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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恕-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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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慢慢步入大厅。厅里一片肃静,善渊面色难看地坐在沙发上,其他人垂首站在一侧,大气不敢出,见我回了,众人明显松了口气。
善渊立即起身过来扶我,略带责怪道:“去哪儿了?回得这么晚?要是你再不回,我可要叫巡捕翻遍上海市了。”
我浅笑:“你未免太紧张了。”他迅速扫了小贤一眼,似在打探。我有意无意地挡在他们中间,不让他们有任何接触或是交流,顺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好饿,他也饿了,我们吃晚饭好吗?”
善渊道:“晚饭早已准备好,就等你了,还有你叫阿东去买的烤鸭。我只不过随口说了一句,你就记着了啊。”我赶紧邀功:“感动吧!那你还给脸色我看。”善渊笑道:“我哪敢,也不舍得啊。”
善渊的脸由雨转晴,下人们彻底放心了,一旁的安伯笑着叫人上菜。我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一门心思想着稍后的行动。
吃完饭,善渊要去书房,我缠着他,要他陪我。他无奈,只好任由我拉他到房里。聊了一会,我又跑到厨房去给他泡茶,顺便将阿祖给我的半包迷药一起搅了进去,然后很满意地端到房间。
哪知房间是空的,善渊趁我不备还是溜进了书房。我气恼地推开书房门,他和安伯俯在桌前,对着桌上的纸张低声商议着什么。
见我慢慢走近,他泰然自若地合上那些文件,丢进了手边的保险箱,掩上箱门。然后对着我一脸赔罪的笑:“小毓,就给我一会时间,我和安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处理完我就陪你。”
我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哼出一句:“不行!你每天都这么说,每天还是有不停的事要忙,你有多久没陪我一起睡了。”
安伯面色尴尬,轻咳了几声想转移话题:“夫人,你的铁观音泡得挺香的,改天有幸也让老朽品尝一下。”我看他眼里掩不住的笑意,急忙解释:“安伯,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他总是等到深更半夜我睡了才回房,很影响我的睡眠的。”
善渊也是眼含笑,唇上扬,从我手里拿过茶杯,递给安伯:“这杯茶就给您了,我现在陪夫人睡去,免得她又怨我。”安伯笑着接过。
我眼睁睁地看着安伯喝下那杯有迷药的茶水,阻止不得。善渊顾不上我的焦急,凌空将我横抱起,对上我的眼,柔情似水,“走吧,宝贝!”
他抱着我大步流星地回到房间,轻柔地将我放到床上,帮我盖好被子,自己也脱去外衣,钻了进来,牢牢把我捆在他怀中。
他的呼吸粗犷,丝丝热气直逼我面庞,嘴唇似有若无地磨蹭着我的乌丝和额头。我没心情跟他温存,只想着怎么能趁他不备拿到资料。迷药我没有第二包了,只能等着善渊熟睡后行动。
他本想逗弄我一番,见我兴趣索然,明白我真的只是想睡觉,于是不再玩笑,安静地守着我。
房间很静,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假寐了很久,不知他睡着了没,正欲睁眼去探究,他倒先动了。可能以为我真的睡着,他翻身下床,替我盖好被子,就要出去。我一把拉住他的手,慌乱中抓的居然是假肢,坚硬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和感情。我心中一颤,他也一怔,坐到床沿边,将左手替了右手,任我握着,“怎么还没睡?”
我感受他左手的厚重与温暖,还是用另一只手重新握住了假肢,又将他拉回被窝,“你说陪我的,又想去哪里?”
他无奈笑道:“真的还有重要的事情。”我凝神看着他,忽而想到一种方法了,要一个男人耗尽力气的最好方法,温柔乡是也,每次他与我欢爱后总能很快地熟睡,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我的眼神突然多了几分迷乱和狂野,将唇抵到他耳边,低低诉道:“善渊,我想要!”他一惊,霍然又浮现一种洞察后的狡黠,得意地笑道:“难怪你今天这么反常,原来……”他越想越开心,后来竟抑制不住地笑出声,笑过之后却又是无奈地叹气:“其实,我也想,一直都很想,但你忘了医生说的啦,怀孕前三个月不宜行房,为了孩子还是忍忍吧。我之前每天睡得那么晚还不是害怕忍不住么,没想到你比我还性急,真是深藏不漏。”
我顾不得他的打趣,只想尽快把他搞定,于是开始对他上下其手,他再有定力,也受不住我的摸、亲、啃、何况还是手唇并用,他很快就被我撩拨得浑身发烫,激昂难耐,哪里还能再抗拒半分,尽情忘我地享受着我主动的爱抚,我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腹部,慢慢下探,握住他膨胀硬直的欲望。
“啊。”他低低喘息呻吟,“宝贝,你太让我惊喜了,我一定好好爱你,不过,咋们得轻轻的,免得吓着了孩子。”说着,他变被动为主动,我们侧身而对,他的手也不老实的乱摸。
金风玉露,云雨甚欢,这最原始的欲望迷失了我和他,此时我忘了一切,我的心,我的身体,只想接纳他的爱,永远永远。
极致的快乐褪去,他抽身而出,心满意足地揽着我进入酣梦,我的目的达到,为何我会觉得悲伤和空荡,片刻的欢愉过后,我仍然要面对残酷的现实,我和他,会是怎样的结局?揉了揉湿润的双眼,现在不是我感伤的时候,我动作轻柔地钻出他的怀抱,他翻了个身,嘴里说着呓语,依稀是在叫着我的名字。
我套上睡袍,披着他的外套,伸手朝夹层的口袋一摸,钥匙果然在这里,于是赶紧借着黑暗,向书房摸去,为了避免声响,我连鞋都不敢穿。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下人们都睡了,黑乎乎的房子只有我的身影窜动。到了书房,门锁着,我试了几次,很快打开了门,不敢开灯,还是摸黑行动,幸好月色不错,给了我天然的光亮。
又试钥匙开箱,手止不住地抖着,半天对不准钥匙孔,干脆两只手紧捏着那小小的钥匙,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听到“咔嚓”一声,锁开了。
里面一堆牛皮文件袋,我一股脑全掏了出来,抑制不住好奇随手开了一个,借着月光看去,里面的几张纸上全是日文,除了中间掺杂着的几个繁体中文,我一个都不认识了,后面的纸上还画了模拟图形。我不敢细看,又塞回袋中,扯了挽窗帘的布条,将那些文件捆成一堆。
走到窗前,探着半个身子搜寻阿祖的人,我之前告之了他书房的位置,他说好在窗下等我的,现在却找不到他,我很恼火,又不敢出声叫他,只能睁大眼睛找。
等了一两分钟,他轻轻地从窗台下走出,向上张望,正好对上我焦急的眼神。他大概等了许久,每隔几分钟就望窗户一次吧,可真为难他了。我把文件轻轻丢到他脚边的草地上,用低得连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对他说着:“小心!”
他似乎听懂了,冲我沉沉点点头,然后拾起那堆文件,蹑手蹑脚地踩着草坪,淹没在黑暗中。颇有踏月而来,乘风归去的仙人之姿。
他能走得如此顺利是因为这房子几乎无人值守,估计善渊是怕我生疑才没有让太多的人过来,这里偏僻得很,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要防也是防家贼,显然善渊对这栋房子里的人都很信任,就是这份大意让我和阿祖钻了空子,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少康和御文还活着,更想不到我的背叛吧。
我也不急着回房,一屁股坐在桌边的皮椅上,赏着冬日不算圆满的月儿,内心一如那白月光,清冷宁静,明天会发生什么谁又知道呢,躲不过避不过,那就笑着迎接明日照常升起的太阳吧。
风雷动
直至寒意侵袭,冻得我整个人打哆嗦,我才幡然醒转。悄声潜回房间,脱下善渊的外套朝衣架上挂去,侧面即刻响起善渊的声音:“小毓,你在做什么?”
我大惊,扭头看他,还好,他似乎才醒来,正处于朦胧状态,我道:“刚才口渴,就去厨房喝了杯水。”
他掀开被子,示意我快进去,我飞奔向他,任他将我裹得严严实实,贴着他的身子,暖意绵绵,他道:“想喝水叫我就是,干嘛自己动手,还有,连鞋都不穿,肯定冻着了。”他又摸我额头,又摸我的手心,紧张的模样让我揪心,“你啊,整个身子都是冰的,让我给你暖暖。”他更加紧贴着我,手握住我的手放在他心口最温暖的地方,身体的热度也隔着我薄软的丝绸睡袍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
我累了,睡得很沉,他也是。
第二天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将我们吵醒,善渊皱眉扯过睡袍穿上,起身开了门,是安伯,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慌张,附耳跟善渊说了几句,善渊的神色也大变,取过衣架上的衣服,立即跟着安伯出了房。
我翻身起来,做贼心虚地跟着他们来到书房,我不敢踏入,只是倚在门口看着他二人慌乱地打开保险箱,惊讶于箱内的空无一物。
两人呆住了,但很快都反应过来,目光齐刷刷朝门口的我看着,一样的愤怒,一样的心痛。我直勾勾的迎战他们,毫不畏(书)惧(网)。
善渊缓缓向我走来,每走一步面色的痛就加重一分,似乎正忍受被火烧,被刀剐的极刑,但是步履却那样稳健,稳健得沉重。
他像一堵墙立在我面前,挡住了我所有的阳光,我的嘴唇抖动,想说话,想坦白地承认一切都是我做得。他却不给我机会,猛地拦腰将我抱起,送我回到房间,回到温暖的被窝中。
然后一把撕开自己的睡袍,开始换外出的正装,似要将怒气全发泄在衣服上,每一个动作都极为粗鲁霸道,带出袭人冷风,眼睛死死盯着我,风云变幻,复杂难辨,一刻不曾离过。
我忍受不了这种眼神的凌迟,终于开口:“我……”才说一个字,他就扑到我面前,用手轻轻捂住我的嘴,“别说话!”语气带着无力的恳求,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柔软下来,“什么都别说,等我回来,不会有事的。”他再次强调,墨黑双瞳弥漫深不可测的忧伤,我低头绞弄着被角,心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越来越沉,越来越冰,重到我难以承受,冷得我无法呼吸。
他起身朝门外走着,安伯默默站在门口相送,他郑重拜托安伯:“安伯,我把夫人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今天哪里都不许去。”最后一句说得极为威严,安伯如闻军令,恭敬地弯腰领命。
善渊没有再看我,径直大步地走了。安伯一直守在我门前,身姿巍然,挺立如松,不言不语,脸上又恢复了一派祥和,这些人是变色龙吗?变脸比翻书还快,我是学不来的,我不开心,我迷茫,我担忧,这些全表现在我哭丧的脸上,我掩饰不来。
这一天很漫长,度秒如年,午饭小贤端到房间,我毫无胃口,为了肚里的孩子,只得强忍下咽,这是我作为母亲的本能,不管外间如何变幻,不管他以后是苦是甜,不管我和他父亲能否携手到老,甚至他以后知道我给了他这种尴尬无奈的命运,也许会憎恨我,可我不管,不管,什么都不管了,眼下,我拼尽全力也要护住他,这到底是母爱的无私还是自私,我说不清。
我寸步不离地待在房里,窝在自己的小空间,等待即将到来的宣判结果,窗外黑了,这天终于过去,宛若等待了千百年,等来的会是冰川世纪后的重生还是洪荒时代永恒的黑暗?
吃完晚饭又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外面隐隐的汽车声由远及近,入了院子。我的心再度悬起,想下床第一时间看到善渊,可是双脚发麻,一时动弹不得。安伯也像尊雕像一样立在门口,执行他的军令,估计是不会让我踏出房间半步的。
善渊很快上了楼,安伯又弯腰行礼,无声地跟他打招呼,善渊沉声道:“安伯,麻烦你了,你休息去吧。”安伯缓缓离去,善渊扶住门框望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不知是真在看安伯还是目空一切的呆立。
我抱着弯曲的双腿,头靠膝盖,心有戚戚地捕捉着他的神态变化。他肩上的担子又加重了吗?脊背似乎比以往更弯了,他恨我了吧?要不然不会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正想着,他猛地就撇过头来,不过一天时间,他像是经历了百场箭雨枪林的血战,疲惫不堪,风霜毕露。
他轻轻关了房门,走到我面前坦然地坐下,没有我想的暴跳如雷,厉声质问,而是温柔如往,小心呵护,“吃过晚饭了吗?”难得他还能笑得粲然。'富士康小说网:www。fsktxt。com'
我不敢看他,低声回着:“吃过了,你呢?”“我也吃过了!”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我忽闪欲躲,他熠熠生辉,不带半点戾气,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我虽迷茫又害怕,可更受不了这种心知肚明的暗战,我宁愿他骂我吼我,将事情说得清清楚楚,这样耗着算什么?
他俨然正是想这样耗下去,似乎什么都不说出口,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也尽力这么做着,我也要像他那样掩耳盗铃吗?他将头深深埋进我的怀中,像只受伤的羔羊,嘴里喃喃说着:“放心吧,事情都过去了,不会有事的。”
也正如他所说,接下来一连几天的生活如以往一样平静,平静得让我都怀疑,那夜的事我真的做过吗?难道只是一场梦?
保险箱被他扔了,他再也不进书房,就是回来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但再晚,他仍是会回来陪在我身边的。我被禁足,他考虑得很周到,连电话线都被切断,除了上厕所,安伯和阿东步步紧跟着我,我的活动范围除了房间就是院子里的大草坪,望着铮峥黑铁院,我倒希望自己变成青天中任意翱翔的孤鸿,飞出这里,飞到少康和御文身边,不知他们的行动成功了没?
阿祖我也没见到了,私下我偷偷问过小贤和安伯,他们都说他辞工回老家了,我自然不信,暗想他不会有什么危 fsktxt。cōm险吧,若身份真的泄露,那少康和御文也在劫难逃,想到此,我实在坐不住了,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善渊问清楚。
天助我也,善渊回得比较早,正好赶上吃晚饭,我考虑到现在人多口杂,还是回房后再慢慢坦白。
我俩静静地吃着,他时不时与我说笑两句,我笑得敷衍,言不由衷,他笑得坦荡,真心实意,老实说我挺佩服他,伪装得太完美,一丝破绽也瞧不出。
正吃得欢呢,两扇大门猛地被推开,一个身着日本军装的人杀气腾腾地闯了进来,比安伯高点,也有五十来岁了,眼睛不大,眼神却能杀死人,高鼻小嘴,人中处一撮很典型的日本人标志胡须,肩上的徽章和胸前挂得满满的勋章向世人展示着他的显赫战功,在我眼里,那些花哨的铁章每一块都染满了罪恶和鲜血。
军人就是军人,气势和姿态不是一般人比得上,他席卷狂风骤雨而来,屋内众人都心惊胆战地迎接,除了我和善渊。善渊也有些意外,但很快恢复镇定,我则是故作镇静,我俩依然很淡定地坐着。
安伯紧张地叫了那人一句:“将军,您怎么来了?”他挥手让安伯退到一旁,眼睛直落到我身上,不屑,仇视,怨恨纷纷向我射来,面对这个杀人无数的大魔头,我居然一点也不害怕,是因为有善渊撑腰吗?我正面对上他的锋芒,细看之下,有点惊讶,他和善渊很像,除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几乎一样,善渊的无敌电眼应该是遗传了他母亲,他还真会长,集优点于一身。
从那人凶神恶煞,青筋暴露的模样看得出他恨我入骨,他的手朝腰间的枪匣摸去。善渊立即起身,像推皮球一样一把将我推到安伯身边,安伯也好身手地扶住了我。
“安伯,送夫人先回房!”善渊瞪着他父亲,极力压着怒火。
安伯领着我上楼,我眼见形势不对,只有乖乖跟着。
“给我站住!”影佐光卫厉声喝止,威严不容抗拒,他的中国话说得极为正宗。安伯和我脚下一顿,他真的不敢再走一步,我也只能停住。“尚一,那个司机禁不住严刑拷打已经招认了,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做的,事到如今你还要袒护她吗?”影佐光卫痛心疾首地质问善渊。
善渊一点也不退缩,再次稳声强调:“我说过这件事与她无关,那就是与她无关,安伯,回房!”
安伯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了效忠善渊,继续拉着我前行。
影佐光卫这次完全爆发,他利落地掏出手枪,黑洞阴森的枪口正瞄准了我。
“哇哒西哇……”一长串流利的日文从善渊嘴里蹦出,我像看一个怪物似的看着他,他的日文说得这么好?他在说什么?
影佐光卫也换了日文回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不亦乐乎,我完全听不懂那鸟语,只知道两人火气都很大,四只眼睛血丝密布,说话的声音也接近吼了,一不小心极有可能动起手来。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他拿得可是一把枪啊,要是不小心走火善渊绝对躲不过。
我求助地看向安伯,他一脸忧色却也无可奈何,那边的两人忽然就停止了争吵,但僵持不下,冷然相对。一高一矮,气势相当,两人估计吵累了,直喘粗气,四目相对,火花飞溅,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影佐光卫头一偏,利箭锐光又落到我身上,再次举起枪对准了我,善渊毫不迟疑地挡住枪口,我想上前阻止,安伯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不让我过去。
我心急如焚,看了看安伯,又看了看善渊,不知如何是好。“让开!”影佐光卫怒吼道,善渊傲然伫立,纹丝不动,“我要你让开!”他显然气得失去理智,声音开始发抖,拿枪的手也微微抖着,可善渊就像屹立了千万年的化石般,巍峨不屈。
“砰!”一声振聋发聩的枪响贯彻云霄,躲在屋子角落的下人低声惊呼,我的眼前弥漫一团血色,就像重回善渊手被砍掉的那日,那鲜红的炙热,那刻骨的心痛,“善渊!”我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情与义
空气中的火药味与血腥味夹杂着,熏得人直泛酸水。青烟袅袅,衬着两张倔强铁青的脸更是难看。善渊垂手而立,刺目的红滑过惨白的右手假肢,点点滴落,地板上很快凝了一大滩血迹,他浑然不觉,还是一步不让地盯着他父亲,似乎那一枪打得并不是他的肉体,而是别人的。厚实的西装长袖已经被血浸透,我双手捂住他手臂上的伤口,试图想让他的血少流些,可那血还是不听话地汩汩直冒,沾了我满手。
虎毒不食子,影佐光卫再气愤对亲生儿子也不得不心软留情,这一枪只是小惩大戒,子弹恰好从善渊的右臂擦过,血是流了不少,伤势并不重,我稍稍安了心。
善渊的强势逼得影佐光卫不得不退让,他迅速吩咐安伯替善渊包扎,然后懒得多看我一眼,气急败坏地走了,临走时还不忘一再告诫善渊:“你迟早有一天会被这个女人给害死,以后把她看好了,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没人保得住她。”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善渊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几分,我鼻尖酸涩,不禁把头靠在善渊的肩上,轻声致歉:“对不起!”他脑袋一歪,脸搁在我的头发上,叹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苦笑,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还能说些什么呢。
安伯边叫小贤拿医药箱边跟我们道:“你们两人别光顾着说对不起,先给少爷止血要紧。”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安伯,要不要叫医生过来?我们私底下处理没问题吗?”安伯瞥了我一眼,并不说话,看得出他对我意见相当之大。我自知理亏,以我的立场来看,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但站在安伯的立场,我大错特错,是个不折不扣的背叛者,他对我这般态度我也不怪他。
善渊面色苍白,纵然身体和精神上都承受着巨大的伤痛和压力,仍尽力笑着宽慰我:“安伯年轻的时候做过医生,还是很厉害的军医,一般医生的技术可比不上他呢,由他替我处理你大可放心。”说着,领我坐到沙发上。小贤很快将医药箱拿来,安伯麻利地接过,将工具一一摆开,动作娴熟地开始止血,包扎,整个过程一丝不乱,绝对专业。
我看着那裂开外翻的血肉,心里一阵阵地抽疼,不忍地看着善渊:“疼吗?”“不疼!”他却是温情脉脉,眉头也不皱一下的,唯一完好的手一直牵着我,似乎怕我会飞走,“身体的痛对我而言算不了什么。”安伯缠好纱布,边摇头边叹气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其他人也各自回避,将诺大的客厅留给了我们两人。
“为什么?”我无力地质问。他面无表情地沉默许久,忽然又是云淡风轻的笑意:“你终究还是开了口,我多希望你永远不要问,那样我们还能拥有表面的美满。小毓,你觉得这段时间你快乐吗?”“快乐,很快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继续快乐下去,而非要挑破?做人还是要难得糊涂的好。”
“难得糊涂是大智若愚,那不是糊涂,而是大智慧,你所说的糊涂却是希望我变得麻木。”
“有区别吗?聪明的人不会被世事约束,你何必钻牛角尖?古往今来,位高权重者皆是能者居之,这个国家已经彻底没希望了,如果我们能取而代之,你的同胞会活得更好,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如果一个人没有国,没有家,还会有幸福和希望吗?善渊,想想你爸爸,你大哥,他们赤胆忠心,为国劳心劳力,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你是他们一手抚养栽培的,若是知道你……你这样辜负他们的心血,抹煞他们的付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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