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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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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是‘一场小病’?”叶太后的右手戴着赤金鎏碧玉石镯子,颤巍巍地抬手指他,那珠光宝气还没晃了聂沛潇的眼,她自己已觉得异常刺目:“是不是要等你死了,让母后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才算是‘一场大事’?!” 
  语毕,叶太后自觉这话太不吉利,于是连忙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又道:“你本就有肩伤在身,怎能再去淋雨?” 
  聂沛潇抚着胸口轻咳一阵子,才缓缓回道:“无妨,儿臣撑得住,教您担心了。” 
  叶太后心里又是疼惜又是恼怒,瞧见聂沛潇这副样子,终是一拍桌案,冷道:“哀家方才进城时,瞧那贞节牌坊忒不顺眼,已下令让人拆了。” 
  “拆了?母后不可!”聂沛潇闻言急了:“出岫最是爱惜名节,这座贞节牌坊又是皇兄所赐……倘若您给拆了,她必定……” 
  “事到如今,你还在帮她说话?”叶太后恨铁不成钢:“哀家就那么傻?非要承认是自己拆的?哀家看这一路上潮湿泥泞,必是下了几场大雨。难道那贞节牌坊倒了,不能是遭雷劈的么?” 
  聂沛潇闻言哭笑不得,但仍旧劝道:“母后三思,此事与出岫无关,是儿臣之错。” 
  再提起“出岫”二字,叶太后越发愤愤,很是护犊:“谢描丹婆媳俩真真是好样的!老的斗了哀家一世,小的再来祸害哀家的儿子!” 
  此话一出,聂沛潇心里一惊:“母后,您别为难她。” 
  “为难?”叶太后叹了口气,妥协道:“哀家若是为难她,你岂非要恨哀家一辈子?” 
  “儿臣不敢。”聂沛潇再次轻咳几声,咳得面色一阵潮红,瞧着比方才精神了几分,可叶太后却更觉担忧。 
  “你好生歇着,此事交由哀家处理。管她是出岫夫人还是‘生锈夫人’,定要让她服服帖帖地过来照顾你!”叶太后美目一眯,散发几分凌厉光芒。而这光芒是如此熟悉,竟与云氏的谢太夫人出奇得相似。 
  “母后……”聂沛潇想要出声阻止,唯恐叶太后会越帮越乱。可他私心里又希望叶太后插手此事,也许能说动出岫也未可知。想到此处,他便也住口不言。 
  知子莫若母,叶太后未在多问多说,只安慰道:“你好生养伤,切莫糟蹋自己的身子,静等哀家的好消息罢。” 
  语毕,她吩咐京州来的御医为聂沛潇诊伤,自己则暂且出门回避,又招来诚王府管家,冷声命道:“你即刻去云府给谢太夫人下帖子,哀家要去会她一会!” 
  “会她一会……”这四个字管家又如何敢写在拜帖里,只得匆匆领命而去,擅自写成“有要事相商”。拜帖写完之后,叶太后又开口说要亲自过目,于是管家不敢怠慢,连忙将拜帖呈上。 
  岂料叶太后阅后却是大发雷霆,劈头盖脸将管家骂了一顿:“哀家乃是大凌王朝的开国太后,去云府是给她谢描丹面子!你写得如此谦卑做什么?没得给哀家丢人!难怪你们王爷成了这副样子,都是手下人办事不利,你身为诚王府管家,首当其冲就该问罪!” 
  叶太后拍案而起,一把将拜帖摔在管家脸上:“就说哀家‘凤驾亲临’!你若连张拜帖都不会写,这王府管家也不必做了!” 
  管家吓得三魂去了七魄,连忙跪地请罪,捡起拜帖退了出去。而后他苦思冥想反复琢磨,才恍然醒悟过来——他的主子是诚王,又不是云氏,语气嚣张一些也没什么,怎能舍本逐末,捧了云府而得罪太后? 
  想到此处,管家豁然开朗,一张拜帖洋洋洒洒挥就,其上语气不乏高傲睥睨姿态,这一次叶太后才略感满意,指着空白处未填写的日期,道:“就写哀家明日亲临!” 
  当是时,叶太后并没有想到,她此行离开应元宫,前来烟岚城探望爱子,竟会掀起一场风云激荡。而在这一场临近尾声的狂风骤雨里,又有多少人为之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然,这是后话。 

  ***** 
  翌日,天公也算给足了叶太后面子,阳光破云而出挥洒大地,耀眼犀利恰如同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她今日特意选了庄重大气的打扮,猩红缎面五彩连波缎裙,搭配整整一套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的首饰,从步摇发钗,到耳坠手钏,皆是成套。那妆容精致更不必说,务求要在外貌和气势上压倒谢太夫人一筹,整个人富贵逼人,又不失高贵沉稳。 

然而,等她在云府门外下车之后,却止不住地失落起来。谢太夫人根本没打算与她较劲,一身老气横秋的棕色衣衫,浑身上下的饰物寥寥可数,不过也能瞧得出来,件件名贵。 
  若要真论起能让叶太后安慰的地方,大约便是谢太夫人的容颜——比她老了十岁不止。而且出于身份的计较,谢太夫人亲自前往府门前迎接,只不过并未行下跪之礼。 
  叶太后情知自己虽然盛气凌人,此次登门倒也算是有求于人,于是她面带笑意略微打量云府门楣,别具深意地笑道:“若非这门头上的‘云府’二字,哀家还以为是进了皇宫,亦或者是天上宫阙。” 
  言下之意,直指云府的地位及态度。 
  谢太夫人毫不示弱,一面伸手相请,一面笑回:“云氏立足九州数百年不止,都是百姓亲厚抬举罢了。” 
  “是啊!谁能与云氏相提并论?”叶太后兀自抚了抚衣袖,一手搭在宫婢手上,任其搀扶自己入内:“说句不好听的话,倘若云氏即刻倒台,莫说九州百姓不愿意,恐怕三五年内也是国不将国,银钱周转不过来。” 
  “恐怕不止三五年。”谢太夫人隐晦说了这一句,不再与她做口舌之争。 
  叶太后碰了个软钉子,便又将目光移到出岫面上,啧啧赞叹:“应元宫除夕宴一别,迄今已快五年了罢。上苍真是偏心,夫人不仅不见任何憔悴苍老,反而更添几分风韵。” 
  上一次应元宫宫宴之上,还是统盛帝在座,天授帝聂沛涵不过是摄政王罢了,后族明氏也未曾倒台。正是那一晚,云氏得了四座牌坊,聂沛潇也冒失表白,这日子实在令出岫印象深刻,想忘而不能忘。 
  “太后娘娘谬赞了。”不同于谢太夫人的犀利冷言,也不同于叶太后的话里有话,出岫的语气显得温和委婉:“时光真是优待您才对。开国太后,保养得宜,圣上与诚王承欢膝下,皇后娘娘也温良恭俭。您才是天下女人的垂范。” 
  叶太后闻言顿了顿步子,忍不住侧首再看出岫,见对方面色淡然笑意倾城,竟也瞧不出这番话是恭维还是讽刺。叶太后想了想,唯有笑道:“几年不见,出岫夫人更会说话了。” 
  “是您福泽深厚,恩泽妾身罢了。”出岫再次笑回。 
  “福泽深厚?”叶太后终于听出几分深意,冷笑道:“是呵!诚王都快病死了,哀家的确福泽深厚。” 
  出岫面色不变,只是那眸光中到底藏匿了一分黯然,可惜叶太后并未瞧见。 
  一行人三言两语针锋相对,终于走入待客厅,叶太后又是一阵打量,再次赞道:“云氏就是云氏,应元宫也及不上。” 
  太夫人仍未接话,重新起了话题道:“不知太后娘娘凤驾亲临,有何示下?” 
  叶太后睨了出岫一眼,出岫立刻会意,又见太夫人没有出声阻止,便带着一众下人告退,连叶太后的随侍也纷纷退了下去,待客厅内只余这两位斗了半辈子的女人。 
  至此,叶太后才放下几分架子,冷冷一叹:“太夫人生了个好儿子,教了个好媳妇呵!” 
  “太后娘娘过誉了。”谢太夫人忽而回道:“生养的儿子是好是坏,如今也不过是祠堂里一张牌位罢了。” 
  太夫人说出这句话时,语气平淡得很,不见半分哀伤。可叶太后却无端心中一惊,立刻想起了聂沛潇的病容。倘若爱子有个三长两短…… 
  想到此处,叶太后对太夫人和出岫的怨气又多了几分,不禁出言讽刺:“变作一张牌位又如何?照样将出岫夫人收拾得妥妥帖帖,要留在云府为亡夫守贞。” 
  太夫人自然不会道破沈予之事,眼见四下无人,便再也无所顾忌:“听太后娘娘这意思,是指责出岫宁肯守着一张牌位,也不愿守着诚王府里的大活人?” 
  此话说得有些过了,叶太后立刻被气得满脸煞红:“谢描丹!” 
  太夫人只当没听见,再看向叶太后,继续道:“再说有一座贞节牌坊压在她身上,难道不是圣上的意思?圣上不也是您教养的儿子?说来说去,出岫改不改嫁、守不守贞,岂不是还得您说得算?”


 第263章 

  “出岫改不改嫁、守不守贞,岂不是还得您说得算?”谢太夫人这句话一出口,好似投石入湖一般,立刻在叶太后心底荡起一片波澜。 
  的确!只要有那座贞节牌坊还杵着,出岫夫人便会打心底里压抑自己,更不会动心喜欢上她的儿子!想到此处,叶太后突然醒悟到什么,忍不住自言自语:“看来的确该砸了。”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奈何太夫人还是听见了,便也挑了挑眉,道:“砸了?若是砸了,太后娘娘要如何向圣上交代?我云氏连自家的牌坊都没保住,颜面何存?” 
  她边说边将手中的佛珠拨弄了一番,很是干脆地道:“太后娘娘若是砸了这牌坊,便是同时扇了圣上与我云氏的脸面,老身绝不容许这等事情发生!” 
  太夫人此话一出,叶太后也不得不慎重起来。是呵!虽说天授帝养在她膝下,但毕竟不是亲生,且这个儿子与她的关系也十分微妙……她绝对不能在此时给天授帝任何把柄,把自己陷入权谋的泥淖之中。 
  叶太后这副神情落入太夫人眼中,后者已是多了几分把握,轻笑道:“太后娘娘怎得糊涂了?那贞节牌坊,可没说非得给出岫。” 
  叶太后猛然抬头:“这话什么意思?” 
  太夫人再笑:“也许当时赐下这牌坊,在应元宫里是言明赐给出岫的,可真正的旨意上只说赐给云氏四座牌坊,没说这贞节牌坊是给谁的。只不过因为当时还有一道旨意,册封出岫为‘一等护国夫人’,因而世人才会想当然地以为,这牌坊是为出岫所立。” 
  太夫人话到此处,叶太后恍然:“你是说……” 
  “老身是说,云氏一门不止出岫一个寡妇。老身孀居二十年,独自支撑云氏,怎么?这难道还不值得一座贞节牌坊?”太夫人眯着双眸,别有深意地看向叶太后。 

 “你说得没错!”叶太后险些要拊掌赞叹。自己怎就没想起这弯弯道道?反倒是让谢描丹想起来了?叶太后心里又是负气,又隐隐为爱子高兴,便道:“那如今也没什么可顾虑的了,你去和你媳妇说,让她立刻去诚王府照顾诚王!”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贞节牌坊是贞节牌坊,出岫是出岫,咱们好端端地说那牌坊,为何要扯上出岫?”太夫人显然不愿松口。 
  叶太后闻言心底一沉,面上也有些恼了:“谢太夫人你是在耍弄哀家吗?” 
  “太后娘娘多虑了。”太夫人不卑不亢:“贞节牌坊究竟是赐给谁的,也只有你我二人在此说说罢了,世人心里还是认为这牌坊是给出岫的。那她怎么肯改嫁?心里头必然也有负担。” 
  “正话反话都教你说尽了!”叶太后一拍桌案,显得急躁不堪:“你要提出什么条件,赶紧给个痛快话!你等得及,我儿子的性命可等不及!斗了几十年,此时切莫再假惺惺了!” 
  “太后娘娘稍安勿躁。”太夫人见叶太后终于装不下去了,才缓缓笑道:“老身想出一计,既不用砸了这牌坊,还能解了出岫之困。”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叶太后一分也不愿再伪装下去,将对太夫人的不满之意尽数写在脸上,一张精致的容颜沉了几沉,颜色变了几变。 
  太夫人仍旧沉稳而笑,越发从容不迫起来:“老身的意思是,您既然难得来一趟烟岚城,又是凤驾亲临敝府,大可亲笔题个字。想必您在那贞节牌坊上写几句话,圣上是不会置喙的。” 
  “写什么话?”叶太后似懂非懂。 
  “老身与太后娘娘自闺中相识,迄今算来也几十年了。您驾临敝府看望‘老友’,有感于老身孀居艰难,题几句感慨难道不成吗?” 
  太夫人以上这番话,终于令叶太后明白过来,她心中一喜,忍不住拍案叫绝:“你说得对!旨意上可没说贞节牌坊是赐给谁的。只要哀家在上头题了字,那便坐实了这牌坊是为你所立,与出岫夫人无关!” 
  叶太后激动地站起身来,开始在厅内来回踱步,似在斟酌到底要题什么字。想了半晌,即兴脱口道: 
  “一门富贵行仁商,廿年巾帼执厅堂。 
  节烈堪为天下范,千秋百代竞流芳。” 

  “一门富贵行仁商”指的是云府无疑;“廿年巾帼执厅堂”无疑是指孀居二十年的谢太夫人。只此一个‘廿’字,便足以说明这首诗所赞美的对象是谁,而只要再将这首诗镌刻在那座贞节牌坊的汉白玉柱子上,便是无形中告诉世人,这座牌坊的主人不是出岫夫人,而是谢太夫人! 
  此计当真绝妙!既不至于拂了天授帝的面子,也能解了出岫夫人的守节之困!叶太后口中来回念叨这首诗,越想越是赞叹不已。 
  太夫人亦是笑着附和:“承蒙太后娘娘金口题诗,老身受宠若惊。” 
  叶太后这才回过神来,瞥了她一眼:“若非为了诚王,哀家会给你题诗?便宜你了!” 
  太夫人没再多言,端起案上的茶盏,揽袖轻啜一口。便是这一个动作,已很好地掩饰了她的心思,因而叶太后也未曾瞧见,太夫人那宽大的绲边金丝袖子后头,是如何一副得逞的笑意。 
  叶太后犹自回忆着自己即兴所吟的诗,忙道:“快让人拿纸笔进来!哀家老了记性不好,不消一时片刻就该全忘了。” 
  太夫人这才朝外吩咐了一声,管家云逢立刻备好笔墨纸砚呈送进来。叶太后没有伏案,便就着云逢手上的托盘,洋洋洒洒大笔一挥,将方才那首诗默写出来,期间还不忘斥责云逢:“你把托盘端稳了!” 
  片刻,一诗终成。叶太后自己读了一遍,想了想,又不情不愿地加了个题目“天授元年七月十五,与谢太夫人重聚云府,故作此诗赞其节烈”。 
  写罢,撂下毫笔,对云逢命道:“告诉张春喜,传哀家口谕,即刻将此诗镌在云氏的贞节牌坊上!” 
  云逢不敢多问,又悄悄看了太夫人一眼,见太夫人略微点头,他才躬身领命,毕恭毕敬地退出去传话。 
  叶太后摆弄了一下衣袖,冷哼一声:“你这管家倒很忠心。” 
  太夫人笑着没有说话。 
  叶太后见状又是咬牙:“真是便宜你了,平白无故让哀家为你赋了首诗!反倒成全了你的节烈之名!” 
  太夫人依然笑吟吟,也不见生气,只道:“老身谢过太后娘娘恩典。” 
  叶太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重新坐回位置上,道:“这下也没什么阻碍了,你点头让出岫夫人改嫁罢。” 
  “老身从未阻止她改嫁。”太夫人笑回:“是她自己愿意守着云氏。” 
  “倒也有几分性情,无怪乎潇儿喜欢她。”叶太后口中如是说,面上却道:“既然你不阻止,那你让她收拾收拾细软,今日便同哀家一道回诚王府。” 
   
 “今日?”太夫人故作惊奇。 
  “怎么?难道还要等到十年八年以后?”叶太后绷起脸面:“云府能让她穿金戴银、好吃好喝,诚王府自然也不会怠慢她。虽说比不上云氏财大气粗,可养她一个妾还是绰绰有余。” 
  “妾?”太夫人故作蹙眉,声音又是一沉。 
  叶太后笑了:“她一个寡妇,难道还指望能做诚王正妃?许她一个侧妃位置也该满足了罢?” 
  “堂堂云氏的当家主母,去给诚王做妾?”这次轮到太夫人大为不满。 
  “又不是让她以‘出岫夫人’之名再嫁,自然要给她更名换姓。”叶太后抬手挽了挽耳畔垂发,继续说道:“她一个婢女出身,你儿子死后才将她扶正。怎么?做了几年当家主母,她放不下身段了?诚王不计较她寡妇之身,她还想怎样?多少深闺淑女求都求不来!” 
  “那您还是让‘深闺淑女’去照顾诚王好了。”太夫人脸色不豫,开口还击:“出岫是我云氏的媳妇,老身早已将她看成半个女儿。她若再嫁,必是要诚王明媒正娶,以诚王妃之礼迎她入门。倘若是让她做一个小小姬妾,这不仅是对她的侮辱,亦是对云氏、对辞儿的侮辱。” 
  听闻此言,叶太后冷笑一声:“让云氏的寡妇去做诚王妃?谢描丹,你老糊涂了罢?诚王的颜面往哪儿搁?我儿子要捡你儿子剩下的?你想得倒美!” 
  太夫人仍旧坚持己见:“出岫再嫁,自然是要更名换姓,绝不是以如今的身份再嫁。太后娘娘大可找个重臣收她做女儿,再风风光光地嫁给诚王。” 
  “呸!”叶太后闻言恼怒至极,狠狠啐了太夫人一口:“她再更名换姓,也是云氏的寡妇!这有什么区别?哀家照样输了里子!” 
  叶太后越说越是愤慨:“许她侧妃之位已是天大的荣耀,还妄想做哀家的儿媳妇?谢描丹你好会打算盘!若是今日遂了你的意,哀家岂不是要一辈子被你骑在头上!” 
  叶太后此时已气得满面通红,太夫人倒是神色如常,只不过声音略有些冰冷:“既然太后娘娘固执己见,那老身与您是谈不妥了。此事只得就此作罢。” 
  “啪啦”一声,叶太后拂袖而起,一把将茶盏摔在地上:“刚刚得了哀家的题诗,你就立刻翻脸。谢描丹,你故意的罢?”



第264章 

  此时此刻,叶太后已是气得胸前起伏不定,抚着心口咬牙切齿。她今日本就穿了猩红缎面的五彩连波缎裙,首饰也是一整套的赤金嵌红宝石石榴花,再配上这潮红的面色,整个人犹如刚从火炉里走出来,浑身上下都冒着火气。 
  “诓骗哀家为你赋诗,成全了你的节烈之名,然后再倒打一耙,翻脸不认人?”叶太后发现自己中计了,抬手指着太夫人,恨不能一手戳到她脸上:“我早该想起来,这是你惯用的伎俩!” 
  想必是方才茶盏摔落的动静太大,叶太后此话甫毕,厅门立刻被人从外头推开。但见云氏暗卫及宫中侍卫分为两派,一并破门而入,唯恐各自的主子有什么闪失。 
  “滚出去!”不等太夫人发话,叶太后已呵斥道:“谁教你们进来的?没得给哀家丢人!” 
  叶太后的脾气,宫中众人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他们也不敢多说一句,连连告罪又退了出去。太夫人也对云氏暗卫一摆手,命他们退下。 
  叶太后本就是在气头上,方才见两方人马推门而入,显然云氏暗卫的派头更大、训练更有素,于是她更觉怒气横生:“谢太夫人执掌云氏真不得了!不仅心机深沉工于算计,就连手下人也是训练有素。” 
  太夫人保持着万分冷静,也不怕说话得罪她:“太后娘娘多虑了。您如今是开国太后,云氏只是一朝臣子,如何能在您面前妄自尊大?老身也没想要算计您,是您自己想得太多。” 
  “你是说哀家多疑?”叶太后一个眼刀丢过去,狠狠剜了太夫人一眼:“哀家没有闲功夫在这儿跟你闲扯。你给个痛快话,出岫夫人你放不放人?” 
  “只要诚王愿意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老身自然放人。”太夫人毫不示弱:“我云氏的主母去给诚王做妾,莫说出岫同不同意,老身头一个就不同意!” 

 “云氏的寡妇妄想做诚王妃,莫说诚王同不同意,哀家也是头一个不同意!”叶太后有样学样,立刻反驳。 
  这世上最尊崇的两个女人,此时已不仅仅是单纯为各自的儿女着想,而是带了几分较劲的意思,谁都不愿意先低头认输,更不愿意承认对方的儿子比自己强、对方的身份比自己高。 
  太夫人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纠缠,她本就明白叶太后不会松这个口。如今她的目的已然达到,贞节牌坊的归属已经明确,她也不再虚伪客气:“太后娘娘最好去问问诚王的意思,老身不想多说。” 
  “问诚王?哀家才不上当!”叶太后刻意与太夫人较劲:“如今他正被出岫夫人给迷得七荤八素,哀家若是开口问他,他岂能不同意?” 
  太夫人抿唇不语。 
  叶太后仍旧絮絮叨叨:“你那媳妇的确美若天仙,可她到底也是二十几的妇人,过几年难免红颜凋零。她又滑过胎,万一落下病根生养不出来,诚王府的香火怎么办?” 
  “太后娘娘为诚王考虑周全,老身无话可说。”太夫人唯有回上这一句。 
  叶太后闻言越发恼怒,又后悔自己方才题诗一首,白白便宜了谢描丹,于是连忙朝门外命道:“张春喜!” 
  “老奴在。”一个苍老而又尖细的声音应声响起,下一刻,房门被人再次推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太监恭恭敬敬迈入厅内,走到叶太后面前待命:“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哀家方才那首题诗呢?”叶太后凝声问道。 
  “按照您的吩咐,立刻送去让工匠刻字了。”张公公回道。 
  叶太后抬手指了指门外,气得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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