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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辞冰雪为卿热-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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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儿!”尘芳忙不迭地下了地,气急道:“你胡闹什么!伤了她更解不了蛊毒!你不是已知解蛊的方法吗?”
“这女人歹毒,她下的是母子蛊。”穆景远森冷地盯着慌乱失措的朱凤芩,摇头道:“用寻常方法解蛊,九阿哥即便不死也会致残。惟有杀了她,她身上的母蛊一死,九阿哥脑里的子蛊也会慢慢死亡。十阿哥教给剑柔的唯一解蛊之法,便是一个‘死’字。”
“原来如此。”尘芳一顿,见到朱凤芩狼狈躲闪的模样,心中不忍道:“难道真得只有这一条路了吗?”
“尘芳,你已无路可退!想想你这些日子以来的忍辱负重吧!”穆景远坚定地颔首道:“不是她死,便是你亡!”
剑柔将朱凤芩逼到墙角,见她无路可退,不由沉声道:“我这辈子都没杀过人,可是杀你,我决不会手软!”说罢,雪光一闪,直向她的喉间逼去。
“福晋!”朱凤芩绝望地看向尘芳,凄厉地喊道:“救救我!我不能死啊!我腹中已有了爷的骨肉!”
绝唱
康熙五十七年,秋。
将桌上的雪纸铺平后,绵凝翻过一页经文,执笔抄写起来。刚写了两行,一滴泪珠禁不住打落在纸上,瞬间将墨字化湿了一片。她不禁低咒了声,将纸捏团丢弃,又重新开始裁纸研磨。
“似你这般抄写,莫说是一年,即便是三年五载也完不成。”胤禛一身戎装地走进来,将马鞭丢于一旁,道:“我刚送了十四出城,便顺道来瞅瞅你。看来你的主子,又得再多熬些时日了!”
绵凝不予理会,用衣袖狠抹了把脸,红着眼继续伏案抄写。
见她这般模样,胤禛也不恼,反坐下来叹道:“似你这般心无二意的奴才,正是我身边所缺的。可惜啊,你执意要效忠的主子,却不是我!”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会有什么样的奴才。”绵凝盯着经文,冷涩道:“王爷又何曾对人坦诚相待过?”
“如你这般说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胤禛哼声道:“我看你的主子,接人待物未必会比我少些戒心!”
“格格表面看似清冷,其实心地善良,悲天悯人。”绵凝手一顿,无不感慨道:“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只因她执意要与我作对。”胤禛冷笑道:“你的主子虽聪慧,却不知明哲保身之理。也不怪她,谁让她嫁与老九了呢?想必如今已懊悔不已了吧!”
“为了贝子爷,格格连死都不怕,又岂会后悔?”绵凝瞥了眼胤禛,摇头道:“您——是不会明白的!”
胤禛闻言,当即黑着脸起身欲走,忽见绵凝翻过一页经文后,身形一颤,直愣愣地盯着书页发怵。
“怎么了?从佛经里看到菩萨现世了,这般惊讶?”胤禛走过去,信手拿起经书。
这经文已完,原是尾页的空白面上,写着两排蝇头小楷,墨迹娟秀飘逸,字字入眼熟悉。他陡然一愣,胸口若有千军翻腾,脑海中霎时浮现出女子伤心欲绝的泪颜。
“凌潇——”胤禛低喃了声,不禁剧烈地咳嗽起来。
待绵凝回过神,正欲去倒水,却见他捂嘴的手缝里淌出刺目的猩红,不禁当即愣在原地。
鲜血沾染到书页上,若梅点雪,更显凄凉孤冷。短短两行秀字,道尽了女子一生的悲欢离合,红尘渊源——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丹桂飘香,车马萧萧,关山内外,皇旗凛凛。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胤祯,奉上喻率军远征青海。
关山口,尘芳看着不远处正与胤禟、胤礻我话别的胤祯,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
金甲红缨,壮志凌云,振臂一呼,三军威赫。此刻的胤祯,已全然不负当年的稚拙鲁莽,成为了一名纵越江山,号令天下的统帅。
稍顷,胤祯转身向尘芳走来,一身铠甲战袍,映衬着他如昔日般爽朗灿烂的笑容,更觉光芒四射,热血亢奋。
“我今日是特地求九哥,把九嫂你带出来的。”胤祯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刺目的阳光,他神色忧虑道:“我想九嫂不杀那妖妇,自有你的道理。可是九哥与从前不一样了,你需得好生保重自己。”
尘芳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含泪笑道:“你不用牵挂我,上了战场需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才是。此物你好生收着,待到危难之时,方可打开。这也是我最后能给你的东西了。”说罢,自衣袖内掏出个五色纹路锦囊,递了过去。
“九嫂给了我什么锦囊妙极,好让我破敌攻城啊!”胤祯笑着接过,郑重地放入衣襟内,又道:“可惜嫂子你是个女儿身,否则我定将你带军随行,也可为我出谋划策。”
“十四——”尘芳摇头叹道:“好男儿能屈能伸,虽一时显赫,却免不了有俯首之时。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了!”胤禛笑应,随即招来自…………己的坐骑,越马而上道:“九嫂,你暂且再忍耐些时日。待我凯旋而归时,自会为你讨回这个公道。”
望着胤祯绝尘而去的身影,尘芳止不住潸然落泪。想到此生,也许再也不能见到他的笑脸,再也无法听到他的呼唤,终于忍不住发足跑上关隘,站在高处眺望那远行的大军。
“西出阳关无故人,十四,一路保重啊!”尘芳哽咽道:“当你再踏足此地时,不知我已飘零到何方?也不知来世,你我可有缘再见?”
“看够了吗?”胤禟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辰不早了,回去吧!”
尘芳回首望着他冷若冰霜的脸,突然笑道:“忘了恭喜爷,您又要做阿玛了!府中再添一位小阿哥,真是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惨白瘦削的脸上挂着泪痕,若雨后梨花般素净柔怜,清淡美丽的眼中压抑着无言的悲伤,似潭幽暗深邃的死水,散发出浓浓的寒意。
看着她比哭更痛的笑颜,胤禟胸口若压了块石头般的沉重,喘不过气来,禁不住吼道:“罗嗦什么!还不快走!”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胤禟刚走到关隘梯台处,却见胤礻我一脸惊惶地跑了上来,紧攥住他的胳膊,指着头上结巴道:“九哥,那——那里!”
胤禟仰头一看,却见尘芳正站在城墙上,不禁心中一沉,忙与胤礻我跑了上去。
这关隘有数十丈高,隘底为坚硬的石地,若失足摔下去,必死无疑。而尘芳则脱了鞋,平步在宽约三尺的墙头上行走,山风鼓鼓,衣襟当飘,长发飞舞,若有乘风欲去之势。
“你做什么?”胤禟铁青着脸呵斥道:“快给我下来!”
尘芳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泪目点点,摇首道:“你可知这世间有一种荆棘鸟,它一生只唱一次,当曲终而命竭。荆棘鸟的歌声,比世上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因为它的歌唱是以生命为代价,是世间最凄美的绝唱。”
胤禟又哪还听得进,对一旁已呆滞的守城官兵喊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将她给我拉下来!”
一名兵士醒悟过来,忙躬身围上去,徒手欲拉下尘芳,不料对方身形移动,只扯下了那件石青斗篷。待他见到尘芳斗篷内所着之衣,吓得扑通跪倒在地,其余官兵也纷纷下跪叩首,三呼万岁。
望着那身明黄,胤禟不敢置信道:“她——这是哪里得来的黄马褂?”
“是十四给的。未曾料到,连这御赐之物,他竟也舍得送人。”胤礻我摇头叹道:“看来,真正最不放心她,怕她受委屈的人,竟是十四弟!”
尘芳迎风张开双臂,深吸了口气道:“如若此刻肋下能生出双翼,眨眼间便能飞回生我、养我的故土,该有多好啊!”
“九嫂!”胤礻我也不敢太过靠近她,只站在一丈外,焦急道:“你先下来吧!若是有个闪失,将来你让九哥如何是好啊!”
“将来?是啊,我还有将来,还有来世!”尘芳拨开脸上凌乱的发丝,苦涩道:“可是那般的来世,我不想要!那样的轮回,太累了!我已累得没有气力再去思考,累得没有信心再去面对,累得没有勇气再去选择了!”
“胡言乱语!”胤禟冷着脸,低斥道:“别以为你身上穿了黄马褂,我便不敢过来!你若不想事后受罚太重,便自己乖乖下来。否则休怪我动手了!”
“这样的你真好!这样的你才是大清国的九皇子,言辞厉令,高不可及。”尘芳凄凉地笑道:“这样的你,虽近在咫尺,却也远在天涯!”
胤禟当即失去了耐性,推开拉扯他的胤礻我,上前一把握住她的裙角,抬眼冷笑道:“唬弄人罢了!还不快下来!”
尘芳深深看了眼他的容颜,忽然手中寒光一现,只听得一声锦裂,裙角应声而断。胤禟则捏着手中的一缕碎布,错愕地盯着地上的匕首。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尘芳哽咽道:“对不起,阿九!”说罢,便闭目仰身向后倒去。
纤弱的身体直线向下坠落,尘芳只听得耳旁山风呼啸,夹杂着胤礻我的痛呼声,泪水禁不住越发汹涌,撞击产生的剧烈疼痛,瞬时夺去了她的知觉,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胤禟,当你把背影留给我时,可知已让我失去了再前进的勇气。当你不及转身时,我却已决定了放弃!面对无辜的新生命,面对无法摆脱的历史轨迹,我只能以自己作为这绝唱的赌注,等待着你最后的抉择!
前尘
“梅,你要坚持住啊!梅,你不能死!”
黑暗中传来温柔的呼唤声,尘芳紧闭双眼,微拧着眉问道:“你是谁?”
“我?你难道忘了吗?”似有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我是送你来这个时代的人——”
1999年,12月,沈阳。
“各位同学,这位罗浩同学是从美国来的交换生,自今日起,便在我们班上借读。希望同学们无论在学习和生活上,都能予罗浩同学帮助和支持。”
听到班主任的介绍,梅将目光转移到他旁边穿着一身休闲服的年轻男孩。高硕魁梧的身材,微卷的黑发,拥有黄色人种少见的深刻五官,笑起来嘴角有些歪斜,带着丝痞味。他用令人吃惊的流利中文,落落大方地介绍了自己,最后还向着大家诙谐地眨了眨眼,引得女生们一阵唏嘘。
罗浩的座位被安排在梅的后排,他一坐下,便友好的向四座打招呼,待和梅说话时,更是双眼发亮,笑意昂然。
“你的姓很特别!”罗浩瞟了眼她的胸牌,吹了声口哨道:“是满州皇族啊!我在华盛顿时,读过一本中国史书,很佩服里面的成吉思汗和康熙皇帝,你不会就是康熙的后代子孙吧?”
梅浅笑道:“看来你对中国的古代文明倒真有些了解,不过现在是自习课,还是专心看书吧。”
“你还没回答我呢?”罗浩轻扯着她的马尾辫,当即受到了白眼,忙举起双手道:“Sorry!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告诉我吗!”
梅瘪着嘴,忽然发现罗浩浅棕色的眼瞳在光线下,竟散发着圈淡金的亮光,不觉讶意道:“你——是混血儿吧!”
“Yes!”罗浩掰着手指算道:“我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八分之一的西班牙血统,八分之一的越南血统——”
见他如数家珍的追诉自己的血源,梅忙不迭的嘘道:“下课再说吧,别影响其他同学的自修!”
罗浩也学着她的样子,手指点住自己的唇,颔首道:“好,好!下课再说!”
梅松了口气,回过身看书,却听到背后又传来愉悦的哼曲声,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一堂课便如此混混沌沌地度过了。
至此,罗浩与梅渐渐熟络,每天都会粘着她。梅去图书馆找资料,他便跟着去翻看杂志;梅去体育馆练舞蹈,他便跟着去放音乐;梅去医院小儿病房做义工,他便跟着去发糖果;到后来,连梅上下学,他都索性陪同;于是文澜高中的才女与一个ABC谈恋爱的传闻便在校园内不径而走。
“班主任把你叫出去,有什么事吗?”一放学,罗浩搭拉着书包,追上梅道:“看你回来时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是训你了吗?”
“也没什么。只是反复对我强调,还有半年就是高考了,要专心学业,不要被其他事分心打扰。”梅长叹了声,“又说过二天,让我父母来学校一趟,增强学校与家长的互动合作。”
“是我害了你吗?”罗浩耸着肩道:“听说中国的学校是不允许学生恋爱的,所以班主任才要找你父母谈话。”
“我没有谈恋爱。”梅踢着路边的石子,摇头道:“所以与你没关系。”
罗浩停了下来,面色有些惨淡道:“没有恋爱?那这些日子以来,我和你算什么?”
“是同学,更是朋友。”梅也站定,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道:“浩,我不是笨蛋,感觉得到你的心意。可我还是个学生,将来还要读大学,还要工作。而你是个交换生,过不了多久便会回美国去。我们原本就走在两条不同的道路上,在短暂的交集后,还是会分道扬镳的。”
“我不明白?”罗浩摊开手;不解道:“我可以继续留在中国啊!即便回了美国;我们也可以通过电话和互联网联系;每年我还可以飞回来看你——”
“浩!你听我说,真正的原因并不在此。”梅摆手,叹道:“我喜欢你。每次与你在一起,我便会觉得很开心,这种感觉就像和我早逝的哥哥敏在一起时很相似。仿佛我们在很早以前就已相识,仿佛我们是这世上最亲近的朋友知己!”
“Shit!”罗浩当即变了脸色,捏着拳道:“你说了这么多话,无非是想告诉我,你不爱我,是不是?”
“是,我不爱你。”梅捋开额头垂落的发丝,坚定道:“我从来没谈过恋爱,也不明白什么是爱情。可是自小我便有种感觉,我所爱的那个人,正一直等待着我去寻找他。我立志要做记者的原因也在于此,将来我会踏足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直到能与他相遇。”
“踏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罗浩冷笑道:“如若你永远都遇不到他,难道就找寻一辈子吗?梅,没想到你的思想竟然这般幼稚可笑!”
“幼稚也好,可笑也罢。”梅轻笑道:“每个女生,都有编织瑰丽梦想的权利。对不起,浩!伤害你,我很抱歉,可你不是我梦想中的那个白马王子!”
寒风飒飒吹过,罗浩望着消失在巷口的身影,良久方喃喃道:“梅,其实你已找到了那条通往梦想的捷径。只是我——我——”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理睬我了?”梅笑着坐下来,裹紧身上的棉衣道:“在楼顶约会倒是清静,只可惜太冷了!”
“再过半个小时,人类便会迎来2000年,在这个千禧年的最后一夜,我想和你一起渡过。”罗浩将身上的毛毯分于梅盖上,俯视着楼下的万家灯火道:“这也是我在中国的最后一夜,明天我就要回美国去了。”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梅吃惊道:“你才读了一个月,便又要回去了?不会是因为我,把你给气跑了吧?”
“我刚收到麻省理工的入学通知书,下个月便要去办理入学手续。”罗浩语重心长道:“其实我来中国的目的,只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并不打算长期停留。”
“任务?”梅饶有兴趣道:“你不会是个间谍吧?”
“家族使命。”罗浩笑道:“梅,其实我希望将来成为一名科学家,能够研究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以及四维空间理论,从小我对这方面便有极大的兴趣。我相信除了对外太空的探索外,时空研究也同样能推动人类的进步。人类终究有一天,能够破解那些历史中的不解之谜。”
“好啊!”梅颔首道:“等我将来做了记者,还有可能去采访你这位大科学家呢!说不准,你又将是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华裔科学家!”
望着她巧笑倩兮的容颜,罗浩不觉眼角湿润,道:“梅!其实我很早便知道你的存在,一直在脑海中刻画着的你的模样,揣测你的个性和脾气。”
“胡说八道!”梅白了他一眼,笑道:“那我倒要问你,我可有比你想象中的更漂亮更聪明吗?”
“没有,你比我想象中的丑了一点,笨了一点。”话音刚落,罗浩当即被赏了个爆栗,忙吃痛地揉着脑门道:“我说得是实话啊。在我的映象里,你是个美丽、聪慧、神奇的女人,犹如女神般神圣不可侵犯。可是当我遇到你后,才发觉你善良、可爱、坚韧,是个充满魅力,值得我爱的女孩。”
梅不觉听楞了,纳纳道:“浩,我——”
“别说!什么也别说!”罗浩抱住她,沙哑道:“梅,我舍不得你!我第一次开始嫉妒那个可以得到你的男人!真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停止,这样我就永远不会失去你了!”
“你今天好奇怪啊!”梅安抚他道:“浩,无论怎样,你会是我这生最好的朋友!”
“有时我真恨自己的情不自禁!”罗浩松开她,咬牙道:“可是你既然执意要走自己的路,我又怎能阻止你的追寻呢?”
梅一楞,见他起身走到护栏边看着手表,便也跟过去,笑道:“快到12点了,我们一起倒数迎接新纪元的开始吧!”
“好啊!”罗浩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凄凉,他颔首道:“开始吧,这也是我们人生的最后一次交集了!”
梅不以为然地闭上眼,抱手倒数道:“9、8、7、6——”数到三时,突觉额头一热,睁开眼却见罗浩正低头望着自己,眼瞳呈现出璀璨的金色。
“临别Kiss!”罗浩攥住她的肩膀,痛苦道:“永别了,我的梅!”说罢,便用力一推,眼见着梅惊惶地翻身坠下了30层的高楼——
千禧年的钟声响起,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欢呼雀跃声,五彩缤纷的焰火照亮了天际,高楼下依旧车水马龙,没有任何不协调的事情发生。
望着那在半空中消失的身影,罗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回身自背包中拿出一本泊金的书册,小心翼翼地翻开其中一页读道:“——在坠落的那一刻,我如同掉入了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全身炙热疼痛。灵魂与肉体在红色的光焰中分离,我看着自己的肉身,在一瞬间化为无数微小的颗粒,散落在空中。而当我再度睁开眼时,才发觉自己迎来了新的生命——”
“记得我了吗?梅!”声音仍在尘芳耳旁徘徊,“要坚持啊!梅可是个从不轻言放弃的女生!”
“你为什么要推我下楼!”泪水自眼角滑落,尘芳凄凉地喊道;“若非是你,我也不会落入今时这举步艰难之径!”
“送你来这个时代,是我的责任,也是我家族的使命。梅,此刻你之所以能感应到我的存在,是因为我们彼此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年代,命运却息息相关。”
“你真是罗浩?”尘芳奈何眼皮发沉,睁不眼,“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我吗?我是你的过去,也是你的未来。”声音正在逐渐远去,“我的全名叫作——爱新觉罗浩!”
独舞
阳光透过窗隙射入房内,照在苍白的脸上,羽翼般的睫毛微颤了两下,尘芳缓慢地睁开眼来。
身子似被鞭打过般得酸痛,她挣扎着坐起身,一旁正伏案而眠的巧萱转醒过来,惊喜地跑过来道:“太好了,福晋您终于醒了。您昏迷了一天一夜,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我都怕死了!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啊!”
尘芳嗓子干渴,待饮完一盏水后,方沙哑地问道:“是谁救了我?”
“听说是来京上贡的土尔扈特使者,您在落地的那刹被他们接住了。”巧萱迟疑了下,又道:“福晋,贝子爷为了此事很生气,将您送回府后,都不曾来探望过。”
“我知道了。”尘芳颔首道:“近日来辛苦了,这个镯子你务必收下,以表我的谢意。”说罢,便将腕间的一只五色宝石攒丝金镯褪下,替她戴上,又笑道:“你若推辞,我可要恼的。”
巧萱这才收下,又道:“能够伺候福晋,是妾身的福气。妾自入府来,时常受人欺负,若非后来得到您的护荫,又哪来如今的这般安生日子。”
“听你这话,我更是惭愧了。”尘芳叹道:“当初帮你,我也只是出于一时私欲,却不想倒换来你今日的以诚相待,可见人还是要多行善积福地好!”
“福晋您是个好人,将来必有好抱。”巧萱见尘芳掀被起身,忙搀扶住她道:“太医说您坠落时撞到了背,需得休息几日,方能下地啊!”
“不需要。”尘芳推开她的手,咬紧牙关,艰难地在地上走了两步,方回首笑道:“瞧,这条路我已走了三十年,总不会在此刻就走不下去了吧!”
黑夜中洒落着寥寥数点星光,空气里弥漫着似麝非麝的暗香,胤禟手持一盏八角宫灯,来到花园中徒步散心。曲径通幽,草木叠翠,待转过处玲珑大山石,猛然望着面前狼藉一片的梅林,心头更觉百般空寂。
“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背后传来幽怨的吟颂声,胤禟身形一顿,淡淡道:“原来夜不能眛的人,不止我一人。”
“人言柳叶似愁眉,更有愁肠似柳丝。”尘芳走到他身旁,叹道:“似这般寂静的夜晚,更会徒生千般惆怅,又怎能安然入睡呢!”
“你——”胤禟侧目望了眼她身上的月华色罩衫,不觉皱起剑眉道:“风寒露重,怎穿得这般单薄?你是嫌药还吃得不够,想让太医再多开几帖吗?”
尘芳感慨道:“若是如此,才能得到您的瞩目,多吃几帖药又有何妨?”
“别以为说些乞怜讨好的话,我便会原谅你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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