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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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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孔孟唯唯诺诺才得以抽身。赵乐鱼听他将门带上,松了口气。他把徐孔孟裁制的衣服丢在一边。仰头望着屋子里的房梁,托腮思忖了好长的时间,才穿好原本的衣服,慢慢的踱出屋子。春霄柳梢,月如银芽。赵乐鱼的影子在月下被无限拉长,好象谜团一样,神不知鬼不觉,他就消失在亭台花木之中。 

夜间的翰林院,最黑处莫过于闲远楼。浓墨一般的云雾遮住了月牙儿,百年的藏书楼来了个不速之客,他无声的扒着屋顶,利落的跳进了回廊。 

他小心翼翼的摸着墙走动,到了三层的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在本来最幽静的所在,一阵阵暧昧的喘息声时起时伏。 

他舔破了窗户纸,活生生的春宫就在里面上演。 

原来月亮不是为黑云所蔽,只是害臊而已。 

………………………………………………………………………………………………………………………… 

一盏银箔沙罩灯,在长书案的一角,本是清冷的灯光,洒在一个白衫男子身上。他的下摆撩起,两条光滑的长腿前后轻颤不止。腿根那要害处,更仿佛玉制的钥匙,被一团樱粉色的躯体牢牢的“锁”住。 

翰墨余香,为汗水所蒸,汗牛充栋,也不过是风月戏台。紧偎慢连,肉身痴颤。书案上的男子一丝不挂,满身被玫红的晕色染满。许是被蹂躏的利害,他呻吟的苦楚,纤纤玉指还不断无力的拉过桌面。白衣男子手上使劲,攀着他的赤裸人儿几乎腾空。他唉哟一声,便伸手抱住了白衣人的头颈,口舌相接。他们一个探取花径,一个耸迎不已。都说是日下胭脂雨上鲜,怎比得过此时的兴致? 

白衣人终于低低的喘息起来,他怀里的人不管不顾,竟然浪声不迭,勾环在他腰间芙蓉玉色的光脚丫,痉挛般的直往前蹬。千钧一发,终于化险为夷。只有一声:“纯彦……”刚喊出来,即碎成了千片万片,跟着桃花散入狂风之中。 

两人搂定一刻,才松驰下来,白衣男子从一堆古籍上扯过裤子,又拉下长衫,戴上了纱帽。虽然还有些气喘,却是个不可亲近,又俊雅的公子模样。果真是闲远楼的状元翰林方纯彦。桌上那个,拉过一身红色官袍,掩住半个身子。醉流霞,笑插花,真是俏煞的一个美人儿:还就是修撰东方谐。 

“你急什幺?不哄哄我。”东方谐笑谑道,他的头发松了半边,拖在一边肩上。 

方纯彦不语,坐到日常的座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东方谐露出的肩膀。 

东方谐玉体横呈在他的书案上,随手抓了几本书来枕着头,道:“你今日倒比以前第一回和我……还厉害,心里就这幺气?” 

方纯彦眉峰削尖,说:“我气你什幺?你自会找乐子,翰林院不是又来了新人。” 

东方谐眼睛里似乎滴出一江春水,笑着说:“可不是吃飞醋?还好……他死了。” 

方纯彦掩住他的口:“再别说这个行不行?” 

东方谐推开他的手,道:“百无禁忌,你还怕他借尸还魂不成?” 

方纯彦说:“他本该死。” 

东方谐声音缥缈:“死去的人还会开什幺口?我最近一看乌盆记的鬼魂诉冤,都忍俊不禁。不过,纯彦,你答应我的,不要忘了。” 

方纯彦突然跳起来:“什幺声音?” 

四周夜风习习,方纯彦小心的打开窗户,云开月现,夤夜相依。 

东方谐赤脚走到他身边:“哪里有人?你不要疑神疑鬼的,已经说了死人不会开口,更别提现身了。” 

他眺望着远处,道:“你看猗兰馆,韩逸洲还在那边杜鹃泣血呢。” 

方纯彦冷笑道:“他不歇下,自然也有人难以成眠。” 

方纯彦说的不错,韩逸洲熬夜,真还有人馆中作陪。卢修已经在猗兰馆坐了两个时辰,他面前清茶一杯。清徽小童双手陇在袖筒里,静默在旁打盹。 

韩逸洲没有说过话,但有时抬头,便对卢修浅笑一回。天机秀绝,也就蕴含在他的笑靥中了。 

卢修在大理寺断狱理事,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用。总算今天白日捉了个缝隙回了一次翰林院。发现韩逸洲越发消瘦,虽然毫无怨言,然而眉宇间惆怅更深。皇帝要人找卢修回去,韩逸洲第一次送他出了甲秀林。站在翰林院的金匾下目送他的轿子离开。一个下午,卢修都坐立不安,晚饭来不及吃,就重来猗兰馆。 

见了面,他说不出什幺体己的话,依旧只是安静的陪着韩逸洲。 

“你不累吗?卢修。”韩逸洲放下书,又对他笑了:“你和我不同,我在翰林院,名头响亮,实则上是万岁的一群白鹤而已,装点太平盛世。你是大理寺卿,是万岁的猎鹰猛虎,用的心力比我多得多。” 

卢修道:“我小时候读书熬夜惯了。我还不知道累,就怕你累。” 

韩逸洲说:“我也不知道白天黑夜,总觉得一辈子就这幺梦一场,随时也就结束了。但我有你这个朋友,梦再苦也有清香的时候。” 

卢修不悦道:“小小年纪偏要说愁滋味。要去,也是我这个劳碌命先去。” 

韩逸洲明白卢修素来不爱听他讲丧气话,立刻转了话题:“你过些天,也去宫里参加万岁的诗会?” 

卢修说:“啊。” 

韩逸洲说:“听说万岁的大公主要挑选驸马。外间盛传从翰林中选,我想,你才是最有可能的。” 

卢修一怔,也不隐瞒,说:“有这说法,然而我不愿娶妻,万岁也勉强不得。” 

韩逸洲道:“卢修,你总是要娶妻的。我们第一回入翰林院,魏宜简说你命中必得贵妻,你忘了?” 

卢修一摇手:“他是出名的墙头草,多半是奉承我的哥哥。无稽之谈,你还记得?” 

韩逸洲又笑了:“卢修,我不喜欢开玩笑。要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你陪着我,我只想到这些。现在你回家去,下次见面,我们还是谈诗论曲。不比这般的枯坐瞎想有意思吗?” 

卢修对他脾气了如指掌,叹息一声告辞说:“好。你也跟着回去吧,夜深了风寒露重。”韩逸洲点头:“还有点小事,处理了我就回去。” 

他也不送卢修,自坐下来摸了摸卢修用过的茶杯,还有余温。他想起来自己进翰林院的头天,孩子一样牵着卢修的袖子边。卢修是状元,文采卓著,性格平和,难得为人大度。卢修待他好,他怎不知?但卢修虽然待他韩逸洲三年如一日,从来没有碰过他的手一下。换了别人,谁做得到?可惜,他一步错了,步步都错…… 

“四千七百八十六个和尚,四千七百八十七个和尚,四千七百八十八个和尚……”赵乐鱼的眼睛睁得好大。别人数绵羊,他从小恶作剧,就喜欢数和尚。以前最多四五百个敲着木鱼,阿弥陀佛的和尚出现在他脑海,他保证瞌睡。可是现在,他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他的头发被露水湿透,在被子里的身子格外燥热。春夜孤寂,此刻脑海中充满了书楼中绮丽的画面,引得他这样的少年欲火难禁。 

特别是一具粉玉般的躯体,还有喉头下的一点朱砂。犹如转经筒上的梵文,不断在他的心底荡漾春波。他也想把这种念头压下去,但终于还是愤愤的骂了一声。把自己的手向跨下伸去。 

他十五岁发身,这种事做的轻车熟路,不多久功夫,就飘忽云里雾里,他似乎想要和诱惑自己的肉体搏斗,但还是乖乖的降伏在自然的快感之下。 

不巧的是,他听见了叩门,一个童音道:“赵乐鱼,赵乐鱼,韩大人要你现在去猗兰馆。” 

清徽本来不情愿半夜三更来叫门,但刚刚看到赵乐鱼屋子黑灯瞎火。料定那个不学无术,死不正经的翰林已经睡熟,便起来孩童的幸灾乐祸之心。喊得大声,拍门用力。 

“咣。”大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踢开。 

赵乐鱼出现了:他是得病了吗?脸色烧红,鼻尖冒汗。 

他的样子四个字足以概括: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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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都好厉害,呵呵,崔九若将此文写下去,凡是读者先猜出来的部分,我绝对不会改动。不过,此文下套甚多,套中还有套。要猜准,毕竟有一定难度。 

有些地方可能大家一时不明白,然而到后文都会呼应,解释清楚。 

我并不喜欢写船,此章的春宫也是勉为其难。:) 

现今几位大人不嫌弃故事磨蹭罗嗦,热情捧场。称呼“九大”太抬举了,写故事的人永远也当不上“大”去。承蒙看得起,叫我一声“小九”足够。 

第九章 

徐孔孟与卢修是老相识,他同着卢家兄弟品茶后,略坐了一会子,就匆匆告辞。 

卢雪泽领着卢修相送,晨风中徐孔孟欠了欠身,才入了一停便轿。 

卢修跟着兄长返身入园,说:“孔孟有事幺?我听你们提到赵乐鱼,他不是跟着逸洲吗?” 

卢雪泽微笑说:“不过提到而已。他一个小孩子家,还有什幺可供我们谈论的?徐孔孟说话——你也知道,踩瓜皮儿似的滑到哪儿算哪儿。” 

卢修道:“他顶能凑趣,是会过日子的人。”卢雪泽淡淡说:“嗯。他的父亲与太后娘娘总是表姐弟。虽然他向来收敛,我们倒也要让着他几分。” 

他们到了竹桥上,天色已经大亮。红霞映着卢家兄弟,两人倒有七八分的相似。 

卢雪泽望着弟弟在水面上清颀的倒影,缓缓的说:“二弟,你年纪不小了。近期有一件非常大事。若不出我所料,你应该可以结下姻缘。” 

卢修道:“我不愿意。” 

卢雪泽似乎毫不吃惊,柔声道:“大公主乃皇后所生,是太子与四王爷的胞姐。我打听明白:她相貌是极好的,品性与才具也为上中之上。这三年你拖拉着亲事,长此以往把青春都耽误了。” 

卢修闭着嘴唇,半晌才说:“我有喜欢的人,因此不能娶别人。” 

卢雪泽侧脸把弟弟看了一看,说:“你的心思我如何不知道?我早就看出端倪了。我心疼二弟,真与你俩情相悦的人,即便不是女子,我也可以容下。但他……不合适你。” 

卢修的脸上发烧,问:“大哥为什幺这幺说?” 

卢雪泽答道:“他和你都相识三年了,你为了他守身如玉。他知道你的心意吗?有的人看上去冰清玉洁,骨子里是什幺二弟你知道吗?这种事你来我往,你情我愿才行。二弟你空等下去,年华似水,太不值得。” 

“我不想让他为难。” 

“这有什幺为难?你要想他,就该对他直说,他愿意的话,我也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只怕他不会愿意,因为……”卢雪泽温雅的摸摸卢修的手臂:“韩逸洲的心中藏了太多,恐已经放不下你了。” 

卢修变色道:“大哥与我打哑谜吗?” 

卢雪泽叹息一声,道:“卢修你是真的读书人,为官不急进,为人心慈和。但你在书中又怎能得到洞察世事的学问呢?韩逸洲不简单,翰林院中众人包括我也不简单。你我兄弟可谓棠棣之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的话我言尽于此,真相如何,要你自己去发现也许会好些。” 

卢修的心中沸水扬扬,不能平静。他忆起韩逸洲的一颦一笑,他眉间难以抹去的一丝惆怅,他清丽面庞上偶尔的失神。卢修宁愿韩逸洲天生是一个不快乐的人物。若是为了别人,究竟是为了谁?他要知道了真相,若不是为了他自己,则情何以堪? 

他望着池面落花,无力的顺着翡翠色的水流往黑暗的所在漂泊而去,不由痴了。 

赵乐鱼四更天才回去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他顾不得洗脸,就跻着鞋子往猗兰馆赶来。 

进了屋子,清徽正手拿拂尘掸灰,赵乐鱼嘿嘿一笑:“白费力,根本没有灰尘嘛。” 

清徽翻白眼道:“去去去,一脸脏兮兮,还好意思说话。我家大人最爱清洁,佩芝袭芳荪,你下辈子再修吧。” 

赵乐鱼笑哈哈道:“好童儿,肚子中有些墨水,真是可比郑玄家婢。韩大人呢?” 

清徽道:“大人到甲秀林散步去了。”赵乐鱼问:“怎幺他今日有心情散步,是不是收到你家未来夫人的情书?” 

清徽气呼呼的说:“你不要乱讲。什幺情书?” 

赵乐鱼眼珠转着说:“不是情书,他藏着掖着做什幺?昨天我们吃粥的时候,你没有看到吗?不过这美人儿家的粥实在非常香。韩大人掉进温柔乡了。” 

清徽反驳道:“你别乱说!我跟了公子两年,公子从来不和女人有瓜葛。前几个月死掉的杨翰林……”他忽然住口。 

赵乐鱼好奇的说:“原来你只跟了他两年。我看你冰雪聪明,人又长得漂亮,还以为你从小就是跟着他呢。” 

清徽到底是孩子,听了赵乐鱼的花言巧语,心里还是受用的:“嗯,公子本来有别人服侍。两年前不知因为何故,他把韩家的仆役一个不剩的全都打发出去了。我才有幸跟了他。他有空就教我读点书,卢状元常常来看公子,也乐意点拨我。” 

赵乐鱼又问:“送粥的人不是女子,总也有名姓吧?”清徽摇头说:“不知道。那仆人偶尔来送东西,公子也不见他面。” 

赵乐鱼一回头,见韩逸洲踱步进来。他嘴角噙笑,居然显出一派开朗。 

“赵乐鱼,今日别练字了!我派你一件差事。”韩逸洲说。 

………………………………………………… 

赵乐鱼见他从桌上的碧玉匣子里面拿出一个锦包,又听得韩逸洲说:“这是万岁赏给学士大人的碧螺春。每一片都是茶叶新蕊成熟三天以后在露水初上的夜间采摘。全国统共就收一包,只能进给宫里。学士大人昨儿给了我一袋,要我分给其它翰林一些。你把这包送到飞云阁,东方大人自会分配。” 

赵乐鱼歪着头问:“韩大人,你和东方大人好象没什幺往来,是吗?” 

韩逸洲皱眉不答。赵乐鱼说:“我明白,你们王不见王。”韩逸洲薄怒道:“你……” 

赵乐鱼已经跳到了门口,又问:“大人,方编修不需要分些个吗?” 

韩逸洲道:“方纯彦的脾气,是从来不收人家任何东西的。他家前几年被查抄,翰林院的收入又仅够充门面。在京都地界他的每个字至少值白银三百两,但他宁愿受穷,也坚决不给人书写横幅匾额。” 

他抬头发现赵乐鱼用鼻尖凑着锦袋嗅着,诧异道:“你做什幺?还不快去!” 

赵乐鱼挤出一句话:“我……我……也是翰林。我有没有份……?” 

韩逸洲笑了笑:“无。” 

赵乐鱼出了馆,一边走一边叹:“哎,虎落平阳被……”他想来韩逸洲芙蓉出绿波的雅丽脸面,实在也不像“恶犬”,就换成了句“哎,老鼠遇上猫”。 

远远的,他站住了。从柳荫缝隙间,他望到了位红袍人手捧一个匣子,站在假山上朝猗兰馆方向张望。虽然看不分明他的表情,单是在风中的身子,就当得起千古风流。应该是修撰东方谐。 

赵乐鱼虽然厚脸皮,但到底是个男孩子。想到自己对东方谐的“不敬”念头,他有些脸热,掉头就朝飞云阁跑去。反正东方谐迟早也要到那边的。 

飞云阁的气象比起猗兰馆的幽静,闲远楼的冷清,大有不同。本是临水而建,杏花菖蒲满阁春情,与屋檐下的精巧红灯相映成趣。门口一幅行书对联“春有笑颜春不老,岁无忧恋岁常新。”,落款是钟鼎文,似乎是一个字,又好象是两个字。赵乐鱼看不明白,就记在心里,打算以后请教别人。 

一进门,徐孔孟和他打招呼:“赵兄?什幺风把你吹来了?” 

赵乐鱼仿佛心无芥蒂,笑嘻嘻的说:“我就是个跑腿命。这不,他让我给飞云阁送茶叶来了。东方大人呢?” 

一旁,何有伦手持一支毛笔过来,热情的说:“赵同年,东方大人被万岁叫到宫里面下棋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赵乐鱼吐了吐舌头:“他下棋很神吗?万岁的棋,……听说……不太好。” 

徐孔孟“嘘”了一声:“凡是万岁的话都是金玉良言,凡是万岁的爱好,万岁总是天下第一。赵兄,你不要忘记了这两条准则。” 

何有伦温和的笑着说:“东方大人号称国手,十六岁的时候进京会试,就已经在京都没有对手了。万岁经常召他入宫切磋棋艺。” 

赵乐鱼点头说:“东方大人特别得到万岁的眷顾?” 

徐孔孟皱皱鼻子:“难说。万岁选了卢学士当太子少师,经常召东方修撰去下棋,但良辰美景,请你们的韩修撰去抚琴赏月也不是没有。” 

他说完,就打开茶包嗅起来,吩咐飞云阁外自己的书童:“织绣,你快快去下房要一壶滚烫的水来。我要品茶。” 

赵乐鱼问:“徐兄你不等东方大人回来?” 

徐孔孟道:“东方大人最随意,我们说笑也从不背着他。这茶叶乃小事,当然我做得主。”赵乐鱼联想到韩逸洲,心中大为慨叹。 

何有伦端详着赵乐鱼,拽起他往里间走:“赵同年,求你一件事。” 

赵乐鱼最为爽快,说:“你说。”何有伦将他领到一张摊开的画卷前,桌上各色颜料:朱红,丹青,赭石好多小碟子。 

他长时间仔细的审视赵乐鱼,赵乐鱼被他瞧的怪怪的。但他的两眼中,又绝没有轻浮不正的神色。何有伦忽然拍案大喝一声:“太像了。” 

赵乐鱼不知所措,傻乎乎的望着他。 

何有伦解释说:“赵同年,三天之前有一个贵人通过书画庄的掌柜找我,要订制一幅中堂画。墨色分五彩,景色要是苏州的虎丘,而画中人必须是个少年侠士。我百思找不出一个适合的形象,今天看到你忽然觉得你就是天造地设的一个模子。” 

赵乐鱼摸了摸鼻子:“何兄,你不要取笑我。我最怕舞刀弄剑的,哪有什幺侠的样子?” 

何有伦说:“我画肖像无数,说你有些像就是有些像,你是否看过我的天女散花图?” 

赵乐鱼点头。 

何有伦说:“画中就是我娘子而已,她足不出户,哪里就有仙人的样子?但我笔下做些加减,本来五分像,也就成了十分像了。” 

赵乐鱼听着应道:“好吧,好吧,你愿意就画我。”他绕到临窗的一个桃木桌子旁,盯着一件东西看,问:“这是谁的桌子?” 

何有伦说:“东方大人的,你不要乱动。”赵乐鱼瞪大眼睛,脸面几乎凑到桌子,说:“不动,就看看。” 

赵乐鱼又问:“魏兄呢?” 

何有伦轻声说:“东方大人前脚走,他后脚就走了。说是回家一趟。他娘子卧病十年了。老魏也有说不得的苦。” 

赵乐鱼的眼睛深黑而灵动,意外的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嘀咕:“做人本来就难。只有变着法子自己哄自己开心罢了。” 

他似乎觉得累了,靠在何有伦的书桌前面,看他整理画稿。 

忽然,外面“咣当”一声,小孩子惊叫起来:“徐翰林?徐翰林,你怎幺了。” 

赵乐鱼飞奔出去,徐孔孟蜷缩在地,一手按压着肚子,手指颤抖,指着地上的瓷碎片,却语不成声。 

“徐兄?”赵乐鱼唤他,他凄然的摇头,嘴角沁出缕血丝,就此人事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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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何有伦大惊失色,身子往后一倒,差点没有站住。书童织绣急得嚎啕大哭。赵乐鱼黑着脸,对他们说:“人还没有断气,你们快去请卢大人来!” 

织绣脚不点地的跑出去,何有伦犹豫了片刻,也挪出了屋。 

赵乐鱼把徐孔孟架在肩膀上,抬到桌面上,手指摁下徐孔孟的檀中,神门,血海三个要穴。徐孔孟腰身一弹,呕出了一口污物。赵乐鱼也不避开,用怀里的巾帕将他额头上的冷汗擦去。 

徐孔孟呻吟着,赵乐鱼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茶叶的残渣,又把指尖凑到鼻子边。摇摇头。过不多时,卢雪泽从外面飞奔而入,手里提着一个小箱子。 

他顾不得多说,就伸手拉住了徐孔孟的手腕。不禁微微变色。他解开徐孔孟的衣衫,从箱子里面拿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片,抬手就往徐孔孟的腹部切下。 

除了赵乐鱼,其它人都惊呼起来,可寒光闪过,徐孔孟的腹部,不过多了一个黄豆般的创口,一股子黑血从里面渗出来。 

卢雪泽吩咐道:“何有伦,你过来帮我一下。”却见何有伦的面色煞白,步步后退。道:“大人……我……我见了血晕。”卢雪泽转而叫赵乐鱼过去,赵乐鱼一走近,他就说:“快!把他的光脊梁朝着我!” 

赵乐鱼依言去做,卢雪泽手上已经多了个簪子似的银器,他对着徐孔孟的脊柱就飞快的刺下去。每刺一下,徐孔孟的身体就如雷击一般剧烈的颤抖。 

“哇”的一声,他吐了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气味。卢雪泽如释重负,道:“过得去今夜。也就可以保住这条命了。” 

他又对赵乐鱼说:“亏的你懂得一点医术,方才止住他的血行。” 

赵乐鱼点头,问:“他是否中毒了呢?” 

“是,他中的是慧兰果的毒,这种植物,只有东京洛阳才有。”卢雪泽说。 

冷不防瞅见韩逸洲已经在门口,他脸色苍白如透明,一双眼睛黑不见底。 

“我就是洛阳人。”他走到徐孔孟身边看了看,平静的说:“学士大人给我的茶叶,只有我一个人拆开过。我分装了一包,就叫赵乐鱼送过来的。” 

卢雪泽已经清楚他的意思,宽慰他说:“你定然与此事无关,不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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