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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云兮-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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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病重,边境连连失守,三位将军惨死敌人刀下,致使士兵士气锐减,现一听璎珞二字便抱头四窜,整个边防守卫已溃不成军。
龙塌上的老皇听了,一口老血吐出,当即拍床板将太子叫至榻前。
天家爷孙俩聊了什么,无人知。只是第二日清晨,轩辕太子整装待发,长剑指天誓血盟,不平息边境战乱不回宫。
轩辕的小公主们一听太子哥哥要领兵打战,个个哭得梨花带雨的。轩辕六公主也是在天亮后才听闻儿子要领兵出征,手忙脚乱地爬起身,连衣服也未换,赤脚站在屋中又发了会愣,猛然之间回过神来,空中几步飞踏踩着窗户足点屋檐疾奔而去,未挽起的长发披散脑后,却是别有风味的美。
六公主多年未使的轻功依旧飘逸恣意,看得殿中负责伺候公主起身的小宫女们一愣一愣的,惊过之后又突然想起,六公主出嫁前曾拜于天下第一门派,听说还是位女中豪杰。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宫门前,白色战马不耐烦地踏蹄,打着响鼻原地打转。身着战袍铁甲的轩辕太子沉稳立于马上,俊逸的面容饶是男子看了都忍不住呼吸错乱,此刻沐浴在冉冉晨光中,愈发显得英气逼人。
时辰已不早了,副将几番想催,一看太子俊冷的脸便又忍了回去。只见太子于马上闲闲控缰绳,一双琉璃璀璨眸子时不时地扫向东南方位,似是在等人。
风,刹那间变利如刀割。一个素衣披发女子不知从哪飞出,一个旋身转袖便是呼啸寒风,稳稳立于马前。
侍卫们拔刀愈上前,却见太子一个翻身下马,单膝跪在女子身前。
“娘,儿子在此恭候已久。”
拔刀拔刀一半的侍卫集体石化,尔后扑通扑通全体跪下。
六公主看也不看那些侍卫们,她喘着气,大冬天仅着里衣赤着双脚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冷”的感觉。
翎云颔首,毕恭毕敬地跪在母亲身前,一言不发。
六公主沉默了半响,缓缓蹲身,捧起儿子的脸颊静静地看着。
“翎儿。”
“娘有什么吩咐?”
“他……”六公主的声音越来越低,泪水没有预兆地哗啦啦流下,泣不成声。
“他……谦然他毕竟是你的亲弟弟,翎儿……你万万莫伤了他……莫伤了他……”
翎云闭眼,淡淡道:“不会的。”
“翎儿,你这次回来,变了很多……娘好担心你……”六公主一把将翎云揽进怀里,喉头哽咽得厉害,双臂越收越紧。
“你们兄弟俩,娘都亏欠了许多……娘不想再看到你们自相残杀……不想看得你们跟你们的父亲一样,最终沦为皇权的牺牲品……”
“不会的,娘。”
翎云依旧是淡淡然的声音,甚至还有些生硬。六公主浑身一颤,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扳过翎云的脸细细的看。
拂开她的手,翎云霍然站起身,一双棕眸刹那间变得深黑。转身,上马,回首,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流畅。
他眯眼,对哭得泪人般的六公主微微一笑。“娘,外头凉,回宫吧。”
言毕,挥鞭狠狠抽下,沉声喝道:“出发!”
“出发——出发——出发——”
回声在宫殿里不断回响,雄厚内力震得金砖屋瓦都在嗡嗡振动。男儿们受到了鼓舞,唰唰举剑向天,整齐呐喊:“出发!”
翎云唇边那带着三分邪气的笑,看得六公主胆战心惊。
这……是翎儿会有的笑容吗?
寒风腊月里,赤脚的六公主仲怔,呆呆地目送儿子离去,宫门缓缓关闭那刹,黑色大军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恍若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般,猛然摔倒在地。
手脚,连同左胸口的心脏,冰凉。
同一日。
徐山山脚下的军营帐篷内,莫谦然手握快马加急送至的密函,展开细细读了,看完后信手放至烛火上烧了。看着印有无极门印章的信纸一点点燃烧成灰烬,嘴角勾起自信的微笑。
“云儿,你我赌约之日即将临近,你可做好了心里准备?”
仿佛听见了山脚下的那句问询,徐山山顶,白衣女子抱胸,眺目远望西边天际。
“翎云,我相信你。”
190。生死轩辕…第四章
璎珞大军攻占徐山后,贤王迟迟不下令西进。十万大军滞留徐山一带,听命于主帅就地安营扎寨。
前一阵还挥刀杀敌攻城略池的铁血士兵们,这会连同千匹赳赳战马一齐养精蓄锐。士兵日日练兵,战马卸了鞍座圈起来在山上放养,都安逸得很,若不是现在他们仍处在别国国境之内,还真找不着即将大战的紧张感。
闲逸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几天,璎珞大军既不攻进也不后退,每日光十万大军的粮食就耗费万银。副将、军师积攒了一肚子的唾沫想要劝服贤王,数次求见,却都被莫谦然袖子一挥统统拒了。
尊贵的贤王大人说了,除了女人,谁也不允许踏进他的军营大帐一步,违令者当即斩!
战场上的官将都是粗人,比不得文臣机敏细致,自然不懂贤王拐弯抹角的“提示”。副将与军师帐外闻之,想起市井街头关于贤王荒淫无度的传言,不由面面相觑。只得摇头叹气,悻悻退下。
又过了几天,贤王还是整日不出营帐,横躺帐内,美酒杯杯抚琴闻乐好不潇洒。跟随贤王一道出征的雷厉看不下去了,抱着从主子处“敲”来的酒坛夜访军师营帐,强拉着军师进行了一场亲切且和谐的促膝长谈。酒过三巡后,微醺的雷厉马力全开,语重心长地对军师展开全方位思想教导——你说你,亏你丫还是军师,咋就那么迟钝呢?王爷说除了女人谁也不允许踏进他的军营大帐,并非是刁难你们,而是真如字面上的意思!找个女人去沟通就行了,事情就这么简单!对!我知道这荒山野岭的没有女人,但随军的不就正好有一位嘛!啊,那啥,我什么也没说,诶哟,肚子疼,走了先,你们自己看着办,回见!
果真人如其名,说话做事都是雷厉风行的,话刚露出一点苗头,雷厉便捂着肚子诶哟诶哟地请辞,黑影一闪比来时还快,只留捧杯怔怔的副将、军师对酒干瞪眼,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随军的女人……不就只有贤王一位小妾吗?
可是貌似这两位主子最近在闹矛盾,行军多日就从没见过他们同时出现于同一个场合,甚至连用膳都是在各自的营帐里,两人的营帐还恨不得一个长江头一个长江尾……哎!这、这不是摆明了施压叫他们去调和吗?!
叫一个只会行军打仗的大男人去耍嘴皮子劝架,无异于叫一只鸭下鸡蛋。
副将和军师相视冷冷一笑——事情是挺麻烦,不过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吧。
划拳三盘后,春风满面的副将目送三局连输的军师离去,走前还慎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兄弟,都靠你了!
军师欲哭无泪,在青莲夫人的营帐外干巴巴地等了两个时辰,天都快黑了,终于见一个一身白衣发盘头顶的清秀男子迎面走来,看着挺瘦弱,可左肩上居然还扛着一把目测不低于三十公斤的玄铁黑刀!
军师一凛,慌忙上前喝道:“大胆宵小,持武器接近青莲夫人营帐有何目的?”
却见白衣男子仰头,卸下肩头铁刀往地上一杵,瞅了军师半响后,眨眼淡淡道:“我住这里,不行么?”
军师一听如遭五雷轰顶,手中羽扇啪叽一声掉地上——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力气!这男子是谁?难道是青莲夫人的情夫?……贤王爷被戴绿帽子了!?
他这里浮想联翩,脸色也彩虹似的不断变幻。不远处一个刚换班来的小兵路过,见了白衣男子,立即停步,躬身恭恭敬敬嗓音宏亮的喊道:“青莲夫人您回来了?晚膳小的这就去传。”
“哦。”白衣“男子”淡淡点头,“有劳小哥了。”
举起铁刀又往肩上一扛,挽云正打算进营帐,一抬眼又看到身旁已呈石化状的军师,想了想,勉强止步,挑眉问道:“那谁,你找我有事?”
一点一点地扭过脑袋,军师一脸谄媚的笑:“青莲夫人不愧是巾帼英雄,浩然风范让尔等男子自愧不如啊自愧不如……”
“男装练武比较方便。”挽云懒得过多解释。她认识眼前这人,莫谦然铁甲上战场时,她隔得远远地瞅到过,估计也是个小将领之类的。
“进来吧。”她扛着铁刀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掀帘进了营帐,清脆的“哐蹚”响声后,帐内传来她略显沙哑的嗓音:“若没话跟我说,走便是,别杵在我营帐外巴巴地发愣。”
在这么通透的人面前,军师突然觉得自己扭扭捏捏地可笑。
他弯腰捡起羽扇插在后腰间,挺直背脊跟了进去。
烛火跳跃,照在男装的女子脸上却倍现温婉柔和。挽云为他沏了茶,捧着茶盏将军师的来意听了个大概,待他说完后,又低头抿了几口茶,这才开口道:“你们多虑了。”
“夫人此言何意?”军师一听便来神了,目光炬炬地等下文。
“也许他纨绔子弟的前科让你们对他很不放心,但是,你们千万不要低估他的实力。”挽云凝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梗,道:“他的缜密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所以他做的决定,你们无需置疑,跟着遵行便罢。”
这话乍听很有夫唱妇随的味道,极其缺乏说服力。军师正想着该如何反驳夫人的观点,又猛然想起贤王夫妻正在闹别扭,夫人说的哪里会是一味偏袒之言?再加诸夫人豪迈洒脱甚至完全不输于男子的气概,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视夫君为天的小媳妇。她说的话,恐怕并非毫无道理。
“回去吧”。看出军师在想什么,挽云将杯盏放置案上,起身,掀起帐帘,刺骨寒风刹那间贯入了整个营帐。衣袖鼓鼓间,她望天,轻声喃道:“他就要来了,很快。”
月色正照营帐而落,刻下此刻静默女子的身影,瘦,却精致窈窕。
他就要来了,很快。
+++++++++++
起初,军师还以为这个“他”是指的贤王。不过,三日后,他知道自己错了。
三日后清晨,当第一抹晨曦镀上大地时,徐山以西整齐一声喝,简单利落干脆,却震得地动山摇。
兵甲如海,人群如山。
徐山以西,黑衣男子稳坐马上,隔着一座深绿山巅勾起唇角。身后十万大军漫天烟尘里一色黑衣黑甲刀光雪亮。
终于,到了。
徐山以东,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嗅着风中夹带的悍然杀气,他微笑。
轩辕睿,哥哥二字,你不配。
且让那些与生俱来捆绑你我的枷锁,今日一刀斩个干净!
“将她带来。”莫谦然扭头吩咐雷厉。
“不用费事,我已经来了。”白影一闪,盈盈落至莫谦然的身前。还是那张倾城绝色的脸,却着一身男子装束。
她瘦了,昔日细白的皮肤已被行军打战镀上一层蜜色,眼睛愈显得大而清澈,望向他的眼神却一如既往的淡漠:“你我之间的赌约可还算数?”
“自然。”
“好。”挽云扭头,望向西天苍穹,“去吧,无论结局如何,你我皆磊落之人,输了,愿赌服输便是。”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莫谦然淡淡道,却不去看她。
“不后悔。”挽云斩钉截铁地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这般冷血?
这场炼狱杀戮她始终冷眼旁观。朝代更迭,国土争霸,一切顺应这个朝代发展的脚步行走。没有流血的战争固然是好,但这有可能吗?
挽云突然觉得自己看透了很多东西,也许是因为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权势高于天的朝代,也许是被一路的苦痛坎坷抹去了那些曾经的稚气……她明白,这里容不下烂好心,容不下天真,永远不会有人站在你身旁保护你!为了自己所珍惜的东西,只能自己拼尽全力去争取!
191。生死轩辕…第五章
——敢不敢跟本王打个赌?
——赌什么?
——赌,你在他心中究竟是何地位。
——如何赌?
——万马千军前,他是否会为了你放弃一切。
——除了感情,男人背负在肩的还有责任。这个赌没有任何意义,我不参与。
——哦?……那若单纯地以你做赌,你觉得他会选择你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兵戈铁马,两军相接,一女子委身求和,你说他作何反应?
——……
——区区一徐山,地貌贫瘠地处偏远,自古便非兵家相夺之地。他若以你为重,自会签署停战协议,从此轩辕璎珞分界徐山,互相不犯。他若吝啬这不毛之地,为此宁可弃你于不顾……沐挽云,你以为这个男人有责任心,其实是他根本没把你放心上!
——我从不认为我比一方国土还要重要。
——这些只是借口!本王可为了你尚可舍弃,他有何不可?沐挽云,你不敢赌,是因为你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你口口声声所言之“相信”,是否连自己都无法相信?
——……
——他若选择了你,本王二话立即退出!但倘若他选择了徐山……沐挽云,从今往后,你便死了那条心,乖乖跟着本王身边。怎么样,敢不敢赌?
江山与自己,于翎云而言究竟孰重孰轻?挽云从未想过,她想知道这个答案,也害怕知道那个答案。
九方时翎云的不告而别,在挽云心里烙下了一记至痛至血的深深印痕!一夜的错过,便是贞洁不复……她急切渴望能够再见到他,可又怕见面之后,两人间夹杂的这么多复杂难以解释的误会让翎云望而却步……说实话,经历了那么多后,挽云也渐渐有了些动摇,她不知在轩辕翎云的心底,是否真有为她留下一席之地——超越权势地位只关情爱的真正位置?
沐挽云,你敢不敢赌?
心一横,她捏紧双拳——好,我赌。
徐山山道口处,一着白衣男装的女子手捧和书,身后紧紧跟着两位黑衣隐卫。
百丈之外,璎珞军队整装以待,为首处隐约一骑白马遥遥相望,马上白衣男子目光深沉。
——若为你,江山一角算甚?云儿,我愿为你抛却这一亩三分地,即便如此,也始终渡不回你不顾而去的身影。
如此,送你一番撕心裂肺,可好?
让你也知被抛弃的滋味……让你,心甘情愿回到本王身边!
+++++++++
轩辕驻地大帐内,翎云端坐主位,左右两侧各据三位将军及副将,五大三粗们正唾沫横飞地为下一步行军计划争得不可开交。翎云撑颊淡淡听着,既不发表意见也不做决定,冰冷如霜的气势压得人人心头如罩阴云,有些透不过气来。
“报——”小兵掀帘而进,跪地俯身:“禀太子,璎珞派使者,愿与我军和谈。”
“和谈?”左一将军眉毛一挑拍椅子喝道:“之前我们要和谈他不理,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抢了我们国土,待我们大军汹涌杀来他才说要和谈,未免太晚了!”
“就是!”左二副将连声附和,“太子殿下,切莫中了他们的计,这笔血帐必须血偿!再者,我们千里迢迢来了,又怎能轻易言退?”
右一将军见太子拢袖半响不言,想了一想,摆袖果断道:“徐山地势险峻,敌我数量相当,未必我们就能胜得轻松。依微臣之见,和谈也未尝不可啊……”
当即就有人不服了:“老陈,你个孬种这就怕了?”
“老陈,咱轩辕那么多兄弟死在璎珞军刀下,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别跟娘们似的唧唧歪歪的!”
“什么使臣,不见不见!”
“好了。”
翎云食指扣桌发出“锵”地一声脆响,沉如墨潭的黑眸扫过两旁,震得两侧将军同时停口低下头去。
“宣,召见使臣。”他施施然地再次撑额,“我倒要看看,璎珞派来的是哪位使臣,提的又是何条件。”
太子一句话堵得将军们哑口无言,快速抬起头来对视一眼,又悻悻垂下头去——太子说做必做雷厉风行的个性,他们一路上有目共睹,现在就算有异议,也只得默默吞进肚里藏着。
“召——璎珞使臣觐见。”
沙哑的嗓音过后,帐帘掀起,一袭素白纤瘦的身影缓缓步入营帐。
清秀得惊心的五官,黑丝息数挽起冠以白玉冠,白与黑极致的对比撞出一种独特的韵味。衣袍宽大,却愈发衬得“男子”的瘦弱,小小地被裹在其中,让人莫名生出一股心疼。
心疼?众人一愣,随即鸡皮疙瘩全起来了——谁会心疼他啊?咦……恶心死了!
“男子”不理会四面八方射来宛如利剑般不友好的视线,“他”下颚平抬,自从进帐后始终直视着座上太子,双手捧一纸和书于胸前。刚步及庭中,却又不走了,瞪着一双雾眸楞楞地看着默然以待的太子殿下。
两边的将军瞧了皆嗤鼻而笑——瞧这没出息的德行,见了太子就挪不动步了,还使臣?
座上翎云一袭黑衣红纹镶边,坐在那便是一股滕然杀气。他抬眸,淡淡扫了眼男装的挽云,目光随意掠过她含泪的眼眸,随后着重落在她双手捧的和书之上。
“呈上来。”他淡淡道,收回眼不再看庭中,双手拢在袖中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冷冽如冰泉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却比陌生人还不如!庭中挽云挺直的身影晃了晃,心猛烈一揪,眼前一片朦胧雾气。
两侧将军们只觉得帐内气压急剧扭转,大慌!正欲拔刀跳起,可再定睛一看,那璎珞使臣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未动,甚至和书已被呈上,那十指微曲捧书的姿势都未动分毫,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冷眼旁观。
太子殿下纤长十指优雅一转,金丝系着的和书铺陈开来。他垂眸扫过和书,读过后疑惑不解地掀起眼皮瞅了眼使臣。
这哪里是一份和书?简直就是一谏强盗书信!——徐山为界,使臣为质,两军熄火不战?
凭什么徐山要割予他璎珞?轩辕大好江山换得一干瘦使臣?开什么玩笑!
“你,上来。”翎云钩钩手指,眼神中的漠然冻得挽云一个激灵。
没有思考,甚至什么都没想,脑中一片空白,等自己反应过来时,她已抬步涉阶而上,站在他的身侧。
翎云唰地一下伸袖,食指紧碾住挽云的下颚往自己这边一扯——白衣“男子”甚至都没有反抗,便被扯着身子前扑,身子一歪跌坐在太子殿下的腿上。
“和——!!!”
下面将军副将们齐齐一声抽气,又立即转头装没事人,心里疯狂地呐喊咆哮——那勾人的眼神,那魅惑的笑容……断袖!!!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难道有断袖之癖!!!
扶着他的胸努力昂头,鼻尖氤氲的熟悉龙诞香让挽云呛得险些落下泪来。翎云……
“哼。”
还来不及抱住他,头顶上突如其来的一道哼声让挽云即刻僵住了身子,掌心下微微震动共鸣的胸腔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寒意。
挽云有些懵了,冰凉指尖乘隙袭来,毫不温柔地捏着她的下颚逼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直挺的鼻上,曾经那双琉璃棕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没有任何情感和温度的黑眸。深如黑洞,寒如北极之夜。
挽云一僵,后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你不是翎云!你是谁?”
刹那间她回过神来,惊叫着欲站起,却被铁臂一般的手钳住动弹不得。
勾唇微笑,黑衣红纹的翎云死死将她锁在怀中,笑起来竟带着几分邪魅之气。他盯着惊慌失措的挽云,须臾挑眉缓缓压下,鼻尖对鼻尖地看着她的眼眸。
“就凭你,能换我轩辕千里地界?”
192。生死轩辕…第六章
“你不是翎云。”
下颚的疼痛比之心脏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挽云咬牙,看着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瞳孔,寒意从背脊迅速遍及全身。她不相信昔日那个淡蓝衣袍笑容温柔的男子会对她露出现在这种居高临下藐视的笑,绝对不可能!
“你究竟是谁?”她十指狠狠掐进他的肩膀,用力碾压着。
“哦?”翎云挑眉,扫了眼坐下伸长了脖子看好戏的部下,又冷冷望回挽云惨白的脸,“似乎在此之前,是我先问的——你是谁?”
他说得轻缓,袖风铺面一甩却已将挽云整个人摔了出去:“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感兴趣了。滚回你们璎珞营帐!告诉你的主子,若真有诚意和谈就亲自来一趟。和书上的内容不是没得商量,但他不来,就一切没得商量!听清楚了吗,嗯?”
他的力道毫不留情,纤瘦的白影就这样被甩飞了出去,居然没有采用任何缓冲的方式狠狠跌倒在帐营的角落!因为撞得太猛导致整个营帐都在微晃,茶几上,淡墨茶水溅出杯盏,落在桌面上又是一副心碎的图画。
挽云闷哼一声,整个人无力地趴在地上,方才额头撞到了地面,眉角处迅速肿起了个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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