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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宠贪欢-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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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吻带着决绝味道,不经意间,她与死亡擦肩而过
这些才是他的真心对吧?什么乱世恩宠,什么情深意笃,他的句句蜜语甜言都是为了把她套牢,不让她投奔其他人给他带来阻碍可笑的是她居然相信了那些虚假幻想,竟真的以为这张残破容貌能换得沧海桑田,一生一世一双人
罢了,梦已醒,再不必心生痴恋
“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逢场作戏以后可以免了,倘若有假戏真做的一天你岂不是要吃大亏?”调笑语气打破沉重气氛,白绮歌故作轻松,随手将代表他信任的通行令牌挂在剑上,“粮草辎重不可不防,有我在后军想来殿下也可放心些,假如真有敌军偷袭,至少还有个人会死守你的基业之本不是吗?我先回去了,殿下也请回中军营帐好好休息吧”
从不嘘寒问暖的人忽地热情起来,可惜那热情中少了真心,仅剩陌生人之间应付言辞,听了令人心寒
看着倔强冷硬的身影离去,这次,易宸璟没有继续追赶今夜她多少次驻足转身?他又多少次放下身份主动挽留?记不得了,只记得她一次比一次走得干脆,他一次比一次心冷如冰
明月高悬,越发冷清,易宸璟收起剑将令牌挂在腰间,头也不回往中军方向走去
一片草色新绿的旷野平原上,两道身影向不同方向行进着,逆着月光洒下长而淡薄的身影,孤单寥落
出灵芸城向北行军第五日,一眼望不见边际的荒原横亘眼前,过了这片荒原就可以望见霍洛河汗国聚居的达邦高地,战争亦随之开启因在灵芸城耽搁时间稍长,后又遇到连绵雨天行军速度大降,到达等同于两国交界边境的鸿雀荒原时比预定日期晚了近半个月,天气已是十分炎热干燥,不少将士都耐不住北方平原的酷烈温度纷纷病倒
与萧百善和梁宫商议过后,易宸璟下令三军缓行,白日行军时间提前一个时辰,午后最热时扎营休息,夜晚趁天气凉爽再多行一个时辰,这样便能最大程度减少将士们煎熬如此一来的确提高了行军效率,但也因此出现十分严重问题…………夜里步兵骑兵可以快速行进,运送粮草辎重的车马却不行,两天下来,辎重队伍与前面拉开足有五里地的距离,远远落在后方
“照这样下去,只怕到了霍洛河境内时三军要与粮草分家了”遥望前面一片荒芜,白绮歌不无担心道
“鸿雀原广阔无边,气候又极其恶劣,这时节正是多雨之际,万一赶上暴风雨很有可能损失大量车马粮草”陈安回头看了眼同行的老弱残兵,长长一声叹息,“大将军出此下策也是无奈之举,夜长梦多,倘若不能尽快走出鸿雀原会有更多将士水土不服失去战力,如此严重代价实难承受,毕竟号称二十万兵力的征军实际上只有不到八万精兵,每病倒一个都是莫大损失”
陈安所说都是事情,白绮歌也不是不了解,然而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最容易埋伏突袭,当年她在战术模拟对战课上就吃过这个亏吃一堑长一智,对危机四伏环境保持警醒的同时,白绮歌没有忘记粮草在军中重要地位,远途行军中一旦后方补给出现问题,再强的军队都会成为困兽,直至兵败
两相不利,骑虎难下,如今也只能祈祷霍洛河族没有良才智将想到偷袭辎重部队,否则遥军危矣
有一身戎装的皇子妃坐阵,陈安的任务并不算重,现而今这位英姿飒爽的皇子妃威望不逊主将易宸璟,尤其是在同行数日的辎重部队以及掉队士兵间已有“战妃”称呼不时传出,只要白绮歌往队伍前面一站,后军这些最累最苦的将士们就如吃了定心丸一般倍受鼓舞,个个精神抖擞
“皇子妃简直是一剂良药,专治士气不振”
瞥了一眼感慨不尽的陈安,白绮歌淡淡浅笑:“有效的不是我,而是皇子妃这个名号,换做其他女子在这里与陈参军骑马共行,效果是一样的”
“效果会不会一样末将不敢妄断,末将只知道皇子妃巾帼不让须眉,能忍耐出征这份苦累的女子才担得起将士们尊重敬佩”
白绮歌既不推辞也不反驳,前世她投身军旅为国捐躯,今生随军出征又算得了什么呢?也许她宿命本就与战争戎马相连吧,生生世世躲不过烽火硝烟,只不过初衷目的变了而已…………曾经为那些养育她成长的前辈恩人,而今,为了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有他
爱上易宸璟这点,无论何时她都不会否认
顶着酷烈日光汗流浃背走了半日,暮色踏过,深夜再度降临
清点人马物资无问题后,陈安带着两名士兵赶往中军复命,白绮歌与众将士一齐安营扎寨进食休息,留下二十夜哨在周边巡逻,其他人或于帐中或席地为铺进入梦乡
最近白绮歌一直睡不好,觉很轻,稍有响动便会被惊醒,是而当细微脚步与短促哨声传来时,白绮歌一个翻身猛地坐起,腰后短剑迅疾出鞘
情况不对,看着大片躺倒沉睡的士兵,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平时这些士兵劳累一天倒下就睡,用不了多久就会鼾声四起,可是今晚所有人都异常安静,没有此起彼伏的鼾声,也没有人睡得舒服、不舒服翻个身变换姿势,仿佛都昏过去一般悄无声息白绮歌蹑手蹑脚走到最近的士兵身边拍了拍,没有回应,粗略打量不见有伤,呼吸脉搏也没有问题,看样子只是睡得太沉
事有蹊跷,白绮歌不敢贸然暴露,皱着眉头查看一圈,最终目光锁定在一处处轻烟缭绕的篝火之上
为了减少押送物资负累,遥军做饭取暖都是就近寻觅些可燃物生火,拨了拨篝火堆,显然今天用的燃料与以往不同,不是木柴野草,而是一种从没见过的干枯藤蔓白绮歌不知道这些藤蔓是什么,但她隐隐察觉,将士们昏睡一定与这些藤蔓有关,不然怎么会只有远离篝火轻烟的她毫无异样呢?
“皇子妃冷了吗?离篝火这么近小心伤到,水火无情啊!”身后蓦地响起少年略带笑意的声音,白绮歌回头,恰是之前夜里方便时被她吓到的那个少年新兵
“是啊,太冷了,近些烤烤火”深吸口气,白绮歌不动声色撑起笑容,短剑在背后紧握
她还记得,今晚负责拾取残枝枯叶生火的人,就是眼前少年
☆、第114章 死里逃生
篝火即将熄灭的光亮映在少年眼中明灭不定,稚气面庞显得有些阴暗狰狞,越看越不符合应有年纪
白绮歌不着痕迹向后退了半步,声音语气毫无变化:“这么晚了还不睡么?明天赶路又要劳累一天,不早些休息…………”
“皇子妃不是也没睡吗?”少年口舌伶俐,沉稳老练,全不像先前那般天真胆怯,“睡不着的话我陪皇子妃走走如何?库萨朗的夜景很漂亮,不四处看看怪可惜的”
短剑慢慢挪向身侧伺机而动,白绮歌眼中敌意瞬生,并非因为少年的语气轻薄不敬,而是因为他说了不该出现的字词
库萨朗,在大遥国则称为鸿雀原,这是霍洛河族语言中荒芜之地的意思
“都说霍洛河是蛮夷之地,看不出竟会有你这般狡猾奸诈的孩子,果然谣言不可尽信”笑意染上继续感叹,白绮歌淡淡看向少年,语焉不详
蛮夷二字似乎触动了少年心弦,伪装出的平和表情忽地变冷,阴冷气息眸中缭绕,声调高扬半分,嘲讽大笑:“不愧是大遥皇子妃,眼力真好,什么都没说就猜到我身份了不过有一点我得澄清下,我可不是什么少年,凭你的年纪还要叫我一声‘阿哥’呢!怎么样,不想接受阿哥邀请去鬼门关走走么?还是……你想死在这里?”
话音甫落,少年身形疾动,雪亮寒光铿然出鞘,直直向白绮歌砍去
毫无疑问这人必是霍洛河族奸细,大遥将士用刀攻击多以拦腰横砍为主,这种迅猛狠厉的当头直砍招式是霍洛河族特色白绮歌当下不再迟疑,在大刀落下瞬息猛地侧身躲过,短剑由下向上飞快挑起,锋利剑刃割在那人手腕上,一刹血雾爆开,残肢落地
惨叫响彻夜空,被断手的人自不必说,连白绮歌也不禁为手中短剑的削铁如泥咋舌,看来宁惜醉送她这把短剑绝对不是什么普通货色,定是极其贵重的兵刃
情势紧迫来不及考虑闲事,瞅准抱着手腕弯腰惨叫的敌人,白绮歌毫不犹豫抬腿一脚重重踢在面门上,一声闷哼后,满脸鲜血的少年向后倒去倒在地上抱头呻吟的少年扭动着,一声鸟鸣似的哨声忽地嘹亮发出,不远处天然形成的沟壑后立刻传来杂乱脚步声,听上去人数绝不低于十个
仓促间想要叫醒沉睡的士兵根本来不及,白绮歌咬咬牙冲到营地中央,端起一锅残余汤水哗啦啦倒向最大且仍在熊熊燃烧的一堆篝火,顿时浓烟滚滚,一线冲天,水火交杂引发燃烧物噼啪作响不绝于耳
大军最后部距离此处大约五里左右,空旷平原上升起这么高的浓烟一定有人看见,如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有人意识到粮草部队出了事带人赶来,否则凭白绮歌一个人拼死也保护不了这么多人和东西,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眼看不远处沟壑里窜出十余个人影,抓紧时间四处打量片刻,白绮歌拿过粮草车上放着的一把弓弩,站稳身形,镇定地闭起一只眼瞄准方向,机括一松,带着铁钩的弩箭嗖地飞出,少顷对面传来男人痛苦嘶吼看来那些人为了突袭方便并没有穿戴重甲,这个发现让白绮歌大受鼓舞,抓过箭筒里的箭搭在弓弩上,几声破空啸响,穿透夜色的长箭接二连三命中数个人影,转眼间十余人倒了近一半
这弓弩是遥军根据白绮歌所绘图纸改良过的,体积较之以往硬弩小了许多,但威力与使用方便程度均大大提升,就连老弱伤病也可以轻易拉开瞄准,对于体力跟不上脑力和技巧的白绮歌而言无疑是最佳武器对面敌人见短时间便出现极大伤亡,一时间也不敢快速接近,剩下的五、六个身影横向拉开距离呈现包围态势,各自扛起已死的同伴身躯抵挡弩箭缓慢缩小包围圈
继续耗下去会不会被抓住已经不重要,那些人目标是大营集中堆放的粮草辎重,只要稍微靠近放上一把火,遥军所有补给就会灰飞烟灭,此次北征必败
兵败,追责,降罪,易宸璟本指着北征霍洛河汗国再立功绩进而稳固地位实力,若是败了,他要如何承担巨大打击与遥皇怒火?
白绮歌不敢继续想下去,遥皇那样老谋深算、为了天下江山连儿子都不在乎舍弃的人,绝对不会放过易宸璟事到如今没有其他办法,在援军发现并赶到前她只有用尽一切手段拖延时间,尽最大可能保住粮草
主意已经,白绮歌丢下弓弩迅速从辎重车上翻出一堆火折子,一一点燃后朝四周扔去,又舀出驱寒用的烈酒倒进水囊,顺着火折子落地方向紧随抛出被火折子引燃的点滴星火遇上水囊里汩汩流出的烈酒瞬间火光暴涨,明亮火光后是被阻隔的敌人,白绮歌依稀听见异族语言粗鲁咆哮,应该是在咒骂她吧
营地范围不小,只封锁住一面显然阻挡不了太久,稍微商量过后,那五、六个敌人避开着火点从两侧包抄过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情势再次危急
捡起地上长刀丢去刀鞘,白绮歌深呼吸,双手握紧沉重刀柄战廷和易宸璟只教过她如何用剑,这刀还是第一次拿在手里,千钧一发之际也顾不得太多,只能凭借身为特种兵的经验和敏捷反应尽力维持了,能挡一刻是一刻,少些损失,易宸璟就少些危险
营地外不到一里,陈安向易宸璟复命后正顶着夜色匆匆往回赶,身边士兵忽然指着前面失声惊叫:“火!营地着火了!”
“鬼叫什么,要吓死人吗?营地哪天晚上不点火?”陈安沉下脸骂了一句,抬头看去不禁也跟着大惊失色…………浓密灰烟冲天而起直达天际,磅礴火光显然不是取暖用的篝火,而是真真正正的大火,位置正在营地边缘
“还不快走!”暴喝一声狠抽马臀,陈安非也似的骑马直奔营地,两个士兵紧随其后
眼看就要接近营地,几个横躺地面的遥国士兵尸体让陈安心里一凉,这些都是他手下负责巡逻的士兵,看来白绮歌担心的事变成现实,营地遭到偷袭了
“吹号!叫援军!”死死盯着熊熊火光,陈安倒吸口凉气,声音颤抖,“粮草部队遇袭!快叫援军!”
惊慌失措的士兵手忙脚乱掏出号角呜呜吹起,浑厚角声惊破夜色嘹亮回荡,片刻后便得到远处号角声回应援军赶来尚需要一段时间,陈安唾了口吐沫,跳下马飞快冲向营地
等不及了,等不及援军,如果粮草出了什么问题他没办法向易宸璟交代,更没办法向遥皇交代
满地沉睡不醒的士兵令陈安心惊肉跳,及至看见营中央粮草辎重还在才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看见不远处火光前面数道身影时又狠狠吸口气,脸色煞白
“皇子妃!”
站在中间的人正是皇子妃白绮歌,旁边与她比肩的则是两名遥军士兵,而三人之外尚有三个身材矮小的异族,从衣着上可知是霍洛河族人听见身后喊声知道是陈安回来了,白绮歌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左侧年纪轻轻的士兵却再坚持不住,一口血喷出,扑通仰倒在地
“哥!哥啊…………”悲痛呼声来自身侧另一个年轻士兵,他们兄弟两个既幸运又不幸,幸运的是二人偷溜出去喝酒躲过了篝火迷烟,不幸的是,当他们回来时正看见六个霍洛河族人围向白绮歌,哥哥红着眼睛提刀冲了上去,弟弟紧随其后三个人并肩对付六个敌人死守粮草车许久,当大刀高举即将砍向筋疲力竭的白绮歌时,是哥哥冲到面前连挡三刀,拼死护着瘦小却勇敢的皇子妃不受伤害,自己却血染黄土
六个拼到五个、四个、三个,终于等到陈安归来,形势逆转
三个身材矮小的霍洛河族人见失去优势,当机立断走为上策,在陈安与两个士兵冲上去前消失在夜色之中
“皇子妃可有受伤?”陈安心惊胆战地扶住白绮歌,染了满手血红
白绮歌没有时间理会陈安问候,两只手紧紧捂住倒下的士兵伤口,咬着牙一声不吭大量鲜血从指缝涌出,眼见那人是活不了了,白绮歌心里是明白的,可她不愿承认,哪怕是为他按着伤口少流些血也好,至少,让她做些什么
弟弟的哭声断断续续,哥哥面无血色,脸上却还挂着笑容,伸手紧紧攥住白绮歌衣角
“保护……皇子妃……守我大遥……”
一介空有名号的皇子妃罢了,她何德何能,能让一个鲜活生命为她而死?白绮歌握住那只冰凉粗糙的手掌,漆黑眼眸光亮涌动,目光坚忍:“但有白绮歌一日,绝不教大遥为外族所侵,除非我死”
没人去仔细考虑这誓言是否现实,当年轻面庞上双目轻闭,无名士兵露出安宁表情溘然长逝,所有一切都不重要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没人再记得曾有这么个人在战争中失去生命
除了她
“他叫什么名字?”安静眉眼低垂
“乔大河……”年轻的弟弟抹着眼眶,拼命让自己忍住不哭,“我、我叫乔二河”
这是亲兄弟吧?白绮歌低低一声叹息:“二河,记着,我欠你哥哥一条命,答应他的事一定会说到做到”
站起身望向遥远天际,多日烦忧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白绮歌忽然了解到一件事…………除了易宸璟和白家之外,也许她还有更多理由要好好活下去
☆、第115章 再嫁之问
暗袭有惊无险,一切归于安定,白绮歌想要向陈安详细说明事情经过,猛地小腹剧痛袭来,刹那疼弯了腰
“皇子妃?皇子妃可是受伤了?皇……”眼前一黑,耳畔声音也越来越小,天旋地转般眩晕后,白绮歌沉沉闭上眼睛,失去意识
陈安一阵头皮发麻,随军大夫人在中军,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方便解衣查看身份高贵的皇子妃是否受伤,无奈之下只能挥挥手让三个士兵守在原地等待援军,自己跨上马把白绮歌横放马背上,嘱咐两句后匆匆忙忙往中军方向赶去
夜风越吹越大,温度越来越低,马匹前行速度却越来越慢,陈安骑在马上,心里忐忑比马匹颠簸还要剧烈
“皇子妃啊,你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那个可怕的男人你为征军出了多少力我陈安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我也不想害你,可是……可是你不死,我全家老小的命就保不住了”慢悠悠絮叨着心里话,陈安面上表情矛盾痛苦,“北征输了赢了又能怎么样,我们这些没名没分的将士什么都得不到也没什么能失去的,好处坏处都在那些将军手里,想些王侯大业还不如考虑怎么养活一家老小,你说呢?”
马蹄渐渐停下不动,向来行动利落的参军陈安不知为什么变得温吞磨蹭,跳下马站了半天,袖中一包药粉始终没能拿出,反倒要被汗水浸透
那是来自遥远帝都的剧毒,无色无味,寻常人吃下毫无作用,气血两虚尤其是小产后的女子吃下却足以瞬息毙命,且无从查证死因
幽幽叹息飘散夜色之中,陈安抬手又放手,来来回回磨蹭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眼中犹豫之色愈发激烈矛盾陌生的皇子妃与他并无交集,然而一段时间接触下来不难发觉,这个女人有着许多连寻常男子都不如的坚韧勇敢,待人十分温良,再说他也是大遥子民,总不会希望一个有勇有谋的皇子妃在权势争斗中无辜殒命
不杀她,放了她呢?也不行
陈安苦笑,早知今日如此纠结难决,当初断不会为了给一家老老少少富贵安稳日子而接受那个男人大笔金银,现在从也不是,不从也不是,白绮歌不死,那么他的父母妻子就要死
为一个素不相干的人终究不值
“慢走啊,皇子妃”深吸口气抖开纸包,陈安捏住白绮歌两腮,白色药粉颤颤巍巍就要倒下
蓦地一阵马蹄声急奔而来,稳拿刀剑多年的大手一抖,药粉飘洒风中,巴掌大的纸包也打着旋落入草丛隐没
“陈参军?营地不是有险情吗?陈参军怎么停马在这里…………皇子妃?!这、这怎么回事?”带着大批人马疾驰而来的萧百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急忙跳下马上前查看,确定白绮歌只是昏过去后方才长出口气,回头喝道,“快,快送皇子妃去中军让大夫诊治!陈参军,你跟我去营地”
“末将遵命”跟在萧百善身后无声苦笑,陈安一肚子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如释重负
生生死死若不想听天由命,那就只能再寻机会动手了
一觉睡到天明才醒来,白绮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自在过,睁开眼,熟悉的颜色映入视线,是营帐枯燥的麻色,耳边还有哗啦哗啦翻书声
“醒了?”
清和嗓音还是那般沉稳
白绮歌懒得回答,翻个身按住小腹,整个身子蜷到一起
最先沉不住气的总是易宸璟,无可奈何走到铺边席地而坐,伸手摸了摸苍白脸颊:“除了腹痛外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是不是我不问起的话你连腹痛都不肯说?”
“是”
易宸璟哑然
白绮歌的爱恨喜憎太过直白明显,她若对谁好便是舍弃性命也要护着,她若要疏远谁,那么就算把天下江山当做礼物双手奉上,她一样眉头都不抬一下这点与红绡很像,像极了
散发出浓重苦气的药汤放在枕边,易宸璟指了指药碗,语气故作漠然:“喝药”
“喝了不会好,不喝也不会死,何必受那扑鼻之苦”
“你是想活活疼死?”抓着瘦削肩膀把白绮歌扶起,药碗送到嘴边,易宸璟没好气低道,“大夫说你这病不能劳累、不能动气,一旦发作那就是要死要活的疼痛这两天又是置气又是与人拼命,疼到昏过去也不肯说半个字是么?你这死倔的性格只会苦自己,早晚把命都搭上”
“搭上也肯定是在做完该做的事之后,殿下不必担心”
端着药碗的手一僵,易宸璟脸色明显沉下许多他明白白绮歌话里话外意思,无非是说他的关心都是作假,实际上还是为了骗她、利用她,也不知她怎么就那么笃定他从头到尾都是虚情假意话说回来,他也不会认为白绮歌之前种种表现出自真心,如果真如他所想,她还像少年时那样眷恋他,为什么总在拒绝与他欢好?
人心隔肚皮,谁也看不清、摸不透,只能小心翼翼猜着,往往猜着猜着就擦肩而过,错失良缘
放下碗,易宸璟放弃逼她喝药的想法,白绮歌不想做的事没人能强迫,除非以白家相威胁,而他现在不想再把白家牵扯其中…………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放不下,昨晚梁宫抱着面无血色的白绮歌闯入营帐时,他连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梁将军正在查找那些人偷袭路线,陈参军已经清点过,粮草辎重无一缺损,这些还都要谢你”
想起为自己挡刀而死的青年,白绮歌心里又是一阵茫然若失,盯着营帐被风卷起的门帘出神没那两兄弟及时出现的话,现在的她应该是一具尸体横陈荒原,身旁则是焚烧殆尽的遥军补给,她再看不到易宸璟清俊面容上凝神皱眉的表情,再完不成北征后回家探望爹爹娘亲的许诺
人命如此脆弱,旦夕祸福无法预料,原来她自以为的坚强如此不堪一击,抵不过敌人一刀之伤
“乔大河……已经安葬了吗?”沉默许久,白绮歌低低开口
“他弟弟执意要带他回家,早上已将尸首烧了,骨灰装在坛子里埋在地下我本想让他弟弟辞了军带骨灰回家的,那孩子却说要完成哥哥心愿,看大遥获胜,看你平安无事才肯离去”易宸璟忽而一笑,从桌上拿过一块坑坑洼洼的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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