自己家中。逆着初现的月光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只见风起,一身烟灰色长衫便微微起伏,身侧银光凛凛。
烟络在他锐利的气息中平静下来,笑问道:“不知大侠为何而来?”
烟灰色长衫的男子缓缓走进烛火里,狭长的眼看了看烟络,瞳孔里竟然是罕有的烟灰颜色。他的嗓音低沉醇厚而略微有些沙哑,一字一字说道:“为你。”
烟络一怔,嘿嘿笑了笑,“为我?”
他微微颔首,神情冷峻。
烟络看了看他身侧的那柄长剑,又看了看蓄势待发的沧海,乖乖地躲到很后面很后面的地方。
那男子眼光一扫,冷冷道:“你的同伴呢?”这一句却是对沧海而说。
沧海沉声道:“不劳挂怀。”
一声极其轻微的笑声响起,尚未消散,那男子身影一动,便已经欺至沧海身前,银光凛冽,剑气锋锐。
两剑相击,银白与血红交织,虽招招险峻却甚为好看。
烟络看着那道烟灰色的影子有一瞬的失神,他的剑法凌厉却张驰有度,甚至透着一丝柔和的流畅之美,这样的气息似乎有些熟悉。烟络认真想了想,却还是一无所获。蓦地回过神来,就看见原本背对着她的烟灰色身影,不知何时竟然侧身以不思议的速度靠至身前,她的身后就是苏洵。
而他,却并不将剑尖挑向烟络胸口,却是身形一偏,绕过了她。
烟络一惊,惊觉他此行真正的目的原来不是她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却再来不及。
几乎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声金属相击的声响,隐隐有风生。
烟络侧过头去,看见亘木手中的大刀隔在长剑与苏洵之间。一颗几欲弹出胸口的心刚刚落回原处,尚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却见银色的剑光在眼前一闪,左胸便是一阵剧痛。
烟灰色的身影立在烛台前,轮廓之外有温暖的烛光投来。
空气中淡淡的香气流转萦绕,却渐渐有腥味缓缓扩散。
烟络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又看了看他极瘦的手指和手中细长菲薄的银色长剑,剑尖上殷红的血一缕一缕浸出。她望向不远处烛火笼罩下的白色身影,隐约听见沧海亘木的声音响起,眼前一黑,人便昏了过去。
第32章
春末雨水总是很多,夜里就更加泛滥。
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她不由裹紧了外套,只留一张苍白的脸露在衣领外,神情有些恍惚。
花园长廊里雨珠垂坠,响声淅沥不绝,人却沉默如斯。
然后,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轻轻地说:“对不起……”,又犹豫了一会,终于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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