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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犀奇谈雪之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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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正是卯叶前些天从校门口带回来的那个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转学生少年”。
他的袖扣还是自己给缝上的,那粉红色的线就是当时恶作剧的结果。只不过此刻,少年早已不再是初见时那种张惶无措的态度,从姿态到语调无不透着从容。
他轻轻抬手伸向卯叶,随即摊开五指,同样的一截粉红线头躺在他掌心里:“谢谢你帮了我的忙——我中了别人的圈套,被他送出鳞纹宫,偏偏那家伙又封住了大门。前天多亏你带我回来,拿栗子糕供养我、还把声音还给了我。”
这线头,不会是缝扣子的时候让少年他咬在嘴里的那截吧?当时卯叶在少年穿着的衣服上动针线,按照香川的老规矩得让他咬着线头,不然就会变哑巴的。仔细回想一下,自邂逅之起就一直没开口的少年,的确是在缝好扣子之后才开口说话的……
原来那一刻,这古老的民俗无意间拥有了仪式的含义,赋予被封印的“少年”以声音。
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那白烟兽面的声音,就是这“转学生少年”声音的超重低音版啊!
“不要过来!你是妖怪吧?”见对方正走近自己,卯叶大喊着慌忙后退。
“什么嘛!”少年反射性地停住脚步摇了摇头,“带我回来的时候明明很亲切的,现在却说人家是妖怪。而且你有资格说别人是妖怪吗?”
“我……我怎么了?”卯叶反射性的低头审视自己有何异状。
“当时我就说你不完整,没想到现在还是没什么长进。”少年无可奈何地摇起头来,“不过不用害怕——有我在你会没事的,你们都会没事的……”
“都会没事的吗?”卯叶迷惑的皱起眉头,“那么青骊呢……”
“那种东西不必去管了!”少年不假思索地打断了话头,“你应该和我在一起,难道不是吗?”
应该……和“转学生少年”在一起吗?
理由又在哪里呢——明明改变了自己一成不变生活的不是他,明明让自己面对真实内心的不是他,明明哪怕舍弃生命也要从危险中解救自己的不是他!
“不是!”断然否定着,卯叶目不转睛的面对少年,一字一字地给出了她的回答,“——正月刚卯既央,零殳四方。赤青白黄,四色是当。帝令祝融,以教夔龙。庶蠖刚瘅,莫我敢当!”
少年的面色瞬间改变,猛地朝卯叶扑去,却无法阻遏这风生水起的变化——终于可以完整的念诵出来了,这属于“卯叶”的全部铭文!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所谓的“咒语”居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周遭的一切没有任何改变,卯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的手缭绕着白烟,不断逼近自己……
就在即将接触的一刹那,一股琉璃青色的巨大光流猛然激越地涌来,横扫过她眼前,狠狠撞开“转学生”少年。
这突然出现的奇异景象令卯叶大惊失色,视线不由自主地循着那半透明的蜿蜒水柱而去,却只见就在自己身边,光明与黑暗交割的寥廓无边虚空之中,舒展着排浪一般庄严而剽悍的巨大躯体。
卯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龙啊……
此时此刻,真真切切,“龙”这种传说中的神圣幻兽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湛蓝的巨大龙兽周身缭绕着炽烈的电光,面额上纵生着一排七只碧琉璃般的眼睛,火焰花冠形的双角轻盈地向后扬起,颔下披拂着丛丛云雾似的卷羽长须。那勇猛矫捷的身躯以想象不到的柔韧与优雅,灵动地盘曲飞舞着,深海般湛蓝的鳞甲呈现水晶花瓣的形状,不时闪耀出炫目的荧光,与周围的紫电交相辉映。
而最令卯叶惊诧的还是龙兽胁下的独足——和画像上经常看见的龙不一样,这头蓝龙只有一只脚,五爪有力的曲起,如同宝石般坚硬而辉耀,仿佛天空大地都不能抵挡它信手一挥。
似乎也意识到眼前急转直下的状况,转学生在半空中悬停下来,蓦地扬起左手,那五指瞬间化为那张凶暴的兽面,百倍的膨胀开来,须发张扬飘舞,鬣角和獠牙恣肆戟指,看起来是在积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最后力量,毫不示弱的逼近高傲的蓝龙。
“这些……到底是什么啊……”卯叶眯着眼睛,茫然地喃喃低语着。
“夔龙。”近距离中响起了青骊的声音。卯叶下意识的地下寻找,却根本看不见她的影子。
“这就是‘夔龙魂象’。是你的铭文将它唤醒!”碧青的独足“夔龙”昂起了下颌,悠然抬手,这一刻卯叶分辨出,青骊的语声正出自它的口中!
青骊……就是夔龙?
可是还没等卯叶弄清眼前的状况,独足夔龙便曳起碧青的电光向白烟兽面扑去,剽悍的身躯如长索般缠向猎物。
少年左手的兽面却蓦地消失,蓝龙徒劳地绕过他纤细的手臂,正逡巡间,却不想竟在刁钻的角度受到攻击——白烟兽面出其不意地从它的颔下撕咬过来。
原来这怪兽在攻击到来时便迅速撤离了少年的左手,随即间不容发地在他右手出现,瞬间巨大化,伺机对夔龙施以致命一击!
然而夔龙的身躯却有着意想不到的灵活柔韧,仿佛早已遇料到对方会出此一招,它不避反进,抢先撞开对方化解它的攻势,那蓝宝石似的利爪随即挥出,猛地攫向对方的眼眶!
伴随着悠长凄厉的嚎叫,剧烈的疼痛令白烟兽面瞬间爆发,狂暴地挣脱夔龙的束缚,它的左眼霎时暗淡,那庞大的躯体也急速收缩消散,还原为少年修长而单薄的身影。
他捂住左眼,摇摇欲坠的悬停在半空中,以残存的右目锁定夔龙,咬牙切齿地诅咒着:“你为什么要妨碍我!明明已经得到‘第一百个’了,明明我都已经自由了!”
“卯叶不是你的第一百个。这个世界上,卯叶只有一个!”青骊的淡然语调发自夔龙口中,却像是在卯叶心头落下一阵骤雨。
“决不允许!我决不允许你妨碍我!”少年的周身汹涌起苍白的烟尘,他失控的呼喊着,“因为我绝不会……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卯叶忍不住上前一步——为什么他会这样说?到底谁是受害人,谁又是加害者?难道有哪里弄错了,这化身为少年的凶暴残酷的怪物……其实正在保护什么?
“只不过是头‘椒图’而已,就不要自不量力了!”凝视着白烟中的少年,夔龙的眼中露出于青骊如出一辙的冰冷笑意,它缓缓握紧五指,“曾经是高贵的龙之子、界限的守护者,现在居然已经堕落成吃人魂魄的妖怪了!”
雷电旋转着凝聚成耀眼的光珠,承托在湛蓝夔龙的掌心,“青骊”的视线横过幻兽眼角水晶花形的鳞甲,绝然而淡泊、从容而流畅地扬起独足,将那夺目的光珠投向奄奄一息的对手……
这就是最后的一击了!但是卯叶清楚地意识到,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绝不是抹煞了少年“椒图”的存在就可以解决那么简单!
“等一等啊!”身体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行动了。卯叶迎向雷光之珠张开双臂,拦在椒图少年之前。
夔龙第一次发出了惊吼,可这攻击已成离弦之箭……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却只见少年倏地移开捂住受伤左眼的手,原以为销声匿迹的兽面突然间从他眼眶中猛扑而出,白烟霎时漫卷成潮水——那不是雾气的幻觉,而是真真正正的洪涛,就和卯叶曾经在图书馆走廊上遇到的奇异漩涡如出一辙。
转瞬之间这滔天的巨浪便汹涌着席卷而来,一下子将她吞没……
七
沦陷在突然降临的怒涛中,卯叶再度失去夔龙青骊的踪迹,幻水的屏障彻底封闭了她的感官——眼中是汤汤急流,耳中是轰轰水响,而口鼻之中弥漫的则是泥浆和浊水的可怕味道……
但这一切只在弹指之间,伴着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呼啸,这扇水屏障就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倏地撤去,展现在卯叶眼前的,是一片不可思议的明朗景象……
卯叶有些晕眩的审视着周遭——此时此刻,自己竟好端端的站立在一处陌生院落之中,周围是数间瓦屋,一带矮墙,头顶是暮春清和的明媚天空。
虽然微微有些云翳,但水晶般剔透而炫目的阳光还是穿过墙头攀援的木通藤葛,爽朗地倾泻下来。那些新叶还带着初生时的萌葱嫩绿,在微暖的和风中婆娑不已。
这景象突兀出现,却又意外的平静安宁,令卯叶一时间竟忘了探究身在何处、今夕何夕。可是在她心中,某种莫名的异样感觉却像一根小刺,从那温煦美好的表象下固执地探出头来……
到底哪里异样呢?
不是阳光,不是云影,而是……风!
四五月柔软的熏风送来的不是蔷薇和广玉兰的甜蜜芬芳,却是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卯叶霎时反应过来——那是北院特有的难以言喻的浓重腥气,像是雷雨前河水的味道,像是盘聚在沼泽里的爬虫类的味道,甚至像是,冷掉的血的味道……
卯叶反射性的转过身去,一扇黑漆对开大门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门扇朝向院内打开,可卯叶却怎样也看不见外面的景象,因为门厅重檐形成半明半昧的混浊光影,顽固的阻挡着她的视线。
再看那厚重的门扉——
木制门扇虽然刻满岁月的痕迹,但依然坚固扎实,只是门上只剩下了一枚铺首,看起来格外醒目——紫铜兽面早已浸透手泽,含着熟润的晕光。
无论是额上丛生的棘角,还是怒眦的眼睛;无论是参差的獠牙,还是戟张的须发,全都精到传神,显得那神兽既威严可怖,又敦厚可亲。
这扇大门,这兽面铺首,似乎在哪儿见过?
一瞬间她回想起来——这是北院大门上仅存的那枚兽头铺首,而这扇斑驳的木门上若烙上烟熏火燎的焦痕,那就和如今的北院大门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是北院?
卯叶上前一步想看个究竟,然而近在咫尺的大门却随着步伐骤然向后退去。她反射性的抬手想要阻拦挽留,霎时间,一个微小的涟漪从伸出的指尖荡漾开去,这动荡的趋势随即扩散波及整个空间,看似明朗清宁的天地不可控制的波动起来!
是梦!
这似曾相识的场面令卯叶霎时明白过来——原来眼前的一切就如同梦中的镜影,可以清晰地看见,却永远无法走近,永远不能触碰!
更让卯叶没有想到的是,这波动荡仅仅是个开始。她无心的举动轻易就彻底改变了这虚幻空间——巨大涟漪的摇漾还没有平息,晴空中的云翳便已换了颜色,变得如浓墨般浊重,一缕缕低沉而阴郁地弥散在苍穹,叠压在天际。
突然间,卯叶惊愕地分辨出那根本不是什么阴云,而是这一丛那一丛还混着火舌和火星的黑烟!
越过四周的矮墙和屋脊看去,触目之处全都是这些翻卷的浓黑烟柱。某种类似群蝇飞舞的嗡嗡声盘旋在耳际,这声音有着砂纸一样的粗糙质感,不断在她脑中摩擦着,冷不丁便露出尖锐的棱角。
卯叶侧耳倾听,面孔却一下子失去了全部血色,因为那锐声,竟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阿鼻地狱般的嚎叫……
低微而无处不在的惨叫声在卯叶耳际倏地带起一股惨恻的阴风。她反射性的后退一步,就在这一刻,小小的白色影子紧贴着她身侧,游光般倏地闪了过去,随即又是一个,接二连三,呼朋引伴。
——那是一群穿着旧式白衫的髫龄孩童,带着一种月影般朦胧的虚幻感,轻快地在卯叶身边奔跑嬉戏,就像全然没看见她这个不速之客一样。
难道是因为服饰太过相似,面目却有些模糊的关系吗?卯叶只觉得这些孩子没完没了地在脚边绕来绕去,人数多得离谱,一开始以为只有十几个,可是看这络绎不绝的劲儿,不说上百也有大几十吧?
这么小的一个院落,哪里挤得下这么多精力旺盛的小淘气鬼,这还不翻天了?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更令人意想不到——渐渐的,就在这群孩童模糊的面影上,某些熟悉的特征浮现出来,像浓雾中的点点灯火,串联起道路村庄的轮廓一样,卯叶从那些一张张平板而昏昧的脸孔上,零零星星地辨识出熟悉的面影……
那是禾泉,还有蓠蓠……甚至梨以和齐缣的面容都出现在其中!
反射性的倒抽一口凉气,可是卯叶却完全没有惊讶和思考的余暇,因为就在这时,她身后极近处,冷不防撞响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大家都在这里吗?”
卯叶反射性的回过头去,却只见不足半步远的地方,绰然站立着一位面容清癯的老年妇人。从她的眉梢眼角,昔日的美貌以一种更为通透洗练的形式显现出来,仿佛她的额头正笼着一层明净清寂的光芒,全然不似人间俗世神色。
可是这张面孔却只让卯叶感到一阵惶惑——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
这妇人,正是前日率先走出朱漆长廊的那位老美人啊!
当时她穿着朴素的灰梅色的长褂飘然而行,全身焕发出幽微的清光,似乎纤尘不染。可是令卯叶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在不断入侵现实的幻象中,梨以和蓠蓠她们的脸孔不止一次隐约与她的面容重叠!
可是孩童们一看见妇人来到,便像一群白羽的小鸟,“坊主、坊主”的欢叫着飞集到她身边。
“好了,好了,一起去玩捉迷藏的游戏吧。一个不能少,全都要藏好哦。”妇人优雅的垂下颈项,轻抚着膝边孩童的头发。
这孩子立刻伶牙俐齿的反问道:“坊主不是最讨厌我们玩捉迷藏的游戏吗?说会弄乱家具摆设什么的!”
“今天不一样。”坊主缓缓的吁了口气,再度以沉吟的口吻强调着,“今天……是不一样的……”
得到了特许令,孩童们像投入池中的鱼群一样,扑喇喇拨开碧水四下游散,近百个人居然一下子全都跑得没影了,院落中只余下他们喧闹的呼喊声在回荡着:“谁来做‘鬼’呀?”
“快点快点,快找地方躲起来!”
“可是谁当‘鬼’还没说啊?谁来抓我们?”
“不能耍赖,‘鬼’要数到一百才能出来找我们哦!”
“到底谁来做‘鬼’嘛,快点啊!”
纷沓而至的异象令卯叶一时间有些恍惚。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美人坊主已经穿过自己来到了前方——那里居然还站着一个被同伴丢下的孩童。
这童子的头发不长,还有些自来卷,好像顶着满脑袋螺髻似的,这独特的发型令他看起来非常趣致可爱。
难道……刚刚他一直在这里吗?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发现?
“你总是到这里来和大家一起玩吧?”坊主以高龄罕见的轻盈地蹲下身,靠近这形单影只的小男孩。
听到对方的话,孩童默默的点了点头,缓缓抬起脸来。那与年纪不衬的坚毅而威严的眼神,那疏朗的眉目和萧索的神情,看得卯叶心中一惊——这孩子……不正是……
“可是他们都不理你,所以很寂寞吧。”坊主慈爱的抬起手去抚摸孩童的头发蜷曲脑袋,对方却反射性的避开了。
坊主微微愣了愣,随即豁达地笑了起来:“可别在意啊,他们只是看不见你而已。要知道,这些没爹没娘的孩子和我是一样的。既然大家都在鳞纹宫慈幼坊长大,那就是一家人。”
鳞纹宫?被“转学生少年”椒图以及古籍阅览室里的“海生”和“司笈”一再提及的名字,又出现在了这里。
至于所谓的“慈幼坊”,则是古代寺庙什么的设立的孤儿院的俗称。
并且他们还说过,在翻建青轴书院建筑群的时候,一旦触及鳞纹宫慈幼坊就会发生怪事,造成混乱……
在如今的香川一中,同样也有着这种禁忌的存在——那就是素有“鬼屋”之名的北院。
而它们之间,被相同的大门、相同的铺首装饰维系着……
也就是说,此刻幻境中的慈幼坊,正是如今校园内最为神秘的一隅……北院!
如果所谓的“鳞纹宫慈幼坊”,就是今天的北院的话,而此刻眼前所见的,就是北院内曾经发生过的景象,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禁忌之门打开之后的样子!
“我才不和他们玩,他们看不见我,和你不一样。”这一刻,螺发的童子突然开口了,声音里隐然回响着一丝金属的共鸣,他抬手比了一个起到眉心的高度,“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你只有这么高,从那时起就一直跟我玩,可是自从他们来了之后,你就得去陪他们了。明明我们两个在一起就足够了,他们根本就是多余的。”
“今天可不只是我,大家都能看见你了——因为越来越接近‘彼岸’的关系……”老年坊主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长长的叹息着,抬首环顾墙外的劫火烟柱,“你看,兵临城下。墙外……已经是地狱了……”
这一刻卯叶终于肯定了——因为彼此是相同空间中,处于不同时间的存在,所以一切影像都可以互相交叠,却终不能彼此触碰。
自己的确身处于如今的北院、当年的鳞纹宫慈幼坊、曾经的青轴书院的某个部分,而自己眼前看到的,却是四五百年前城池被攻破时的景象!
每个香川人都知道,接下来将是长达十日的血腥屠杀,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些生长在慈幼坊中,只有一位老妇人抚养庇护的孤儿们,谁也不敢去想象他们会有怎样的未来。
“我能把孩子们怎么办呢……”卯叶看见坊主无力地垂下头,但双拳却死死地握紧,“就算能留下一个也好,哪怕一个也好……”
“他们要去别的地方吗?”满头螺卷的孩童似懂非懂,轻轻抬起手想去抚摸坊主的眼角,那里似乎有什么正闪烁着幽微的光亮,“那太好了!只要你留下来就行了,我不要他们和你在一起。反正他们又看不见我,只会把你从我身边拉走。所以我讨厌他们,最好全部离开,一个也不要留下。”
“你真的……这么想吗?他们变成怎样你也不会管吗……”坊主抬起手掩住嘴角。
“我不会管的,只要他们还缠着你!所有人都和我毫不相干,只有你不一样。在人类的话里,这应该怎么说呢……”那孩子漠然地点了点头,随即若有所思的沉吟起来,“是唯一。应该说,你是唯一的。”
“可是你明明可以保护所有人!”坊主脱口而出却又戛然止住,深深的叹息之后是漫长的沉默,当她终于开口的时候,那语调已出乎意料地恢复了平静,“的确……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尤其是你。”
螺发孩童懵懂地凝视着坊主,看得见对方脸上变化的神色,却看不透心底暗涌的波涛。
“一起来做游戏吧!”好像松了口气似的,坊主盈盈浅笑起来,却紧紧抓住孩童的手,“就这么说定了——就由你来扮捉迷藏游戏里的‘鬼’。”
“为什么?”螺发童子迷惑的皱起眉头。
坊主的语调里,有些无可奈何的味道:“只有这样我才能留下来。”
“为什么!”那孩子依然不明白,语调已隐隐有了一种不耐烦的怒意,他反手一把拉住坊主宽大的衣袖。
“我不喜欢不合群的小孩子!”坊主冷淡地说着,缓缓抽回灰梅色的袖口,“除非你能扮‘鬼’,带着大家一起好好玩完这场捉迷藏游戏,否则我是不会一个人留下来陪你的。”
“真的吗?那么到游戏结束的时候,就又是我们两个人了吗?”那孩童将信将疑地交握起手指。
坊主郑重地点了点头:“是真的。但是你必须保护一起游戏的人,一个也不能少。”
“这个……”
“还有,‘鬼’数满一百才可以出来,不可以抢先偷跑。”
抬起头凝视着对方的眼睛,卷发的童子一字一字地说道:“一个也不少,数满一百,然后你就可以不用再管他们,一个人留下来永远陪着我,对不对?”
坊主缓缓的点了点头,那么温柔,却斩钉截铁。
良久的寂静之后,终于传来不似孩童的,掷地有声的金属语音:“我答应你。就让我来做这个游戏里的‘鬼’吧……”
坊主蓦地抬起头来,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搅乱了笼罩在她脸上的寂光。崩溃般的笑容缓缓浮现在嘴角,她再度抬手抚摸着那孩童的螺发:“既然这样,那么我们就说定了……就这样说定了——龙之子,椒图!”
呼唤着“椒图”这个曾经被青骊呼唤过的名字,坊主面前满头螺卷的童子身影竟蓦地消失,在他站立过的地方,一枚紫铜衔环兽饰正静静地躺卧着——威严的额角丛生着鬣棘之角,怒目狮鼻,獠牙戟发……
坊主近乎虔诚的伸出手,捧起那张铜兽面;再看院门那边,那里仅剩的铺首竟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踪迹!
原来这枚紫铜兽头铺首,便是所谓的龙之子“椒图”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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