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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大明十二年-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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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把这药喝下去,臣妾再陪陛下听些周邦彦的词。”

“朕倒不是爱听周词。”隆庆似欲辩解。

“臣妾知道了,”陈皇后眸中光影一转,扬面对歌姬们吩咐道,“唱一首幼安居士的《青玉案》吧。”

歌声又起,舞步翩跹。窗外依旧是寒苦清冷的冬夜,建极殿里却融融仿若三月阳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风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隆庆帝听着这柔美的歌声,脑海中浮现出的全然是那个绿锦盈盈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唇边有了笑意。

“药都快凉了,”陈皇后细心地捕捉到他面上神色的变化,手里的汤匙握得紧了紧,面色依旧是温和的,“陛下,该吃药了。”

隆庆帝默然的侧过身来,任由她一口一口的信心喂药。偌大的建极殿在歌舞声中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沉意,他的脑中亦有些昏沉,阖目安睡前,眼前唯一明朗的意象便只剩下灯市的繁华与绚丽。

陈皇后离开建极殿时,仍然有若有若无的歌声飘了出来,她回头望了一眼殿中的景象,一抹阴沉冰冷的寒意爬上了眉梢。

李氏回到家时,已经是敲过二更了。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夜。却彷佛身处在懵懂之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此刻街市上人潮早已散去,所有的灯盏也悄然熄灭,天地间只有一片寂静的黑与白。她静静地立在张府朱红的大门外,看着门上还未撤去的红灯发呆。在街上走了一夜,早已习惯了这般的寂寞与冷清。

澄净的世界如被冰封,唯有水晶桥上双双对对相携相依的眷侣身影深深映在她的脑子里。她脑海中忽然浮现的,确实许久之前,刚刚两三年前新婚的情景。彼时她初嫁至京城,贫门小户的女儿乍离了父兄的庇护,独自一人孤零零的住在偌大的宅子里。身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上元灯会那夜,一向忙于公务的他忽然很早就回来,拉了她便出去看灯,彼时天寒地冻,唯有彼此相合的手心却是热的。走过水晶桥,看过正阳门上纸扎的彩凤,喝过锦衣卫在端门发的金盏佳酿。年年元宵夜,皇帝都会亲赐御酒给京城万民,百姓们只需要在端门外排队领取锦衣卫发的用金盏盛满的美酒,这早已是京城流行的风气与美谈。彼时她并没见识过京师的繁华,也没见过这样富丽潇洒的夜景。

她在端门外排了许久的对,却被蜂拥的百姓挤得不堪,茫茫人海中与他失散了开。待她终于被人潮挤到前面时,斟酒的侍卫以为她是插队乱挤的人,十分的豪迈把她推开,“小娘子,莫往前挤,去后面老实排队去。”

她又是委屈,又是难过,眼泪忽然落下来。那侍卫见她哭了,顿时也有些发慌,手忙脚乱地劝了她一会儿。

人潮中是他抓住了她的袖子,她回头看时,只见他青衫徐徐,手里捧了杯金盏酒笑盈盈的望着自己。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反而落得更急。就着他的手一杯饮下,早已羞红了双颊,侧目却觑着他面上的神色,一概的沉寂如水,透出三分空洞与怅然。

其实她也许并不明白他的。她忽然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所谓一见钟情,所谓飞上枝头,都不过是水月镜花的一场泡影。当他遇到了真正相携的人,便会抛却旧时温柔,把她独自留在这冰雪的世界中。

于是是夜,她在水晶桥上独自离去,依旧去端门领了杯金盏酒。此夜斟酒的锦衣卫依旧豪爽而威严,满满一勺舀下,杯中酒都溢出许多。金盏在漫天灯耀中流光万千,虚幻的不似是尘间景象。唯有冰凉的液体入喉,茫茫的记忆如旧,她忽然觉得时间停顿了一顿,辛辣的气味直逼头顶,混着三分甘甜三分苦涩的滋味。

其实她的不甘中犹自带了三分对往日的怀念与叹息。眼泪瞬时随着酒滴滑落,耳边依稀还是那位侍卫粗豪的语声,“这部还是前年那位小娘子么,怎得又哭了?”

是了,犹记得那年河畔垂柳先发,冰天雪地中尤见一枝新绿挑然霜白中。在枝下她听他吟过诗:

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彼时她只觉得他念得温柔而荡漾,虽然浑不解诗中含义,却以为是写眼前之景。直到今日她方才隐约明白了几分诗中的含义:

今年月圆时,花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满青衫袖。

肩上的幼女早已沉沉睡去,她轻轻叹了口气,将锦被替她遮好小脑袋,这才缓缓叩了叩门。

叩门声刚落,门吱呀一声洞开。奶奶秦氏忠心耿耿地在门口守了一夜,此时十分利索的替她掸去了身上的雪,结果她怀中的小雪,却小声说道,“夫人这般晚才回来,东厢都睡下了。”她“哦”的一声麻木的点点头,偏头看了一眼东厢黑漆漆的窗棂,只觉得漫天苍茫的大雪彷佛把自己的心都冻住,心下一片木然。

“夫人喝酒了?”秦妈凑近去闻她身上一股子酒气,兀自不解她的难过,只是忿忿不平道,“要我说夫人到底太好性子了些,东厢房那位姨奶奶乔张作致的说是胸口闷,身子不好,一回来就要官家下钥把门关了,说外面街市上嚷得心烦。又指使着官家前前后后的替她熬粥熬药,老爷居然管也不管,一味地哄着她,我怕夫人回来没人开门,就一直在门口守着夫人。”

“辛苦你了,秦妈,”李氏微微点了点头,心下十分感激,口中缓缓道,“以后小雪多由你费心照顾一些。”

秦妈连连点头,目送李氏婀娜的身子回了房中,这才回过些味来,只觉得李氏最后那句话十分的奇怪。

……

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也波澜不惊,转眼到了春日半,她每日犯春困,只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反正早已也不需要她再忙什么,他的起居饮食一概都有鸾瑚操持,她站在旁边反倒像个外人。如今鸾瑚掌管了府里一切事务,全然是女主人的模样。她既懒得出去应付,索性吩咐了秦妈脸午饭都搬到房中来用,也少了出去与之碰面的尴尬。

谁知死碟菜色刚刚摆到桌上,房门口却传来一声鸾瑚清脆的招呼,“我说是什么这么香,敢情是姐姐房里在开小灶啊?”

秦妈恼怒她的无礼,便伸箸替李氏布菜道。“夫人快尝尝,这个柳蒸的糟鲥鱼可做的不错。”

鸾瑚被晾在门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十分的不好下台,到底还是李氏微觉不妥,朝她和善地一笑道,“用过午膳了么?没吃的话坐下一起吃吧。”

鸾瑚得了这个坡下台,十分洋洋的白了秦妈一眼,捡了个座坐在桌边,自有她房里的丫头小凤十分殷勤地替她盛饭布菜。她朝一桌子的菜瞧了一眼,忽然用帕子掩住了口,俯身干呕了几声。

李氏忙道,“怎么了,可是生了病?快叫大夫瞧瞧。”

鸾瑚皱眉道,“倒也不是病,看这菜太油腻了些,不免有些反胃恶心。”

她的丫头小凤忽然一惊一乍地说道。“我家奶奶恶心了好几天了,只爱捻写酸的梅子杏儿的吃,怕不是有喜了吧。”

李氏心里一凉,半晌方才强笑道,“既然如此,妹妹更要保重身子些,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是好。把这些菜换了去,让厨房另外布些菜来吧。”

小凤却囔道,“厨房的菜如何吃得?都是油腻荤腥的东西,我家奶奶爱吃的菜只有京城留仙居的菜色。”

鸾瑚恼怒地啐了小凤一口,却对李氏笑道,“我这个丫头没大没小的惯了,姐姐别见怪。我哪有那么金贵,少吃两口也不差什么。左右是叔大精通医术,回来让他瞧瞧就是了。

李氏勉强笑道,“那还是委屈不得。就花重金请留仙居的大师傅来咱们府里做半个月的菜吧。 ”

“如此多谢姐姐了。”鸾瑚倒也不推辞,频频笑着向李氏纫敛一礼,竟然姗姗的去了,那丫头小凤亦是趾高气扬的跟着走了。

秦妈在旁看着生了满肚子的气,再看李氏搁箸不动,不免有些心疼地劝道,“夫人,再吃点吧。”

少顷,只听到李氏散淡的声音,“不吃了,都撤了吧。”

到了晚间张居正刚回了家,李氏便听到东厢有了动静,鸾瑚的丫头婆子们都来请他过去,外间好是热闹繁杂了一阵。李氏自在房中心平气和的饮着茶,一杯还未饮尽,只见小凤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眉上都挂了喜色,“好叫夫人知道,我家奶奶这次真真是怀了身孕,老爷和奶奶快请夫人去东厢房说话呢。”

李氏放下茶盏,略一整顿妆容,便随着小凤去了,恰恰走到了东厢房外,只听里面传出欢笑声,几步路真有千斤重,她按捺住心底的怅然,慢慢推开了门。

“姐姐来了,快请坐,”鸾瑚眼尖,一眼便瞥到了她,瞬时换上了一副恭敬又谦和的样子,便欲翻身从床上起身,替她去搬凳子。一旁的青衫身影一晃,已是挡在了鸾瑚身前,按住了她的手,柔声吩咐道,“你不用起了,好好躺着休息就是。”鸾瑚就着他的手躺下,口里仍道,“那怎么好,总归是妹妹应尽的礼数。”话虽是这样说,只是一双熠熠的星眸凉凉地想李氏扫去,总含了些若有若无深意。

这一番做作尽收在眼底,她到底觉得心内有些酸,勉强笑着自己寻了张凳做了,没话找话的开口道,“妹妹要多注意身子,留仙居的大厨我已着人去请了,以后就由着他来照顾妹妹的饮食。”

“留仙居的厨子怎么用得?”张居正忽然皱了眉头,不耐地责备道,“那家的菜色最是油腻重味,一味的重翅羹金鲍,寻常人都吃不久,更何况是孕妇!”

“我哪知道那家菜色会是油腻的,”李氏涨红了脸,又是尴尬又是委屈的解释道,“妹妹不是说她偏爱……”话音未落,只听鸾瑚柔声接过了她的话,劝着张居正道,“这也不怪姐姐,她可能原是想给妹妹找个好些的厨子做菜,倒并未考虑到太过油腻这一层。”说着,她又正色看着李氏,无比郑重地说道,“多谢姐姐的深情厚谊,妹妹并不是金贵之身,无论姐姐用什么样的菜色,妹妹都会甘之如饴的。还请姐姐不要破费,节省度日为好,毕竟咱是官宦之家,如果任用京中名店的厨子,还会引来旁人的非议呢,多少有损大人的声誉。”

“我看鸾瑚处事十分的稳妥,以后府里的事,你也可以少费些心,多和鸾瑚商量着办。”张居正重重的“哼”了一声,面色十分的阴沉,看上去已经很是不快。

李氏低低的应了声“是”,她此时已只鸾瑚是存了心的,自己若再解释,无非添不快罢了,此时见鸾瑚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便勉强道,“多谢妹妹的提点,却是我考虑不周了。”

再坐下去,便是如坐针毡一般,李氏握了片刻,起身告辞,退出门时尤听着房内传来鸾瑚断断续续地抽泣声,“……我想姐姐到底是吃了出身的亏,书读得少些,考虑事情总不那么周到,我一直努力侍奉好姐姐,希望姐姐能够真心爱护我与肚中的孩儿。但大人今日这般说了,希望姐姐不至于心中留了意,反倒更猜忌我才是……”

李氏心中气苦,再也不愿听下去,加快脚步走得更急,此时却见小凤端了碗汤药迎面走来,下雪天本就路滑,李氏正往旁边让着,小凤忽然滑倒在地,手里的药盏摔在地上跌得粉碎。李氏看着那药汁溅出来的褐色汤汁斑斑点点撒在自己素白的裙裾上,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听身后的门却被推开了,她回头看时,只见鸾瑚身着一件单衣站在门口,目光如刀般冷冷对着自己。

“奶奶,”小凤忽然嚎啕着爬向鸾瑚,抓住了她葱绿色的裤管,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您的药……都被夫人打翻了……”

“你说什么!”李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适才她连小凤的衣角也没碰到,明明是她自己跌倒的,怎么这样攀咬到自己身上,无边的愤怒包围了自己,她简直双目都是赤红的。

“姐姐有什么火气冲妹妹撒就是了,何必拿我的丫鬟撒气。”鸾瑚脸色苍白,目光中简直要喷出火来,一句一句的话如刀子一样剐人,“不过是一碗皇后娘娘御赐的补药而已,总归是喂了我肚里的孩儿,这也是大人的亲骨肉。姐姐居然如此的容不下?”

一瞬时,耳中静了一瞬,只有冷冷的北风呼啸怒吼地刮过,让她觉得周身都是冷意,是了,这里只是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而已,有什么理由去愤怒,去生气?她觉得眼角有些潮湿的液体不争气地涌出,她依旧忍耐着解释道,“我……我并不知是……皇后娘娘御赐的……补药……我……”

鸾瑚干净利落的打断了她的话,眸中闪过凶狠的光芒,如一直母兽般护住自己的腹部,厉声道,“姐姐不知道是皇后娘娘御赐的就可以打翻?姐姐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能这般狠毒。若姐姐这样容不下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妹妹索性服一碗狠药,遂了姐姐的心愿可好?”

不知何时,青衫的身影已站在鸾瑚的身后,他将一件丝绒的披风温柔地替她披上。李氏呆呆地看着他抱着鸾瑚站在回廊里,瞧着自己的目光中却全然都是怒火。

鸾瑚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似是断了线的珠子,任谁看去都觉得怜惜。他搂住了她微微颤抖的双肩,不知在耳边柔声劝慰了几句什么,这般温柔而缠绵的神色,是李氏从未见过的。

鸾瑚温顺地听着他的话,仍有丫鬟扶着回了房间。

他随着迈进门槛时,顿了顿足,轻轻侧眸望着李氏,眉间焦灼,目光深不见底。

李氏直直地望着他的双眸,轻声道,“不是我。”

他面上神色也未改半分,却收回了目光,嘴唇抿成一线,神色也晦暗到了极致。李氏咬着双唇,几乎带了哭腔,毫无章法地诉道:“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叔大……”房里传出鸾瑚的呼声,焦急而又柔弱。

他看也未看她一眼,径直往房里走去,彷佛连适才那一瞬时的回顾,都只是李氏的错觉罢了。

雪一直未停,天,真的很冷了。

自那日之后,李氏将府里一切处置的事务都交由鸾瑚任其处置,只求乐得清净,然而鸾瑚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性子却也渐渐变得暴躁,府里愈发折腾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四月初八,是浴佛节,李氏不愿在府里多待,清晨便早早梳洗罢,嘱咐秦妈给小雪换好暖和的春衫,三人准备出门礼佛去,谁知刚刚走到了二门前,一个清冷的声音照旧在背后响起,“姐姐这么早出门,往哪里去啊?”

李氏无奈地转过头,之间鸾瑚身着一件沉香色水纬罗的云缎披袄立在门旁,四五个月身孕的大肚子十分明显地凸出来,她神色倨傲,十分睨视地望着李氏。

“今儿浴佛节,正准备去通教庵礼佛,小雪都三岁多了,还没有定下个名来,也想去请庵里的师太正个名。”

“哦?去个尼姑庵还要这么多人跟着?”

鸾瑚的一手扶在丫头小凤的肩上,缓缓步行到她面前,眼眸却往秦妈身上打量去,“今日我胃口不好,想吃一碗秦妈做的通草鲫鱼汤,秦妈就留下吧。”

李氏忍住怒气,兀自轻声说道,“小雪年幼,我一个人照料不来,凡事是离不开秦妈的……”

“我倒是忘了,小雪不是姐姐亲生的,怎么能照顾得来呢?”鸾瑚唇边噙了淡薄的笑意,仿佛浑然不见李氏陡然涨红的脸色,她扬起秀丽的眉,侧头吩咐身旁的丫鬟小凤道,“小凤,你就随着姐姐去趟庵里吧,仔细要照顾好了我们的小雪。”

“夫人。”秦妈千百个不愿意留下,迟疑地唤着李氏。

小凤却十分伶俐的点点头,伸手抱过了秦妈怀里的小雪,跟在了李氏身畔。

李氏无奈之下,只得叹了声气离去。

……

通教庵自元时始建,是京城最大的姑子庵。李氏还未至庵外,却见远远的香火鼎盛,人声喧哗之至。再行得近些,只见金黄的琉璃飞檐赫然挑入云霄,殿阁屋宇之华丈,不输于宫中气派。李氏是听了《炫》秦妈的劝告,才第一次《书》来这个所在,此时不免看《网》的极为震惊,直道此处信男信女众多,才得年年香火如此旺盛,却不知还有另一个缘由。

待到了庵门外,自有供奉的年轻姑子过来引路。因今日是浴佛节,来礼佛的斋客众多,而李氏一行又衣着朴素,因而姑子们十分的忙乱,只是匆匆将客人引至正殿便跑得不见了人影。李氏一心想寻个有道的老尼为小雪批命,此时见大殿中人声喧嚣至极,便嘱咐小凤道,“你且抱着小姐在这里等待,我去后堂寻个师太出来,你切切记得站在这里,不要走失散了。”

小凤抱着小雪,只顾低头看着自己葱白缎子纱绿裤腿有没有被香灰污了,十分不耐烦地胡乱点着头。李氏还想叮嘱,却见香客越来越多,只得寻了个人潮缝隙,先往后堂去了

待到了后堂里李氏扯住了一个步行匆匆的中年的姑子问道,“请教这位小师太,庵中主持师太在何处?”

那中年的尼姑十分警惕的退后一步望着她,“你寻主持师太做什么?”

“好叫师太知道,我是来寻支持师太为小女起名点化的,”李氏面上浮了些温和的笑意,不动声色的将一小锭银子塞在了中年尼姑的手中,“还麻烦师太行个方便,替信女指点指点。”

那中年的尼姑掂了掂银子的重量,顿时喜上眉梢,笑道,:施主这般诚心礼佛,怎能不行方便。只是现在主持师太在澄心楼诵经……只是有不少贵客在楼下等候着呢,没三四个时辰怕是不会轮到你……“说着她语音有些迟疑,李氏十分的知情识趣,忙从袖中又取出一锭金子塞到她手中,她身上的私房钱本就不多,这一锭金子几乎是她半年的月俸了,“师太如何称呼?还要劳烦师太费费心。”

李氏大喜过望,说道,“那我去大殿把小女接来。”

“不可不可,此番我们已是从后门上楼,须得不被人知道才好,若稚子哭闹,岂不惹麻烦。”

静慧摆了摆手,郑重道,“你有稚子的生辰八字么?”

“有的 。”

静慧信心满满地说道,“那便足矣,主持师太性子很爽利的,批命定名,只需要八字就够了,不过半刻钟就可好。”

李氏将信将疑的跟随静慧走到后院,沿路只见这是处极开阔的花园,园中繁花似锦,屋舍精致,更有许多年轻的姑子穿梭其中,各个都是年轻貌美,只是年纪轻轻都是缁衣加身,神色甚是落寞。她不由十分称奇,连连咂舌道,“这些姑子都如此美貌。”

静慧本在前面引路,此时重重一哼道,“你只看个皮相,这些女子都原是宫里的出身,富贵惯了的,哪里安心在佛门清净地礼佛。”

李氏听她语言忿忿,不敢节外生枝,尴尬地笑了几声,只见远远一座高耸的三层佛堂赫然在眼前,堂前围满了人,十分的热闹。堂上赫然三个浓墨的大字,“澄心堂”。

静慧示意她噤声,悄悄引着她往堂后行去,李氏远远地一瞥间,只觉得堂前围着的人都是锦衣华服的装扮,十分的眼熟。

……

李氏走进澄心堂时,前一位客人刚刚出去。她在路上得了静慧的嘱咐,一进屋子便深深一躬,对着堂上的尼姑施礼道,“信女李氏,见过默清师太。”

过了半晌,只听默清唔了一声,并不言语,她好奇的抬起头来,只见这师太却也并不如何老,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面目富态,如同寻常人家的妇人一般,唯有一双眸子异常的有神,此时正霍然盯着自己。

两人目光相接,李氏吓得低下头去,却听默清的声音十分清健,“你不是此地人吧。”

“信女家在冀州,嫁到京师。”

默清霍然睁开双目,上下仔细打量着李氏,李氏被她看的有些不自然,不免心中微微奇怪,静慧不是说支持师太给人家定名十分的快,怎么此时却问些不相干的事儿,于是她有些局促的说道,“信女有一幼女,碾坊三岁,想请师太帮忙定名,这是小女的生辰八字。”说着静慧从旁接过了她手中薄薄的笺纸,递给了默清。

谁知默清微微瞥了一眼,却叹道,“世间蝼蚁,都是苦生,颠倒繁华,难脱红尘。汀兰霁雪,莫知迷离。”

说完这番话,默清便微微阖目入定,再不发一言一语。

李氏疑惑的向静慧望去,只见静慧微微摆手,示意她下楼去。李氏忍不住问道,“住持师太为何不给小女定名?”

静慧敬畏地回望了一眼入定的默清,有些心神不宁地低声说道,“住持师太已经说了,令爱就叫汀雪吧。”

李氏心中的诧异转瞬即逝,她恭敬地收好女儿的八字名笺,再回头时,却找不见静慧的身影。她隐约记得适才走来的路,仿佛要绕过一个园子才能出去。她摸索着在园子里走了半晌,却越走越觉得这道路更陌生了些。她止步四下观望,只见这个园子是极大的,四下都是姹紫嫣红,繁花栽柳的景象,哪里还寻得到进来时的路径?

她心中牵挂女儿更加发急,在园子中乱走了一阵,转过一处凉亭,只听得溪水淙淙,右下树荫处有一排绿竹,竟是个极为清幽的所在。冷不防她只觉得脚下一滞,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一样,却是一块两尺见方的小小木牌弃在地上。她捡起木牌,轻轻拭去上面的灰土,勉强辨出上面有个“冢”字,其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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