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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魂公主-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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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轼见我习惯性的轻锁双眉、满面淡淡忧伤,暗自喟叹一声,起身下跪道:“老臣尚未道喜,恭喜公主,希望公主平平安安生下龙子。”

“快起来吧。”我连忙将他扶起。

朱轼回坐,一双慧目将我上下打量仔细,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自己孙女,露出慈祥的微笑。“公主如今不似圣祖时那般专横跋扈,圣祖爷曾论公主,三分愚、三分智、三分疑、一分痴,痴情。许是与万岁爷的相遇,改变不少吧。犹记得老臣与公主初次见面,公主伸手对老臣道:‘跟我走。’老臣回;‘生死皆为皇上之奴,不侍二主。’公主笑曰;‘生与死中间那段效忠于我,其它随便。’老臣当时无言以对、无言以对啊……”话未完,再也忍不住,老泪从他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下,扑簌簌落到洗旧的官服上。“一晃三十多载,老臣已过花甲,公主虽容貌不减丝毫,心却老了吧。”

“若瞻……‘低徊往事只生悲,欲语凄凄双泪垂。’休提、休提。”我执鲛绡帕放于眼上,防止自己落泪,嗓音却有些沙哑。

朱轼霍得一拍炕桌,执袖胡乱擦了擦脸,紧蹙厖眉,滚圆了浑目,憬悟道“老臣无礼,公主为何而孕?”

“若瞻啊,以后你受累些,胤禛看来是劝不动了,一天比一天难以捉摸,过些年我怕好认不出他了?弘历虽睿智,毕竟年轻,心性不定。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幸好,他晓得道理,也幸好,我尚存你们这班老臣子,可以放心走了。”我自知瞒不过他,泪珠在眼眶中滚了两滚,啪哒啪哒掉下来。说出来后,心里好受些,侧头抹了泪,端起茶盏咽下苦茶。

朱轼强忍即将涌出的热泪,艰难地从嗓子眼里吐字:“老臣今年六十有四,活不了多久,待老臣去后,朝廷里若有奸臣当道,百姓受苦,公主看到这种局势,闭得上眼睛吗?公主不正是怀着一颗慈爱百姓之心、与想战胜皇上的傲气坚持至今吗?”

“你不愧是老狐狸啊。”我勉强笑了笑,执鲛绡点了点眼角,努力莞然道:“我这辈子给予百姓的极少,身为祥瑞圣凤永清公主,本应精心照顾百姓,而我却把整颗心用在了怎么对付皇帝身上,走到这一步,历经磨难非常辛苦。夫君,皇帝,满脑子只有皇位的薄情夫君,想恨,心里却想着,我不止是胤禛的女人,而是,无法改变,不管多么不情愿那也没办法,只能一生作为保护大清国的公主。但是,这一次,若瞻,我想任性、想随心所欲一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累了就歇、饿了就吃,在余下的十个月里,放任自己。若瞻啊,这是秘密,你还愿跟着我吗?”

“老臣——”朱轼一时哽咽住,擦去泪坚定道:“老臣愿意!”

我噙着泪笑着握住他枯瘦的双手,终于可以放声痛哭,是时候准备后事了。

[正文:第一百八十章  各自的心愿(孟氏)]

明月悬在透明的天空中,半圆美丽的容颜,仿佛身着白色纱衣的仕女立于漆黑宇宙中,她掩口而笑,全身沐浴着月光,像淋过雨一样闪亮。

月童便是踏着这样的月夜悄悄回来,莹白道袍宽松地裹着他强健的身体,澄澈透亮的星眸里满是我憨态睡容,他粉唇漾起一丝幸福地淡笑,修长手指挽起我的一缕青丝,轻轻印上一吻,转身欲走。

我趁机霍得坐起身捂住他双眼,格格笑着。

“母亲大人怎还未睡?”月童轻抓住我细腕,稍一用力令我倒在他背上,口吻带着一点责备,微微撅嘴表达不悦。

“你从哪儿回来?”我轻咬了咬他耳垂,当作他欺骗我的惩罚。“你不在弘历那里,对吧?不然,弘历来时你肯定会跟来。是谁再撒谎?”

月童撇开头,蹙起一双好看的浓眉。

“你不想说,是因为撒谎之人是我非常信任且是我身边的人,对吗?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谁撒谎显而易见,谁告诉我的,便是那个人无疑。只是,心里仍接受不了,说出来需要足够地勇气,但我有觉悟。我樱唇贴在月童耳朵上,唇角微一弯,悄声道:“芊儿。”

月童一惊,蓦地睁大双眼,流露忧色,双手渐渐攥拳,只是咬着粉唇不则声。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因遭到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而伤心落泪,那很愚蠢。”我自背后环抱住他,头靠在他背上,耳朵里满是我们心脏有力跳动的声音,悄然落下一滴泪。“首先,我想知道为什么?”

月童紧握我双手,重叹一声。

“听你叹气,想必我猜中了。”虽然看不见他面部表情,但我仍能从他叹息声中找到一丝暗示,与我的猜想不谋而合。“芊儿,是我们要找的最后一个人。”

月童打了个颤,证实了我的话。

牵出芊儿来,另一个人也顺带着牵出来。心隐隐作痛,剜心一般,痛得我眼泪止不住的流,却想笑,想大笑。我真傻,仅凭着浅薄地历史记载而信任他,却忘记没有人会不求回报地帮你,何况他也是一位政客。“芊儿是允祥的人,这么说,我一直受他蒙蔽?怪不得他最近古里古怪,原来,他才是幕后主使!”

“不!母亲大人误解了。”月童急忙解释。

“误解?”我冷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不是他还能是谁?我就知道,他的心始终向着胤禛,怎能不除去我这个‘肉中刺’?”

“不!母亲大人……”

“够了!”我暴跳如雷,气愤到了极点,任何话都听不进去。“我现在心情很乱,什么也不想听!”

月童无奈,只好住嘴。

“允祥!”我咬牙切齿道:“我错信了你!童儿,把我怀孕之事通知到各个‘月府’。将芊儿撵走,马上!我永远不想再看见她!”

“是。”月童低声应道,视线移向北墙挂着的青霜剑上,站起身取下剑欲走。

“等等!”我拦住他,稍微清醒过来,有很多事想不通,潜意识里有个声音及时制止我,亦或许是我自己不愿怀疑允祥。复杂地心情搅得我无法思考,这一点不像平日里雷厉风行的我,乱、乱,什么都想不出来。

突然,手不自觉地抚在肚上,连自己都觉难以置信,仿佛肚里的孩子亦不愿我伤害允祥,奇怪的错觉,我不禁有些动摇,垂头喁喁细语,极像找借口。“先留她,免得打草惊蛇,何况我刚有孕,胎不稳,若因此事伤及胎儿,流产可不划算。这事交由你,彻底调查允祥意图,我以为,他手里一定有东西。怎么做,你自己明白。”

“童儿明白。”月童松了口气,依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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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无法入睡,而同样未睡的还有允礼。果亲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允礼手捧书卷,不停地咳嗽。

“爷,该喝药了。”孟氏端着一碗药汤袅娜走进来。

“咳咳。”允礼咳了两声,翻了一页书,不冷不热道:“放下吧。”

孟氏放下药碗,盯着允礼瘦脸片刻,笑问:“爷是真病还是假病?”

“真病也好,假病也罢,那种情形下不得不‘病’啊!”允礼放下书,端起药碗咕嘟咕嘟把苦药喝下,倒了杯白水漱了漱口,皱起长眉,又咳两声道:“皇兄恐怕知道凤儿肚里的孩子是十三哥的,却还能笑得出来,真是可怕!空气里的火药味浓得呛鼻,稍不留心一点就炸,连十六哥都闻出味来了,降低身份缓场,才将十三哥飞走的魂儿唤回来。如此场面,我岂能不‘病’?不过话说回来,好生蹊跷啊。皇兄素来拿凤儿当宝,甭管是谁,哪怕动凤儿一手指,不死,也会让你生不如死。何况现在凤儿怀得是别人的种,皇兄不但不降罪于十三哥,反而还笑。醋味倒有,却掺了点别的东西,是兄弟情深呢?还是另有他因?莫非十三哥手里的册文起了作用?不至于吧?到底……”

“爷,您就别瞎猜了。”孟氏呵笑着打断允礼。“怡亲王有怡亲王的心愿、万岁爷有万岁爷的心愿,妾身亦有妾身的心愿啊。甭管姐姐肚里孩子是谁的种,他如今是姐姐的一切,说不定他能支撑姐姐活下去呢?这不是好事嘛。”

“好事?”允礼冷哼道,把眼一翻,一脸不相信。“你嘴里还有好事?”

孟氏一跺脚,撒娇道:“爷,您怎说这种薄情话?”

“是啊,若不薄情,她怎会离开?”允礼苦笑自嘲道,说不后悔是假的,不然,今日凤儿腹内之子将会是他的,岂能便宜允祥?

孟氏见允礼眼中分明有悔恨、悲痛之意,心知他口中思念的“她”是谁,咬着红唇甚为不快,又好生歆羡。反想自己,红颜薄命,明明是夫妻,却同床异梦,不禁掩泪涕道:“爷错了,妾身爱您。第一眼便认定您是妾身命定之人,一生挚爱。妾身希望与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这便是妾身最大的心愿。但爷身子羸弱,心也没在妾身一人身上,恩恩爱爱直到天荒地老,对妾身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可姐姐就不同,她有永世不变、迷倒众生的容颜,她能够抓住任何人的心。如果、如果妾身也有的话,爷就可以只爱妾身一人,妾身亦能与爷天长地久永远在一起。好想拥有、好想拥有……”

“你疯了?”允礼暴喝一声,女人的野心,比毒药、比猛兽更疯狂,他眼前看似娇小温柔的侧妻,此刻青面獠牙,恶魔附身一般,惊得他不由向后仰了仰身。

“疯?”孟氏哈哈大笑,心却痛得滴血。笑过后,她泪眼汪汪看着允礼。“深爱一个人确实会令人发疯!清早精心打扮只为送爷出门、每时每刻无不想着爷、黄昏又精心打扮只为侯爷回府、夜晚挑灯不眠盼望爷来,每一日、每一日重复着,四季更替,妾身的心却从未变过。孤独、寂寞、悲伤……压在心头透不过气来,爱的滋味不好受。但如果重新活一次,妾身仍希望与爷相遇,相遇在一个没有姐姐的地方。在初夏绿草茵茵的乡间、绵绵细雨中,再一次与爷相遇。”

“靖瑶……”允礼愣怔地看着孟氏,双眉纠结在一起,忽然发现她其实很坚强,至少敢于面对自己的内心、敢于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这下他倒左右为难了,是否不该淌这摊浑水?他真正的心愿是什么?也是时候想想了。

“爷,对不起,妾身要为自己的心愿而战,即便爷无法原谅妾身如此狠毒地对待姐姐,但妾身依旧要去做,为了爷、亦为了自己,妾身一定要得到长生的秘方。”孟氏娇中带脆的嗓音打断允礼的沉思,她端起空药碗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微侧头朝允礼柔声道:“说了些胡话,请爷忘记吧。妾身只想要幸福。”

“靖瑶……”

允礼伸臂却未唤住她,禁不住落下泪来,却猛然间发现眼泪正好滴在孟氏落过的一滩泪水中,心一动,手抚额头深深哀叹。

[正文:第一百八十一章 各自的心愿(陆玉莲)]

夜晚对于后宫的女人比白天更难熬,白天可以下棋、刺绣、焚香、赏花、闲谈……而夜晚,即使皓月当空,被窝里的冷,不会因季节而有所改变,如同月光的另一面,自脚底寒至嘴边。

陆玉莲躺在床上翻覆不宁,索性起身披上白地绿叶粉莲的披风,提了盏出水芙蓉夹纱灯,散着如瀑丝发,徘徊于皎洁月光下冷清的御花园中。

触景生情,陆玉莲一声叹惋自怜,吟道:“夜深唯妾成独醒,园中月影清亦凉。玉颜粉泪随风逝,绵绵此情谁能消?”

“好诗!”胤禛拊掌走近她。

陆玉莲吃了一惊,赶紧屈膝行礼:“兰英,请皇上安。”

“你也——睡不着吗?”胤禛仰望天空,置身自从天而降的温暖月光中,如痴如醉,连嗓音都变得柔软醉人。

陆玉莲有些不知所措,胤禛头戴瓜皮帽,玄衣绣袍,腰系宫绦,足登乌靴。虽然未多修饰,却丝毫不减王者之气,令她目眩心摇,通红了脸面,羞答答道:“贱妾只是怕错过如此美的月夜。”

“是啊,确实很美。”胤禛不曾注意,只把眼望着天上月,欢容笑口,似自言自语道:“凤儿喜欢伫立在月光下发呆,朕禁不住学她,感觉很舒服。”

“她似乎很喜欢一个人发呆,不知再想些什么。”陆玉莲侧头微蹙双蛾,眼中流露出些许惆怅,绞着丝帕,心乱了须臾,亦抬头望着明月。“翠绿柳树下,粉白樱花旁,绵雨小亭中……”她不再回忆,仔细盯着胤禛瞧,含着涩音道:“此乃陆玉莲珍贵的记忆,而今,则是兰英不堪回首的过去。”

胤禛低头看她,清雅披风,肤色洁白透明,柳颦水眸,月下更显娇艳动人,颈脖的柔和线条,仿佛秀色可闻,只可惜声音不再温柔。“颜如舜英,兰质熏心。此名,是朕第一次见你时所起,莹莹水里荷花,透着一股子贞气,与凤儿不同,她从未将‘贞德’二字放在眼里,执拗、内敛,似朕。”

“是。皇上与她相似,如同一人,让贱妾好生嫉妒。但她——”陆玉莲忽然态度一转,作色道:“没有皇上毒辣!”

“砍下你哥哥首级的,是她,而非朕,既然彼此相似,毒辣二字,她亦有份。你虽恨她入骨,诅咒她、刺杀她,却仍旧护她,为何?”胤禛表情凝重,将脸贴近陆玉莲的面孔,近得几乎气息相闻,锐利黑眸紧盯着她那双受到惊吓的兔眼,空气里充满压迫感,让她寒毛倒竖。“因为你爱她!你知道凤儿是女身后,你害怕、你不能爱,所以你才爱与她相似的朕,是吧?”

“不,不!”陆玉莲承受不了胤禛视线的压力,惊慌失措,拼命摇头,大脑渐渐失去控制。

胤禛步步紧逼道:“你恨她、你杀她、你诅咒她,是因为她无法爱你!”

“不、不是、不是的……”陆玉莲受这一惊二吓,惶恐不安,舌头打了结,心空洞洞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觉纷纷珠泪滚下腮边。

胤禛眸子闪出笑意,转身走了两步,敛足回身笑道:“承认吧,你的心愿,想她爱你、想永远陪伴她,想她只属于你一个人,不是吗?”

陆玉莲垂首不言,长发挡住清容,浑身打颤。蓦地,她伸出双臂朝胤禛奔去,一双嗜血红目仿佛要撕裂他,恶狠狠地吼道:“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杀朕?”胤禛一脚将她踹倒在地,微俯身一巴掌扇过去,直扇得陆玉莲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胤禛直身一甩袍,冷笑道:“你便少了个代替她的人。何况,即使杀了朕,凤儿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留着力气,每日玩你的毒害游戏吧。”

这一踹、一扇,倒把陆玉莲弄清醒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衣裙,冷冷看着胤禛,忽而掩嘴呵呵笑道:“没想到皇上胸怀如此宽广,且宅心忠厚,自己心爱的女人怀得是自己最亲近弟弟的种,皇上竟不痛不痒、依旧面带微笑,贱妾真是佩服皇上的海量。她仍以为自己怀得是皇上的骨肉,若她知道真相,会是种什么感觉?皇上可曾考虑过?‘同气从来兄与弟’,皇上连怡亲王也瞒,打得是何主意?”

夜风夹杂花香拂掠,四周静谧,偶有虫鸣。胤禛停顿片刻,才撇开头道:“朕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

“所以呢。”陆玉莲倩笑道:“就让她怀怡亲王的孩子?一箭几雕?皇上不认为这么做很自私?”

胤禛大吼道:“你没资格说朕!”

“皇上也好不到哪儿去!”陆玉莲亦大吼,忽觉不该对皇帝吼叫,自己出身名门宦家,有失身份,便捂嘴咳了声掩饰尴尬。偷眼觑视胤禛脸色,见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倒不是为她,怕再气自己,心疼了疼,一发恍惚,竟看重了影,以为凤儿附在胤禛身上,吃味道:“革新除弊,里面也包括她吧。圣祖爷将一座大山压到皇上背上,为了大清社稷,皇上‘痛下决心’,也算是了却圣祖爷一桩心事,难道贱妾有说错吗?”

“皇阿玛——英答应所言真否?”

一声轻唤,令二人大惊失色,齐齐向天一门望去,只见一个蓝衣男子朦朦胧胧地立在双扇朱漆宫门边,紧锁双眉,一脸痛色。

“四儿……”胤禛无奈何地愁叹一声,朝他招了招手。

弘历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劈头质问:“为什么?”

胤禛不恼,浅笑道:“为了你啊!”

弘历冷着脸道:“儿臣不懂。”

“她太美,她的权力也太大了。”胤禛鼻中大力一吐气,侧身望月,避开弘历冰冷又带痛心的眼神,薄唇抿了抿,浮现一丝苦笑。

“额娘没入玉牒,只要皇阿玛诏书一下,她什么也不是……”弘历对他闪烁其词甚是不满。

胤禛打断他道:“你十三叔手里有她的册文。”

“可、可那也不代表什么,皇阿玛说它是假的,何人敢说它是真的?额……”弘历一时喉急,对养母的维护,自他双唇滔滔不绝的涌出,却见胤禛面无表情,蓦然醒悟道:“有,或者没有,无所谓是吗?册文可以说是伪造的、可以毁掉,但人,却活生生地存在,她比任何文字更真实。”

“再痛,朕也一定要赢!”胤禛闭了眼,面色苍白,人显得有些憔悴无力。

“额娘爱您,皇阿玛,她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爱您!而皇阿玛呢?”弘历紧紧咬着唇角,湿润的双唇抿成一条线。忽松开,讽笑一声,一伸胳膊,高声道:“是,她长生,她拥有世俗人梦寐以求的欲望,可背地后有多少人骂她是妖孽,您知道吗?她可曾对您哭诉过?是,她手握兵权,但她用过一兵一卒威胁过皇阿玛吗?没有!她相信您,如同相信她自己……”

“够了!”胤禛吼声震天,震得人耳鼓发麻,四周顿时又恢复静谧。他吐出一口气,彻底背对弘历,不想再谈论下去。“朕意已决。”

弘历未理解他意思,仍不肯罢休。“都说额娘与皇阿玛相似,依儿臣看,一点也不像!”

“你——”胤禛回身指着他,极为恼火,一时怒起,便劈脸一掌道:“住嘴!”

弘历捂着脸,气呼呼,委屈又有些不服气。

“四儿,你不懂,凤儿她……”胤禛见自己下手过重,念他年轻又偏向养母,本想将实情吐露出来,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担心他尚无定性,坏了计,便挥手命他离开。“算了,多说无益,你走吧,朕累了。”

弘历见此,拂袖离开。

待弘历走远,陆玉莲笑着拍手道:“妙,妙!皇上真会演戏,方才说得都是真心话?恐怕不是吧,皇上其实并不想自己赢,也不是因为四阿哥,而是为了永清公主。赢一回皇上是她的心愿,为了四阿哥,亦是她的心愿,只不过这心愿的代价太重。”

胤禛似听非听,只嘱咐她道:“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皇上。”陆玉莲端端正正地裣衽。

“朕又何尝不想留在她身边,希望她留在朕身边。但朕亦知道,她目送深爱的人们,一个个地离开,而自己却永远活着,那种痛,朕岂会不懂?”胤禛说着说着,突然头痛欲裂,身体一歪,紧抓着胸口咳起来。“咳咳……”

陆玉莲慌忙扶住他。“皇上——保重龙体。”

“是啊,轻易认输,凤儿会气炸的。”胤禛踉跄了几步,稳住脚勉强笑了笑,又猛烈咳嗽。“咳咳咳咳……”

“皇上,贱妾仔细想想,她一点也不值得羡慕。可奇怪的是,她吸引贱妾,仿佛花蜜吸引蝴蝶,停在上面,便再也不愿离开。”陆玉莲一面捋着胤禛背,一面冁然而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该来的,还是得来,到时候,谁也拦不住。”

胤禛闻此怔住了,惊诧的看着她,只一眼,便晓得她何意,却只道:“夜深了,回吧、回去吧。”

陆玉莲嫣然一笑,扶着胤禛回养心殿,冉冉走在西二长街,有月相伴、有人相护,月有阴晴圆缺、人亦有悲欢离合,但对于陆玉莲,此时此刻足矣。

[正文:第一百八十二章 各自的心愿(芊儿)]

“额娘!”

天刚蒙蒙亮,弘历推开守门太监王以诚,大声喊着直冲冲跑进西暖阁。芊儿将他拦住,一指床,摆了摆手。弘历往床瞄一眼,红了脸,轻柔地唤一声:“额娘。”

我听出弘历声音,翻了个身,仍闭着眼道:“弘历啊,炕桌上竹篮里有为娘给你绣的麒麟荷包,昨夜通宵赶出来的,去瞧瞧喜欢不?”

“额娘有身,莫辛苦。”弘历在床外打了个千。

“这哪儿算辛苦?不过是小物件。”我睁眼坐起身,挑开金黄罗帐,朝他一招手,拍了拍床沿道:“多给你留些东西,我心里也踏实。你皇阿玛呢?”

弘历一甩袍,坐上床回:“正上朝。”

“怪不得那么吵。”我撅撅嘴,心疑想,既然正在上朝,那他为何进来?“你不在外面听着,急火火地跑进来作甚?”

弘历愀然变色,侧头朝外面翻了个白眼,揽着我肩头,半娇半嗔道:“额娘,儿臣来服侍您。”

他气愤愤地模样倒把我逗乐了,我一拍他大腿,掩嘴笑问:“你这是生得哪门子气?”

“皇阿玛问心有愧,儿臣心里不舒服。往后,额娘走到哪儿,儿臣就跟到哪儿,寸步不离。”弘历将头靠在我肩上,黑眸波光闪闪,似微风吹过初夏清晨红日下的洞庭湖,夹带葡萄酸甜的嗓音,两瓣粉唇沾了一点清露,双颊抹了一层红霞,煞是俊俏。

我寻思余下的日子已不多,本来也打算带他在身边办完最后几件事,恰巧儿没个理由打发芊儿,这下倒不愁了。“也好。芊儿,你都听到了吧。”

芊儿不明所以,只好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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