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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恕-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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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出了大门,她欲语还休,似乎还有什么要说,我期待地看着她,她低声道:“这件事不要跟善渊说,怕他钻牛角尖。”我点头应允,她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周太太,好好照顾善渊!”这句是斟酌再三才说的吧,她对善渊确实关心,我苦涩地笑道:“放心吧,我一定会的,你自己也小心了。”她对我感激一笑,再次转身,悠然离去。

我捏着手中的信封,看着她远处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了。

长相守(三)

我将那些钱交给了二太太,现在家里上上下下都是她在打点的。我和黄瑛继续满大街地找工作,善渊也在找,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几天以后,善渊说要去码头做搬运工,我极力反对,温文尔雅的他,风度翩翩的他,我怎么忍心让他去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干粗活呢,我宁愿自己苦点也不希望他的身子再受磨难。可他似乎心意已决!

最终我拗不过他,他还是去了,我不放心,尾随而至。躲在一旁,看着玉树临风的他穿着旧旧的粗布背心,在三教九流的搬运工中穿梭,他的断腕暴露无疑,惹得周围的人对他议论纷纷,他不理不顾,全部的心思就放在肩头的大麻袋上,一趟又一趟地往返与船只和运货地点。

烈日当头,烤得他满头大汗,汗水流过他脸上的伤痕,在弧度完美的下巴处凝聚成河,一滴滴雨落尘土。背心贴着身体,已经不知道汗湿多少次了。他扯下扎在腰间的汗巾,抹了一把脸,又继续朝货船走去,再出来时,肩上又多了两大包,一手费力地扶着,一手压着,步履有些蹒跚了。

我不忍再看下去,擦了夺眶的泪水,转身离开了码头。回到家后,我闷在房里又是一番痛哭,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面对苦难的准备,我以为我可以承受即将发生的一切,但是当苦难如此直观地呈现在我面前后,我才发现,我的承受力不过如此,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善渊天黑以后才回来,他的脸和手臂都晒脱了一层皮,曾经玉石般的肌肤变成了小麦色,再过不久,绝对就会变得跟那些码头工人一样,黑炭一个。

我从心里堵到喉咙,一口饭也咽不下,他的胃口极好,足足吃了三大碗,吃完以后就要莲依帮他烧水洗澡。

我趁着他洗完以后钻进了他房间,他的上身光着,头扭向背后,似乎在涂药,听见我进门的声音,他赶紧藏起手中的药,将身子坐得端正,不让我看他的背后,还一脸柔和的笑意。

我抢过他手中的药膏,咬着唇道:“我来帮你吧。”他连连说不用,我坚持着,他才无奈地侧过身子,看着他被磨得纵横交错的背,我的眼睛又潮湿了,轻轻帮他把药涂好后,将脸贴在在他坚实的背上,带着恳求的语气道:“不要再去了,好吗?我们现在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

他低着头,没说话,片刻之后,才长吁一口气,转过身子,将我抱进他怀中,细细吻着我的额头,我的眉眼,极尽温柔地道:“总归有这么一天的,未雨绸缪嘛,多赚点钱以后咱们就做点其他的小生意。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真的,我一个大男人,这点苦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倒是你,没必要那么拼命地找事做,钱的事,交给我来发愁吧。”“可是……”他不容我再多说,霸道地吻住我的唇,让我沉醉在他的深吻里无法自拔。

正缠绵得如痴如醉的时候,听到细细的笑声,我俩赶紧分开,侧头一看,原来是谨儿偷偷溜进来,撞见了我们的香艳好戏,掩嘴嬉笑呢。善渊倒是神态自若,我怪不好意思的,捂着绯红的面颊出了善渊的房间。

他依旧每天欣然前往码头,丝毫不觉得苦,我渐渐隐忍后,不得不默认接受。黄瑛也想到赚钱的法子,就是卖字画!她在家写好画好以后拿到纸铺去寄卖,赚得虽是微薄的小钱,但好歹也是一份收入,她的人蕙质兰心,她的画也构思精巧,形似神俏,清新秀丽,以写意花鸟为主,还有她的字,俊逸挺秀,妩媚多姿,行笔圆熟而洒脱,我对她的那双巧手真是羡慕不已。

倒是我,百无一用,什么特长都没有,和善治一样,成了吃闲饭的。这样的日子过了将近一个月,这天,我和黄瑛还是和往常一样在房间画画,她画我磨墨,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隐隐夹杂着哭声,我俩赶紧放下笔墨,出去探个究竟。

一出门,便看到院子里站着几个陌生的男人,长的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善治缩在地上,鼻青脸肿,二太太抱着他不停哭着。

黄瑛冲上去,挡在他们面前,质问道:“你们干什么?”领头的那人冷笑道:“干嘛?收债的!”他将一张纸甩到黄瑛脸上,纸左右轻飘,缓缓落地,黄瑛颤巍巍地拾起那薄纸,是一张欠条,赫然写着:

周善治欠瑞福烟馆捌仟元整,在一九三零年七月十五日前还清。口讲无凭,立字为据。

欠款人:周善治(手指印)

一九三零年六月十五日

黄瑛差点没晕过去,脸色惨白地将欠条递到善治面前,怒斥道:“善治,你为什么会欠这么多钱?”善治无颜以对,双手抱头,一副痛苦无助的模样。

领头的收债人又道:“再给你们三天时间筹钱,要是筹不到的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走!”甩下这句狠话,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

“善治,你说,是怎么回事?”黄瑛加重了语气,几乎是竭力嘶吼了,她从未如此生气过,二太太抹着眼泪道:“还不是那大烟害的,我跟他说过多少次了,那玩意碰不得,他就是断不了……”

善治也知道自己错的离谱,将头埋得更深,身子瑟瑟抖着,那样子看了也可怜,黄瑛不再说话,无声流泪,末了,才哽咽着道:“善治,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句包含着她太多的失望,穷困不可怕,没有希望才是最可怕的,现在的善治给我们挖了这个大大的无底洞,我们付出再多恐怕也填不满,只要他不回头,我们只能深陷泥潭,怎么也脱不了身。

晚饭的时候,大家愁眉不展地商量对策,二太太心软,手上的钱已经被他骗去大半,就连倪迭香给的钱也所剩无几,即便倾出我们所有,还是差了一大截。

善治此时知道害怕了,他苦苦哀求善渊和二太太帮他,还说那些人穷凶极恶,还不上的话他必死无疑了。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都恨他的不争气,但恨归恨,却不能撒手不管。

第二天,他们就出去四处筹钱,二太太平日结识了不少阔太太,周家没落后,二太太对这些人都是避而远之的,毕竟云泥有别了,她是个骄傲的人,不想受那些人或怜悯或嘲讽的眼神,今日,也是被善治迫得走投无路才不得不登门借钱。

那些阔太太中倒不乏慷慨解囊的义气之人,二太太此行小有收获,那是她用仅剩的一点颜面换回的。

善渊则向昔日巡捕房的同僚借了一些,他以前对下属宽厚有礼,那些人对他还是很客气敬重的。

但所有的这些也只是杯水车薪,离善治欠的债务还差许多,眼见三日时间一晃而逝,第三天晚上,善治和二太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堂屋烦闷地踱来踱去。

善治陡地止步,跑回房间,不一会儿就提了个小皮箱出来,他擦了下额头的汗,心虚地道:“我看我还是先出去避避,要不然明天真的会被他们打死的。”

黄瑛气道:“你惹出的祸现在一走了之,累了我们一家,他们找不到你,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善治不语,半晌才小心地道:“干脆我们一起走吧,反正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二太太叹气道:“能走去哪里?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们也没个投奔的去处,这里好歹还有片遮风避雨的破瓦顶,去别处只怕要流落街头了。”她搁在桌上的手撑着额头,似乎那头有千斤重般,手指隐隐颤抖。

善渊的眉头拧结,怎么也展不开,许久,他才宽慰大家道:“明天我跟那些人说说吧,让他们再缓几天,无非是要钱,不至于闹出人命的,二哥,你也别太担心。”

善治耐不住了,提了提声调,“欠钱的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这么轻松,他们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还是避一下稳妥些。”

他提步欲走,黄瑛沉沉地叫道:“周善治,你敢走!”她阴霾的脸上弥漫悲愤,紧紧咬着牙关,眼里竟生出蚀骨的恨意。这样的她,善治还是颇为忌惮,真的不再前行,他与黄瑛僵持对视片刻,转头进了房,最后还不忘冷冷在黄瑛心头捅一刀:“你这是眼睁睁地看着我死!”

黄瑛软软地靠在门上,似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我上前扶住她,她看着我,嘴角绽放如昙花般绝世凄美的笑,转眼又恢复漠然,空洞地望着门外的无际黑暗,“我出去一下!”说罢,推开我的手愤然走进黑暗,背影即刻被湮没。

“黄瑛!”我急步追上,出了大门,却已不见了她,两头张望,不知她去向何方。

善渊也追了出来,我们分头寻找。

仲夏的夜晚没有一丝风,沿路的树下零散地坐着赤膊纳凉的人,我围着四周的街道找了一圈,还是没找见,只好回了学堂,在大门口徘徊等待。

不一会儿,看见善渊垂着脑袋回来了,看样子也是没找到,他揽着我朝屋里走去,安慰道:“别担心,她不会有事的。”

二太太一个人坐在堂屋里,见我们回来急着询问,我们无奈地摇摇头,三人一脸忧色,继续坐着苦等。

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到黄瑛单薄的身影又从黑暗里隐现,手里紧捏着一个信封。

我们都松了口气,但马上又被她的话弄得不知所措。

她将信封交给二太太,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垂眸道:“我跟芙蓉宫签了一年的合约,这是我提前预支的薪资,从明天开始,我会去那边……跳舞!”最后两个字说得何等悲怆,她交待完就回房了。

我们呆呆地坐着,竟然都说不出一句挽留和反对的话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纸醉金迷的沉沦。

长相守(四)

第二天,收债的如期而至,拿走了我们的全部家当,外加黄瑛未来一年的自由和自尊。

善治逃过一劫,侥幸不已,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改,更没有对黄瑛的愧疚,相反,还把黄瑛当成了一棵摇钱树,更加无所顾忌地出入烟馆。这个男人已经由里至外地被毒品侵蚀,没有半点感情,连心都被熏黑了。

谁都拿他没辙,也就由着他了,只是苦了黄瑛,每天天黑出去,凌晨才回来,善治从来不去接她,全靠善渊接送,黄瑛对善治的心越来越死,她完全可以像汪悦容那样一走了之,可她放不下我们,放不下这个家,她在替善治弥补着。

渐渐的,她跳出了名气,或许她的贤淑气质和博学多才是其他风月女子所没有的,在那样声色犬马的场合显得独特出众,男人们更容易与她交心,都很捧她的场。

她从不在我面前说起芙蓉宫的事,我知道她心底的痛苦,这样一个养在深闺,{炫}清丽纯洁如兰花的女子,{书}当她浓妆艳抹,锦衣{网}华服地在灯下旋转飞舞的时候,谁能看到她眼里的万般无奈?当她笑靥如花,风情万种地周旋于各色男人中的时候,谁能看到隐藏在她眼眸深处的那滴泪?这些,善治你知道吗?

日子从指缝间一点点流逝,夏天就那样过去了,我来到这里整整一年。

我和二太太找了处热闹的地方摆了个面摊顺带卖点酸梅汤,生意还行,一家人拼命赚钱,我们和孩子们的糊口问题总算能解决,还能有点结余,可那点结余不够善治挥霍的,我们的日子时时捉襟见肘。

平日大家都吃得很素淡,中秋节那天,我和莲依买了许多菜,做了满满一大桌美味佳肴,难得能吃顿好的,我们的兴致都很高,还备了些薄酒。

善渊从码头回来后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粒米未沾,只顾喝酒。我忍不住问他,他只是淡淡地说没事,他的样子可不像没事。

我没来由地开始担忧,想等吃完饭后找机会单独和他谈谈。

他吃完后要送黄瑛去芙蓉宫,然后在那边一直等到黄瑛下班再一起回来。我趴在房间的窗棂边,盯着院子,盼着他们的身影快点出现。

一边等一边欣赏天上的明月,秋夜凉爽,月明星稀,薄纱笼罩大地,盯着圆月里若隐若现的山水轮廓,似乎在游走变幻,眨了眨眼再看,那里面的阴影又变成了飘渺的浮云姿态。

看了许久,我有了浓浓的倦意,便转趴在一边的桌上小寐。恍惚中,手脚的麻痛不适让我猛地醒来,惺忪双眼望向窗外,却瞧见善渊的身影独立在院内的一棵梧桐树下,清冷月下,更显寂寥。

我轻轻走到他身侧,“善渊?!”他想事情想得出了神,我的声音虽小,他还是被我这声突如其来的低唤惊得一颤。他将头扭到暗处,不想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躲不过我的眼睛,更躲不过这青天明月,他的茫然痛苦在明朗月色下暴露无遗。

我抓着他的手臂,心急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在码头出了什么事?”

他怜惜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头,“小毓,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我双手环上他的腰,将身子贴上他,笑道:“我才不觉得苦呢!跟你在一起,再苦,我都甘之如贻!”

他深深地看着我情意绵绵的笑眸,还是挥不散眼中的阴郁,“可是我不想让你过这种生活,给我一点时间,三年,给我三年时间,我一定要靠着自己的力量给你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急于给我承诺,话语有些语无伦次。

“怎么突然谈这些呢?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他侧过头,避着我的眼睛,“没有!是我觉得自己太没用。”

他受伤的脸正对着我,我轻抚他脸上凸起交错的疤痕,小心地询问:“还疼吗?”他摇了摇头,我又拉起他的右腕,那圆凸新生的肌肤,娇嫩粉红,却让我心如针扎,我温润的唇轻印上那冰凉的肌肤,寸寸细吻,然后抬起头,泪光闪烁,“这里呢?”他还是轻轻摇着头,一把将我抱入怀中,低叹着,“哪里都不疼,就是心疼,心疼二嫂的被逼无奈,心疼二哥的堕落,心疼二娘的为子操劳,还有迭香……”他抱着我的双臂加重了力道,“最心疼的还是你啊!”

我抬眸,对上他闪闪如星的眼睛,粲然笑道:“我很好!”他嘴角上扬,总算有了一丝笑容,“明天我不去码头了,陪你出去走走,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或者想要做得事情?”

我点了点他的眉心,娇嗔道:“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轻笑:“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明天可是你的生日啊!”

我吃了一惊:“是吗?”

轮到他点我的额头了,“千真万确,或者你告诉我,是哪一天?到那天的时候再过一次生辰。”他的话语里饱含深意。

我又心虚了,把头埋在他胸膛,撒娇地道:“是明天,就是明天。”

“那你想吃什么?”

“我可以吃牛排吗?好&书&网久没吃有点犯馋了。”

“当然可以,我们就吃牛排!还有呢?”

“还有……”

淡淡的桂花清香萦绕着低低诉语的两人,满院馨甜。

第二天,他穿着洁白的衬衣来敲我的门,还系了我送给他的领带,我也选了件雪纺裙与他搭配。平日我们要做些苦累的活,以前的衣服也没怎么穿了,都是穿得极朴素耐脏,方便伸展的粗麻布衣。但不管他怎么穿,都是我眼中的第一美男子。

跟二太太打了招呼,我们就兴高采烈地去了江边。艳阳高照,天气酷热,我俩走得汗流浃背,看见浅滩处有人戏水,顾不得形象,我们也卷起衣袖下去凉快了一番。

就像两个小孩,互相撩水洒向对方,此时一切的不平、伤痛都已远离,只有笑声记录这这一刻最真实的欢乐。玩累了,随处找了棵大树,头并头地躺在它的荫郁下,任半湿的衣服和头发风干。

临近中午,我们踱到西餐厅汇集的那条街道,他径直就走向我们曾经吃过的那家店。

优美的音乐环绕着格调高雅的餐厅,我盯着菜单突然就后悔了,实在不该来这么贵的地方,而且顿然想起善渊的手吃西餐不太方便,我这个猪脑袋怎么就提议吃这个呢,真是灌水了……

善渊已经点好餐,我为难地叫着他:“善渊……”他见我迟迟未点,像是知道我会说什么似的,打断我道:“我来帮你点吧。”而后很快地点好,侍应便拿着餐单退去了。

我歉疚地看着他,他含笑地看着我,“你放心,我有带够钱。”“可是……”他再次打断我,脸色沉了下来,“知道吗?我不喜欢你老说可是这个词,更不喜欢你因为我顾忌这顾忌那的,放轻松些不好吗?今天可是你的生日。”

我笑得勉强,有点委屈,他的语气突然就柔软了:“哎,都是我的错!让你过得这么忧虑。”我急忙解释:“哪有,我不是说过了,我很好,好得不得了。”

他看着我夸张的表情,不置可否地浅笑着,“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吃饭的景象吗?”我怔了几秒,恨恨地道:“怎么不记得,那时你对我比冰山还冷,我暗地里不知道呕了多少气。”

他不好意思地轻挠了几下额头,“当时我是下定决心一辈子冷落你的,可世事难料,怎么也想不到我们能走到今天。”想起往日的偏执和冷漠,他腼腆地笑了。

侍应将食物端了上来,我把牛排细细切好块,推到善渊面前,他自嘲地道:“没有你帮忙,我还真吃不了这西餐。”他右手垂到桌布下,左手拿叉,神色坦然地挑起肉块慢慢吃着。

纵然他一副豁达模样,我还是不免心酸,赶紧转了话题,边吃边跟他聊以前的事,他时不时痴痴发笑。

吃到一半,我瞅见大门处踏进两个熟悉的身影,是倪迭香和杨定之,后面还跟着杨定华和一个陌生女子,他们也看到了我们,倪迭香楞了一下,停住脚步,杨定之却拖着她朝我们走来。

真是冤家路窄!我的心悬了起来,怕他们出言羞辱善渊。

果不其然,他们走到我们桌前,杨定华一脸嘲弄地道:“二位的日子过得挺逍遥的嘛,还能消费得起这种地方,莫非码头工人涨薪资了?”

@炫@我蹙眉瞪着他,怒而不语。善渊很淡定,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直有滋有味地吃着。

@书@杨定华一个冷哧,“周少爷,你真厉害,一只手能当两只手用,若是那只手也没了,我倒想看看你还怎么吃牛排?”

我站起身子想反驳他两句,善渊也站起来,拉着我的臂膀,依旧淡定地道:“坐下,吃饭!”平静的语调,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我又沉沉坐下,盯着地板思过,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杨定之微笑地看着泰然的善渊,神情微妙。倪迭香眼波在我们脸上流转,突然拉着杨定之的臂弯,笑道:“定之,我们去那边坐吧。”“好啊。”他温柔地应着,搂着倪迭香的纤腰朝不远处的空桌走了,杨定华也跟着,走之前还不屑地看了我们好几眼。

我一肚子的气,善渊倒是无所谓,还宽慰我道:“何必跟无聊的人计较,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赶快吃吧,吃完了我们去看电影。”他叉了一块牛肉喂进我嘴里,我暗地里瞥着杨定之那桌,他们似乎对我们很感兴趣,仍然时不时望向这边。

哼,估计就是见不得我们好过,那我偏要让他们看看我和善渊的恩爱甜蜜,于是也叉了块食物喂向善渊,两人相视而笑,继续我们之前的话题。

吃完以后,我们携手潇洒离去,懒得多看他们一眼。

一路闲逛至明星电影院,下午的电影院人不多,两三堆地散坐着,正上映的一部电影是胡蝶主演的新片《桃花湖》,胶片转得飞快,黑白斑驳的荧幕上演绎一段无声传奇。看惯了好莱坞惊险刺激,特效环生的大片,这种老式的默片其实并不吸引我,奈何此时,这样的休闲时光对我而言已是近乎奢侈,我自然格外珍惜,倚在善渊宽厚的肩膀上,默默观赏,渐渐地竟也入了戏。转眼电影落幕,我还意犹未尽,善渊又陪着我看了下一场。

回到家正好赶上吃晚饭,莲依居然还给我下了长寿面,让我意外又感动,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面,这样的和谐画面若能一直持续,即便是清苦点,也是苦中带着甜的。

善治破天荒地说想送黄瑛上班,要善渊在家好好休息,顺便陪陪我,善渊以为他转性了,欣然将差事拱手相让,只是黄瑛一脸不痛快,端着碗筷食不下咽。她的丈夫亲自送她去做舞女,估计哪个女人都会觉得痛彻心扉的讽刺!

他们两人走后,我和善渊聊了会天,就各自回房,早早地睡了。玩了一天,身子特别疲惫,我一躺下便沉沉熟睡。

正睡得酣甜的时候,门外一阵如惊雷般的拍门声将我震醒,天还没亮,窗外一片黑冷。莲依披着外衣开了门,二太太一头栽了进来,莲依赶紧接住她。她步履不稳,脚下发颤,我也上前搀着,将她扶到床边坐下。

她满头冷汗,一脸惊恐,我的心口一揪,半晌不敢开口问她发生何事,她缓了缓气,带着哭腔道:“小毓,瑛儿出事了!”

恨离别(一)

我坐在她身侧,扶着她上下起伏的削肩,强作镇定地问着:“黄瑛,出什么事了?”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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