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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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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太夫人谢描丹与叶贵妃叶莹菲,未嫁人前便是出名的死对头。谢、叶两家同为曲州世家、书香门第,两家闺女又是同龄,无论美貌和才艺都不分伯仲。为此,两家人没少暗中较劲,都想为自家女儿博得“曲州第一闺秀”的名声。 

  当是时,云辞的父亲云黎还是离信侯世子,老侯爷不知怎得看中了曲州叶家,便为世子云黎提亲,想要求娶嫡女叶莹菲为正妻。叶莹菲一听是离信侯府求娶,自然欢喜非常,哪知隔天便听了一桩小道消息,说是南熙皇帝有意替太子求娶谢描丹做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南熙皇后。 

  叶莹菲本来没多想什么,欢天喜地准备做离信侯世子夫人,还特意派人去打听世子云黎的人品才华。过几天,打听消息的人前来回话,将离信侯世子说成是一个花天酒地、不学无术的浪荡公子。叶莹菲急了,连忙找闺中姐妹哭诉,商量对策。 

  岂知那闺中姐妹无意中提起,谢描丹听说叶莹菲的婚事之后,大笑着鄙夷她即将嫁给一个“废物”。叶莹菲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又想到谢描丹即将做南熙的太子妃,日后便是一国皇后!叶莹菲对比之下心中愤懑不堪,便执意让父亲回绝了离信侯府的提亲。 

  这事过后仅仅三月,曲州传遍一个消息——离信侯府向谢家下聘,即将迎娶嫡长女谢描丹做世子夫人。至此,叶莹菲才恍然自己是被算计了,再去打听,才知道南熙皇室根本没有打算迎娶谢描丹做太子正妃,而是侧妃! 

  诚然,若是做了南熙太子正妃,以后再做了一国之后,这地位大约能与离信侯夫人比肩。可倘若只是做太子侧妃……那与离信侯夫人的位置相比,实在差得太远了! 

  更令叶莹菲气愤的是,叶家回绝离信侯府提亲的消息不胫而走,不知不觉传遍了南北两国。几大世家听说之后怕得罪云氏,再也无人敢向叶家提亲。叶莹菲想到离信侯府的地位,又想到谢描丹做了世子夫人,她也对其他世家公子再无兴趣了——她不想比谢描丹嫁得差! 

  当年底,南熙老皇帝病逝,太子聂竟择即位为帝,宣布立明氏的女儿明臻为皇后。第二年,聂帝下旨选秀,广开后宫之门。眼看着叶莹菲在闺阁中无人问津,“曲州第一闺秀”的头衔也因此拱手送给谢描丹,叶父万般无奈之下找人斡旋,将女儿送进宫中为妃。 

  叶莹菲凭着一股心气,还有叶家的助力,最后坐到了贵妃的位置上,却一直被皇后明臻压制着。 

  这么多年来,叶莹菲为此一直耿耿于怀,每每提到云氏和谢家也是一脸愤恨。当年听说云黎逝世,谢描丹守了寡,她不知道要有多高兴。再后来,谢夫人成为云氏当家主母,叶莹菲又不高兴了,她觉得自己在后宫里籍籍手机,而谢描丹已经名动天下。 

  叶莹菲将这事憋了十多年,后来见膝下两个儿子都长大知事,便一股脑儿地抱怨出来。并且,她说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打不住,会时不时地提起,累得两位皇子每每都要软语安慰一番。 

  因此,慕王很能体会他九弟的无奈。每年底他回京州过年时,叶贵妃总会旧事重提,说起当年的委屈。听了这么多年,慕王自己都觉得听腻了,更何况九皇子长住京州,肯定听得次数更多。 

  慕王只觉得又无奈又好笑:“谢太夫人守寡多年,独子云辞又英年早逝,如今云府的地位也大不如前,日后必定被我牵制。难道母妃还不解气?” 

  “七哥你想想,谢太夫人都落到这等地步了,母妃还难以释怀,可见当年她有多狠。”聂沛潇冷哼一声,转而又鄙夷着道:“谢描丹年纪轻轻,就能摆母妃一道,自己嫁去离信侯府。如今这个出岫夫人是她一手调教的,即便没有青出于蓝,必定也得了几分真传。” 

  谢描丹当年阻挠他母妃的婚事,如今出岫又阻挠他的婚事,聂沛潇怎能不恼?更何况他向云府求娶云想容时,还被叶贵妃狠狠斥责了一顿。最后是他软磨硬泡,叶贵妃才勉强同意他求娶云想容为侧妃。 

  谁知,云府竟然一口回绝了! 

  聂沛潇越发沉闷,一张贵气逼人的俊颜上,满是恼火之色,对慕王道:“七哥,你能否再找个借口让出岫夫人来一趟。我想会会她。” 

第126章:旧时知音难相逢(三) 


  “你想见出岫夫人?”慕王挑眉看向聂沛潇,凤眼之中神色莫辨。 

  “是啊。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聂沛潇毫不掩饰语中鄙薄:“她一个婢女,听说还是沈予送给云辞的,哪知道后来就变成了离信侯遗孀。结果遗腹子没生下来,滑胎了……七哥你不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吗?说不准她本来就没怀孕,为了上位假孕而已。” 

  “哦?你为何猜测她是假孕?”慕王问道。 

  “宫里这事儿还少吗?假孕争宠屡见不鲜。”聂沛潇摇了摇头:“都说最毒妇人心,这女人若是算计起来,男人可是差得远。正因如此,不到迫不得已之时,我绝不立妃,只豢养姬妾。” 

  慕王闻言,笑着反驳他:“那是谁口口声声说不立妃,转身又求娶云府大小姐?为此还遭了母妃的训斥?” 

  聂沛潇想了一瞬,敷衍一笑:“我一路风尘仆仆累得慌,七哥让我歇歇罢。” 

  “你看着精神得很,可别躲。”慕王仿佛打定主意为难他:“我倒想听听,你为何求娶云想容?我可不信你是为了帮我拉拢云府。”他与出岫达成结盟之事,聂沛潇及其母妃叶莹菲都知道,又何必再娶云想容多此一举?须知他这位九弟一直无意于嫁娶之事。 

  更何况,他们兄弟二人都知道母妃多讨厌云氏,聂沛潇又为何执意要娶云大小姐做侧妃? 

  “你必定是对云想容另眼相看,才会求娶于她。今日这事你不说清楚,我可不会让你安生。”慕王再笑。 

  聂沛潇面上一副为难表情,沉默斟酌起来。要说实话吗?说他是因为一曲琴音,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心生爱慕?可是,如今云想容都已经嫁人了,他不想破坏她的名声,于是聂沛潇打定主意不说实话:“七哥你只管为难我,今晚要灌我多少酒,我都无话可说。这事儿你别再问了。” 

  慕王见聂沛潇十分为难,也没有执意相问,只是笑着转移话题:“世人皆知,诚郡王聂沛潇有三大爱好,‘美酒’乃是其中之一。我若今晚灌醉你,这哪里是为难,这不正合你意吗?我才不会教你称心如意!” 

  听闻此言,聂沛潇再次大笑起来:“还是七哥懂我!”两年前,他曾在一个世家子弟的宴会上,公然表示自己有三大爱好,还认认真真排了序,将音律排在首位。后来有人问起“打仗”在他心里排到第几位,他当时回说:“仅次于成婚!” 

  自此之后,京州城内便流传开来——诚郡王聂沛潇有三大喜好:音律、美酒、美人;同时有两大憎恶之事:成婚、打仗。 


  可偏生是这两件他最最厌恶之事,也是他不得不做之事。成婚自不必说,他身为皇子郡王,早晚有一日得被迫娶妻生子;打仗更是迫于形势,近几年除却吃喝玩乐,他也没少在军营里混。尤其这次慕王与福王的夺嫡之争,他在暗中替他七哥打了不少仗。 

  如今再看,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他最景仰钦佩的七哥,终于要坐上南熙帝位,而且势必统一南北两国。聂沛潇只希望,待他七哥登基之后,不要在婚事上逼得他那么紧,他还打算再逍遥几年。 

  想到此处,聂沛潇又对慕王笑言:“其实今晚,咱们应当卯足劲头把对方给灌醉。我若灌醉了你,那是做弟弟的对兄长的恭贺;你若灌醉了我,才能套出我的话,知道我为何求娶云想容。” 

  “听着是个不错的主意。”慕王附和而笑。 

  聂沛潇点头,想了想又道:“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七哥今晚就将出岫夫人请来?论理我一个郡王光明正大来到房州,难道还不值得她出面接风?” 

  “你对出岫夫人很有兴趣?”慕王见他屡次提及出岫,虽然语气不善,但听着是十分迫切想要见上一见。 

  “世人不是传言她害死好多人么?云府如今一门寡妇,这女人看来很有手段,我也想见识见识。”聂沛潇坦诚道:“我的确对她很好奇。” 

  慕王一听这话,更不能让聂沛潇见出岫了,只怕到时再生出什么事端来。他这个九弟自小被惯坏了,皇子脾气大得很,对手足兄弟虽然义气,但若恼火起来,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如此一想,慕王便打定主意回绝,更何况他曾事先问过出岫,后者不愿抛头露面:“实不相瞒,方才出岫夫人登门时,我已出言请她今晚赴宴。她自言是寡居之人,不大方便见客,便婉拒了。” 

  “不大方便见客?”聂沛潇不知听了这话是何滋味。自小到大,还无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就算七哥也是多有疼爱谦让,他最多被父皇母妃训斥几句。如今,一个名声不佳的有钱寡妇竟然拿捏架子,不愿见他? 

  “有什么不能抛头露面的?她是云氏的当家主母,难道抛头露面还少吗?”聂沛潇语带不满。 

  慕王闻言眉峰微蹙,不知为何,竟然想替出岫开口解释:“她虽是当家主母,可平日里见的大多为云氏族人和府上家奴,有什么抛头露面之事,也甚少亲力亲为。你这话说得有失偏颇了。” 

  慕王这一番解释,反倒引来了聂沛潇的诧异:“七哥竟会为她说话?”须知他七哥甚少维护谁,平日也独来独往惯了。 

  慕王见聂沛潇对出岫的误解越发深入,又想起那首《朱弦断》,不禁更加感慨起来。他虽不愿这两者有什么牵扯,但毕竟云氏是南北第一世家,他也不愿聂沛潇与之结仇,多惹事端。 

  “其实你误会出岫夫人了,她的差名声,是我传出去的。一则是为了转移世人对此次夺嫡之争的视线;二则也是为了教训她。”慕王如是说道,希望能令聂沛潇对出岫改观。 

  “她的坏名声是你传的?”聂沛潇更是诧异了。 

  “不错。”慕王点头。 

  “这就奇了,你说为了转移视线,我能理解这意思,是怕世人盯着你和老四不放,再看出什么端倪……可你‘教训’出岫夫人,又是从何说起?她难道不是出巨资支持你吗?”聂沛潇不解地追问。 

  慕王笑叹一声,只得将沈予出逃之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最后又道:“因此,我怀疑云想容与沈予的婚事,是出岫夫人一手促成的。目的是在我事成之后,以云氏女婿为理由,保下沈予一命。” 

  原来如此……聂沛潇听闻之后不禁沉吟起来,心中不知对出岫是个什么看法。若说另眼相看,还谈不上;可这世间敢在背后算计他七哥的人,寥寥无几,女子更是绝无仅有。单单只这件事看来,这位出岫夫人的确有胆有识。 

  况且,听起来她对沈予颇为不错,不惜冒着性命危险送他逃走。聂沛潇自己也与沈予有些交情,还曾向七哥开口替沈予求过情,可他自问也不能为沈予做到这一步,更何况出岫夫人一个女子。 

  难道两人有奸情?聂沛潇脑中生出这个念头,但又立刻自我否决了。这出岫夫人本就是沈予的婢女出身,后被转送给离信侯云辞。倘若二者真有什么奸情,沈予当初又为何要把她送给云辞?更何况,听说沈予还是云辞和出岫的婚书媒证。 

  再者言,沈予和云辞交情不错,在云辞早逝之后不惜长留房州,为云府一门孤儿寡母出力。以聂沛潇多年对沈予的了解而言,他认为沈予虽在情事上放浪,但绝对不会觊觎人妻,更何况还是好友的遗孀。 

  也许真的只为报恩?出岫夫人顾念旧主之恩,又想着沈予是云辞的好友,对云府多有襄助,于是才冒险送他逃出烟岚城? 

  若当真如此,他的确要对出岫夫人另眼相看了。一个女子能参与时政、巨资支持他七哥已属不易;何况她并非趋炎附势,还敢冒着得罪七哥的风险帮沈予逃跑。虽然这其中牵涉云想容的婚事,令聂沛潇不甚痛快,但她也是为了帮助沈予…… 

  聂沛潇忽然能理解出岫夫人的选择了。要知道,将云想容嫁给一个即将失势的文昌侯嫡幼子,自然不比嫁入南熙皇室。可出岫夫人却不为名利所动,坚决将云想容许配给沈予,以此救他性命,也算有情有义了。 

  而更加有情有义的,是云大小姐云想容。明知沈予在劫难逃,她还愿意嫁给他……这等女子与自己无缘,委实是桩憾事……聂沛潇不禁暗自叹气。 

  “经七哥你这么一说,我对出岫夫人是改观了一些。”聂沛潇虽然跋扈,但也胜在光明磊落,对待友人更是情义有加。否则当年,他不会选择退出,主动成全晗初与赫连齐;如今他也不会在七哥聂沛涵面前为沈予说项。 

  “我生平最敬佩有情有义之人,更何况出岫夫人还是个女人。她若当真为搭救沈予做出这些事情来,的确值得敬佩。”聂沛潇如是评价出岫,转而又道:“不过她必定心计颇多,手腕高强,这点肯定不假,否则也做不了当家主母。” 

  “出岫夫人的确具有远见卓识。至于心计,如今哪个女子没有呢?”慕王摇头轻叹:“连鸾夙都有,何谈她人。”他们兄弟两自幼长在宫中,看多了女人心计,也早已看透。 

  聂沛潇闻言沉吟片刻,神色郑重地道:“但我仍旧觉得,这世上必定有纯真无邪的美好女子,善良美丽、品行端正。唯有这样的女子才值得我喜欢,无论她出身高低。” 

  说着说着,聂沛涵与聂沛潇都沉浸在了对于感情的无奈之中。一个是没能留住心爱的女人;一个是求娶侧妃失败。 

  屋子里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聂沛潇先回过神来,大笑着道:“七哥还想她呢!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走了一个鸾夙,还有别的女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今夜你我兄弟不谈女人,只饮美酒,不醉不归!” 
   
第127章:旧时知音难相逢(四) 


  诚郡王聂沛潇以往只能私自前来房州,这一次因为时局尘埃落定,便也来得意气风发,打定主意要在此吃喝玩乐一段时日,赏遍各地美景大好风光。 

  这一晚的接风宴上,兄弟二人畅快痛饮,最终是慕王大醉一场,因为情殇。而诚郡王聂沛潇尚算清醒,只是想起云想容嫁人之事,稍感失落。 

  宴后,管家扶着慕王前去住处休息,聂沛潇却毫无睡意,带着贴身侍卫信步而出,在烟岚城内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侍卫出言提醒道:“殿下,咱们已经穿越大半座城了。” 

  聂沛潇这才恍然自己走了多远。大约是今晚饮酒所致,又或者是月色寂寥,他的失落孤寂之感越发浓郁起来。无论在人前装得如何飞扬跋扈、放浪形骸,这种夜深人静的薄醉时刻,他还是难以掩饰心中寂寥。 

  聂沛潇没有再说话,接着往前走,侍卫也不好再出言提醒。直至走到城北,瞧见那座肃穆庄严的离信侯府,聂沛潇才停下脚步。 

  竟然不知不觉从城南走到了城北呵!原本今夜接风宴便结束得晚,如今又走了这么久,天色都快要亮了,街上也开始陆陆续续出现早起的行人。 

  聂沛潇想了想,对侍卫道:“去云府后院墙外。” 

  聂沛潇的贴身侍卫名唤“冯飞”,从前是慕王极为看重的人,后来因为犯了个忌讳,被慕王打发出去。聂沛潇见他是个人才,便收为己用。 

  冯飞见聂沛潇提出要去云府后墙,明白他是想起了那夜墙内墙外的琴箫合奏。主仆二人一路绕行到云府后墙,此时天色已隐有浅淡的亮意。将暗未暗、将明未明,有一种说不清的压抑与挠心。 

  聂沛潇抬首望了望天色,从怀中取出一支玉箫,却并未放在唇边吹奏。他想了想,将玉箫轻轻竖在墙角之下,对侍卫冯飞叹道:“若再有下一次,我必定不会退让了。” 

  当年,醉花楼里为晗初的琴音所惊艳,他却没有与赫连齐相争,本以为是君子成人之美,结果晗初被赫连齐无情抛弃,又不明不白葬身火海; 

  如今,求娶云想容被拒,他若以皇子的身份逼迫文昌侯府退婚,也不是不能,但他却顾念与沈予的交情而做出让步,后来听说云想容嫁过去也并不快活,沈予待她很是冷淡。 

  若是他本人,得了这样心意相通的女子,定要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可偏偏,有人有眼无珠,不懂爱花惜花。若再有下一次,遇上喜欢的女子,他定不会再让步了! 

  求而不得,这滋味当真是不好受呵! 

  聂沛潇最后看了看那插在地上的玉箫,对冯飞叹道:“天要亮了,咱们回去罢。” 

  “您以后不吹箫了?”冯飞见主子将玉箫放在墙下,诧异地问。 

  聂沛潇摇了摇头:“不是不吹,是不会再随意吹了。” 

  主仆二人一路无话,默默返回慕王府。因为熬了一夜没睡,又喝了酒,聂沛潇也觉得心中失落、困倦难当,便一觉睡到当天夕阳西下。待醒来时已缓过精神,恰好赶上用晚膳。 

  兄弟两在饭桌上又是一番畅聊,聂沛潇听说烟岚城有座“管红轩”很出名,里头多为卖艺不卖身的孤苦女子。他本着对音律的喜好前去一探,点了两个会琴的女子隔着屏风弹琴,他在雅间里细细聆听。 

  以他这等听遍琴中高手的皇子来说,管红轩里的琴技自然差强人意。聂沛潇听得百无聊赖越发失望,便将人打发出去,又独自坐了一会儿,起身打算离开。 

  一楼大厅里热闹一片,二楼仅有的几个雅间倒也算安静。聂沛潇刚走出门外,便听到隔壁雅间里隐隐传来“云大小姐”几个字。闻言,他不禁足下一顿,侧耳细听起来。 

  “如今知道她被沈小侯爷冷待,老子心里不知道是多痛快。哈哈哈哈!”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雅间内响起,解气地大笑。 

  “您这是对云大小姐因爱生恨啊!”另外一人调侃道。 

  但听男人冷笑一声:“前年老子仰慕她芳名,上门提亲被拒,但老子并不灰心啊!想着她云大小姐出身高贵、才貌双全,拿捏架子也是应该,于是去年趁她出城烧香的机会,老子专门找借口想去见她一面。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雅间内三五个人同时出口相问。聂沛潇在门外也提起精神静待后续。 

  只听那男子冷哼一声,又道:“当时庙里有位师太正奏着一首佛曲,殿内聚集了几个听琴礼佛之人,老子混进去想接近她,谁知她听着听着竟打起了瞌睡!老子见她失态,好心在旁提醒她,想要博得她几分好感。她以为老子不知道她是谁,冷着脸说了一句‘我最讨厌弹琴的,更讨厌喜欢听琴的’。说完甩袖走了。” 

  男子如是回忆道。尤其是最后复述云想容的那句话,还刻意掐着喉咙做出女子声音,将那份鄙薄与骄纵模仿得惟妙惟肖。 

  听闻此言,屋内继而响起一阵议论,有人说云想容故作清高,有人说她涵养有限,甚至有人为此说云府教女无方…… 

  “老子以前把她当个天仙供起来,只差做梦遇见她。结果那日在庙里一见,姿色虽有几分,可惜修养不够,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真是让人失望透顶!”男人再次轻叹。 

  “您这哪里是失望,是挂怀她抹了您的面子罢!”又听屋内一人笑言。 

  男人也不生气,只道:“听说沈小侯爷被云府逼婚,吓得跑回京州,连跟咱们告个别都没来得及。我当时就挺同情他,哪知道他最后还是娶了云大小姐。估摸他也知道这美人名不副实,所以才吓跑了。哈哈哈哈!” 

  这男人再次大笑起来,屋内也响起一片附和,纷纷为沈予感到惋惜。 

  听到此处,聂沛潇自认已没必要再听下去。他整整几月的失落心情好似忽然一扫而光,有一种想说又说不出的激动与狂喜。 

  云想容既然听琴都能打瞌睡,又说出“讨厌听琴”的一番话,那自然是琴艺不精之人!聂沛潇想起自己从前在云府后院墙外所听到的琴声,当时他也是凭空臆想,以为弹琴之人是云大小姐。如今看来,是他认错人了! 

  是了!传说云府女眷甚多,就连奴婢都是各个才貌双全、蕙质兰心。也许真是哪个得宠的婢女敢在夜里弹琴?或者是云二小姐云慕歌? 

  聂沛潇看向跟在身后的冯飞,显然后者也听到了这雅间内的对话。聂沛潇沉吟片刻,问他:“你上次说,云府二小姐多大了?” 

  冯飞回想一瞬,才道:“属下后来仔细打听了,云二小姐如今该是十四岁。” 

  十四岁……十四岁!晗初当年十二三岁,琴技已名动天下;十四岁时,还曾去北熙传艺;不到十五岁,就已经挂牌接客了。可见这天下的确是有极具天赋的琴者…… 

  难道自己去年在云府后墙外听到的琴声,是云二小姐所弹?十二三岁的年纪能弹出那琴心,也不是不可能!自己今年才二十有一,还不是十年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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