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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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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太子烧死,所有从驾人员全部有罪,会有人论斩,充军,革职,再到罚俸,记过等等,谁也不想落个最重的处分,就算不充军革职,也是极大的错漏,这一生一世,也是不要想有什么机会升官了。
利益交关,实在是不需要怎么督促的。
一见孙锡恩等人还站在门前,几个军官边跑边穿衣,还向着他们挥手大叫道:“快些,太子寝殿着火了。”
“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弄走了水,”一个旗手卫的老熟人一边跑一边骂,看着这边锦衣卫等人,不觉笑骂道:“快些个,你们家大人可是住的挺近,还不赶紧去伺候。“
彼此出外差时,都是相识,所以对方才敢这么着,听着这旗手卫百户的话,黄二也只是一笑,孙锡恩却沉声喝道:“走,去救火。”
几人都是心怀鬼胎,刚刚在那边放火回来,换了衣服还没坐下,又得再往火场去救火,想起这尴尬处,连孙锡恩也是忍不住想笑。
好在他性子深沉,行事干练果决,有他镇着,其余几人也是不敢怎么着,只是老老实实的混在人群之中,向着火场处飞奔而去。
一路上全是衣冠不整的朝官军人,那伙詹事府跟来的文官一个个都是面色惨白,在禁军官兵的搀扶下才能勉强前行罢了。
要说救火,明朝宫中的规矩比宋人要落后的多,北宋时,有惨痛经历的火灾记录太多太多,一场大火,把枢密院带皇宫一半烧了个干净,民间被火者数万间,惨不可言。大抵是汴梁不大,居住着超过百万的居民太过拥挤,又是木制房舍,一旦起火,则有不可救之势。因为火灾的教训太过惨痛,宋人的火灾防患和救火措施倒是当时甚至数百年内最为先进,城市之中有水龙等大量的救火工具,也有铺军等专门救火的军队,一旦火起,太尉坐镇枢密,调兵马施救,井井有条,所以到南宋时,规矩详细,工具先进,载于史册的大火倒是少的多了。
明朝则不然,蒙古统治不足百年,但毁坏的东西当真不少,光是救火一条已经很是落后,皇宫大内,不过是摆点铜缸子应景,一旦火起,就是等烧光了事,最多做点隔断,不使火势绵延也就是了。
最著名的三大殿在明朝烧毁多次,雷击引火,或是看守不力等等,总之,极为惨痛。
这里是行宫,救火措施尚不及大内多矣,各人一边看着冲天的火头,一边都是想:“怕是完了蛋,这么大火,怎么救得出来。”
孙锡恩等人心里也是惴惴不安。
火,自然是隔了寝殿一些距离才点着,这是给寝殿内缓冲的时间,不然的话,就成了直接纵火烧死太子,什么事也不必提了。
除了点火外,适才扼死的小黄门也被丢在一处小房中,扔上些酒具火炉之物,救完了火,人家看了,只当是不慎饮酒起火。
前因后果,都算计的清楚明白,现在等待的,就是这一出戏的压轴出场的消息了。
张佳木顺顺当当的唱完这出戏,大家才算是真正能松了口气。
“救火,救火啊。”须女皆白的忻城伯赵荣就站在寝殿隔绝内外的宫门之处,大火燃起已经把宫门烧的噼里啪啦直响,火星跳的老高,溅在赵荣的中衣和头发上,老头儿却只是跳脚大叫,根本就不管不顾。
太子若死,他这个忻城伯多半就保不住,自己身家性命是小,先人血战经年博得的这个爵位却在自己这个不肖子手中失去,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火场之前,老头子几次要朝里头冲,却是被家下人拼死抱住。
富贵险中求,救出太子的好处大家都是想到了,火场之前,高冲入云的火光把人脸都照映的通红,火光之下,人心各异。
不少人跃跃欲试,不过,接近火场之时,就被火头燎的直步退后,稍微不小心些,就是在身上脸上燎出多少个水泡来。
更有不少宦官黄门想用水来熄火,但铜缸距离虽近,取水物却是根本未曾办得,就算有几个木桶,这么大的火势,几桶水泼上去就听得噗嗤连声,那火看上去却是烧的更加猛烈了。
“不成啊,”有人站在赵荣身边摇头道:“火太大,根本就近不得身。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是啊,”赵荣泪如雨下,在火前跺脚大叫:“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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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锦衣都督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冲
张佳木故意迟了一些,等众人到的差不离了,这才从自己的住处冲了出来。
他先前也是一脸的惶急,这会儿,倒是一副决死镇静的模样。
看着赵荣和李春等人,张佳木道:“太子若有意外,吾辈粉身碎骨矣。当此之时,诸君还在犹豫什么?”
“是啊!”一个看不清模样的军官大叫道:“大人说的是,咱们冲吧。”
罢,他拎了桶水,往自己身上狠命一泼,全身湿透以后,便借着一股劲向前直冲。
那火极大,几乎就是火势最旺之时,他初时是全身湿透,乍冲进去也没觉得有什么,加上有湿毛巾蒙面,也没有被烟熏倒,当下不觉暗喜道:“这么多大人在这,偏教我拔了头筹。救出太子,泼天般的功劳,就这么到手了!”
一念之间,才过得光阴几许?就是这么一点时间,那人身上的水已经被火烤透,一点湿毛巾带来的凉意根本无用,烟火已经直燎至脸上。
这么一来,那人立刻就被大火吞噬,虽然火场只是短短十余步,这人已经冲过了一半,却是怎么样也突不进去。
“张大人在贡院时,”有人想起来,大叫道:“不是用沙土压火,救了不少人么?”
“是啊。”曹翼在一边冷冷道:“这里全是青砖石铺地,哪来的沙土?”
那人被这么一噎,才也是想起来此事来,行宫之中,到处都很讲究,就算是有裸露的土地也是放了山石,或是种了草,哪里来的大堆的泥沙黑土?
当下各人都是面面厮觑,只觉无计可施。
赵荣等人已经是面色铁青,在想着万一的可能,一群詹事府的文官到现在也知道多半绝望,他们更是灰心之极。
文官不比武臣,此事倒霉,还有祖宗恩荫,反正也就是这样,差不到哪去。到詹事府任职的文官都是翰林庶吉士出身,到詹事府被称为开坊,伺候太子读书,也算是半师半友,将来太子即位,他们少不说也是京堂三品的前程。
但太子一旦有什么凶险,他们必定被贬斥,一生辛苦,中翰林,开坊入詹事,原是终南捷径,最后却是黄梁梦醒,原本是春风得意,现在沦为笑柄,想想一生所为何来,岂不是叫人灰心丧气?
当下一群文官都是嚎啕大哭,有几人甚至向着火场直冲过去,只是人天生畏死,火又是猛烈无情之物,稍稍近些,就是烈焰燎人,哪里敢直的冲过去?哭号几声,就又只得退了回来。
“还是我来吧!”
张佳木原本就是一副绝决之色,到了此时,越发沉毅。只是,说话之时,距离他近的人却是只觉得阴沉可怕,话语之中,有一种阴森之意。
事实也是如此,张佳木虽有办法,却也是要干冒奇险,稍有不慎,也是被火烧死,或是被烟熏死,他来自后世,知道明火可怕,但有办法降之,那些冲天而起的黑烟才是最为致命的。
但事情致起,属下们干冒奇险做出这等事来,他要是往后一缩,贪生畏死,就算太子无事,他这个锦衣卫都督还当得下去,只是在下属之前,却是再也抬不起头,做不得人!
“我来,我来!”
张佳木吼道:“来人,捡几床被子来,快!”
在他的严令之下,其实也是早有准备,曹翼领着一群人飞奔一个来回抬回几床大被时宫门外头的数百人都是懵懵懂懂,根本没有一个明白过来的。
“张大人,”赵荣原本就不喜欢张佳木,党羽派系不同使然,虽然不喜,却也承认这个青年都督智计百出,能力出众,而且仪表俨然就知道不是乱来胡闹的人。不过,此时赵荣却是厉声喝道:“你在胡闹些什么?”
他如此语气,一边的人都是凛然,不少赵荣带来的武官都是愕然,虽然以赵荣的爵位和年纪都比张佳木为尊,但谁不知道张佳木是何许人也?现在老头儿痛快一句,只怕将来要倒霉,有鉴于此,大伙儿都是忍不住离赵荣又远了一些。
“忻城伯,”张佳木也不客气,一边弯下腰去,叫曹翼等人把被子先放一层在自己身上,一边叫人用铁锹挖土,一边向着赵荣道:“做什么,自然是去救太子。”
“那?那……”只略看了一会,赵荣已经明白过来,一时间老脸涨的通红。张佳木所为,自然是叫人看懂了,一层棉被再加上一层土,然后泼水,再加一层被子,再加土,泼水,这么加了四五层上去,张佳木虽是高大,但已经被小山似的被子裹在里头,根本就看不清楚。
“好了,”张佳木定了定神,猛吸一口气,再教人用湿布将自己口鼻捂紧,然后含糊不清的道:“你们几个,预备接应我出来。”
“是,大人放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家大人如此风光露脸,曹翼等人亦是于有荣焉,当下大声答应了,等张佳木预备往里冲时,孙锡恩等人也是默不作声的过来,等着曹翼等人再去找来被子后,他们好在外头接应张佳木出来。
到得现在为止,锦衣卫一系算是彻底把场面掌握住了,曹翼等人还未及动,李春便先叫了起来:“你们不要动,就在这里等着,你家大人一会要是有什么吩咐,也方便些。”
罢,便是又转身向着自己的属下啐道:“还在这里瞧什么瞧,还不赶紧的去找被子,多些,快去!”
能在这里伺候的,当然都是禁军中百户以上,或是朝臣,要不然就是太子*人中亲近有身份的,再有便是赵荣带来的人手。
几方面的人拥挤在一起,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到底还是叫锦衣卫拔得头筹。李春原本就是和张佳木关系近,这会儿又是故意为之,在他的做作之下,各人都是想:“这一次怕是又是锦衣卫要立大功了。”
正在呆想,张佳木已经准备停当,猛然便向着火场中一冲。
他的身影去的极快,各人心中也是提的老高,数百人鸦雀无声,只有火场烧着木头的噼啪声响,张佳木连靴子也是浸透了水,这一层各人倒是没有大注意,不然的话,若有心细的人,怕是会心中起疑。
这会儿他几步冲出火中,虽然乍一入内,被烟火熏的眼都要睁不开,但身上仍然是凉意森森,饶是张佳木有拼死一搏的觉悟,此时也是忍不住松了口气,心道:“果然这样有效,嗯,后人诚不欺我!”
他心中虽然放松,脚下却是一步也不敢停,饶是盖着这么厚的被子,身上全被湿透,但脚下还是被烫的噗噗直响。
好在,他的靴子是硬牛皮所制,比起刚刚那个武官强的很多,脚下虽烫,心中却是一点不慌,仍然是疾步而行。
宫门处火势虽大,也就是十余步的火场范围,等他低头又冲了几步之后,只听得外头一阵喝采的声响,回头火场却已经被他抛在身后了。
不仅张佳木松了口气,连外头的诸人也是如此,太子寝殿是规模最大的一座,火警虽然起的仓促,但众人倒是没有想过太子被烧死,恐怕拖的再久才会有危险,现在施救及时,各人都是松了口气,心道:“怕是不碍了。”
只要张佳木找到太子,这件事就算烧死百来十宦官什么的,甚至禁军烧死几个,宫人再死几个,也是没甚大碍的。
赵荣看着张佳木远去的方向,虽然还是一脸的刚愎,眼神中却也是有了一丝柔和之意。他看着忙忙碌碌的李春下属,想了一想,又跌足长叹口气,用着人听不到的轻声道:“将来天下,怕是此子的了。”
这话倒不是说张佳木如何,只是经此一事,恐怕将来势倾天下也不是难事,老赵头的感慨只是如此,倒不是疑有其它。
感慨归感慨,事却也是要办,赵荣跺脚道:“怎么,还在看?全部帮锦衣卫的人,他们大人冲进去了,咱们好歹敲一下边鼓,可成?”
老虽老,火气却是凭的大,一通话噎的四周的人面色铁青,当下都是急急忙忙帮手,没一会功夫,门前就搭了十几座棉被盖成的人形小堡垒,里头暂且还没有消息传出来,各人心中只是焦燥。
赵荣有心再派几个人进去,只是门前大火似乎烧的又大了几分,这种搏命的勾干,却是派谁进去的好?
当下正迟疑间,却只见一个生的阴沉的锦衣卫百户大叫一声,各人吓了一跳,却听那人道:“瞧啊,快瞧,我家大人背着太子过来了。”
那人自然就是孙锡恩,他眼神倒是真的很好,别人还没瞧着什么,孙锡恩已经是把张佳木认了出来。认出张佳木来倒不稀奇,奇的是太子被棉被裹的严实,只露出半个头来,孙锡恩在这种情形之下还是能认得出来,这眼神倒也真的是好的出奇。
“点上前接应。”一听说是太子也被背了出来,赵荣不禁大急,冲出火场也是极险,特别是在他眼中,火势滔天般大,若出意外,岂不是前功尽弃?
话之间,张佳木却是丝毫没有停顿,脚步疾冲,众人眼前一花,不过瞬息功夫,张佳木却是已经背着太子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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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大宗小宗
约摸在四更左右的时候,几乘快骑飞驰至黑漆漆高耸在夜色中的北京城墙之下,在巍峨的箭楼之下,骑士们戛然勒马,不过并不曾下马,相反,他们在城门处焦燥的策马小跳,绕着小圈,打头儿的是一个中年武官,夜色里看不清楚,借着些许的城门处的灯火,隐约可以看的出来,带队的大约是一个亲军诸卫中的千户官。
“开门,快开门。”
军官已经直接策马到城门附近,京师城池广宽城门众多,不过不到时辰,所有的城门都关闭着,他这么一叫,守门的京营兵们吃了一惊———在京营多年,还是头一回遇着这样的事。
在此前,不管是哪个省的折差,有多少要紧的公事,还真没有人敢在城门没开的时候这么着敲打城门。
“怎么啦?”
守门官是一个五军营殚忠孝义营下的把总官,姓何,世家小舍人出身,袭职没多久,身上还有世家子的傲气,被人吵醒,自是一肚皮的不高兴,因道:“知道规矩不知道?管你有天大的事,城门没开,你就敢这么着叫?”
“城门没开算什么?”敲门的千户冷然道:“一会本官还要到皇城里头告急变,怎么着,还要我多说不?”
这人是李春的下属,同行的全是百户以上的军官,赵荣的人也,锦衣卫也派了个百户过来,这会儿城头挑着一人多高的灯笼垂下来一看,城门上头顿时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行十来人全是军官,有京营兵,上卫亲军,锦衣卫百户,这阵容自然就很豪华恐怖了。
“告急变?”
守门的把总官虽然年轻,但出身世家反而对国朝典章制度格外熟悉,麾下的小军官和士卒们还在懵懵懂懂的不大明白,不少人翘着脚趴在城垛土台上往下瞧热闹,箭楼里的床子弩手和箭手们也打着呵欠爬起来,议论纷纷的朝下头瞧着,浑没有人把下头的事当回事。
叫守门,他们只管守门就是,别的事是天塌下来也不必管,只守好了门,就没有人挑错。
“快开门,他**的!”何把总光溜溜的脸上全是眨眼间冒出来的虚汗,他手中原本就有巡夜时打人用的小马鞭,这会儿抡起来没头没脸的抽着身边的官兵,一边抽,一边跳着脚骂:“快,快开城,**小脚姥姥的,外头那是天大的公事,耽搁不得。”
“何把总,”进城的时候,千户官向着把总官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道:“这一事祸事不小,这会儿总是承你的情,要是兄弟没事,自然会寻你吃酒,还你的这个人情。”
“不必。”何把总早看出这一群人全是一脸的晦气,他很机警,知道这种事兜揽不得,谁知道这伙人犯了什么罪过,当下很爽利的道:“职责所在,没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好,”那千户和一伙军官都是神情惨然,点了点头,道:“那咱们也就不许空头人情啦,哈哈,走了!”
众人干笑声中,又是一起打马前行,向着皇城方向而去。
看着这一群人消失的背景,何把总用衣袖擦了把汗,颇为庆幸的道:“还好,赵伯爷点名叫我跟了去,咱一时没脱开身,这一下,这事儿就和咱没关系了。”
“总爷,”有个小军官凑上前来,问道:“什么事啊?”
“什么事?”何把总又想骂娘,不过想了想又忍了下去,拍了拍那个小军官的肩膀,道:“无事是福,你自己想想吧,他们是打哪儿来的。”
说罢,他自己就自顾自的走了,留下一群人傻子一样的站了半天,半响过后,还是那小军官头一个想起来,一声惊呼:“不是打太子那儿……”说着,便是自己捂了嘴。
但大家已经听见了,当下各人均是凛然,均是想道:“若是太子出了事……哎呀,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
奉命回来报信的李千户一行自是不知道身后的守城官兵如何是想,他们一路急行,到得皇城,一般叫开了门,但到宫门之前,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叫开宫门了。
不过,有办法在。
张佳木已经用过一次急变,所以大家倒是轻车熟路。这会儿不过四更天多些,启明星亮的刺眼,最少还得一个时辰宫门才会打开,那到会儿,恐怕就太晚了。
当下只得咬了咬牙,按告急变的规矩,写就文书,然后自宫门缝隙里投了进去。
守在里头的亦是亲军禁卫,上二十六卫,负责守备皇城宫城的,也就是府军前卫、旗手卫、锦衣卫三卫,晚间轮值守宫城的,亦是这三卫中人。
这群人一过来,守门的禁军已经认了出来,这会儿急变奏折一投进来,里头立刻接了奏折,一步也不敢停,一路向着隆宗门的方向急行。
内外有别,再接奏折的便是宦官,自然,一般的也是不敢耽搁,由隆宗门进了大内,再一路到乾清宫外。
这里自然不比太子行宫,便是东宫也比不上,隔的老远,就能看到几十个小宦官在外头巡逻,乾清宫极大,外间还宿有值宿的太监,内外总有百来人伺候着皇帝,宫女太监都有值夜的头头,遇事,则可以瞬息而起。
“怎么啦这又是?”
这一晚值夜的是司礼监的牛玉,他年纪不大,生的温文儒雅,不象个太监,倒象一个饱读诗书的儒生。
只是嗓子尖利,一下子就把他的身份给暴露了。外头一闹起来 ,他这个守夜的太监自然第一时间起来,看着人小跑着送急变过来,牛玉用锐利的眼神盯了送信人一眼,仿佛能看出什么来似的,然后才把手一伸,接过急变便看起来。
“唉,怎么出了这等事。”牛玉看完之后,神情大变,几个少监和监丞身份的同僚围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哪里有人造反了不成?”
若是军国大事,倒也没有什么了,想到这件事可能的后果,牛玉也是心烦意乱,他抖着急变道:“太子可能出事了,没法子,赶紧叫醒皇上。”
“啊?”这一下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皇上并非只此一子,这一点倒是比那个死鬼景泰强多了,除了皇太子,还有五六个皇子活蹦乱跳的活的好好的,太子就算不幸被烧死,皇位的继承问题不大。
但这只是在正常年头,而不是此时。
老实说,当今皇上由太上皇复辟,法理人情这一方面都很淡薄,最要紧的筹码其实就是景泰无子,而且废立太子,以小宗并大宗,犯了封建礼法的大忌。
后人可能没有办法理解这个思维,其实长子次子,嫡子庶子这一说,在现代已经少有实例,所以后人无可理解,但在当时来说,妻室妾侍之分分明,嫡庶也是分明,这样也就是有大宗小宗之分。
只有在大宗无子绝后的情况下,才可以由小宗代替大宗的地位,这种宗法制度并不可小觑,而是维持整个封建lun理大厦的基石,后人不加理加,以为是当时的人自寻烦恼,实在是不能体悟其中的妙处。
在中国这样的大帝国来说,只有秦朝施行过由法度为基准的精确统治。就是官府养牛,记录肥瘦,一旦死牛,从养牛的小吏到县令都会被罚,打造的兵器都是流水浅下来,每柄长矛上都刻有铸造者和监工的姓名,每尺田该施多少肥,某日耕作,某日休息,都是记录的清清楚楚。
秦法严苛而繁琐,但最为要命的是用这种法子统治秦一地则可,也就是关中和巴蜀这样大的范围,等它兼并六国,掩有整个中国之后,这样的统治方法已经是注定要失败的了。
交通、教育、官员素质、人民的习惯等等,秦之失败,看似偶然,其实是注定的必然。所以,自秦之后,讲lun理和人心的儒学大行其道,统治中国近两千年,这其实是冥冥中注定的现实,以中国这样的道路交通还有庞大的帝国范围,采用儒家学说来维持道德人心,用情理而不是法纪来统治,显然更符合事实一些。
只是这种学说也一直在进步,汉儒和宋儒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说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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