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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之雍正当道-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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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见无人吱声,再添一把力道:“天下皆知尔等都是我大清的国之砥柱,反贼会不知晓吗?既是如此,他说的话便不可信!”说罢,永琪冷笑着直指乾隆。
要多么想死才敢这么说话啊?大臣们一副见鬼的神情打量着红脸粗脖子的五阿哥。索尚书等人却忍不住了,“此言差矣,皇上说的可是二十几年前的事。”
“是啊,皇上提及之事,除了皇上和奴才,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难道五阿哥要说我等也换了反贼不成?”
“二十多年前就没反贼了吗?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只是你一面之词,不足取信。那么长时间了,说漏嘴也是有的。”永琪胡搅蛮缠道:“你们是不是被反贼换了我不知晓,但你们的年纪记错些事也不奇怪。”
“你……”
佟大人几个气得吹胡子瞪眼,连君臣之礼也不顾了,刚要反驳,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众臣诧异的回首,永琪亦惊喜的扭过头,不料却失声叫道:“魏总管,你怎么会……”
侍卫们押着几人入内,令其跪倒在金銮殿前,为首者不是魏清泰是谁?
怎么跟商定的不同?这些侍卫不是该由魏总管带着进来诛杀反贼吗?怎会颠倒而行,反让魏总管被押着跪倒在反贼脚下?令嫔娘娘不是说了,不管大臣们是不是相信他的话,叫他先拖住反贼使其□乏术,让令嫔娘娘、魏总管稳住后宫,之后他们会带着太后的懿旨,指证皇上是反贼,并立他为帝吗?一路来乾清宫的路上他都想好了,待他诛了反贼登上皇位,就是他和太后、皇后清算的时候了!可为什么,为什么发生的事与预想中的却截然不同?
魏清泰虽被堵住口满身狼狈,却浑不似旁侧的阶下囚一般,不但下巴昂起头仰的高高的,一双严辣的双眸狠狠的瞪视着乾隆,而且眼中满含着嘲讽。
乾隆视魏清泰为无物,瞥向为首的侍卫道:“事情解决的如何?”
侍卫统领单膝跪地拱手禀报:“回皇上,反贼皆已拿下,顽抗者当场斩杀。”
乾隆闻言环顾大臣道:“爱卿们看这些反贼,是不是觉得眼熟?”
这时候谁敢做出头鸟?重臣们尽皆躬身、俯首、垂目,就怕乾隆看到自己,来个迁怒。当然,其中也不乏心虚者。
乾隆冷冷一笑,面朝弘昼道:“和亲王怎么看?”
弘昼只得出列道:“奴才看来有些眼熟,是臣当年统管内务府时见过的。”
“内务府的?”乾隆深深的看了朝臣一眼,哼声道:“好个内务府,都成贼窝了!这些不都是旗下的奴才吗?他们今日敢串通一气反朕,定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平日难道没有些蛛丝马迹?他们的统领、旗主是不知道,还是有意蒙蔽朕呢?”
“皇上圣明,奴才确实不知啊!”
“请皇上息怒!奴才真的不知这起子奴才秧子敢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啊!”
“皇上,奴才的忠心天地可鉴,奴才……”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反帝实乃十恶不赦之罪,在场的旗主哪里还站得住,纷纷跪倒在地叩首不止。
“尔等还怪朕下旨吗?如果不是朕下那些旨意,怎知身边藏着这等毒蛇?”乾隆睨视着底下众人,冷笑着开口道:“朕刚说要整顿内务府,他们便怕了,明知是死罪竟敢这么做,显然是怕朕查整内务府时知晓其中的底细。你们说说,是什么样的罪责,才敢让他们如此铤而走险?”
“这……”
众臣苦着脸,彼此看了两眼,心知皇上说的不假。事实摆在眼前,即便他们口舌如簧不愿受那些旨意,也说不出推托之词。何况,此时此刻谁敢撩皇上的虎须?
乾隆见众臣偃旗息鼓,乘胜追击道:“他们深受皇恩,却不思报效朝廷,不念为朕分忧,反而贪得无厌,成了这等不忠不孝无信无义之徒。这些年,他们贪啊,不知贪了多少内务府的银子。如今朕要彻查,他们不仅不坦白认罪,反倒合谋造反,妄图保住荣华富贵……”
“一派胡言!我们这么做是为了皇上,我们才是真正的忠君爱国之臣!”魏清泰突然吐出口中的异物,大声嚷道:“你们别信他,他是假的!皇上早就被反贼害了,前些天城里的谣言是真的,皇上被刺杀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就是反贼!我们是为了给皇上报仇,何来为了荣华富贵之说?你们别被他蒙骗了!若他真是皇上,为什么病好后不召见阿哥们,分明是怕露出马脚。而且,皇上向来对我等信赖有加,怎会下这样的旨意?他分明是想搅混朝廷,祸乱大清!”
“可笑!朕做什么事,还要经你这个奴才同意不成?”乾隆眯着眸子冷眼看着叫嚣的魏清泰,沉声道:“你说朕是假的,证据呐?”
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魏清泰自是与女儿令嫔商议过,两人皆认为有些棘手。一是因为,即便很多奴才都说了如今的假皇上与之前的差异,但假皇上也能推托自己病了,所以口味改了、记性差了、习惯变了。
二则是,假皇上与天佑之间的情形只有带着心思去看,熟悉皇上眼神的人才能看出猫腻。而且,假皇上、天佑未必没有警觉,一两次还罢了,三四次,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哪里能流露真情?
其三却是天佑、太后、假皇上几乎每日都要密谈,太后只怕也不是干净的。对一个后宫的女人一个太后而言,谁做皇帝不是紧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皇上是不是听话。要是皇上真死了,继位的孙子当然没有儿子亲,自是立个听话的傀儡,也比不听话的孙子强。怎奈,太后是皇上的生母,更是最重要的人证,她说皇上是真的,谁能质疑她的话?
幸亏还有一项铁证,是谁也无法驳倒的!魏清泰眼露得色,幸灾乐祸的吼道:“五阿哥就是证据!你敢滴血认亲吗?”
乾隆可以不顾魏清泰的质问,但经过顺天府内的谣言,与几天来争论的旨意,更有眼下这场闹剧,他人心中未免没有嘀咕,就算只有一丝的怀疑,那也是败坏社稷的祸根,是任何一个掌权者都无法容忍的。
永琪见假乾隆锁着眉峰没有应声,以为对方怕了,沉寂的心又活转过来,附和着魏清泰道:“魏总管说的对,他不敢滴血认亲就是假的!”
“那就由傅将军、福尚书、纪学士、丰御史、施侍郎取东西来,当堂滴血正名吧!”乾隆也不废话,挥手下令,傅恒几人领命而去。
永琪嚷嚷着嫌假乾隆用人不公,想自己挑几个人去取器皿。重臣心里却明白皇上一连点了五人,就怕滴血之后闹出有人做手脚的闲言,这五人的品性众人还是信赖的,且皇上的意思是让他们互相监视,自不会出了差错。
待取来器皿,魏清泰朝永琪使了个眼色,永琪还没领会,侍卫一把拉过永琪的手割开口子,一滴鲜血滴入青瓷盆内的酒汁中。未等永琪回神,乾隆起座跨下龙椅,取过刀割开手指,血滴落入白酒中荡起一圈圈波纹。众目之下,两滴鲜血沉入盆底慢慢靠近,眨眼之际融为一体。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永琪顾不得喊疼,指着乾隆疯狂的喝道:“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你不是我皇阿玛,不是!你是反贼,反贼!”永琪说罢双手一掀,翻倒了青瓷盆。瓷盆从侍卫手中滑出跌落于地,碎成千百片,其内的水珠更是飞溅的到处都是,跪于地的魏清泰等人一时间满面湿漉一片狼藉。
你不愿我是你阿玛,难道我就愿意有你这样的儿子吗?要不是怕众臣暗中藏有疑窦,对朝廷不利,何至于顺乱臣贼子的心思滴血认亲?乾隆心头恼怒,厉声吩咐:“堵住嘴,押下去!”
永琪冷不防被堵了嘴,押出乾清宫。魏清泰却扭着身子,大喊道:“不!他真不是皇上,你们别信他!”早在两滴血交融时,魏清泰就傻了眼。他在永琪的挣扎声中惊醒,脸上倨傲的神色转为仓惶,铁青着脸想着女儿口口声声说皇上是假的,那便不会错!魏清泰深信女儿明白其中的利害,皇上的真假关乎他们此次行动的身家性命,如何敢轻忽?魏清泰更知晓女儿心思稠密,若非十拿九稳绝不会铤而走险。
魏清泰本与女儿令嫔打算让永琪上早朝混淆视听,他们也兵分两路,一路是令嫔去慈宁宫请安,用话头拉住太后、娘娘们,让人聚在一处,方便他们一网打尽。第二路便是他带着十几年中收买的人手,一路往慈宁宫并把它掌控在手中。控制住后宫,并抓住太后,威胁她就范,下旨说皇上是假的,一切便迎刃而解。谁知,他带人刚潜入后宫就被侍卫拿下,他亦被押至乾清宫。
虽说他当时心存惧怕,但进了乾清宫见了诸多大臣之后反倒涨胆了。魏清泰暗道,只要皇上是假的,那么他的命就保住。保住了命,还怕没有富贵吗?哪里料到自己想出的得意保命符——‘滴血认亲’竟让假皇上的血和五阿哥的血相溶了,这岂不是把自己往死里推吗?魏清泰垂死挣扎道:“你要真是皇上,传出刺杀皇上谣言当日的侍卫额仑绎麻、乌达、丰尔察三人在哪儿?”
魏清泰的话音方落,门外有侍卫朗声道:“奴才额仑绎麻、丰尔察有事禀报。”
“宣。”乾隆神色一暗,转身回座。
丰尔察,额仑绎麻入内跪叩道:“太后命奴才给皇上带话,令嫔勾结内务府贼人欲以谋反,亏得瑞珍公主察觉,传来侍卫压制住反贼未酿成大祸。令嫔心知计败,又对太后、娘娘、公主下毒,失手后以十五阿哥的性命要挟未果,已被赐死于延喜宫。太后说,反贼的话皇上不用在意,要是他们不编造个大义名分,如何蒙骗人卖命?太后请皇上严惩反贼,驱逐谣言还朝堂一个清明。”
“不,不——!这不是真的!”
“太后圣明。”在异口同声的赞誉声中,魏清泰惨呼声如同在狂风里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了无踪迹。魏清泰被颓败的提出乾清宫,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希望破灭了,他的女儿令嫔失败了。他不明白,女儿命小扣子在宫内的井水中下毒,为什么侍卫仍是这般生龙活虎。他只希望因谨慎遣去城外的儿子魏壑居能逃过一命。
午后养心殿,对坐三人。
“……刚掀起被刺的谣言,便即刻澄清连带鼓舞士气,狠狠阴了反贼一把且藏下疑窦,并就势让我发布旨意,宫内更传出闲言碎语,引令嫔上钩,之后魏清泰、永琪、朝堂上的大臣,哪个不在皇阿玛的算计之中?不说令嫔身边的小扣子、黄杏早被皇阿玛策反,便是令嫔新扶植的蟠珠、姚红也是皇阿玛的人,他们如何不败?魏清泰只怕到死也不知道,他儿子身边的婢女墨荷曾是令嫔昔日身边第一得用的红梅吧?”
乾隆见旁座的天佑并未搭理,自嘲道:“我一直不明白,令嫔这样的人物皇阿玛早该收拾了,为何留到今日?直到看了早朝上的那场戏,我才明白,连我只怕也是皇阿玛看着还有用,才留下的吧?”
“皇上……”被逼在场的弘昼苦着脸,欲劝说乾隆别挑起天佑的火气。然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乾隆不在乎地瞥过欲言又止的弘昼,扯了扯嘴角,拉出一抹比哭还酸涩的笑容,随即抓起酒杯喝了口道:“难道不是吗?皇上被刺,如果没有我这个替身,怎么稳住后宫稳住朝廷?恐怕,连今天谁输谁赢都是未知之数吧?”
“皇上,你何必这么说?你……”
弘昼见乾隆越说越尖刻,慌忙劝解。乾隆却哪里领情,嘲讽道:“我哪还是皇上,我不过是个罪人!爱新觉罗家的罪人!”乾隆苦涩的自讽道。
不待弘昼开口,天佑冷眼掠向乾隆道:“你还知道自己是爱新觉罗家的罪人,看来圈禁还是有些用的。”
“皇阿玛!”
天佑并未理睬弘昼充满复杂又夹带着恳切的呼唤,漠然一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把皇位传给你吗?”
乾隆听闻此言愤概凄绝的表情一愣,看了同样呆滞的弘昼一眼,没有应答。
天佑也不在意,自问自答道:“因为你的心最冷。”
乾隆的心猛然一个抽痛,咬着牙眯眼瞪视着天佑。弘昼却在一旁陷入沉思。
“弘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但并不似他人说的,他仇视我这个阿玛,偏向胤禩。他只是同情示弱者,认为我既已称帝,就该摒弃前嫌,好好对胤禩、胤禟,兄弟和睦方是为君之道。”天佑摇头道:“弘时以为我成了皇帝,天下便尽在我掌握之中,没有谁能违逆我的意思。便只有我为难胤禩他们,绝没有他们阳奉阴违的事了。却哪里知道,他们的党羽是怎么让朕的旨意举步维艰的。”
“我没有如弘时的愿,不论朝堂还是私下,紧逼胤禟、胤禩让他们□乏术,才让雍正这个年号名副其实。可这么一来,弘时失望了,而胤禩他们更是变本加厉的诉苦,弘时以为我不能容人,甚至怀疑胤禩没有嫡子,也是拜我所赐。”
天佑叹道:“当时,我告诉过弘时,我并不想让他坐上皇位。他以为我偏向弘历,其实不然。他这样耳根软,自以为是的性子,若是成为皇上,不仅会害了天下,更害了他自己。”
“皇阿玛!”
天佑看了红着眸子的弘昼一眼,自嘲道:“你们知道,当时弘时听了我的话,是怎么说的吗?他说,既然皇阿玛看重弘历,不喜欢我,那皇阿玛干脆把我过继给胤禩亲王吧。我准了。”
乾隆深深的瞅着天佑,而弘昼脸上则是一片诧异。天佑抬了抬下巴,觑视着弘昼、乾隆道:“我下旨把弘时过继出去,你们一定以为弘时惹恼了我吧?其实不然,过继弘时无论对朝政还是私下,都有好处。弘时过继出去,皇位继承人一目了然,朝堂上不会再有争斗,胤禩他们也少了挑拨我的利器。弘时亦可得到亲王之位,还能不被弘历忌惮。可惜,弘时的脾性太过清高,他觉得天对他不公,朕对他不公,他不仅过继成了罪人之子,待朕死后他还要对弟弟叩首称臣,他受不了这份委屈,丢不下这个脸面。最终,他把自己逼死了。”
“弘时死了,我不是不伤心。但我更明白,弘时他这样的脾气,不可能好好活在乾隆朝。因为弘历,他不是个能受屈的,弘时若对他不敬,他是不会念昔日的手足之情的。”天佑说完斜视着弘昼道:“我也没把皇位交给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儿臣性子鲁钝,不及皇兄聪慧。儿臣……”
“不。”天佑恨铁不成钢的怒视着弘昼道:“是因为你胆小!一个胆小的阿哥,连皇位都不敢争的阿哥,哪里斗得过野心勃勃的臣子,心怀叵测的兄弟?你想想,当老臣连成一气逼迫君王时,你怎么办?难道,还要一退再退,还是一躲再躲,或是装傻充愣吗?”
弘昼红着脸,低头道:“儿臣……儿臣愧对阿玛。”
“当朕决定把皇位给弘历后,对弘时和你都有疏远。弘历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任性张扬最见不得别人比他好,我对你们好一分,将来,都是他找你们清算的名目。”
“皇阿玛!”乾隆深锁眉宇,痛楚的望着天佑,忍不住吼道。
“难道朕说错了吗?”天佑挑起眼角,冷冷的看向乾隆道:“你都把弘昼逼得不得不办生丧自贬了,还要和朕说你记得在我病榻前说过的话吗?你说,你会照顾弘昼、弘曕的,朕信了。弘曕咎由自取,我也不想多说。可弘昼胆小怕事,你又何必一再逼迫?你就是这样对待朕的信赖吗?”
“儿臣……”乾隆自知无力辩解,双手握拳指甲扣入掌心,却难解心头的忧闷之情。
弘昼眼见乾隆颓败的样子,心中酸涩哽咽道:“皇阿玛别怪皇兄,是儿臣不争气。”
“你闭嘴!”天佑瞪眼喝道:“朕要你干什么,要你辅佐你皇兄。可你怕死,他做错什么你都不敢说,和钮祜禄氏一样可恶。”
“钮祜禄氏为了保住权势,任由弘历宠幸汉妃,闹得后宫乌烟瘴气,来消减皇后的势力。我曾对钮祜禄氏说,她的儿子是个私欲极重,又不知自控的,但也是个极好脸面,吃软不吃硬的。若弘历行事不经,钮祜禄氏只要拿大义名分压他,再委婉的晓以大义,不怕弘历不妥协。”
天佑闭眼长叹道:“但钮祜禄氏怕这么做与皇帝生分,所以一再纵容,让弘历越发自大,只能听进奉承之言。”天佑抬目注视着乾隆的眼睛,沉声道:“所以,钮祜禄氏该死。她既然尽不了太后之责,留她何用?”
太后死了?前些日子不还看到吗?不是和皇阿玛相处的不错么?为什么……对了,皇上都能有替身,何况太后!弘昼匪夷所思的看了天佑一眼,心猛然一凛,低头不语。
乾隆双手紧握着红木椅的扶手,扭曲着脸颓败道:“是我的错,我害死了额娘,我……”
“错的是我。”天佑打断乾隆的话头,轻叹一声道:“当初,九龙夺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为了登上皇位,我□乏术,对你们失了管教。你们想想,你们皇玛法对儿子非打即骂,你们十三叔也争过皇位,失了老爷子的意,被关在养蜂夹道十多年。他没有自弃,反而另辟蹊径,一力扶持我,并做了雍正朝的国之砥柱。而胤禩呢?他被老爷子在所有大臣面前骂辛者库贱妇所出,而且对他一贬再贬,他不是仍好好活着熬死了老爷子,在雍正朝给你们阿玛我添堵吗?”
“就是我,你们皇玛法也是一再试探,稍不如意就指摘怒斥。老爷子用心的只有一个儿子,谁都知道,就是太子。你们的叔叔都因为老爷子的偏心与太子不睦,我却一直忍着太子,尽我所能为他办差,老爷子看在眼里未必不记在心底。要不,弘历你还真以为你皇玛法把皇位传给我,是为了你吗?”
天佑嗤笑道:“若朕和你们一般狂妄自大,不知收敛,早死在其他兄弟手中。又或是你们的儿子,被骂了几句便一蹶不振,自寻死路,哪里还有雍正、乾隆两朝?朕只恨,恨把你们护得太好,让你们经事太少,阅历太浅,做皇上心性难稳。”
“如今说这话已经晚了。”天佑打量着神色凄苦,铁青着脸的乾隆道:“为帝能善始善终者少,初登帝位,哪个不想开太平盛世,为天下敬仰?可是,皇帝是孤家寡人,没有人会和你说真话,听多了阿谀奉承,忠言自然逆耳。你刚继位时也是意气风发,虽有些刚愎,但不愧为人君。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把国库当私库用、打压嫡子疼爱无德庶子、宠幸毒妇由得她们残害皇嗣、仅凭一己之好任由义女和宠妃的远亲侄子横行后宫的?须知,为君者必得自律,被私情左右乃是大忌!”
乾隆嘴唇蠕动着,突然从嘴角溢出一抹鲜红,苦笑道:“阿玛的这些话,都曾跟我提过。是我忘了,咳咳……我愧对阿玛,愧对天下。”乾隆冲天佑伸出布满血指甲印的手掌,天佑凝注着乾隆,半晌未伸手相握。正当乾隆吐出血水失望的垂下手时,忽而感到掌心一紧。乾隆紧紧盯着与天佑交握的右手,想笑却不料吐出更多殷红的血丝。
“你这又是何苦?”天佑凝眉道。
乾隆张开粘着血水的唇,苦笑道:“额仑绎麻、丰尔察已经来了,皇上自然也已痊愈回京了,我这个替身也该消失了。”
“皇阿玛!”乾隆吐血,一时间弘昼吓懵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前一刻还与天佑针锋相对的皇兄,此刻竟已处于弥留之际。弘昼这些年一直恨乾隆不念兄弟之情,可此时却忆起年少相伴的情分,砰的一声跪倒在天佑面前,哀求道:“皇阿玛,您既然能救如今的皇上,定然也能救皇兄的。皇兄是有错,可求阿玛看在骨肉之情的份上,救他一救。皇兄已经知错了。”
“你以为是我逼死他的?”天佑质问。
“我……”
天佑掠过因为痛苦满面扭曲的乾隆,冷厉的目光射向弘昼。“弘时是怎么死的,是他自己逼死了自己。只怕弘时没想到,当初的赢家弘历,也会步上他的后尘。”
“皇阿玛!”弘昼不明白,为什么皇兄都要死了,皇阿玛仍是这么尖刻。
“我的儿子里,弘历最自大更是自傲。他从我废他的那一刻起,就明白,大清不再是他的了。皇位、权势、天下,曾经都掌握在他手里,得到了再失去,永远比得不到更为痛心。你能想像弘历这样骄傲的人,躲在旮旯里看着有人坐上曾是他的帝位,听着曾经效忠他的奴才对别人口呼万岁吗?只要他还在大清,踏着大清的土地,他就避不了‘乾隆’这两个字。明明是他的年号、他的名字、他的脸,他的嫔妃、他的儿子……如今,却都是别人的。”
弘昼听着天佑的话,看向神色衰败的乾隆,一股苦涩的滋味翻涌而上,涩的他直掉眼泪。
天佑淡淡的看着冷汗直流,通红着眼珠,五腔淌血的乾隆,低声道:“我不想你死。可是,我明白与其让你活的痛苦,不如随你的心意。”
“呵呵呵……咳咳,咳咳……”乾隆笑了两声,咳嗽着吐了口血,用尽全力抓住天佑的手,凝望着她道:“阿玛,这天下只有你最懂我。可惜……我却不懂你。”
天佑感觉左手上的□一松,倏地眼底一酸,默然起身走出内室。还未出得房门,忽觉眼前一黑,温暖的掌心合于双眼之上。不过须臾,天佑舒了口气道:“把他送出去,葬在钮祜禄氏身边。”
“好。”
目送天佑远去的身影,云鹤右手握拳,掌心上的湿润,仿佛从来没有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一直低烧啊,我好难过。哭~~求安慰,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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