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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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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别用这么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啊。”他凑近她的耳边,笑得分外邪气:“小心被就地临幸哦……”
    她无声惨叫:我才不想被嗯哼临幸!
    所以在他的唇压来前一秒,她不要命地抬手——扇出去了!
    啪!
    好清脆好华丽的响声喔……
    “你……竟然敢打我?”天骄帝捂了半张脸,鸦黑的发丝簌簌散开,兜了满襟。极浓郁的黑衬着极妖冶的金红,咄咄逼人的艳色与杀机当头迫来。
    她呆愣愣地跪坐在原地,手心里跳痛发麻。
    ……唔。刚才,她做了什么?扇耳光?
    天骄帝慢慢移开捂脸的手,顺带将长发拢去耳后,长指翻转间,慢条斯理,优雅雍容。
    “好一个尉迟采……”他恨恨道:“来人!”
    “我……”她还来不及认错,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重靴声,以及响亮的“在”。
    天骄帝指着她的鼻尖,嘴角残留着一丝傲慢的弧度:“这个女人是刺客,拖下去送交刑部!”
    她又惊又急:“我不是刺客!”
    “哦?你说你不是刺客,可有凭证?”天骄帝下颔微扬。
    “您说我是刺客,又有何凭证?”她不甘示弱、抑或是不要命地反问。
    天骄帝冷哼:“深夜潜伏天枢阁内,不肯道出真实来意,这不是刺客还能是什么?——拖下去!”
    几只手不由分说将她缚住,她正要挣扎,却感到一只温凉的手覆上她的颈窝,连同头发一并拽住,痛楚从发根直抵血肉。他的脸贴上来,仿佛亲昵无间的模样:
    “……在大牢里要乖哦,采儿。”
    ***
    皎洁银辉被小窗上的道道铁栏割裂成块,沁凉森寒。入宫第五日,尉迟采第一次享受到了刑部大牢的待遇。
    “……这个穿越真牛叉。”她伏在稻草上,肠子都悔青了。“开辟了多少个我人生的‘首次’啊……”
    看样子,一觉醒来她就能见到秦鉴气急败坏的黑脸……抑或是尉迟尚漳寒气缭绕的冰块脸。
    翻了个身,稻草扎得她脸颊生疼。
    天骄帝那阴晴莫测的模样……被逮着了小辫子,就别指望他会善罢甘休。
    呜,还是想想要如何解释眼下这情形吧。
    提心吊胆的一夜龟速爬过。
    卯时,她被狱卒惊醒。“还睡什么睡!”一人咚咚咚踢着牢门,“给老子起来!”
    “嚷嚷什么?陛下面前,谁敢造次!”
    是秦鉴的声音!她一个激灵翻身爬起,胡乱拍掉头发和衣服上的稻草杆,正见两个狱卒纳头便拜,口中恭敬道:“小人拜见陛下!”
    脑子里嗡地炸开了——天骄帝也来了?!她捏紧袖边:他就这么着急要弄死我?
    “尉迟家长千金”这名头虽远不及赤帝来得尊贵,可也绝非想杀就能杀的人物吧?若杀了她,那秦鉴强行令她扮作长千金进宫之举,岂不都白费力气了?
    “……起来。都给朕退下。”
    淡淡的嗓音飘来,带着三分稚气。尉迟采一愣:这和昨晚听到的声音……不太一样?
    待牢中诸人退走,牢门前出现了一幅绣着粲金五爪龙纹的赤红下摆,以及一双明红的……小靴子?
    尉迟采悻悻地抬起脑袋,发觉面前立着一个粉团似的小男孩。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眸如沉星,眉如刀裁,肤色极为白皙。嘴角向下撇着,努力扮出严肃的表情却不得要领,因而显得生硬。
    是有那么点面熟……不过,他身上穿的虾米?
    她眨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龙袍?
    “女人,你在看什么?”小男孩眉心微皱,显然对她上下打量自己的眼神感到不爽。
    “你……”尉迟采嘴角一抽,“……才是天骄帝?”
    想不到啊,能在赤国呼风唤雨的天骄帝,竟然是个小正太?
    小男孩冷哼:“依你看来,朕是不像了?”
    尉迟采抚额暗恨:果真认错人了……既然这孩子是天骄帝,那昨晚天枢阁里的男人又是谁?
    “女人,朕在和你说话。”天骄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嗓音陡然提高。
    “是。”尉迟采苦笑着扬起脸来:“您很像……不对,您就是天骄帝。”
    “哼,还算识相。”天骄负起双手,似模似样地走近了些,轻咳一声压低嗓音:“朕问你,你是不是用了那条密道进入天枢阁?”
    尉迟采愣了愣,脑中忽地一片豁亮:“原来你就是那次从地下钻出来的小孩!”
    此话甫出,天骄的脸就黑了一半:“……你、你胡说!朕怎么可能从地下钻出来!”
    “可是……”的确是你没错呀。
    “女人,你听好了,此事绝对不许声张。”天骄再近前些,抓着牢门的栏杆作狰狞一笑状,“否则……哼哼。”
    “啊哈哈哈……小女子明白了。”尉迟采笑眯眯点头,“那么,陛下请赶快放小女子出去吧?”
    天骄眉梢一挑:“朕如何能信你?”
    “陛下想必已经知道小女子的身份了。有尉迟家这块金字招牌,您还怕小女子出尔反尔么?”她继续狗腿。
    小正太扁了扁嘴,默然半晌,终于道:“放你可以,但你得答应朕,对密道之事守口如瓶。”
    “小女子答应您,请您放心。”她正色道。
    天骄又盯了她一阵,侧头向外面唤道:“秦鉴,你进来。”
    “末将在。”一身银灰常服的秦鉴走进来,向天骄抱拳礼道:“陛下有何吩咐?”
    “送她回馥宫,不可惊动任何人。”天骄说着,小身板一拧,径自往大牢外去了。
    “末将遵旨。”秦鉴领命,慢腾腾回过头来睨着她,浓眉纠结,黑脸更黑:“……想必长千金也得了教训,日后定不会再犯了。末将这就送您回去。”
    她只得讪讪赔笑:“将军所言极是,小女子省得了。”
    ***
    秦鉴在前头引路,尉迟采乖乖跟在后面,不敢言语,仿佛已经看见秦鉴身上盘旋着的黑色怨气。
    走了一阵,秦鉴忽然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她见他满脸沮丧,心里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便抢先一步低头道歉:“对不起将军,我让您失望了。”
    秦鉴叹了口气:“罢了,事情总算还在控制之内。要记得,宫中远不及你所见的这般安宁,而是险象环生。你是长千金,知道这周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么?……所以,你行事务必小心谨慎,切莫再如今日这般乱来。”
    “是,我记下了。”
    她想了一阵,半晌,又问道:“当初您为何不告诉我,陛下是个小孩?”
    “咳……”秦鉴登时一脸尴尬:“这个嘛……若告诉你了,万一你不愿意怎么办?所以就只好……嗯。”
    所以就瞒着她,给她来个骑虎难下?
    秦鉴不得不转移话题:“倒是这事……我真奇怪了,你究竟是怎么被丢进大牢的?”
    想到方才与天骄的约定,她只好道:“昨儿个夜里睡不着,起来随便走走,就被人当做刺客关进大牢里了。”
    “原来如此。”秦鉴点头道,“这么说来,果真是那恶霸诬陷于你了。哼,真是是可忍孰不……”
    “等等,”尉迟采打断他,一双杏目瞪得溜圆:“您刚才说什么?恶霸?”
    秦鉴恨恨一笑:“当然,除了那个恶霸,还会是谁?”
    天,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尉迟采惊得捂住嘴:她竟然打了楚相一耳光!
第七章 天骄驾到(2)
    一来就和反派大BOSS结了梁子,这日子没法过了。wWw;
    从回到馥宫开始,尉迟采就没停下过碎碎念。暮舟和烟渚不知她是犯了什么毛病,只好乖顺地站在一旁,不去打搅。
    半晌,见她抬起脸来:“暮舟,楚相你熟悉么?”
    “楚相?”被点名的暮舟愣了愣,道:“您是说本朝的中书令楚逢君大人吧?”
    楚逢君?名字倒是起得好听。她嗯哼一声算是应了,“我听人说,这位楚相似乎……不太称职。甚至还有人管他叫‘恶霸’呢。”
    暮舟笑了起来:“楚相算不算恶霸,婢子不清楚,不过据说朝中对这位宰辅的风评,的确不怎样。”
    “哦?却是为何?”
    暮舟看了看烟渚,笑道:“具体是为何,长千金不如去问问门下侍中大人。”
    ……问那个长着老爸的脸的二叔?还嫌她不够囧么?
    想到这里,她嘴角动了动:“……那还是算了,反正日后能避开就避开,这样总没差了吧。”
    忽然堂外传来侍卫的声音:“长千金,寿王殿下到了。”
    咦,寿王怎么又来了?虽说见到美男她心里很愉快,但是来得这么频繁……总让她觉着没好事。
    难道说,他也知道了她昨晚的事么?
    “长千金。”寿王着一袭玄青大团花绫罗袍衫,长发盘髻,见之令人顿觉眉目清爽,如沐春风。他迈入堂中,冲她拱了拱手:“昨儿个睡得可好?”
    呵,果然都关心起她的睡眠质量来了?她抿唇一笑:“睡得很好,多谢王爷关心。”顿了顿,“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寿王微笑着向堂外比了个“请”的手势:“太祖妃想要见见你,这才命我前来引路。”
    “如此,便有劳王爷了。咱们这就走吧。”她面露惶恐之色,心头却暗忖道:这太祖妃果然够派头,连找个带路的都得是王爷。
    重华宫在端福宫以西,南临宝光湖,北面长夙宫,距离天骄的永熙宫也不远。
    为何太祖妃突然提出要见她?前两天还说着重病难愈不见外人,今儿个怎么就转性子了?一路上,尉迟采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长千金入宫这么些日子,可还住得习惯?”寿王走在一侧,笑问。
    尉迟采回过神来,连忙点头:“有烟渚和暮舟二位姐姐的陪伴,已经习惯了。”
    寿王笑着抬眸看她:“那真是再好不过。这几年太祖妃的身子小恙不断,偌大掖庭后宫全着落在她一人肩上,着实有些难当。幸得陛下召长千金入宫,如此,也能替太祖妃分忧才是。”
    偌大掖庭倒是不假,不过后宫……她私下汗了一把,讪笑道:“王爷言重了。”真是言重了啊。
    寿王的目光淡淡掠过,见她嘴角勾着一抹娇俏狡黠的弧度,眼中闪烁不定,心知她早已听出了弦外之意,于是垂首轻笑两声:“是否言重,这可由不得你我评说……想来,长千金已见过陛下了吧?”
    她羽睫一动,面色如常:“陛下政务繁忙,想要见上他一面,当真是很难呢。”
    “原来如此。”寿王挪开目光,心下一片豁朗:
    既非见了,也非没见……避重就轻?这位长千金倒是谨慎得很。
    尉迟采亦是一笑,不再多言——寿王想借机探探昨夜之事的虚实,那就给他来个既虚且实。反正后宫不预朝政,用美男计拖她下水?没门。
    两人各怀心思,走过半刻,便见重华宫的朱色宫门耸立在前了。
    “王爷,长千金。太祖妃已等候多时了。”一名红衣女侍在门前拜礼相迎,“请二位随婢子来。”
    尉迟采还是头一回踏进重华宫。比起馥宫的幽深清雅,重华宫则更显雍容堂皇。无论是雕琢精致的重檐,还是涂满金粉的彩绘,无一不彰显着皇家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跟随红衣女侍绕过回廊,两侧俱是剔透水晶串成的珠帘,视之如雨瀑垂挂,轻风一过,就能听到珠玉相击的泠泠声,果真华美至极。
    到得最后一重楼阁,她抬眸,正见头顶有一方匾额,上书“琅玉轩”三个金字。
    红衣女侍转过身来:“二位里面请。”
    寿王冲尉迟采微微一笑,压低嗓音:“别怕,随我来。”
    两人迈进琅玉轩内,转过画屏,顿觉一幕香风扑面而来,馥郁沁人。尉迟采深深呼吸,仿佛肺叶之中也生出了春花来,芬芳就此长驻体内,心中一片轻软愉快。
    “长千金?”寿王见她停下来闻香,不禁抿唇浅笑,又抬袖握住她的手腕,“可别跟丢了。”
    尉迟采只觉腕上一暖,转过头来,发觉是寿王拉着自己,登时就有大片血色烧上脸来,条件反射地抽手。
    寿王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逾矩了,遂低头轻咳一声,继续往内走去,面上也悄悄泛了红。
    ……嘛,才认识几天就拉拉扯扯,就算是美男也不能这么轻浮啊。
    她正在腹诽间,听见前方的垂帘内传来女子温柔的嗓音:“……可是王爷和长千金到了?”
    “儿臣参见母妃。”寿王恭敬地躬身拜礼。她立刻有样学样:“小女子尉迟采参见太祖妃。”
    垂帘一色玫红,纵是白天,室内也不甚明亮,只能瞧见帘后几条影影绰绰的身姿。有一人似是侧卧在帘后的美人靠上,身旁排开数名红衣女侍,手中大多碰了果盘和茶水,也有两名撑着彩扇立在美人靠后。
    香息浮动,纹饰繁复的兽首金炉内,白烟袅袅升腾,氤氲满室。
    “澄儿与长千金快快请起。”那女子笑道,“来人,赐座。”
    “多谢母妃(太祖妃)。”
    两名红衣宫人从旁搬来两架梨木圈椅,置于寿王和尉迟采身后。两人相视一眼,敛裾坐下了。很快便有女侍奉茶上来,尉迟采捧过茶盏,盏中清亮的碧色茶汤舔过冰玉瓷面。
    “这身子不济事,叫你委屈着了……孩子。”女子的嗓音幽然,“你进宫数日,本宫也没顾得上看看你。那日澄儿在丹篁殿为你接风,本宫又意外着了暑气,一连几天都不见好,呵……现下总算是勉强能见得人了。”
    这声音,听上也去不过三十来岁,只是“太祖妃”的称谓让人觉得老。尉迟采悄悄扬眸,那玫红垂帘后侧卧的女子略微动了动身子,喉间发出轻微的咳嗽声。红衣女侍立时为她端上润喉的玫瑰露。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才四岁。”太祖妃用手比划了一番,“就这么乖乖地坐在念琴怀里,不哭也不闹……”。她叹了口气,“转眼间就这么大了……唉。”
    念琴?尉迟采眨眨眼,太祖妃是指长千金的母亲姚念琴么?
    这么说来,长千金年幼时也曾到过翡城了?
    太祖妃掩唇咳嗽起来,几名红衣女侍免不了又是一番拍胸抚背,端茶倒水。寿王蹙眉道:“母妃要多保重身子,这小病拖下去也会成大病。若是不舒坦,就派人去医馆请个御医来看看,别藏着掖着。”
    “还不就是那么个毛病,澄儿就别操心了……”太祖妃缓过气来,轻声笑道。“倒是阿采啊……都怪天骄安排不周,馥宫那么偏僻,你一个女儿家住那里,多不方便。”
    尉迟采脑中白了片刻:来到赤国后,还是头一回听到“阿采”这个称呼呢。
    太祖妃接着道:“不如……搬来这重华宫,与本宫同住。一来相互是个照应,二来也热闹些。你看如何?”
    只觉寿王的眸光淡淡扫来,浅褐瞳子里带着莫名复杂的意味。尉迟采垂下羽睫,装作没看见。
    听口气,太祖妃似乎和长千金……很熟络?
    “这……多谢太祖妃的美意。”她小心斟酌着字句,“然重华宫乃历代帝后之居所,若小女子住进来,于礼制不合,当是僭越之罪,只怕会招人非议。”
    太祖妃正欲开口,却听寿王沉声道:“长千金所言甚是。陛下迎长千金入宫之举,令朝中的大半臣子已是风声鹤唳。若如今长千金再搬入重华宫,想必楚相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相”二字让尉迟采的耳根一动。她扬眸瞥向寿王,他眼底沉静如水,唇边噙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影。
    虽说有人帮腔很好……她收回视线,心下暗忖,她是害怕现出破绽才拒绝的,而寿王又是出自何种考量呢?
    原本还以为他会帮太祖妃说服自己来着。
    半晌,从垂帘后传来太祖妃略显无奈的声音:“罢了。既然澄儿也这么说,看来阿采你还是先住着馥宫的好。若有什么需要的,不必见外,只管开口便是。”她从靠背上直起身子,一字一字缓道:“阿采,日后……天骄就有赖你的照顾了。”
    尉迟采顿时松了口气,垂眸乖顺地应道:“是,小女子定不让太祖妃失望。”
    “好,好。真不愧是念琴的女儿。”太祖妃抚掌而笑:“来人呐,赏!”
    ***
    “冷月红醉人不寐”。相传,此物为麟华帝亲手赐给太祖妃舒氏的镇箱之宝。
    指尖抚过腕上的玉镯,清冽的温度立时咬合而至,随即化作一团温润散开。尉迟采斜眼睨着这只镯子,耳中听着暮舟的描述,心里有些毛毛的。
    如此大有来头的宝贝,为何会被赏给她?就算是一时高兴,出手也未免夸张了些。
    “暮舟啊,”她抓抓头发,“要是不小心把它给磕坏了……”
    暮舟哭笑不得:“依婢子看,这宝贝您还是别戴着了,找个地方好好收起来罢。”
    “说的也是。”她小心翼翼地把镯子褪下来,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皎洁如月的冷白中缠绕着一缕烟罗似的魅红。
    悲剧啊,好不容易得了宝贝,又不敢上身。她啧啧摇头,将镯子递给暮舟:“拿去收好,千万别摔着了。”否则就是卖了她也赔不起。
    暮舟应了一声是,捧着宝贝进屋去了。她伸了个懒腰,决定回房补觉。昨晚在刑部大牢里睡着,醒来后浑身酸疼不已,若非寿王很快便找来,她早就上床趴着了。遂起身往暖阁去。
    推门进屋,她忽然瞪大了双眼,死盯着屋内桌上惊悚现身的东东。
    ——烛烛烛台?!这玩意……她不是忘在密道里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自己长腿跑回来的?
    她以龟速转动脖子,看向左面的那张描金雕花大床……
    “……女人,你这是什么表情?”天骄盘腿坐在榻边,单手托腮,小脸黑漆漆的,“见了朕还不跪?这就是尉迟家教你的君臣之礼?”
第八章 天骄驾到(3)
    她回头看一眼门外:显然,暮舟和烟渚压根就不知道天骄在此。WWw。这说明……华丽的赤帝陛下又是爬地道来的。她赶紧冲过去掩上门,再别好门闩,最后狐疑地回过头:
    “陛下,您怎么又钻出来了?”
    要她跪一个小鬼不是不可以,但面前的这一个也太不靠谱了吧?
    “又……钻……?”天骄气得小身子瑟瑟发抖,“女人,你知道这句话够你死多少遍了嘛?!”
    “小声一点!你就这么想给人发现呀?”她在嘴唇前竖起一根指头,干脆连敬语也不用了。“要来就光明正大地走大门不成么?亏你还是赤帝呢。”
    “朕、朕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你管不着!”天骄勉强压低嗓音,鼓着通红的脸蛋直哼哼。
    尉迟采怔怔地掩了嘴:……喔喔喔!这表情、这造型、这纠结别扭的小脸!
    身为赤帝的权威一次次遭到无视,天骄看着她满面粉光对自己露出荡漾的神情,只觉小心肝拔凉拔凉的,小嘴抿成一条线,眼中快要飙泪了:
    人家不过是好心来送还她落在密道里的烛台……做一次好事也这么难嘛?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窝囊:她怎么可以用那种眼神打量一个男人?
    “哎哎,陛下,您要走了?”见他黑着脸跳下榻来,径自掀起地板就要往密道里钻,尉迟采连忙扑过去捉住他的袖子,“不多坐一会么?姐姐这里有好吃的喔。”
    天骄慢腾腾甩来一记白眼,单手撑着地板,不屑道:“你以为用食物就能勾引朕么?浅薄。”
    说完,身子一缩,放下地板不见了,只剩半截明红滚金边的袍袖压在外头。接着,那截袍袖被慢慢拽下去,发出咝咝响声。尉迟采露出诡笑,用脚尖踩住尚未拖走的袖边。
    天骄在石板下又囧又急。剩下一截袖子死活拖不动了,肯定又是上面那个女人在玩花样……呜,快放开他的袖子呀!
    尉迟采眉眼弯弯,在石板上轻敲两下:“陛下,您的袖子给压着了哟。”
    她欺负人!
    天骄眼泪汪汪,扁着小嘴,极不情愿地再度掀开石板,忍住哭腔:“呜……你,快些松开朕的袖子。”
    尉迟采歪了脑袋瞧着他,笑问:“陛下可是专程来送烛台的?”
    “哼,就不告诉你……”他别开小脸,嘴撅得老高。
    喔喔,傲娇系!绝对的傲娇系!尉迟采心花怒放:“嘿嘿,真乖……呃不,那就多谢陛下啦。”
    “长千金。”忽然,门口传来烟渚的声音,“您在里头么?”
    糟了。尉迟采脸色一变,立刻松开天骄的袖子,将他一把塞回密道内,小心盖上石板:“我在,怎么了?”
    方才分明听见暖阁内有响动,还有人说话的声音。烟渚蹙眉,将耳朵贴得更近:“您没事吧?”
    “没事,我在看书呢。”
    “哦……那就好。”烟渚顿了顿,“婢子就在外头,若是有什么事,您就唤婢子一声。”
    “我知道了,你去吧。”
    听了一阵,烟渚大约是离开了,而石板下也不再有足音。尉迟采松了口气,回到榻边坐下来。
    以后使用密道可不能这么明目张胆了。要是引来烟渚和暮舟的怀疑,天骄这秘密就是想保也保不住。
    不过这小鬼闹别扭的模样……真是萌到飞起啊。看来今后的日子应该很有趣才对。
    她呼呼笑了两声,打个呵欠,眯起眼慢吞吞趴下:补觉时间到啦。
    ***
    两双素手将玫红垂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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