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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墉文集-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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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每有会意,欣然忘食。”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曾几何
时,我们的教育变得那么僵化,背人名、背年代、背条约、背文法,愈背愈伤心,好像背了
两百年祖先的血债和冤屈。好像发现一部中国近代史,竟是一部中国西化史。
女儿的老师知道她养螳螂也是有原因的。
虽然才小学一年级上学期,老师居然规定每天到校第一件事,就是写日记。
你想想,那么小的娃娃,能拼出几个字?写出什么屁文章?可是老师照样津津有味地
看、津津有味地改。
她改,不是改拼错的字和用错的文法,而是加上一些“呼应、叫好”的句子,譬如我女
儿写“昨天我把两只虫放进螳螂笼,一只跳、一只爬。”
老师就写“那真是个精采的昆虫秀。”
又当我儿写“昨天我给我的螳螂两只小虫,它抓住一只,又试着抓另一只,被那只跑掉
了。她又抓到,于是一手一只,它得到两只。”
老师不但不讲“贪心”,还说“那你螳螂有了一个大餐。”
这使我想起我小学三年级时,写了平生第一个剧本,钉成一本书的样子,十分得意地拿
给老师看,老师看了第一行,就说:“你写你坐火车去阳明山?”
“对!”我笑着答。
“对个屁!阳明山根本没火车。”
我正想自己小时候,女儿突然大叫起来:
“爹地!我们为什么不喂派蒂吃蟋蟀?”
“我们喂了啊!前几天那两只黑黑的、会唧唧叫的,就是蟋蟀呀!”
“那我们为什么不再喂?”
“抓不到啊!”我说:“天冷了,没有蟋蟀了。”
“有!”女儿指着书大叫:“书上说有。”
“不可能!”我借机会把她手上的书抢过来:“我看看。”
书上一大堆照片,全是螳螂,大概作者也是养了只螳螂,并从头到尾细细观察它的生
活,我翻到女儿看的那一页。印一只大螳螂,正抓在一只小蟋蟀。旁边写着——“如果你找
不到虫喂它,可以去宠物店买蟋蟀,那是螳螂最爱吃的。”
“对呀!”我也叫了起来,为什么没想到呢?宠物店里的一些鸟啊、蛇啊,都要吃虫,
它们一定有。
我是一个常去宠物店的人,尤其以前养亚玛逊鹦鹉的时候,更是常去为鸟买食物、维他
命和玩具。这次养了派蒂,居然一次也没去,是因为我认为螳螂不是正规的宠物,不可能找
到什么与螳螂有关的东西。
一边笑自己迂,一边拜托老婆开车,送我去宠物店,小丫头也兴奋地同行。
宠物店离家不过五分钟,落地玻璃窗上总是贴着减价的条子。譬如一只小鹦鹉九毛九分
钱。
这不是笑死人了吗?便宜到可以买一大堆来“炸小鸟”吃了。其实这是一种“设局”,
先让你贪便宜,买到两只小鸟,再要你买笼子、买食盒、水盒、谷物、维他命、鱼骨粉。整
个搞下来,五十块美金也不止。更可怕的,是当你养上一阵,愈养愈爱,于是为鸟买玩具、
为它换大笼子,渐渐变成店里的常客,不知不觉奉献更多钱。
我推开门,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正站在柜台前发怔,看到我,耸耸肩,说:“一屋子
宠物,就是没人。”接着不断叫“哈罗!哈罗!有人在吗?”
里面立刻传来好几声“哈罗!哈罗!有人在吗?”不是人,是大鹦鹉装的。接着发出一
长串哈哈大笑的声音,跟我们的笑声混在一起。
想必每次它这么说,顾客都会笑,所以它学会说完“哈罗!哈罗!有人在吗?”就笑。
也许大鹦鹉有传话的作用,才学完我们的说话,就冲出个年轻人。先收了那高大男人的
钱,又问我要什么。
“你有没有……有没有OO”大概有些紧张不好意思,我一下子居然忘了蟋蟀的英文名
字。
“Cricketo”女儿接上了话。
“哦,要几只?”
“几只?”我又怔了。到底买几只呢?“一只多少钱?”
“五分钱!”
“二十只吧!”
“吃得了那么多吗?”他居然歪着头问我:“喂谁吃?”
“螳螂!”
“哇!”他怪叫了一声,说:“五只就成了,活不长的。”
“活不长?”
“对不起!你别误会,我是说蟋蟀活不长,三、五天就死了!”
我心想,奇怪!我那只母蛐蛐为什么活那么多天呢?不过立刻改口:“好!五只。”
他往后走,我好奇,跟了进去,女儿也像尾巴一样,跟着我。
路很窄,两边全是笼子,有兔子、大竺鼠、大蛇、晰蝎、变色龙、热带鱼、白老鼠、野
鼠和各种小鸟。
他一直走,走到后面放珍贵鸟的玻璃屋,蹲在地上,打开一个箱子,里面全是浅褐色的
蟋蟀。
他抓了五只,放迸长长的塑胶袋里,还往袋子里吹了口气,再用像皮筋,把袋口绑紧。
交给我说:“两毛五。”
我一路走回柜台,一边不断掏钱,发现口袋里只有皮夹子中的一百块。如果我交给他一
百元,只买两毛五分的蟋蟀,未免太不像话了吧!只怕他还会以为我是用百元“伪钞”换
“真钞”呢。
赶紧把蟋蟀交给女儿,跑出门,找停在路边等的老婆要两毛五。她也没有,交给我一张
二十块的。
又走回店里,东看看、西看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好买。女儿眼尖,居然看到两个粉红色
的塑胶盒子,外面贴着印了乌龟和鱼的图片:“我要那个!我要那个!给派蒂住。”
盒子有圆有方,做得很讲究,上面有门,还有透气的小孔,四边则是透明的塑胶。我想
那盒子用处不少,就两个都买了,并当场把袋子里的蟋蟀倒进圆盒子。
回家的路上,女儿抱着塑胶盒,对着里面的蟋蟀说:“五只新宠物!”
“马上就要被旧宠物吃了。”我说。
“YUMMY!好吃!”小丫头作吃东西的样子,好像她变成了派蒂,开始吃蟋蟀大餐。
女人香
十一月七日
“哇!螳螂还活着啊!”儿子从学校回来,进门看见派蒂,就叫了起来:“而且住进这
么漂亮的盒子里。”他把派蒂的新家举起来看:“噢!日本制。哪里买的?”
“宠物店买的。”我说。
“这么讲究,怪不得活得长,大概有一百岁了吧!”
他大概是想到以前我给他养的那只螳螂,住在鞋盒里,只活过暑假,就死了。所以对妹
妹的这个宠物,受到如此礼遇,有一点吃味。
“我也不晓得应该算几岁,应该很老了。”我说:“住得好,光线好,是原因之一。更
重要的,是吃得好。”
以前他养螳螂的时候,也就像他妹妹的年岁,每天放学,我带着他,手里拿着筷子,在
人行道上到处找大蚂蚁,引得好多邻居奇怪,还以为中国人有这样“野餐的方法”。
“她吃什么?”儿子伸手进去逗派蒂,被狠狠钳了一下,叫了起来:“好凶!”
她当然凶,她吃各种蜂,现在没蜂了,就去宠物店买蟋蟀。”我给他看装蟋蟀的瓶子。
“其实我那只螳螂是吃坏东西,死掉的。”儿子歪了头:“你不记得吗?我们喂它吃了
一只蝉,它吃完,身体变成咖啡色,就死了。搞不好,是撑死的。”
“其实以这种螳螂的身材,根本没有资格吃大蝉,要不是在小盒子里,我们抓来给它
吃,我也不认为它有力量抓得住蝉。‘螳螂捕蝉’只是作比喻,根本不实际。”我说:“所
以我也不喂派蒂吃蝉。”
儿子到楼上他自己的房间去了。不久,又碰咚碰咚地冲下来。
他才进书房,就带来一股怪味道。
“搽了什么香水?”我骂他,他知道我对很多香味敏感。
“没有搽香水,是它!”指了指他自己的手,手上拿了一个胶条,放在我前面。不再是
香,成为臭,原来胶条上黏了一只奇怪的虫子,是那虫子发出怪怪的味道。
“怎么办?怎么办?”他摇着手上的虫子:“要不要喂派蒂吃?”
我指了指桌上的镊子,叫他自己处理。
他坐在地毯上,用镊子夹虫,一边夹,一边大叫:“臭死了。”
连在厨房里的岳母,都好奇地走来问是什么怪味道。
“临时的,还是臭的?”我问她。
“说不上来。”
虫子才丢下去,派蒂就一个箭步,上去抓住吃了。我捂着鼻子过去看,觉得这虫有点像
“天牛”,但触须短,身上又没有斑点。跟天牛一样,它也有个小小的头。上半身是黄褐色
的,翅膀是黑色,而且很奇怪地在背上形成一个“X”的图案。
儿子守在派蒂旁边,忍着臭味,看她吃。对于在这个萧条的季节,能抓到一只虫,又是
在他屋里抓的,似乎有点得意。
孩子难得对家奉献,有时候,做了一点事,他自己都会兴奋,包括抓虫子这件事在内。
他上楼了,没多久,又跑下来,又抓了一只同样的,也又喂派蒂吃了下去。
再上楼,没多久,再抓了一只下来。
我开始操心:“你好好查查,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太久不在,什么地方漏了水、出了毛
病?怎么一屋子都是这种怪虫?”
他没回楼上查看。倒去翻书柜,找出Time一Life出版的《病虫害
(Pests and Diseases)》,查了半天,大叫一声:“有了!是‘南瓜虫
(Squash Bug)’,冬天喜欢藏在配叶,或躲进屋里。会发出臭味。我都是在窗缝里抓到,
它们一定是要躲进来过冬。”
我稍稍放下心。告诉他,后抓到的虫,就放在塑胶袋里,不要一次都喂给派蒂,简直臭
死了。
想想!接连吃了两只,派蒂每次咬开那“南瓜虫”的肚子,里面就流出绿绿臭臭的水,
整个屋子都臭了。
晚上,有朋友来。一进门,就仰着脸吸气,问:“什么味道,好香!”
“香?”我一怔。
“是啊!是不是刚剪完草?是草香。”
我笑了起来,带他看那虫,打开塑胶袋,他跳着逃出书房。
半夜,我睡不着,起来喝牛奶。找开卧室门,迎面扑来一阵清香,真像春天刚剪完草的
味道。
使我想起麝香,中药行里的麝香,臭得令人欲呕。还有我吃过的一种来自东印度,叫做
“Valerian”的草药,臭得像是多年不挖的阴沟水,即使把那药瓶紧紧盖住,并放在抽屉的
深处,都有臭味透出来,使我最后不得不把它扔掉。
我后来查书,说Valerian是阿拉伯、西亚洲和欧洲人常用的一种“香料”。
于是我想,这“南瓜虫”是吃足了我院子里的花草,把花草的香味浓缩,成为它那绿绿
的体液。
这小小的臭虫,其实是个香虫,连我的派蒂吃了,都散发出一种特有的“体香”。
第十一章 当杀手爱到心深处
贱之生
十—月八日
今天真是了不得的好日子!因为有了大喜的消息!
事情是这样的:
已经是深秋了,院子里的枫叶,由艳红转为柠檬黄,然后纷纷飘落。这种日本丹枫跟加
拿大糖枫不同,小小的叶子不含什么水分,落在地上没几天,就一一卷起来,轻轻的、柔柔
的,走上去软软的。
还有那十几公尺高的法国梧桐,叶子还来不及变色,就被明年春天要长出来的叶芽,给
顶了下来。好像小孩子换牙齿,是新牙的“尖”,顶掉乳齿的“根”。
满园都是落叶,已经看不到原来的草地。园丁用一种强力的吹叶器,把配叶吹到一处,
再打包,运上车。可是人刚走,一阵风来,就又落满了。
最糟的是屋顶,落叶没人清理,就往天沟里积,塞住出水口。一下雨,屋子四周便成了
瀑布。如果再不清,冬天天沟里结了冰,再下雪,再结冰,愈积愈厚,当解冻的时候,就会
往屋檐里“倒渗”,造成漏水。
趁儿子回来。今天下午,我特别拿了几个大垃圾袋和两双手套,叫他一起到屋顶清天
沟。
从去年深秋到现在,整整一年了。早期积下的叶子,都已经腐烂。从最上面下手,先是
艳丽的霜叶;再来是泡烂的朽叶;再往下,则是黑黑的稀泥。
每年看园丁一车运走配叶,我都好担心,觉得大地滋养了树林,树木长出叶子,理当落
叶归根,再化成养料,回馈给大地。如今叶子年年落,又年年运走,这土地不是就要愈来愈
贫乏了吗?
有一阵子,我特别在后院挖了一个大坑,把所有的朽叶、烂草,全堆在坑里,再盖上
土,使它们化为养分。没想到,前一年堆得高高的土坑,第二年居然一点点下陷,挖开来,
虽然看到黑色的腐植土,但不过薄一层。
原来树叶变回土壤,只有一点点。也可以反过来说,一点点土壤,经过植物的光合作
用,就能变出千千万万的树叶。
蹲在屋顶上清理天沟,看到这黑色的烂泥,可以知道其实树叶总是在落,随落随烂,才
能积出这许多。也才惊觉自己已经有许久不曾好好清理天沟,也不曾在家度过深秋了。
我们把朽叶烂泥抓进垃圾袋,装满了,再把袋子扔到下面院子里,等会儿一起收。
“把烂泥尽量清干净,免得愈积愈多。”我叮嘱儿子。
他突然大叫着伸出手给我看:“天哪!天沟里居然有蚯蚓!”
果然一条蚯蚓,在他手里蠕动。
“扔进袋子。”我说。
他没照做,把手伸长,扔到下面的花圃。
“也好!”我说:“不知道它是怎么跑到这天沟里来的。说不定从小被鸟衔上来,掉进
天沟。从来不知道大地是什么样子,还以为天沟就是世界。你这是送它回故乡!”
我们继续清理天沟,没再看到第二只蚯蚓。倒是由这蚯蚓,想到不少事情。
儿子提到他来自阿拉斯加的同学说,那里有很多挖矿之后留下的大坑,后来积了雪水,
变成池塘,没人管,却出现鱼。
“不知从哪里来的鱼?”儿子自言自语地说。
我则想到巴哈马群岛“蓝洞(The Blue Holes,),在石灰岩形成的数百英尺深洞里,
住着各种鱼虾。它们有些是千百万年前,在某一个奇特的海啸之后被冲进岩洞;也可能是从
地上的小裂缝,不小心钻入其间。
微乎其微的机会,几条小小鱼,游进海床的一个缝隙,接着地层移动,封闭了那个缝
隙,再也游不回大海,只好安安心心地留下来。
不再有潮、不再有浪,甚至不再有阳光。它们也渐渐不再需要眼睛,成了瞎子,甚至不
知天地何在,居然能肚子朝上、倒着游水。
这些都是卑微的生命。亿万年来卑微地活着,目的只是使自己的生命能够延续。跟那些
偶然落入深洞,就世世代代过下去,不再知道外面世界的生物比起来,这屋顶的蚯蚓又算得
了什么?
想想派蒂,真还算是幸运,她在被抓进屋子之前,不知已经面对了多少同类。就算那些
同类都被她杀了,她毕竟见到了它们。但是,有多少人们的宠物,可能是猫、可能是鸟,从
生下来,甚至没有孵化,就到了人类的手里,然后关在屋内,终其一生,竟然没有机会见到
同类。
如果有一个孩子,在某种超能力的主宰下,被独自养大,一生没见过另外一个“人”。
你说可悲不可悲?而当有一天,他居然看到了“人”,那将是多大的震撼?
“派蒂大概找不到丈夫,要做一辈子处女了。”我说。
“就算找得到,她还有兴趣吗?”儿子笑道:“只怕太老了吧!”
这世上的事,就如此神妙,使你不能不相信命运。正说着,我突然大叫一声:“不要
动!”
一只螳螂就停在儿子背后的瓦片上。好像老天听到我们的对话,立刻丢下来一只。我伸
手抓了一个空垃圾袋,慢慢走过去。我已经知道螳螂的个性,所以有把握,只要把袋子罩上
去,它就跑不掉。
垃圾袋是黑色的,质料很薄,我怎么也撑不开,干脆用抓蛇的方法,把手伸在袋子里面
去抓。
一寸一寸靠近,它早看到我,应该会举起爪子攻击,只要它一出手,我就把它攥住。
但它没有举起双钳,却伸开了翅膀,露出里面红色的薄膜。然后,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它居然腾空飞了起来,先往上升,直直地升高,再朝下面的树丛飞了过去。
“爸!你为什么不扑它呢?”儿子叫。
“我忘了!”我说。应该说我是怔了,因为我还没见过螳螂飞。它飞得那么安静、那么
稳,甚至应该说“那么慢”。
我回过神,叫儿子盯着它落下去的小树。注意它的动静。接着由阳台的门,冲进屋里,
再飞奔下楼,又去拿了透明的塑胶袋,跑进院子,到那丛树前。
“它没有动,还在那儿。”儿子喊。
我已经看到了。这次没有迟疑一袋子就罩了下去。
走进书房,儿子也跟了进来,帮我把它放进新买来的圆盒子。
它居然没急着往外逃。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站在盒底,连喘息都没有。
螳螂是会喘息的,可以由肚子看,一张一缩地动。这螳螂的肚子很小,身子也比派蒂短
许多。“我相信它是公的。”我说。
“为什么?”儿子问。
“因为书上说公的比母的小,而它比派蒂小。”
“大概是饿小的。”
“不!是公的!”
我丢进一只蟋蟀,它没立刻出手,可能一辈子没见过蟋蟀。我开始有点为他操心,它那
么土,又那么小,派蒂会不会看得上呢?
但我也想到以前养的大鹦鹉,有一次在屋子里飞,撞到玻璃鼻子上渗出鲜血。我把手臂
放在地上叫它,它慢慢走过来,站上我的手臂,居然一点没有惊慌的样子。
强鸟、强虫和强人,都一样,他们临大事而不乱。
我看这只新螳螂,就有大将之风。
果然,隔了一下,它很轻松地出手,就把蟋蟀抓住了,而且开始吃。只吃一半,就扔在
罐底,开始洗脸。
公螳螂和母螳螂进食的习惯不同。公螳螂只要吃饱就行了;母螳螂则为了以后能怀更多
的孩子,而要不断地吃,长得愈大、愈胖、愈好。
“跟人类一样!”我对儿子说:“我确定这是只公螳螂!”
杀夫
十一月十日
虽然它们俩好像并不“来电”,我还是决定让它们今天成婚。我不能再等了,派蒂的肚
子已经很大,里面一定有很多卵等着受精,据书上说母螳螂即使不能找到公螳螂交配,还是
会产下“处女蛋”,看来,一样是卵,却不会孵化。所以我必须把握机会,及时让它们交
配。
派蒂的塑胶房子是粉红色屋顶,不用“结彩”,也自然有一种喜气。新郎官虽然跟新娘
比起来有些瘦小,但是颜色特别绿,又擅长飞翔,力量也惊人,往优点看,算是差强人意
了。许多动物都是母的比公的块头大,因为母的要怀孕、要带孩子,必须有强大的本钱。其
实人也一样,女人的乳房比男人大,骨盆比男人宽,皮下脂肪比男人厚,心脏力量比男人
强。女人也因此比较耐寒、耐饿,且活得更长。你看那老人院里,多半是女的;在街上也总
看到老太太搀老先生。不是男人要被伺候,是因为男人总是“早衰”。
女人改善体质的机会也比男人多。男人天生如何,大约生下来就不太能改变,大不了用
药补,改善一点体质,但是女人不同,她们有生育的机会。我不知看过多少原本身体孱弱的
妇人,从怀孕就不同了,生产之后更不一样。身体突然变大两号,中气也变得浑厚。生育改
变了骨盆的宽度,改变了贺尔蒙,一个人突然要承担两个人的“开销”,整个体质都产生了
变化。更重要的是生育也可能改变女人整个的“人生观”,许多雄心壮志一下全不见了,只
求孩子长得好。从某个角度看,一个娃娃可能扼杀了一个才女,从物种进化的角度看,那是
上天赋予的“母性”发挥。常听人感慨某妇人学历多高,后来成为家庭主妇,真是可惜。为
什么不想这个高学历的母亲,可以把她的学问发挥在孩子身上?
这个世界之所以可爱,或者说人类社会之所以能够不断进步,并不因为大家都是一个
“模子”里出来,反而由于各人有各人的特质。
有些孩子从小没人管,大天光着屁股在街上跑;有些孩子是天之骄子,每天由大人“提
着衣领”走路。有些孩子从未接受家庭的薰陶,有些孩子则是幼承家学。前者有前者的成
就,后者有后者的特质,恐怕同样一件事,他们思想起来就是不一样,做起来更有差异。这
差异是好的,它使人类文明能够不死板,而呈现“多样化”。
同样的道理,不门当户对的联姻,也能造成多样化。
现在我的派蒂要举行“喜礼”了。在山野里长大,天性淳朴,又身手矫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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