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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白雪王子-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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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我做的。”伊悔忽然插口道。
  “总之呢,你要小心门户——什么?你再说一遍。”严锣话到一半,整个人呆住。
  伊悔将昨日小偷闯进家门企图偷窃人偶的事说了一遍。
  “你怎么没报警?”严锣大叫。
  “我怀疑那家伙是某个熟人雇来的。”不想把事情搞得太难看,所以他默默地隐忍下来。直到天亮,跟父亲打了通电话,父亲说他会处理,那就让他处理喽,伊悔懒得管。
  严锣非常不赞同他的作法,放任罪恶就是鼓励它。然而,他却能了解伊悔心头的无奈,和他表现出来那万分笨拙的体贴。
  原来他不单单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有很复杂的心思和温柔的感情,却将它们埋藏得很深,难怪没有人看得见。
  这一刻,忍不住有些佩服那位粗枝大叶的小师妹,她居然可以看透伊悔别扭言行下的真心。她是真的粗心吗?也许她才是最细心的那一个。
  伊悔坐在床上,看著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的,一则有关日本游览车翻覆意外的消息。
  那本来不会吸引他的注意,但上头打出来的伤者名单却大大地令他震撼。
  齐珞薰——
  那三个字亮闪闪地在萤幕上晃动著,瞬间,伊悔整个灵魂被抽离了。齐珞薰出事了,怎么可能?他……有没有人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严锣!对了,他是齐珞薰的大师兄,应该知道更多的消息,他可以去问他,她现在还好吗?伤势重不重?她……
  该死的,他没有严锣的联络方法。他从来不关心他人,从来不——
  现在该怎么办?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好半晌,一动也无法动。
  然后,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沁凉晚风吹过,带来刺骨寒意,唤醒了他迷失的神智。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高中校园的门口前。对了,严锣在这间学校任职,只要他守在这里等,终会等到严锣,问出他想知道的事情。
  茫然的视线投向对面高耸的门梁柱,旁边种植著巨大的椰子树,横生的枝叶与浓黑的夜幕融合成一气。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齐珞薰的情形。
  那一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他在校门口被一群混混学生包围。
  路过的学生纷纷闪避,惊惧的神情好像他所处的那块地方是处龙潭虎穴。
  而他,也没想过要求援,对于这种事早习惯了,在团体生活中,一致性比什么都重要,比别人特出很容易变成被攻击的目标。
  所以他的金发、雪肤、蓝眸、娇颜便成了被欺负的最佳代表。
  他像个旁观者,冷静地数著大概要挨上几拳、几脚才能脱出困境。
  但事实是,那一天,他一拳也没挨到。
  齐珞薰适时出现救了他。从此,他孑然一身的生命里多出了一道身影。
  不知道她为何爱黏著他,明明,他们是性情如此相异的两个人,撞在一起,除了争吵、沈默不语外,能有所交流的时间真是少之又少。
  可她一直没离开过,高中三年、大学半年,然后,他休学,专心做起人偶……足足十年有余,她几乎每天、最多不超过三天,必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他从没想过,她到底是以何种方式存在著;但从不与人接近的自己,还是让她住进自己的心房。
  他把家里的钥匙给她,并允许她观赏、触碰他的人偶。
  他除了购买做人偶所需的材料外,很少花钱;他吃的东西是她做的、穿的衣服是她挑的、住的地方是她打扫的……他从不管一些生活琐事,却能过得逍遥自在,只因为有她。
  然后,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薪水存进了她的户头里,她会看他需要什么东西,适时地带来给他。
  他……几乎不必外出,再也不须面对众人挑剔、诧异的眼光了。
  认识她之后,他慢慢地享受到生命的喜悦。
  她让他非常地放松、舒服。
  虽然有人说,他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是不正常的,但他实在讨厌面对人群,除了她,任何的人际来往他都不想要。
  可她走了,远去日本,一消失就是半个月。
  当他知道,他将有整整十五天、六百个小时无法见到她时,平静的心灵远离了他。
  他失眠、他焦虑、他烦躁……他每天都过得辛苦不堪,要不是后来严锣威胁他,不好好照顾自己,齐珞薰会担心,或许还会因大意而在武术观摩会上犯下严重失误,他恐怕早去买来大包安眠药,每天吞一颗,睡到她回来为止。
  不敢想像没有她的日子要怎么过,她……几乎已融入他的骨血里,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直到在新闻上看到她发生意外的消息,他才猛然惊觉她的重要性。她没事吧?会不会再回来?万一……
  云云世间只剩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齐珞薰、齐珞薰、珞薰、珞薰……”喃喃念著她的名,他抬头望天,祈祷著她的平安归来。
  然而,漆黑的天幕回应给他的却是丝丝冰冷的夜雨。
  从初开始的毛毛细雨,几分钟后,变成滂沱大雨。
  转眼间,他被淋得湿透,却还是没有移动分毫,怕这一走,会错过严锣、错过得知齐珞薰安危的唯一方法。
  他痴痴地站在校门口等著。雨越来越大,渐渐地,他脚边积起了水。
  他还是没动,一直一直地站著,就算大雨带走了他的体温、换来刺骨寒意,他还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像一尊——人偶。
  清晨,当严锣扛著大包行李袋来学校办理请假事宜,准备直飞日本探视时,一眼就看到伊悔被冻僵了的身影。
  “你在这里干什么?”发现他青白的脸色,严锣有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感觉。
  “齐珞薰?”他如火烧灼般的嗓子只能发出这三个音。
  “还没找到她,不知道情况如何,不过没消息应该就是好消息吧!”他话一说完,伊悔突然整个人倒了下来。“喂!”严锣及时抱住他,却在入手瞬间,被那冰冷的身体和灼热的呼吸给吓了一大跳。“伊悔——”
  “严老师,你认识这个人啊!一大清早,我过来开校门时,他就已经站在那里了,淋得一身湿,我叫他进去躲一下雨,他也不听,不知道在想什么。”工友这么告知。
  在想齐珞薰吧!严锣对著工友扯出一抹艰难的笑。“可以麻烦帮我叫救护车吗?”他有预感,伊悔不是一大早来这里等的,恐怕打昨天夜里看到新闻快报,他就来了,等著向他问一句——“齐珞薰好吗?”
  结果却把自己弄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唉!怎么有这么笨拙的人?严锣算是被他打败了。
  放下行李袋,他两手抱住伊悔,让他睡得舒服点;心里已有认知,今天的日本行大概是要延期了。
  第八章
  结果伊悔一觉睡了三天三夜,待他再度醒转,严锣已经急得很想一拳让他睡到天荒地老,这辈子都不必醒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严锣拎起早早准备好的行李袋。“既然你已经没事,我要去日本……”他还没说完,伊悔不顾点滴的针头,猛地坐起,捉住他的衣袖。
  “喂!”严锣瞧见伊悔腕脉上汩汩流出的血,顾不得形象,开口就喊:“护士  !”
  算他运气好吧!护士正派药到病房门口,听闻吼声,瞬间怒气沸腾的出现。“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你小声点,别吵到其他病人休息。”
  “他……他他他……”严锣指著伊悔血流不停的伤口,话都说不全了。
  “唉呀!”护士一见病人的妄为,脸都白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她跑过来,先为伊悔止血,正准备帮他将点滴针头再插回去,他却……“先生,麻烦你先躺下来,你这样我很难做事。”
  伊悔似无所觉,身体半靠著病床,两只眼睛直直锁著严锣,生怕一个眨眼,他人就跑了。
  “先生?”护士皱起眉头。
  伊悔始终不发一语。
  严锣不得不对他的执著投降。“好好好,我保证不丢下你一个人去日本,这样总行了吧?”
  伊悔只是看著严锣,嘴唇蠕动半晌,似欲开口,却没发出半丝声响。
  “你到底想怎样嘛!”严锣的耐性正在急速流失中。
  他又努力地震动喉头片刻,一个模糊难辨的嘶哑声音被磨出了口。“她……薰……”
  “小师妹?”提到齐珞薰,严锣的神色迅速黯淡。“还没找到人,根据同车的乘客表示,车子翻覆山谷时,很多人受了重伤、动弹不得,小师妹的情况算是好的了。她曾帮忙将多位伤者拉出被挤扁的车子,为他们做急救,后来其中一个伤者因为受不了压力,发狂跑走,小师妹去追他,就此一去没回头,他们猜测她八成是迷失在深山里了。”
  伊悔的脸变得比雪还白。
  严锣勉强扯出一朵艰难的笑,安慰他。“别这样嘛!起码在找到尸体前都还有一线生机。”而怕只怕,再继续没有消息,搜索队就要解散,届时,就算齐珞薰还活著,但缺少救援,她也……
  不不不,他用力摇头,齐珞薰福大命大,哪这么容易死?她不会有事的,或许再过几天又能看到她活蹦乱跳的身影在一旁烦死人了。
  伊悔无力地垂下脑袋,严锣乘机将他压倒在床,让护士帮他打点滴。
  打完点滴,伊悔神色惨淡地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直望著天花板。
  严锣本来想走的,但瞧他这模样,心头一阵不忍,离去的脚步越迈越沈重。
  “你别担心啦!既然没找到尸体,就代表小师妹还活著啊!你这样子,一旦她回来会很伤心的。”最终,他停在病房门口说。
  伊悔没说话,呆滞的模样儿活脱脱已是尊人偶。
  “伊悔,我……”他一定要去日本看看情况啊!但伊悔这样,叫他如何走得安心?“了不起我到日本后,每天给你电话报告搜索进度,可以了吧?”
  他还是沈默不语。
  严锣实在拿他没辙,只得硬下心肠。“总之,你乖乖休养,肺炎可不是小病,弄不好会死人的。我先走一步,到日本后会给你消息的。”语音才落,他闪身出病房。再瞧一眼伊悔失魂落魄的模样,他一定会舍不得走。
  “呜!”大掌捧住心口,其实他现在就觉得好愧疚,明明答应过伊侮不丢下他的,但……听说师公、师父、师弟们都受伤了,小师妹又失踪,他不过去,谁来处理那一堆麻烦事儿呢?只好对不起伊悔了。
  “等我回来,一定会好好跟你道歉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离去。
  事实证明,伊悔从来不是个听话的小孩,严锣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出院回家了。
  因此,他也没收到严锣任何电话讯息。
  他每天都坐在家里痴痴地等著,等待那抹彩蝶也似的纤细身影突然踢开他家大门,扑进他怀里。
  但他一直没等到,然后,不知过了多久,他在电视上看见严锣与日方搜救小组争执的画面。
  日方说明,找这么久没消没息,八成凶多吉少了,他们要停止搜救行动。
  严锣却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可是在日本,基本的搜救行动过后,要继续搜寻,除非花钱雇用,否则他们不可能无止无尽地帮忙找人下去。
  追根究底就是要钱。
  但齐家一家十口全在这场翻车意外中伤的伤、失踪的失踪,医疗费已是笔大开销,又怎有钱雇请搜救队继续搜救行动?
  新闻画面最后定在严锣哀声疾呼的场景上。
  伊侮呆呆地看著它,良久、良久,他捉了车钥匙,出门去也。
  车子没有开很远,出了社区,转入下一条巷子,他来到一家铁工厂前。
  他下车走进工厂。
  工厂老板瞧见他,扬声打了个招呼。“伊先生,又有新人偶要放啊?”
  伊悔没说话,只对他点点头,就走进了工厂内部的仓库。
  这个地方是齐珞薰帮他找的,他也不知道她是怎样找到这里,地方够大、没无聊人士问东问西、离家又近,足够他寄放历年来所制造的每一尊人偶。
  他转动钥匙,打开仓库的门,迎面,一阵舒适的暖风袭来。
  这间仓库早被他改装得美轮美奂,不仅有中央空调、湿度调节,连灯光、布置都是一流的。
  本来嘛!这是他“家人”居住的地方,怎能不妥善安排?
  可是今天,他的造访却是一种背叛;他发过誓,不管面对如何困境,他都不会背弃“家人”、出售它们的,但……
  想到齐珞薰下落不明,她可能正倒在某个山洞里等待救援,而搜救行动却将停止,他无法忍受。
  摸著最近完成的一尊人偶,细滑的触感是软缎包著木棉制作所营造出的效果。只要紧紧抱住,他的体温便会传给它,渐渐地,它也会变得跟他一样温暖。
  这是半年前他最得意的作品,一尊拥有人类体温的人偶。
  曾经,他抱著它睡了半月余,想像这是仍在世的母亲对孩子最真诚的抚慰,睡眠也变得香甜。
  但它终是被送进了仓库,因为不管他跟它说多少话、为它做多少事,它都不会有所回应。
  长久以来,会回应他的心、他的情的只有一个人——齐珞薰。
  莫名地,环视著人偶的双眼变得模糊。
  不知几时开始,他的眼被层层水雾所蒙蔽,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掩住唇,无奈地蹲下身去,向天呐喊满心的凄凉。
  他跟父亲一样是个背叛者,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出卖最亲密的家人,他……为什么?这是伊家人的宿命吗?没有贯彻心意的勇气,最终唯有落得失意一生的下场。
  但他没有办法,没有其他的解决之道了。
  抖著手,他掏出手机,拨打最常骚扰他家的艺廊主事者电话。
  讲定了价码,他把所有的家人一起出卖;对方出了不错的价码,八百七十万元。
  应该满意了,他的手艺得到那么好的评价。
  但他一点也不高兴,茫茫然走进仓库深处,他抚触著每一尊人偶,父亲、母亲、爷爷、奶奶、大哥、二哥、小妹……
  他的家人,从明天开始,它们再不属于他了。
  他又将变成孑然一身,孤独无依。
  是上天的注定吗?这一生,他永远不会有家人、永远不会——
  严锣作梦也想不到,在他最旁徨无助的时候,向他伸出援手的竟然是他——伊悔。
  他带了大笔现金到日本,重新雇用搜索队,搜查齐珞薰的行踪,只是……
  “伊悔,你这些钱是打哪儿来的?”他怕这小子发了失心疯,去借高利贷就麻烦了。
  伊悔一声不吭,唯有苍白的面容显示出他焦躁、忧虑的情绪。
  “伊悔。”严锣又问了句。
  他低下头,好久,嗄哑的嗓音磨出喉。“……人偶……”
  严锣大吃一惊,他知道伊悔做的人偶在艺术界颇有好评,但他同样清楚,那些人偶对伊悔而言,拥有无限崇高的地位。
  他拿它们当家人看,岂止不卖,甚至连瞧都不随便让人瞧上一眼。然而现在为了齐珞薰,他,卖了它们!
  如果伊侮心里有座天秤,这是否表示,他看齐珞薰比任何人、任何东西、包括他自己都更为重要?
  严锣顿觉心酸,在这关键时刻才察觉自己的心意,该是种悲哀吧?万一齐珞薰已经身故,伊悔的后半生要如何过?
  “我也要去。”突然,伊悔对著直升机驾驶说。
  “伊悔!”严锣原本想阻止他,但瞧见他眼底的执著,心软了。“你小心点。”
  他回头,深深地望了严锣一眼,颔首。“知道了。”
  严锣的眼眶红了,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若非他多管闲事,跟师父多嘴伊悔和齐珞薰纠缠不清的情况,师父也不会为了让齐珞薰厘清心情,接受日方邀请来参加这场武术观摩会,之后一切的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
  “对不起,全是我的错。”嗄哑的声音,他无助地嘶吼。
  再有一回,他绝对不会这样干了。
  天哪,请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吧!
  伊悔拍拍他的肩。“我去了。”他走上直升机,迎向蓝天。
  不晓得齐珞薰在这片山林里的何处?之前日方搜救队已做过地毯式搜索,没找到人,大家都说没希望了,但他不信,坚持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不在乎要花多少钱,反正,他已经把所有的“家人”都出卖了,他……像他这样卑鄙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跟人谈未来幸福?
  但齐珞薰有啊!她还如此年轻,有大把岁月可以抛掷,她不该死的。
  他一定要找到她,只是……她在哪里?他又该往何处去寻人?
  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洒在齐珞薰的脸上,几许灰影在上头跳动,交织编结出一张阴霾的巨网,紧罩住年轻的生命,徒剩沮丧点缀人生。
  她拖著一只肿胀、乌黑的脚,手持枯木,在泥地上拚命地挖著。
  汗水沿著她苍白的脸庞洒落地面,转瞬间,为湿黏的土地所吸收,再不复见。
  从来她就不喜欢园艺,从埋下种子,到发芽、成长、开花,得费多少时间,不是她这样飞扬跳脱的人所能忍受。
  练武打拳,骑车干架,这般令人热血沸腾的事,才合乎她的兴趣。
  她从不玩土,从来也不——
  直到今天,第一次玩,想不到就是……为人挖坟。
  地上那具冰冷的尸体一直到昨天还会不停地喊渴、喊热、求她别丢下他、求她一定要带他回家。
  她一一答应了,但他却等不及她履行诺言。
  她拚命地想救他,在这漫无边际的森林里,他是她唯一的同伴,尽管他也是害她沦落如此惨境的罪魁祸首,她还是真心希望他能活下来。
  但他依然在半夜里死去了。
  临死前,他一直在喊冷,不管她给他加多少衣物,他都暖不起来。
  其实早两天前他的情况就很不对了,他吃坏了肚子,不停地水泻,原本一个强壮的大男人迅速地衰弱下去,只剩下一把骨头。
  她知道他的情况很危急,拚命地在心里祈求救援队能及时赶到,但……还是来不及了,他在十一点五十二分的时候咽下最后一口气,就在她怀里。
  “啊——”忍不住,她仰天长啸。“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明明只是一场很普通的出游。
  日方武术观摩会的主办者邀请与会人士春游,包了三辆游览车,行经一处山坳,第一辆、第二辆车都顺利通过,独第三辆,在转弯处莫名打滑,毫无预警地就这么翻下山谷。
  车子在山坡处翻了两圈,最后掉落流经山谷的溪流边。
  她很幸运地被父兄护在怀里,只受了点轻伤。
  随后,大量溪水灌入车厢,她爬出车子,看见车子的油箱破裂,溪面上浮著一层黑色的油。
  她吓一跳,赶紧再爬入车厢,向大家宣告此一消息,并与几个伤势较轻的人一同将重伤者一一拖出。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她相信安然离去的那些人会为他们叫救护车,只要他们熬到救援队来临,又是光明灿烂的一天。
  直到身边这具尸体……好吧!这个男人在夕阳西下、夜幕低垂时,突然发疯,说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紧张的气氛,奔入森林。
  她放心不下,起身追逐,企图拉他回来,却不巧同陷入黑暗的森林里;如今,他们的好运用光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在森林里茫然摸索,渴饮朝露、饿食野菜,披荆斩棘,目的只有一个,想办法找出一条生路。
  其间,他们曾有两次瞧见搜救直升机飞过头顶,于是拚命地叫喊,希望有人发现,施予援手。
  但事与愿违,直升机没发现他们,而他们在森林里迷了路。
  甚且,连日来的奔波操劳让他们身上因车祸受的伤日益严重,渐渐,他们连前进都成了问题,只得随便找处山洞栖身。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天,男人终于支撑不住去世,而她……半条腿都黑了,失去知觉。
  “可恶。”用力一捶伤腿,她努力站稳身子。“撑著点。”她还必须埋葬男人的尸体、让他入土为安,不能在此时倒下。
  可是……“啊!”脚下一个踉舱,她滚进土坑里。好像……这座坟她是为自己挖的,而非——他。
  她会死在这里吗?
  泪水夺眶而出,模模糊糊地,她眸底浮现一抹身影,他有着雪白的肌肤、黄金、色的头发、湛蓝眼眸,曾经美丽夺目的五官如今益加英挺,变成每个人都会回头一望的帅哥。
  但他从来没喜欢过自己的长相,她知道,他厌恶自己。
  他最喜欢做的事是待在家里做人偶、伴著他的人偶,从天黑到天光,日复一日,怎么也不倦;即便那些人偶永远也不会回应他,他还是可以跟它们说一整天的话,不感到累。
  有时候,她会很难过,她就陪在他身边,十年有余,他从未回过头注意她一下。
  曾经,她作梦自己变成他的人偶,他会把所有的心事告诉她,然后,她终于可以走入他的人生,成为他的朋友、他的……爱人。
  从前,她不承认爱他,也许是迟钝、也许是逃避,她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非关爱情。
  可此刻,面临生死关头,她想的却不是那回事,她……她想拥抱他,她是爱他的。只是她还有机会吗?还有吗?
  伊悔坐在直升机上,让直升机载著他满山遍野的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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