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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科技军阀-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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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也看不出有什么必要性。
    斯大林喜欢晚上工作。像罪犯一样地在晚上工作,这其实是一切独裁者共有的风格。他睡不着,克里姆林宫的所有机器,包括人力机器,都要围绕这种新的时间作息。他喜欢晚上看电影,就会把导演叫来坐在前边,他是固定地坐在后边的一个椅子上的。所有被请来的导演都不敢回头,也不知道屏幕上演的什么,一切意念都集中在后边的那个椅子上,一有异常响动。就会吓得尿裤子。虽然没有人因为他尿湿了裤子而送他一条新的,但此后这些尿过裤子的成年人没有一个感到耻辱,反而津津乐道。因为在领袖和导师前面尿裤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这是一种荣誉。
    除了看电影。斯大林和他的亲密战友们还喜欢通宵达旦地夜饮。像许多他们批判过的“封建帝王”一样,这些“昼短苦夜长”的政治局委员哪怕在“大清洗”的最**也不忘在行乐。
    酒酣耳热之际,不知怎么,大家的话题转移到了天文上来。
    此时莫洛托夫和卡冈诺维奇在喝酒时发生了争论:莫洛托夫认为,别墅上方是猎户星座,卡冈诺维奇则说是仙后星座。二人上时间相持不下。
    “你们为什么不打电话问问天文馆的人呢?”
    “各族人民的领袖”斯大林看到二人争论得面红耳赤,就建议道。
    很快,莫斯科天文馆接到了从斯大林别墅打来的电话,
    “馆长同志,我们的别墅上方现在是什么星座?”
    “这个……我需要一点时间去向天文学家了解……请您稍等一下……”
    很不凑巧的是。这位值班的天文馆长并不是天文学家。真正懂天文的馆长早已经被逮捕了。没办法,这个行伍出身的馆长只能解释说他需要一点时间。具体地说,不是向天文学家了解,而是向残存的天文学家了解。
    很快,汽车开到了一位著名天文学家的门口,馆长打算把他请来,请到天文馆来讨论这个神圣而庄严的课题。可仍然不凑巧的是,这位天文学家是不久前被捕的天文学家努梅罗夫的好友,他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就是觉得随时会坐牢或杀头。当听到窗外汽车驶近的声音。他以为上路的时分到了。门外有人按门铃,他过去开门,门还没开,就心脏病猝发,死在了家门口。
    其实在“大清洗”之下。他还是算运气好的,因为总算没有客死西伯利亚或横尸街头。
    无奈之下。馆长只好开着汽车寻找下一位。说来也奇怪,他们即将寻找的这一位也是努梅罗夫的好友。因为真正的天文学家这个时候已经所剩不多,因而,他随时准备和好友“共赴黄泉”。好了,汽车驶近了,而且是专门抓人的黑色汽车,又是在“大清洗”的高峰时段——深夜两点半,那么,还犹豫什么呢?
    难道一个60多岁的老汉,还准备再经受一番刑讯逼供而死?
    还没等门铃响完,这位天文学家就飞身从窗子里跃下,扑向了他终生挚爱的星星。不过方向正好相反,不是向上,而是向下。
    从共有党员的人生态度上讲,很可是很不时髦的。
    倒霉的天文馆长足足折腾了一夜,到天亮时终于弄明白了。赶紧往斯大林别墅打电话:“请转告莫洛托夫同志和卡冈诺维奇同志……”
    “没有人可以转告,他们早就睡觉去了。”守电话的人答道。
    这小小的一幕说明,在苏联这样一个从生活到自然,从生命到财产,甚至包括时间都完全被国有化的极权社会里,人是一无所有的。单是睡觉的目的,就哪里是一个简单的“为了工作”?有些人醒着,是为了让别人睡得更好;可有些人醒着,别人就睡不着。
    西伯利亚,“斯大林防线”。
    “你带着吗?鲍尔沙克?”
    在炮兵指挥所里,旅长对鲍尔沙克上尉说道。
    鲍尔沙克上尉把交了出来,他有些惊慌地看着周围,——突然,从神情紧张地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的随从军官中跑出两个反间谍人员来,三步两步蹦到了他的身边。四只手同时抓住他的红星帽徽、肩章、腰带、图囊。大声叫道:“你被捕了!”
    鲍尔沙克上尉象从头顶到脚底被浇了一盆冰水似的,找不出什么更聪明的话来,除了说:“我?为了什么?!”
    虽然这个问题平常是得不到回答的,但奇怪的是,他却得到了回答。
    反间谍人员结束了对他的搜查,与图囊一起拿走了记录他的政治思想的本子。看到他仍然一脸无辜的站在那里,这使他们感到很不自在,于是连忙把他推向门口。这时一个果断的声音突然向我传来——是的!穿过那随着一声“你被捕了”而在他和留下的人们之间沉重地落下的闸门,穿过这个什么声音都不敢通过的瘟疫带——传来了旅长的不可思议的神奇的话!
    “鲍尔沙克。回来。”
    鲍尔沙克一个急转身从反间谍人员的手里挣脱出来,回头向旅长走去。
    他其实对旅长了解很少。因为旅长从来没有降低身份同他作过普通的谈话。旅长的脸对他来说,一直是命令、号令、愤怒的形象。现在它却由于沉思而显得明朗起来——是对自己身不由己地参与肮脏勾当而感到羞愧?是突然产生的要打破终身的可怜的从属关系的冲动?十天以前他从暴风雪中把自己的侦察炮连几乎完整无损地带了出来,而现在他却必须在一纸公文面前同所有的人划清界线。
    他每个字都很有力量地问道:“您……有个朋友在第一乌克兰方面军?”
    “不行!……您没有权利!”——反间谍机关的大尉和少校冲着上校叫喊起来。墙角里站着的随从参谋人员惊恐地缩成一团,好似害怕分担旅长那闻所未闻的轻率行为的责任。但这对于鲍尔沙克上尉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立即明白。他是因为同他的一个中学同学通信而被捕的,并且明白了,他应当从哪几条线上预料危险性。
    虽然,旅长本可就此而止,但是他没有。他从桌子后面矍然起立,穿过瘟疫带向他伸出手来,在噤若寒蝉的随从人员们的恐怖目光下,旅长握着他的手,一向严峻的脸上露出暖意,无畏地、字字分明地说:“祝您——好运——上尉!”
    鲍尔沙克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上尉,而且已经是一个被揭穿了的人民敌人(因为在我们这里,任何一个被捕的人,从逮捕之时起,就算已经完全被揭穿了)。这么说,他是在向敌人祝福?……
    在押送鲍尔沙克上尉的那一夜,反间谍人员们对于按地图辨别方向已经完全绝望,因而客气地把它交给了鲍尔沙克,并请他向司机说明,怎样去集团军的反间谍机关。于是他把自己和他们带到了这个监狱。他们为了表示感谢。不是立即就把他关进牢房,而是关进了禁闭室。
    禁闭室仅有一个人身高的长度,而三个人躺着就觉得挤,四个人则要紧挨着了。鲍尔沙克正好是第四个人。他们把他推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以后了。三个躺着的人在煤油灯光下从睡梦中向他皱起了眉头,挪开了一点地方。这样。在地面铺着的碎草上就有了八只冲着门的靴子和四件军大衣。他们睡着,鲍尔沙克心里像烧着一团火。半天前他那个上尉还当得很是自信。现时却在这小屋地下挨挤。一想到这里,他就愈发感到难受了。一两次,小伙子们由于腰睡麻木了而醒过来,于是他们就同时翻一个身。
    到了早晨,他们睡醒了,打打呵欠,伸伸懒腰,收起了腿,蜷缩到各个角落去,这时便开始互相结识。
    “你是为了什么呀?”
    在“**e
    sh”有毒的屋檐下,防人三分的浊气对鲍尔沙克已有所熏染,于是我他憨直地故作惊讶:“我一点不知道。难道那些坏蛋会告诉你吗?”
    然而,他的同监难友——戴着黑色软盔的坦克手们却没有隐瞒。这是三颗诚实的心,三颗士兵的赤子之心——是他在战争年代里深深喜欢上了的一类人。他们三个人都是军官。他们的肩章也被恶狠狠地撕了下来,个别地方还露着线痕。在弄脏了的军服上,色浅的地方是拧下来的勋章的痕迹,脸上和手上深红色的疤痕是弹伤和烧伤的纪念。他们的营倒霉地开到了这个第四十八集团军反间谍机关“**e
    sh”驻扎的村子里。他们因前天的战斗身上弄得湿透了,昨天喝了酒,便从村后闯进洗澡房,他们发觉已有两个风骚姑娘到那里去洗澡。他们因喝醉了酒两腿不听使唤,所以姑娘们来得及披上一点衣服跑掉了。可是其中一个不是什么平平常常的女人,而是集团军反间谍机关长官的随军夫人。
(五百五十二)监室营
    如今战争的阴云已经笼罩在苏联的东方国土之上,大家都清楚地知道:要是这些姑娘是中国人——就可以把她们强暴,然后开枪打死,这几乎会是一种战功;要是她们是波兰女人或者是他们的被驱赶来的俄罗斯女人——那至少可以赶着她们赤身露体地在菜园子奔跑,拍拍大腿——开个玩笑嘛,岂有他哉?但既然碰上了反间谍机关长官的“战地随军夫人”,结果便出来了一个后方机关的中士,立即恶狠狠地从三个作战部队的军官肩上撕下按方面军的命令核准给他们的肩章,摘掉最高苏维埃主席团授予他们的勋章。
    现在等着这些好汉们的,是军事法庭的审判,而这个军事法庭如果没有他们的坦克也许到不了这村子里来。
    人们把煤油灯熄灭了,它已经烧光了这里赖以呼吸的一切。门上开有一个明信片大小的旋转口,走廊的间接光就从那里落下来。好像担心白天到来后犯人们在禁闭室里会变得太宽敞,马上给里面添进了第五个人。他穿着新制的红军大衣,戴着也是新制的军帽走了进来,当地转向旋转口时,让我们看清了一张长着翘鼻子、满颊红晕的容光焕发的脸。
    “兄弟,从哪儿来?你是什么人?”
    “从那边来,”他敏捷地回答,“是间谍。”
    “开玩笑吧?”——这回轮到他们发愣了。
    小伙子懂事地叹了口气说:“军事时期哪能开玩笑!好吧。倒要向你请教请教。不然怎样才能从俘虏营回家?”
    他刚开始向我们叙述,一昼夜前中国人怎样把他带过战线,要他在这里进行间谍活动和破坏桥梁,而他却跑到最近的一个营去投降,又困又累的营长怎么也不相信他,并把他送到护士那里去服药片等等——突然新的情况发生了:
    “解手去!手背起来!”一个完全可以拖动122毫米大炮架尾的愣头愣脑的准尉从打开了的门外朝里叫唤。
    农家院落四周布置了一圈持自动步枪的士兵,警戒着他们要去的绕向草棚后面的小道。鲍尔沙克气炸了,一个粗野的准尉竟胆敢命令他们这些军官“手背起来”,但坦克手们把手背了起来,于是他也就跟着走了。
    草棚后面有一圈面积不大的畜栏。覆盖着还没有融化的踩实了的积雪——它被一堆堆的人粪弄得肮脏不堪,那么乱七八糟地、密密麻麻地拉在全部场地上,以至要找到可以放两只脚和蹲下的地方便成了一项不易解决的任务。但他们还是找到了,于是五个人一起在不同的地方蹲了下来。两名拿着自动步枪的士兵面色阴沉地端着枪对准了蹲在地上的他们。还没有过一分钟。准尉就厉声说:“喂,赶紧点儿!在我们这里解手要快!”
    离鲍尔沙克不远蹲着一个坦克手,罗斯托夫人,身材魁梧的总是板着脸的上尉。他的脸被金属粉尘或烟炱熏染得漆黑,但一条穿过脸颊的红色大伤疤却清晰可见。
    “你们这里指的是什么地方?”他轻声地问道,没有显示出愿意赶紧回到那散发着煤油气息的禁闭室的意思。
    “反间谍机关‘**e
    sh’!”准尉用骄傲的过分响亮的嗓门粗声粗气地回答(反间谍人员很喜欢这个用“死亡”和“间谍”两个字趣味低劣地揉成的“**e
    sh”,认为它是很吓人的)。
    “在我们那里是慢的。”上尉若有所思地回答。他的软盔挪到了脑后,头上露出还没有被剃掉的头发,他在火线上磨出腿子的屁股正迎着令人舒适的冷冷的微风。
    “你们那里指的是什么地方?”准尉超过实际需要地大声吠叫。
    “红军。”上尉从蹲着的地方站起来,用眼光扫射了一下这个未成事实的火炮架尾拖拉手。非常心平气和地回答。
    这就是鲍尔沙克呼吸到的最初几口的监狱气息。
    但在所有的监室当中,在他的记忆中占第一位的永远是他蹲过的第一间,在那里他遇到了自己的同类,和自己的绝望的命运相同的人。他此时还不知道,他未来一生都将怀着大约只有回忆初恋才有的那种激动心情去回忆它。当他用新的眼光回顾自己一生的时候,想起和他在这石头棺材里同睡一块地面、同吸一种空气的那些人们,如同回忆自己的家人。
    是的,在那些日子里,也只有他们才是他的家人。
    在他以前的全部生活中,在他以后的全部生活中。绝找不出与他在第一个侦查监室中的感受相类似的东西。就算监狱在他之前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在他之后还会存在多少年,但他在受侦查期间蹲过的那个监室是独一无二的,不可再得的。
    也许它对活生生的人来说是可怕的。爬满虱子臭虫的看押所,没有窗户。没有通风装置,没有板铺——只有肮脏的地面。村苏维埃、民警所、车站或港口附设的叫做羁押室的屋子。那里的窗玻璃都涂着铅丹。好使被糟塌了的白昼的光亮只有变为血红色才能进入他的屋子,好使固定的15瓦的灯泡永远在天花板下发光。那里他们十四个人一连几个月人贴人地坐在六平方米的地面上,只能按口令大家一起挪动一下蜷缩起来的腿。“心理”监室整个漆成黑色,也是昼夜亮着一支20瓦的灯泡,其余的则与其它监室一样:沥青地;暖气开关在走廊里,由看守掌握。
    在到达这个最初的监室以前,曾需要闯过多少关口啊!他被关押在地洞里,或者隔离室里。或者地下室里。谁也不对他说一句人话。谁也不用人的目光瞧他一眼——只是用铁钩从他的脑子和心脏里往外掏东西,他叫喊,他呻吟,而他们却在哄笑。
    在一星期或者一个月之内。他孤零零地处在敌人中间,他已经同理智与生命诀别,他已经恨不得站到暖气片上头冲下跳下来在铁铸的排水口上把脑袋碰个粉碎。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活了下来,而且被带到自己的朋友中间。于是他又恢复了理智。
    这就叫做第一个监室!
    他期待过这个监室,他几乎像憧憬释放那样憧憬过它,可是那些监狱不是火坑就是苦海。不论是列福托沃,还是传奇般的魔窟苏哈诺夫卡。
    苏哈诺夫卡——这是只有国家安全部才有的最可怕的监狱。侦查员发着凶险的咝咝声说出它的名字,用来恐吓他们这种人(从蹲过这个监狱的人嘴里打听不出什么来:或者是说一堆语无伦次的梦呓,或者是已经不在人世)。
    苏哈诺夫卡——原先是叶卡捷琳娜荒郊修道院。有两座楼房:定期服刑楼和侦查楼,共六十八间小室。“乌鸦车”去那里需两个小时,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监狱是在离列宁的戈尔基和季娜伊达?沃尔康斯卡娅往日的领地几公里的地方。那一带风景很优美。
    囚犯一进狱,先用站立禁闭室给他来个下马威——它是那么狭窄,如果他已无力站着,那就只好用膝盖顶住墙倚在那里,别无他法。在这样的禁闭室里有关上一昼夜多的,好使他的精神屈服下来。苏哈诺夫卡的伙食精细好吃,国家安全部门别处的监狱里都吃不到。因为这里没有单独制造猪饲料的伙房,每天去建筑人员休养所打饭,但是供一个建筑师吃的一份饭食——无论是炸土豆,还是一小块炸肉饼,这里要分给十二个人吃。因为这个缘故,他不仅像在别处一样永远挨饿,而且胃口被调得更难受。
    这里的监室全是按两人一间设置的,但往往把犯人一个人关在那里。监室的面积是一米半乘两米。两个像树墩那样的小圆凳拧死在石头地面上,如果看守打开墙里的英国锁,从墙里便会放下两块铺板和两条适合婴儿用的填草的床垫。各搭在“树墩”上,只供夜间七个小时使用(就是说,只供侦查时间使用,那里白天是根本不进行侦查的)。白天小圆凳腾出来,但不准坐在上面。还有支在四根竖管上的象烫衣板似的桌面。通风小窗总是关着的。只有早晨看守才用钩子把它打开十分钟。小窗户的玻璃加了钢筋。从来不放风,每天唯一的一次放出去大便是在早晨六点钟。这时候谁的肚子都还没有这个需要。晚上却不让出去。每七间监室划为一个单元,每单元就有两名看守。所以一个看守只需要在三个房门前走动,每经过两个房门以后就可以通过监视孔向他屋里观察一次。这就是无声的苏哈诺夫卡的目的:不让他有一分钟睡眠的时间,不让他有一刻偷偷用来处理私人生活的时间,他永远在监视下,他永远在掌握中。
    但如果他通过了与发疯的搏斗,经受了孤独的考验并站定了脚跟,他就赢得了自己的第一个监室!现在他可以在那里治愈精神上的创伤。
    如果他很快就屈服了,作了一切让步,并出卖了所有的人——现在他也具备了走进自己第一个监室的条件,虽然他倒不如不活到这个幸福的时刻,而是一张纸上也不签字,以胜利者的身份死在地下室里。
    现在他将第一次看到不是敌人的人。现在他将第一次看到其他的活人,他们与他走的是一条道,他可以用“他们”这个欢乐的词把他们和自己联结在一起。
    是的,在外面他也许蔑视过这个词,当时人们用它代替了他的个性(“他们全体像一个人那样!……他们强烈地愤慨!……他们要求!……他们发誓!……”)——现在却使他产生一种甜蜜的感觉:他在世上不是一人!还存在着有智慧的精神生物——人们!!
    他同侦查员进行了四昼夜的决斗以后,刚刚在电灯光刺眼的隔离室里按规定的熄灯时间躺下。看守便开始打开他的门。他都听到了。但在他说出“起来!提审!”之前,他还想有百分之三秒钟的时间把脑袋放在枕头上,想象他是在睡觉。然而看守把背熟了的话说漏了嘴:“起来!收拾铺盖!”
    听到开门的声音,屋里的三个人都哆嗉了一下,刹那间抬起了头。他们也等待着提审。
    这三个惊恐地抬起的头,这三张没有刮脸的、委顿不堪的、苍白的面孔,在他看来是多么有人性,多么可爱,以致他抱着床垫站在那里,幸福地微笑起来。他们也都露出了笑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已经遗忘了的表情呀!虽然总共才过了一个星期!
    “从外面来?”
    他回答说:“不是。”
    他们指的是。他一定是不久前才被捕,所以是从外面来的。他则经过了九十六小时的侦查以后,无论如何也不认为他是从“外面”来的,难道他还算不得一个经过考验的囚犯吗?……但他毕竟是从外面来的!于是。一个长着一双很生动的黑眉毛的、不留胡子的小老头当时就向他打听军事和政治新闻。真令人吃惊!虽然已经是2月末了。但关于柏林会议,关于对阿拉曼的包抄,以及关于红军和德军从一月中旬开始的新攻势,甚至关于中国和日本之间的战争,他们都一无所知。根据条令,他们不应当知道外部世界的任何情况,所以他们也就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床已经放好,这时他本应开始讲述(当然是躺着低声讲,免得马上被人从这舒适地方送进禁闭室),但他们的第三个同监难友。中年人,剃头的头顶上已经长出白色的头发楂子,不很满意地瞧着他,带着那种使北方人的面容生色的严峻神气说道:“明天再说。夜晚是为了睡觉的。”
    这是最明智的意见。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在任何时刻都可能被拽出去审讯并在那里一直呆到早晨六点钟,那时侦查员要去睡觉了,而这里却已经禁止睡眠。
    一夜不受干扰的睡眠比世上一切遭遇都更为重要!
    他们转过了身去,拿手帕蒙上眼睛遮住两百瓦的灯光,用毛巾缠住那只放在被子上面挨冻的手臂,象小偷似地把另一只手臂藏起来,于是就睡着了。
    第二天。侦查员们都在游逛,谁也没有被叫去接受侦查。在寂静中听得见有一个什么人在抗议什么事情。把他从监室里拉出来送进了隔离室,隔离室的门开着,在那里打了他很长时间。在一片寂静中,清清楚楚地听得见打在身上和急得说不出话来的嘴巴上的每一击。
    这一天莫斯科放了三十响礼炮。这意味着又取得了一场胜利。通过他们的窗户和卢比扬卡其它监室以及莫斯科所有监狱窗户的笼口上面的空间,他们这些过去的俘虏和过去的前线军人。也望着那焰火纷飞的、被一道道探照灯光划破的莫斯科天空。
    鲍里斯?加麦罗夫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反坦克手,他因为重残而退伍复员,现在和一批大学生一起被捕入狱。这天傍晚,他蹲在一间人数众多的布蒂尔卡监室里,那间屋里有一半人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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