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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夜繁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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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繁一愕,抵开阮阅的胸膛,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跟他的相比才是玩笑——
没有回答阮阅的话,她反而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许久,然后皱眉,“这样的你,是另一面,还是另一种伪装?”她知道阮阅喜欢玩,身边的女人也没少过,但对着高中女生用强……绝对是她所不知道的阮阅。
阮阅也被她问得一愣,松开手,冷笑一声,“说得你好像跟我很熟似的,不要拿这种眼光看我。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敢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别告诉我上次我对司南说的那些话你都没听见。”
“哦,原来是为了司南。”叶繁明白过来,神色又恢复淡然,“你也是,跟一个小男生计较这么多干什么?”
阮阅望着她,又是那种怪异的目光,“小男生?业茵小姑娘,你以为你自己多大?听说你还比他小一岁对吧?”
“听说?你找人打听过我?”
“哼,我才没那个闲工夫。”
第二杯BLACKLABEL也一口解决,阮阅皱起眉,从兜里摸出烟盒来,取一支衔在嘴里,想找打火机却发现又忘记带那东西了。还是SAM眼尖,不动声色地从台下拿了备用的打火机打着了火凑到阮阅面前,阮阅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点着了烟。叶繁看在眼里,有些无奈地想,这家伙还是同样的德性,一点没变。不过也正常,这才多久,他要是变了才奇怪了。
第五章 他和他,现在和过去(2)
阮阅吐出一个烟圈,似笑非笑的,“是司南身边那个叫阿祥的小子跑来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大堆东西,也不管我想听不想听,听他那意思,是鼓励我有所行动,不要光说不练。”
“什么?”这下子换叶繁皱眉了。
“听不懂?”阮阅冷笑一声,“也许那小子是觉得你不配当司南的马子,要不就是你得罪了那个阴险的家伙,等着看你被我伤心伤身痛苦不堪最后被抛弃的样子,最好是再一次吞药跳楼之类的……喂,我说,你看上去不像要死要活无聊到玩自杀的人哪,为什么事想在自己的身体上留一点纪念?”
叶繁原本听得直皱眉,在听见阮阅最后的问话后,又有些无言的感觉。是啊,为什么呢?她也很想知道。曾经在最难受的时候她也想到过去死,却始终没有真正付诸行动,这个业茵倒是勇气可嘉呢。
见她只是沉默,阮阅嗤笑一声,也没有追问到底的打算。
“老实说,我对你挺感兴趣的,不过却不是那方面的兴趣,而且我也不喜欢被人利用。”阮阅起身,掐了掐叶繁的脸蛋,连笑容也仍是那样油腔滑调的,“小妹妹,算我好心奉劝你,没事儿一个人少来这种地方,随便在你的杯子里放点什么东西就可能让你追悔莫及。还有,装世故的女生并不可爱,你才多大点,就装得这样饱经风霜,再过十年就该成陈旧品了。”
尽管被掐得很痛,叶繁望着阮阅的眼睛里却一点点有了笑意,看得阮阅却是一怔。陌生的、美丽的眼睛,却透着那样熟悉的光,诡异得可怕。
他像被什么东西烫着似的甩开手,转身向外面走去,走了一半,却又回头,神色有一抹惊疑,“你真的不认识叶繁吗?”说完,他也不等叶繁回答,自嘲地摇了摇头,猝然而去。
叶繁眼里的笑意更浓,嘴角也微微翘起。
他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却是真心实意的,至少比对她漠不关心的业氏夫妇要好得多了。
不过会关心陌生人的阮阅却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阮阅了呢,最了解她的人是他,而最了解他的人自然也是她。尽管阮阅总是带着笑脸,那各种各样的笑却是没有半点温度的,也许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会有改善。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阮阅,但是这种转变,却是她早就期待的转变。
她和他都是寂寞的人,而且寂寞了太久。如果连自己的心都成了麻木,怎么还能奢求别人来爱?
就算她对自己已深感无力,至少还是想让他得到幸福啊。如果有一天能够看到阮阅脸上露出普通人那种温暖祥和的笑容,就算她还是会离去,这一世就不会仅仅是无奈与遗憾了。
忽然间,她又想起江惟的笑脸。那种她最羡慕的微笑,因为她知道,拥有那种笑容的人,生命里应当只拥有美好吧。再怨恨自己一万次也没有用,也许她也曾经有机会拥有那样的人生,可是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也许”。
如今的她,只有凭借业茵的身体,才有机会接近别人的幸福,并且得一直提醒自己,就算看别人幸福,也要站得远一点,不要因为羡慕而产生依恋。
不是属于自己的啊……
无时无刻都无法遗忘一点:属于她叶繁的人生,早就结束了。
如今的她,只是过客。
却不知能够停留多久。
从知道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经感觉到,原来的主人,并没有离开。
叶繁无法得知是什么让自己如此肯定这一点,但她知道,业茵仍然在某处沉睡,也可能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在等什么?等一个让她重新回来的理由吗?
也许当业茵等到那个理由的时候,也就是她叶繁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了“眉飞色舞”,叶繁仍然没有回家。
与阮阅见面并不是件好事,因为她的心平白陷入一种伤感里,尽管那种伤感并不十分明显。
这种伤感所带来的直接负面影响是让她看着一切曾与自己有关的事物时都觉得怀念,而这种怀念却是她一直笃定不会存在的。
抱膝坐在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下,叶繁望着在球场上尽情挥洒着汗水与青春的少年们,动也不动。多年以前,她也坐在同样的地方,遥遥望着某个男孩,面红心跳,暗自希望他能偶然抬头,看见坐在这里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自己。那样年轻而美好的年纪啊,她也曾经经历过羞涩的暗恋,纯纯的初恋……眼前的景象跟那个时候何其相似,恍惚间,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似的,她依然是那个叶繁,依然天真烂漫的叶繁。
那时她以为自己喜欢的心情是一辈子也不会改变了,然而现在想努力回想起曾经喜欢之人的面容,却怎么也无法清楚拼凑,只记得他的笑容是那样的明朗。叶繁笑了,一辈子,自己果然也曾天真过。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一辈子的吗?
就像这所学校,在离开的时候,她也记得自己对它是如何深恶痛绝,毕竟她算是被赶离了这里,那时她还不懂什么叫遗憾,说是愤世嫉俗也并不为过。可是现在,她坐在这里,却在怀念那个时候的一切。
突然之间,她很想将此刻的心情告诉某个人,随便是什么人都好,只要能安静地听她说。但她能够对谁说呢?父母?业茵的父母?还是阮阅?
根本没有一个人是能够安静地听她讲述心情的,不……也许有一个人例外。
掏出手机,这是她在业茵抽屉里找到的。业茵用手机(而且还是高档手机)她并不惊讶,惊讶的是手机里居然没有储存一个号码,连业家的家宅电话都没有,不能不说是件奇事了。可怜的孩子,明明在这个世上已经找不到一个停留点,却仍是渴望着有人能发现自己的存在。
按下不知不觉间就印在记忆里的那串数字,叶繁几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将手机放到耳边,同时自己也在疑惑。她为什么要给江惟打电话?打了又能如何?还有,她既然打了,又在怕什么?
此刻的心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业茵的?
叶繁一惊,下意识地将机盖合上,将手缓缓地移到胸口处,没有错,那里的心跳如此快,简直不是平时的她了。
这到底是……
正疑惑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却又震动起来,没有铃声,像是某个人无声的呐喊一般。
来电正是她刚才拨打的手机,叶繁愣了愣神儿,努力将心情平复。
“喂。”明明知道是谁打来的手机,她却不知该说什么。
“喂,是茵茵吗?”江惟的声音在电话里要低沉几分,只是柔和依然,“刚刚是你打我手机对不对?我还来不及接就断了,你没出什么事吧?”
果然是亲切细心的心理老师,任何人对这样的关怀都不会无动于衷吧?业茵真的遇到一个好老师呢。
“没事,我只是不小心输错号码了。”她自然而然地撒谎,声线没有半丝抖动,“不好意思,打搅到老师了。”
“是吗?没有关系。”只听声音,也可以想象出他微笑的样子。叶繁正打算说再见,江惟却突然问道,“茵茵,你现在在哪儿呢?没有在家吗?”
叶繁有些惊讶他的神奇感知,随即又想到自己用的是手机呢,难怪他会如此猜测。停顿片刻后,她很干脆地告知:“我在八十中看中学生踢足球,老师有没有兴趣来陪我一起看?”
正常情形下没有哪位老师会答应这种无厘头的邀请吧?叶繁也没有抱一点希望,只当是开玩笑,所以在听到江惟肯定的回答后,反而怔住了。
“你……真的要来?”
“是啊!你在那里等着我哦。八十中……是上次我送你去的那个地方附近的中学对吧?”
“……对。”
道完“再见”,收起手机,叶繁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位当老师的……也未免太好心了吧?如果对所有的学生都是如此,恐怕也太累了点吧?还是,对于这个曾经自杀过的学生,他特别不放心?
叶繁摇了摇头,不再去揣测江惟的心理,将视线重视投回了球场上。无法忽略的,却是自己渐渐上扬的心情。
第六章 伤痕记忆(1)
江惟赶到八十中的时候,已是彩霞满天时分。夏日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迟,可是当天上的云变得金黄色的时候,离天黑也就不远了,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个时候还适合看什么踢足球,他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业茵的担心。
他也知道自己对这个学生花了太多的心思,也许已经远远超过普通心理辅导老师的正常值。但他也非常清楚,自己现在绝对不可能忽视业茵的声音,甚至连她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也会细细揣测,想弄明白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失职过,也经历过由它所带来的懊悔,所以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
学校很小,至少比他任职的学校要小得多了,不过很熟悉呢,只是熟悉的不是景物,而是这种气氛,让他想起自己少年时就读的中学,连露出斑驳痕迹的教学楼也都是如此相似。
足球场也就是操场,不过看来并不正规,只有正常球场的四分之三左右。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江惟走到球场边时,也一眼就看见旗台下坐着的女生。
她看得很专心呢,居然连他走到旁边也没有注意到。江惟微笑着叫了声“茵茵”,她平安的事实让他安心,也就无法分辨见到她时的喜悦心情是基于什么理由。
其实叶繁并没有看年轻男孩们踢球,说她是在发呆也许更合适。听到江惟叫她,叶繁抬起头来,明明只是半天没见,怎么觉得分开了很久似的?
是因为这个下午,她的回忆里都是叶繁的故事吧?跟业茵毫不相关的人生,跨越太大,让她一时都不能明白分清了。
“怎么了?”江惟眼露疑惑,为叶繁的不做声。
“来了啊,江老师。”叶繁淡淡一笑,已然回神。
江惟微笑点头,坐到叶繁旁边,有些好奇地望向球场。
“他们打得怎么样了?你在为哪边加油啊?”
“其实,我并没有看他们打球。”
“嗯?”江惟傻住,转头望着叶繁。
“叫你出来看球只是我随便找的借口。”说出这样的话,叶繁仍然是平淡从容,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江惟点点头,也不生气,“哦,没关系啊,反正我也看不懂足球。”他说得一本正经。
叶繁怔怔地望向他,江惟眨了眨眼,两两相对,最后两人同时笑起来。
“江老师,你也有这样搞笑的时候啊。”
江惟笑得比叶繁还要大声,他望着她难得的笑容,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亮,“茵茵笑起来很漂亮,应该多笑的。”
“谢谢,等我有心情的时候我会常常这样做的。”叶繁的笑容已变得很淡,也没有因江惟的话而不好意思。
看见叶繁收起笑容,不知怎的,江惟有些失望。
“不看球,聊天也不错。”他收回目光,微笑着打量沐浴在金色余晖下的中学,“你怎么会想来这里呢?”
叶繁抿了抿嘴角。能怎么回答呢?难道说是因为她站在学校门口时,突然对这里面的一切感到怀念的缘故吗?
“是因为你的那个朋友曾经在这里念过书的原因吗?”
叶繁狠狠震动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朋友?”
“就是你那天去看望的那个女孩……你不喜欢我提起她?”
江惟问得很小心,叶繁打量了他良久,为之失笑,然后撤下了防备。真是的,她那么多疑做什么,他怎么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到那上头去吧?
“不是啊,你猜得一点不错,她以前就是这个学校的,所以我对这里很熟悉。”
“你们感情很好。”这次江惟不是猜,而是肯定。
叶繁看了他一眼,“感情很好倒不一定,只是关系很紧密就对了。”至少她并不喜欢自己。
江惟笑了一笑。他还清楚记得那天送业茵去她口中“朋友”家里时,她那样伤心难过的表情,怎么可能感情不好?想是这样想,他却没有反驳。垂下眼去的同时,他又突然听见她说:“其实她是一个很失败的人。”
叶繁咬着嘴唇,并没有看向江惟,而是将目光放到很远很远之外。
“也可以说是很堕落。”这个词语,是她听得最多的一个评价。
她笑,带着点阴冷,跟刚才的笑容全然不同,看得江惟心惊。来不及出声阻止,就看见她露出那种冷冰冰的笑容,以很平淡很平淡的语气说:“虽然她是死于车祸,不过我一直都觉得,她是死于吸毒。”
江惟的表情已不单单是用惊讶来形容了。联想起那女孩父母当时的态度,他又有些了然。光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够让人伤痛了,而这样的事情,更是让当父母的无法接受吧。
“对于这样的事,你恐怕也没什么心情听,我们还是走吧,天快黑了。”叶繁扫了江惟一眼,表情恢复淡然,站起身来。
江惟拉住她的手臂,轻轻说:“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很想听。”
叶繁惊讶了片刻,然后淡淡笑起来,“老师,你的好奇心真是旺盛啊。好吧,如果你请我吃饭的话,我就讲个故事给你听。”
江惟也笑了一笑。其实他的好奇心没那么重,他只是想通过她所说的“故事”多了解她几分罢了。
“你不回家吃饭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他们也不在家。”
“他们常常都不在家吃饭吗?”江惟听得皱起了眉。
“看起来是这样的。”至少她所见到的这段时间都是如此,“老师打算请我吃什么?路边摊可不行。”
江惟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小脸,有些心疼,“没问题,你想吃什么?”
呵,口气不小嘛。叶繁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什么都行吗?那就西餐吧。”某人都这么心甘情愿地被宰了,她自然也不会跟他客气。
“好啊,反正我也很久没吃了,今天正好改改口味。”江惟笑了,花这点钱算什么,只要她开心。
事实上,他也很高兴。也许连业茵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渐渐学会跟他开一些小玩笑了。
由于江惟的制止,叶繁没能享用与沙朗牛排相配的红酒,但她却没有不悦。在失去父母的关心之后,她才懂得世上最珍贵的是什么,也学会对别人真诚的关心心存感激,无论那关心是不是她所需要的。
然后江惟用车送她回家。比起晚餐前,她的心情已经平静许多。一路上江惟都透过反光镜小心打量着她的表情,频繁得连叶繁都发现了。她撑着头,有些好笑地问:“江老师,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她以为被揭穿的江惟会不好意思,谁知江惟却微笑大方承认:“我想知道,你的心情有没有好点?”
叶繁笑了一笑,“有啊,谢谢你的关心。”又点一点头,“还有,谢谢你的晚餐。”
江惟只是笑,心里却觉得奇怪。好难得,平时的他虽然少有心情低落的时候,但真正高兴的时候也不多,今天一反常态,像此刻,一颗心更是轻飘飘的。是受了业茵笑容的影响吗?
“对了,我想起来了。今天中午我到学校食堂打饭的时候,听到一些有趣的传言,你知道是关于什么内容的吗?”
叶繁一听就知道江惟说的是什么。她垂下眼,扯动嘴角,“怎么你也有八卦的时候?别忘了,你是老师,对于早恋之类的事应当持打击态度吧?”
“对啊,所以我也不支持。不过我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学生,被男孩子追求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叶繁哼笑一声,不置可否,心里有些不高兴。同时又问自己:我在不高兴什么?
“……他吗?”
略一走神,江惟的问话便只听到最后两个字。她坐正身体,“不好意思,我没听清楚,你刚才问我什么?”
江惟也注意到身边女孩的脸色有些改变,他却不明白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
见她转过头来勉强询问的样子,他只能笑着摇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你没有听清就算了。”
叶繁也没有追问,转脸望着车窗外的景色。但她知道,其实自己什么也没看进去。
车里的气氛立刻就变了。江惟收回探询的目光,心里满是懊恼,又有些担心。
好不容易才让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这样的成果却被自己顷刻间毁灭,江惟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加力,但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常,赶紧放松力道。诧异之余,江惟瞄向旁边,想说点什么,又怕再次说错。
叶繁却突然转头,江惟眼底的担忧自然全落入她眼里。不管怎么样,他的关心是真实的。想到这一点,叶繁心里长叹一声。不能太贪心啊……目前她所拥有的都已经是偷来的,该知足了。
可是,此刻她却依然沉默……只能沉默。
业家的别墅已近在咫尺,叶繁看房间内灯火全无的样子,就知道业氏夫妇仍没有回来。
待江惟将车停好,叶繁下了车,再次道谢:“江老师,谢谢你送我回来。”
“茵茵!”江惟探出头来,语气有些急促地叫住了叶繁,却不知道自己叫住她后,还能说什么。
“……你不是说,只要我请你吃饭,你就讲一个故事给我听吗?”脱口而出后,他才发现这借口虽显无赖,却是很“正当”的理由。
叶繁同样感到惊讶,“你要我现在讲?”
江惟抬腕看了看表,“现在才九点钟,不算很晚。”
他有个感觉,业茵并不是总有心情告诉别人“那个故事”的,也许过了今天,那个故事就只能成为业茵心里的故事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还是担心她,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回到那个黑漆漆的家里,至少现在不适合让她一个人待着。
没有人要他承担过责任,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他必须为业茵仍是选择了自杀承担责任。也许……从他接到业茵的电话那天起,这个女孩的幸福就已经是他的责任了。
叶繁微微皱眉,她看了江惟好一会儿,才重新走回车边,拉开车门坐上去。
“就在你的车上聊吧,顺便还可以看星星。”她淡淡道,而江惟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微笑。
“嗯,不过这几年城市里几乎都看不到什么星星了。”他没有猜错,她果然不喜欢那个所谓的“家”。事实上他也不喜欢。除了华丽、空洞,他无法由那幢漂亮的别墅联想到别的什么词。
叶繁高高仰着头,望着只有几颗星光的夜空,有刹那的迷茫。要说吗?将自己的故事告诉给仍算是陌生人的他……
虽然她今天之所以会打电话叫他出来,正是因为她想说话,有很多话想找个人说说。
不过,那样的故事,也许更适合告诉给陌生人吧……比如他。
“你见过一种花没有?”叶繁转过头望向江惟,“那是一种随处可见的野花,绿色的叶、深红的茎,花朵小小的,有红色、白色、粉色,有时候一株甚至能开出两种颜色的花来。”见江惟迷惑地摇头,她笑了,“可能你没有留意过,像现在这种时候,就正是那种花开放的时候,我们学校里也有呢,那种名叫‘夜繁’的花……”
江惟虽然听不太懂,却也没有打断她的话。他只是在脑海里努力搜索着“夜繁花”的资料,然而一无所获。
突然,他想起,“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那个朋友,是不是也叫做叶繁?”
叶繁望着他,弯起嘴角,然后轻轻点头,“没错,她叫叶繁。”有什么东西在她眼里一闪而过,亮晶晶的,他却没能看得清,因为她很快地转过了脸。他只看到她有些忧伤的侧面。
江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那个叶繁的时候,她总是一脸悲伤的样子?
第六章 伤痕记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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