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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入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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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采眼中一凛。
    象牙扇慢吞吞展开来,掩住楚逢君轻柔翕动的嘴唇:“不如,咱们俩也来打个赌?”
    “……什么赌?”这话刚出口,尉迟采就后悔了——不知为何,她就是能这么轻易地被他牵着鼻子走。她眉心紧了紧,补上一句:“要是太过火,请恕本宫不奉陪。”
    “安心,赌约在你我承受的范围之内,并且……就算是昭仪输了,也还能为你赢得美誉呢。”
    楚逢君的笑容不似先前那般放松,反倒带着些刻薄的意味:“怎样,赌不赌?”
    尉迟采思忖片刻,决定接招:“说吧,怎么个赌法?”
    “明日早朝,如果昭仪能顺利踏入龙仪殿,那么本阁便不再过问你入朝听政之事。”
    听罢,尉迟采心中颇为纳闷:“只是这样?”
    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过分的要求,想不到就如此而已。
    “只是这样。”楚逢君微笑颔首。
    “好,本宫赌了。”尉迟采扬声道,“若本宫顺利踏入龙仪殿,那么……”
    “本阁自当对昭仪以朝臣之礼相待。”
    尉迟采忽然觉着胸中腾起莫名的激奋,不由一挑眉梢笑起来:“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中书令大人。”
    “对,是本阁自己说的,昭仪不必担心本阁反悔。”
    他楚逢君,从来就只参加“必胜”的赌局。
    “话都说清楚了,那么……”象牙扇悠然一摆,“咱们朝堂上见。”
    言毕,楚逢君勾唇浅笑,拂袖离去。
    她定定看着他的背影,直至它消失在门后,她才听见耳中急促的心跳声。
    这……究竟是调戏,还是宣战?
    翌日晨。
    “为什么不叫我起床?!”尉迟采手指窗外豁亮的天光,冲着两名女官怒道:“难道陛下都没告诉你们要本昭仪随侍上朝么?!”
    “这……陛下叫过您许多遍,可您都没反应……”女官期期艾艾地垂下脑袋,“所以陛下就自个儿上朝去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昭仪,已是辰时初刻了。”
    尉迟采立马掀被子下床,“快替我更衣束发,简单一点的!动作快!”
    “是!”
    奇怪,为什么会睡过头?昨晚明明还特地嘱咐了天骄,让他记得叫自己起床啊!
    ……
    待尉迟采赶到龙仪殿前时,百官已纷纷往殿外走去了。她心急火燎地张望一阵,实在没瞧见天骄在哪里,便随手逮了个官员:“喂,朝会结束了?”
    那官员见她气冲冲的模样,薄削的嘴唇轻轻扬起,逸出一声嗤笑:“这不是昭仪么?我还说今儿个没见着您,看样子是睡过头了吧?”
    咦?这不是前一日在殿上满眼冷淡打量自己的陌生男子么?
    尉迟采不由得松开手,赔笑道:“对不住,我没瞧见是您……”
    “朝会的确是结束了,您不必进去了。”薄唇男子漫道,“况且,就算朝会还没结束,您也最好是别进去了。”
    “庭秀,别吓着咱们昭仪啊。”
    不远处传来一道带笑的嗓音,似是藏着三分揶揄之意。
    尉迟采登时浑身警觉,抬眸一看,果然是楚逢君。他与两三个官员迈出殿门,径直往这边走来,一袭深绯朝服衬得他肤色洁白,凤眸里有邪魅的气息。
    “不要叫得这么肉麻。”薄唇男子眉头一皱。
    “方才你与昭仪这么拉拉扯扯,本阁可都看在眼里呢。”楚逢君不知从哪儿摸出了象牙扇来,闲闲点在下颔上。“……小心本阁以调戏后妃之名参你一本喔。”
    “哼,只怕你开了口也没人信。”
    说得好,分明调戏我的人就是你楚逢君!尉迟采冷笑:“中书令大人还是先管好自个儿,别反被人参一本才是。”
    楚逢君嘿嘿笑了两声:“庭秀,如何?咱们的昭仪够气魄吧?”
    庭秀?果真叫得肉麻。尉迟采故意无视楚逢君,向这薄唇男子一揖:“还未请教大人姓名。”
    “……”薄唇男子瞪了她一记,转身就走。
    “他叫金庭秀,年方二十四,官至御史中丞,乃是当朝不可多得的少年才俊啊。”象牙扇缓缓摇摆,“这次多亏借他的名目让我狠赚了一把,啧啧。”
    尉迟采横来狐疑的一眼:“啥?”
    “呵呵……没什么。”美丽的相爷忽然沉下嗓子:“你倒是很听话呢……嗯,我喜欢听话的孩子。”
    尉迟采心知他是指今日她未随侍上朝一事,便恶狠狠笑了:“只怕又要让中书令大人失望了,今儿个没踏入龙仪殿,不代表明日也踏不进来,对不对?”
    “哦?看来昭仪的雄心壮志还真不小……”象牙扇随着长指翻动,在她的肩头轻点两下。楚逢君的凤眸愉快地眯起:“想要与本阁为敌么……有趣的女人。”
    “中书令大人不敢接招?”强抑下心里的抓狂,尉迟采昂起下巴,笑得格外挑衅。
    “……哪里,本阁奉陪到底。”温热气息掠过她的耳畔,楚逢君忽然凑近了来:“你要拿什么输给本阁呢?……”
    “昭仪!”
    手臂忽然一紧,便听见秦鉴的吼声在背后响起。耳畔的热息撤去,楚逢君迅速退开数步,尉迟采抬头正见秦鉴暴怒的脸,以及殿门前面无表情的尉迟尚漳。
    “请楚相自重身份!”秦鉴拖开尉迟采,“以免日后在陛下跟前说不过去。”
    楚逢君略微倾身,似是行礼,扇子却又展开来:“……哦,多谢大将军提醒。晚辈告退。”
    待他走远,尉迟尚漳才慢腾腾靠近来。
    “这厮可不是什么好人,”秦鉴骂道,“昭仪,你得离他越远越好。”
    尉迟尚漳只盯着这位昭仪,似乎在研判什么。片刻后:“阿采,‘以工代赈’是你想出的法子?”
    尉迟采一愣,应道:“正是。二叔是如何知晓的?”
    “他说的。”
    顺着尉迟尚漳手指的看去,那正是方才楚逢君离开的方向。尉迟采略微蹙眉,随即展颜:“二叔觉着这法子有何不妥么?”
    “不,并无不妥。”尉迟尚漳挑眉,“准确说来,该是很好才对。你是如何想到这法子的?”
    咦?问了和楚逢君一样的问题啊……要如何自圆其说?
    “侄女先前请教过裴晋裴少师。”她垂眸道。
    尉迟尚漳露出了然之色:“……嗯,原来如此。”
    “那……”尉迟采试探地看向尉迟尚漳:真不习惯咧,用这么鬼鬼祟祟的造型对着老爸的脸。“陛下是如何答复的?”
    秦鉴拍拍她的肩:“陛下已经留了这折子,而且……大臣们也无反对意见。”
    尉迟采瞪大眼:“连冯子秋也……?”
    秦鉴点头笑道:“不错,更出人意料的是,冯子秋还站出来盛赞这法子的妙处,哈哈哈。”
    “阿采,这一次你做得不错。”尉迟尚漳缓缓道,“既未逼走冯子秋,保全了他的颜面,又顺利解决了这善后之事……不愧是我尉迟家的长千金。”
    ——只要尉迟采不站在龙仪殿上,冯子秋便会自动闭嘴,天骄也有台阶可下。且如此一来,众人便能知晓昭仪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因为一时意气与朝中老臣作对。
    不错,若她当真上朝给冯子秋难堪,所有矛头便会转向尉迟家而非天骄。但如果她乖乖地待在后宫中睡过头……
    原来,事情就如此轻易地解决了?尉迟采微微睁大眼:这就是楚逢君打的算盘么?
    她忽然感到无比沮丧。
    只因她知道——与楚相的第一次交锋,她输了。
第十七章 请勿调戏(3)
    门下省采纳了昭仪献上的“以工代赈”之计,发往工部、户部的圣旨即日下达,令户部划定受灾区域,查清灾民人数,而后报至工部,由工部统一安排到各州参加秋收。WWw。先前对昭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冯子秋,此番还对昭仪大加赞赏,称其是“古今奇女子第一人”。
    然而对于这个美称,尉迟尚漳却不见喜色,面上一派诡异的平静。
    “奇女子?”杯盖将水面上的浮叶撇开少许,琥珀色茶汤*白瓷胎轻柔晃荡,“从前在恭州怎么不见她‘奇’?阿采那孩子向来求稳,行事不免有些呆板,如今多了些奇思,倒也算不得坏事……”
    尉迟骁坐在尉迟尚漳对面,看着二叔悠闲品茗,一双浓眉拧得紧紧的:“再这么下去,只怕本家那边会瞧出端倪来吧。二叔打算如何处置她?”
    “处置?我为何要处置她?”尉迟尚漳搁下杯盏,漫道:“秦鉴好不容易替咱们找了个不错的替身,长得**不离十,脑子也够活络。现下她又这般努力地扮演着你姐姐,有什么不好的?”
    尉迟骁的嗓音低了下去:“可她是假的……”
    “秦家一门忠于赤帝,秦鉴不会害陛下,也就是说,那个孩子他信得过。虽然人是假的,但只要能以假乱真,也并无不可。”尉迟尚漳翘起一侧嘴角,心知侄子在想什么:“阿骁,你不必想太多,且把她当做你的亲姐姐对待,免得叫旁人起疑。”
    尉迟骁默然半晌,点了点头:“是。”
    尉迟尚漳再定定瞧了他一阵,轻声笑着起身来,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好了,阿骁。这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保护好陛下才是你该做的。下次见了昭仪,不妨也对她笑一笑,嗯?”
    大掌下的脑袋瓜前后晃了两晃,尉迟骁低声应道:“……是。”
    ***
    输给楚逢君的当天午后,尉迟采没有留在丹篁殿陪天骄听学,而是告了假一溜烟钻回永熙宫了。
    “都给本宫仔细些。”她状似慵懒地倚着美人靠,字字句句却咬得发狠:“凡是眼生的、带着奇怪味道的、不该出现在永熙宫的,任何可疑的物品都不许放过!”
    好奇?对,好奇——她要知道,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道,会因为睡过头而输给楚逢君。她回想起方才在丹篁殿内问天骄的话:
    “陛下,您当真有按时唤妾身起床?”
    小陛下的权威又遭质疑,他端出一脸不快,悻悻地扯动着嘴角:“怎么,你睡得跟头死猪似的,还想赖朕唤不醒你?”
    细细想来,天骄定不会在此事上骗她。尉迟摇摇头,随后露出温柔的笑靥,安抚天骄道:“陛下误会了,妾身只是想证实一番。”
    证实她是不是中了**之类的玩意才昏睡过头的。
    从前在学校里还得大清早起床练早功,她对自己的生物钟有自信——绝对不赖床。可今天早晨,她却破天荒地睡过了头,还是唤也唤不醒的那种……
    不是**,还能是什么?尉迟采摩挲着指节上的翡翠戒指,红唇悄然扬起。
    要是光明正大地PK,就算叫她输得再难看也无妨,可要是楚逢君那厮玩阴的……呵呵呵。
    瞥见昭仪眯起杏眸笑得格外欢畅格*森,一旁小心翻找检视寝宫中物事的女侍们只得垂低了脑袋,忍住浑身的不寒而栗。
    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领头的红衣女侍前来回报:“昭仪,婢子等已将永熙宫全数找过,宫中并无可疑的物件,会不会是消息有误呢?”
    尉迟采思忖片刻,扬眸问:“香炉里面呢?”
    红衣女侍一愣:“香炉里面?那儿也要找吗?”
    “当然,”尉迟采点头道:“昨夜燃的是什么香?”
    “回昭仪,是帐中香。”
    尉迟采遂起身,快步走到昨晚燃香熏衣的双兽首鎏金炉前。看过片刻,她忽然叹了口气,又满脸沮丧地坐回美人靠上去了。
    若是将**下在香炉里,那么今早赖床的人就不单是她一人,还会加上天骄了。但看天骄的神色显然毫无困意,也就是说……**,只下在了她一人身上。
    “昨夜本宫都吃了些什么?”她撑起身子,问道。
    “回昭仪,您在亥时末喝了碗莲子羹,除此之外,您并未吃其他的东西。”
    看样子该是那碗莲子羹了。她低笑一声:“很好,本宫喜欢那碗莲子羹,这些日子的夜宵,本宫要亲自看着厨子做,也好学学手艺。”
    “是。”
    红衣女侍不疑有他,当夜就将小厨房里的差人带来昭仪跟前,由昭仪盯着做夜宵。
    翌日——
    “你你你们!为何又不唤本宫起身!”
    这回干脆一头睡到了申时初刻,待尉迟采奋力从堆叠的玄金龙纹锦被中爬出来时,天骄早就下朝了。
    小陛下眯着两只水蒙蒙的黑瞳站在她跟前,粉唇抿成一条线,语声也凉兮兮的:“依朕看来,你就是故意的吧?为了不陪朕上朝,就装睡赖床不理朕,对不对呀?”
    “您、您今天也有唤妾身起床吗?”尉迟采慌了:昨晚的夜宵是她盯着人家做的,她也特地吩咐过女侍别点香,可是可是……为毛还是一睡不醒?
    “唤了呀,今儿个还特别赏了你两脚呢。”天骄踢踢脚,现出一截金红的小靴子来,“结果你皮太厚,踹你也不顶用,哼。”
    怪不得她老觉着背上疼得厉害……死小鬼,居然用脚踹,怜香惜玉也不懂嘛?
    听见她哼唧两声,天骄立刻凑近了来,一副“有好东西居然敢私藏”的不悦表情:“喂喂,你是不是趁朕熟睡之时偷跑出去,玩个通宵达旦再回来呀?”
    尉迟采横来一眼:“啥?”
    “哎呀,朕的意思是,除了馥宫下头那条密道,你是不是还找着了其他密道玩?”天骄托着粉白的腮帮,眨眨黑眸,藏不住脸上的期待之色,“先说好喔,要是找到了其他好玩的东西,可不准一个人独吞,好歹你也是朕的人嘛……”
    尉迟采强忍住抽搐的嘴角,闭目答道:“陛下,让您失望了,妾身没有跑出去。”
    天骄这表情摆明了就是不信,正要追问,就听见宫外女侍的声音:“陛下,尚仪局的李司赞到了。”
    “嘿嘿嘿,又要被折磨了呀?”无视尉迟采的双眼扫射,天骄幸灾乐祸地直起身子,“好好努力吧,午膳后还要陪朕去皇祖母那儿呢。”他指指她的膝盖,口中揶揄:“可别又摔着啦。”
    “陛下安心,妾身会加倍谨慎的。”哼!
    “所以,她把永熙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抓到本阁的把柄?”楚逢君笑得浑身发颤,象牙扇闲适地点在胸前,随主人一同笑抽,“唉呀呀真是难为她了,不就一点小**么,用得着这般兴师动众的?呵呵呵……”
    令史悻悻地睨着这位顶头上司,终于忍不住开口刺激他:“大人,昭仪的腿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您那盒加了料的伤药,怕是用不了多久了。”
    “放心,短期内她应该不会跟着陛下上朝了。”楚逢君弯唇:嗯,大概是因为她懒得见到他的脸吧。
    “……那么您还是先把手头的折子结个尾成不?属下还等着送去门下省呢。”令史无声地汗颜着。
    “急什么,从中书到门下不就一条街的距离么……”
    “……大人,这是半个月前的折子。”
    ***
    琅玉轩内,晶帘如瀑。婷婷袅袅的香烟自兽首金炉内升腾而起,幻作云雾迷离之态。
    天骄靠在太祖妃的怀里,懒洋洋地吃葡萄。尉迟采端坐在软椅上,腕间套着那只叫做“冷月红醉人不寐”的宝贝镯子,捧了杯盏轻呷一口。
    清甜的滋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尉迟采有些惊讶地瞧着杯子里:“这不是茶?”
    “这是清早做好的玫瑰露。”太祖妃柔声笑道,“你们年轻女儿家吃这个,既养颜又滋润,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又将一枚剥好的葡萄塞入天骄口中。小陛下美滋滋地嚼着果肉,一脸满足的模样。
    尉迟骁坐在昭仪的身侧,此时悄悄向她投来目光。
    昭仪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牛饮一盅,而是保持着教养,浅尝辄止。
    ……她,怎么看着像是走神了?
    当然,她脑子里还在暗骂楚逢君的小人伎俩。
    “唉,说来念琴和尚澜都是福薄之人。”太祖妃幽幽叹息,“若还在世,能见着你们这般出息,不知该多高兴。”
    虽说长千金的父母皆去得早,可感情仍在。尉迟采闻言回神,好不容易挤出几颗泪星来,用丝帕轻轻拭去:“只可惜……”
    “这次昱州抚恤之事,我也听说了。”太祖妃又笑了,“不愧是尚澜的女儿,这样的法子也能想到,倒颇有几分尚澜当年的风范了。”
    尉迟骁仍是沉默。他自出生起便不曾见过父亲,未满一岁,母亲也去了。记忆里存在的亲人,便只有二叔和姐姐。现在听太祖妃说起父母之事,他的心里隐隐觉着有些不快。
    “父亲去世时,我也才六岁出头。”尉迟采苦笑道,“只记得当时听人说,父亲是坠马而亡,我还奇怪呢,以父亲的骑术,怎会坠马而亡……”
    “那匹疯马早就给太上皇弄死了。”太祖妃摇头,“可弄死了它,尚澜也回不来了啊。”
    天骄忽然插嘴进来:“那马是什么马?为何会疯掉呀?”
    “我记得……似乎是纶州贡上来的火云骊。”太祖妃想了想,“不过事后,太上皇一怒之下把那批纶州来的贡马都给杀了……唉,可杀了马,又能顶什么用呢?”
    尉迟骁忽然皱了眉:“……火云骊。”
    天骄眨眨眼,“阿骁,火云骊怎么了?”
    “末将若未记错,去年礼部也收了一匹火云骊……不知会不会触了太上皇的霉头。”
    太祖妃又剥了一枚葡萄:“这事礼部可是瞒着太上皇的,若非如此,只怕那些个火云骊早就被太上皇杀光了。”
    这么一来二去,倒是把十年前的旧事说了一番。离开琅玉轩时,尉迟骁忽然捉住了长千金的袖摆。
    “姐姐。”他沉声道,“父亲大人……真的是坠马而亡么?”
    尉迟采略显诧异地转过身来:“阿骁,你这话是何意?”
    捉着袖摆的手松开了,尉迟骁后退一步,眼中有极复杂的神色,嘴角紧紧抿着。片刻后,他才摇头道:“不,就当我不曾问过。”
    尉迟采定定地瞧着这个孩子。他眉目坚毅,面上已没有天骄那般率性天真的表情。
    “阿骁,你在怀疑什么?……”
    “喂,你们两个,还不快跟上来!”天骄蹦蹦跳跳走在前头,一回头才发现这二人落后自己许多,遂挥手喊了起来。
    尉迟采看了弟弟一眼,径自伸手去牵他,却被他避开了。
    自讨没趣。她如是想着,讪讪地缩回手来,“走了。”
    尉迟骁眉峰紧蹙。
    姐姐的金红色背影映在眸内,有些刺眼。
第十八章 萝莉来袭(1)
    “呐,别哭……乖乖。wwW;”
    一双修长的手缓缓覆上来,擦去湿漉漉的泪痕。
    “栈哥哥……”她抽泣不止,晶亮的泪珠沿着脸颊软软滑落。“父亲大人他……”
    “我已经听说了,尚澜大人的事。”那双手有些无措,只得捧正了她的脸蛋,“阿采,你听好,你是阿骁的姐姐,是尉迟家最高贵的长千金,你要坚强喔。”
    她努力收敛着泪水,可是鼻子里不断传来酸酸的滋味,很是难受。
    那双手顿了顿,随即将她揽入怀里。
    她嗅到鼻端浮动的清新香味,便任性地将眼泪鼻涕都蹭上了这片胸膛。
    “可是阿采好难受喔……”她呜咽着说,“再哭一下下就不哭了,好不好?”
    头顶上的声音沉默一阵,道:“好。”
    于是,她在那个怀抱里哭得昏天黑地,直到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
    “起床了起床了呀!”
    尉迟采迷蒙地动了动眼皮,翻个身继续睡。
    “咦?你流口水了?”天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哇哈哈哈!好多口水诶!”
    尉迟采撇了撇嘴,懒洋洋抬起一只手,我蹭……
    湿的!
    她陡然睁大双眼,两手一同往脸上蹭:“为、为什么是湿的?!”
    “所以朕都说了嘛,你流了一脸的口水呀。”天骄抱臂,好整以暇地笑睨着她,“幸好不是尿床咧,否则……哼哼哼。”
    尉迟采看着满手湿漉漉的玩意,抽了抽鼻子。咻咻。
    “……这不是口水啦,臭小鬼。”她松了口气,悻悻地瞄他一眼,“这是眼泪。”
    闻言,天骄一脸失望:“啊?为什么不是口水?”
    “闭嘴!给老娘准备上朝去!”
    两名红衣女官进来时给吓了一跳:披头散发的昭仪拎着陛下往门边来,她一把将小皇帝丢给女官:“赶快收拾,这小鬼也睡过头了。”
    小皇帝扭头吐舌头做鬼脸:“睡觉流口水的蠢女人!”
    “陛下,”昭仪忽然露出极亲切和蔼的笑容:“下朝后请去裴少师那儿将《定国策》抄写十遍。”
    女官顶着满头黑线拽走了小皇帝。
    “死小鬼,敢说老娘睡觉流口水……”她拍拍手,转身回屋。
    她,尉迟采,来到赤国已有月余。
    天气渐渐转凉,秋风一夜吹黄了永熙宫外的花树。坐在屋中,能听到外头宫人们清扫落叶的声响。她起身来到窗边,目见天空一色瓦蓝,独东边晕开几缕妩媚的金红,正是日头升起之时。
    “昭仪,今儿个试试这对簪子如何?”暮舟捧来一双镶着血红珊瑚的玉簪,“这是头两天内廷送来的,说是纶州来的好玉,陛下就给太祖妃和昭仪留着了。”
    那个有恋物癖的小家伙,偶尔还是会做些讨女生欢心的事。尉迟采回过头来,忍俊不禁:“好啊,那就试试吧。”
    几日前太祖妃下令,暮舟和烟渚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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