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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鬼子(遍地英雄)-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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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长青不再吹口哨了,他在火光中大骂:“我操你日本人的妈。操你日本人的祖宗。”
“北泽豪,你个驴日的,下辈子我要给你点天灯。”
北泽豪微笑着,他回过身的时候,看见了潘翻译官。
潘翻译官恍忽地看着那堆燃起的火。
北泽豪就说:“潘君,这火好么?”
“好。”潘翻译官仍望着那火。
“大么?”
“大。”
火哔剥地燃着,先是烧着了朱长青的脚,皮肉“滋滋”地响着,人油点点滴滴地落在那堆柴禾上。几个日本士兵抱着柴禾往堆上放,火就更烈了更大了。
朱长青气喘着骂:“北泽豪——我日你——祖宗——”
北泽豪平淡地望着朱长青说:“中国人,咱们打了个平手。”
“北泽豪——你他妈的——不得好死哇——”
北泽豪想撒尿,他挥了一下手,一个日本士兵跑过来,他要过背在士兵身上的水壶,然后倒净水壶里的水,再把水壶放到裆下,他挤了半天,才挤出几滴尿,他把那尿倒进嘴里。北泽豪眯起眼,一挥手把那壶也扔到火里。
火吞噬了朱长青。
朱长青看见周围通红一片,很像那落日。他想再大骂几句北泽豪和那些日本人,他张了张口,一股炙热窜进他的喉咙里,他“咕噜”了几声,那片红就燃到了他的心里。
朱长青最后抬了一次头,他想:弟兄们走了有多远了?
他冲着火海笑了一次。
·15·
第十四章
1
自从秀情断义绝地走出老虎嘴的山洞,鲁大便开始愁眉不展。他躺在黑暗的老虎嘴的山洞里,不知是白天还是晚上。他重温着昔日和秀在一起的时光,他闭着眼睛,眼前是秀清纯皎好的面容,耳畔依旧是秀的笑声……他真不愿意睁开眼睛,让这个白日梦永远地做下去,可他还是睁开了眼睛,望着空荡荡的老虎嘴山洞。老包和花斑狗都死在了日本人手里,他缅怀昔日和弟兄们在一起的时光。花斑狗是为了掩护他冲出日本人的包围,被日本人打死的。想到这里,他坐了起来,他跪在了炕上,此时他的心里啸叫着响了一声,眼前亮了一下,这一声啸叫,使他从混沌中猛然醒悟过来,他不能不给老包和花斑狗等众兄弟报仇。自己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他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菊,菊跳进火海时的身影。一股巨大的力气从他的脚底升起,他咬着牙独自说:“我要报仇。”直到这时,他才真切地意识到,他眼前最大的敌人,不是杨雨田,也不是郑清明,而是日本人。日本人让他永远失去了秀,失去了兄弟老包和花斑狗……想到这,他想痛痛快快地撒一泡尿。鲁大摇晃着向老虎嘴的洞口摸去,他看见弟兄们缩着身子,抱着枪,倚在洞口有气无力地半睡半醒着,鲁大这才想起,他们已经几天没有吃到一顿饱饭了。他们下山和日本人遭遇几次之后,没人敢下山了。
鲁大一看见眼前的弟兄们,心里就想哭。他拔出腰间的枪,冲石壁搂了一梭子,朦胧中的弟兄们就吃惊地望着鲁大。鲁大这时候,一只独眼已被血冲胀得血红了。
鲁大歇斯底里地喝了一声:“有种的都给我站起来。”
众人就都站起来,不解地望着鲁大。
鲁大就说:“杀我们的人是谁?”
众人就说:“当然是日本人。”
鲁大又说:“让我们挨饿的是谁?”
众人似乎有了底气,一起响亮地答:“是日本鬼子。”
鲁大掂着手里的枪,红着一只眼睛冷笑了两声。
“你们怕日本人吗?”鲁大瞅着众人的脸又说。
众人听了鲁大的话,似乎平添了许多胆量和豪气,举起手里的枪说:“怕他们干啥,小鬼子有啥好怕的。”
鲁大又笑了一次:“咱们就要冻死饿死了,还不如和小鬼子拼了,冲下山去,杀死小鬼子,猪肉炖粉条咱们可劲吃。”
“对,下山去,和小鬼子拼了。”众人一起叫着。老虎嘴山洞里滚过一片欢快的气氛。他们似乎不是在说打日本人,而是下山吃一次大户那么轻松。
鲁大带着弟兄们是天黑时分下山的,他们赶到三叉河镇时,日本人似乎已经等待他们许久了。鲁大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的日本人在等待着他们去杀去打。
鲁大红着眼睛喊了一声:“打。”枪声就响起了一片。火光中,鲁大看见小日本一点也不慌张,他们有条不紊地向自己包围过来。鲁大看见一个又一个弟兄在火光中应声倒地。他心里又响起一声啸叫,他高喊一声:“打呀,往死里打,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俩赚一个。”他看见自己射出的一串子弹,击中一个日本士兵的头颅,他觉得此时心情从没有这么好过,他的血液畅快地在身体里流着。他跑前跑后地射击着,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点,他打一枪,笑一声。
这时他就听见一个兄弟在他身劳喊:“大哥,日本人太多,打不过来了。”
鲁大借着火光看了一眼,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都是日本人了。火光中黄乎乎的一片,子弹蝗虫似的从他们头顶掠过。鲁大清晰地听见,日本人的子弹,“扑扑”有声地射击在弟兄们的身上,弟兄们都没来得及叫一声,便倒下了。
“操你妈,小日本。”鲁大喊了一声,射出一串子弹。
鲁大知道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他从雪壳子后面站了起来,一颗子弹带着风声从他耳旁飞过。鲁大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的鲁大看见身旁只剩下几个弟兄了,鲁大在心里嚎叫一声,他冲几个人喊了一声:“往山里撤。”他们弓着身子向山上跑去,子弹和日本人仍追逐着他们。
郑清明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他满山遍野地寻找着抗联,他只找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脚印。他顺着脚印追下去,才发现地下的脚印是十几天前,支队为了甩开日本人的追击走过的。他转了一圈,又转到刚出发的地点。他知道红狐永远地在他的生活中消失了,此时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找到抗联支队,找到柳金娜,他显得孤独无依。
他奔到枪声响起的地方,天已经亮了,他看见日本人黄乎乎的一片向山岗上爬过来。他想,日本人一定是在追击支队的人马。他想,他已经找到了抗联支队,他趴在雪地上,眼里突然涌出一串泪水。他望着山下蜂涌而来的日本人,此刻,他真想放声大哭一场。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哭。
“我日你祖宗哟。”他骂了一声,怀里的枪响了,他看见一个日本人,在雪里栽倒,又一个日本人栽倒……
“打得好,往死里打。”郑清明被叫好声惊得回了一次头。他看见了鲁大,鲁大正躲在一棵树后,不停地射击着。
鲁大那一瞬间也认出了郑清明。他愣了一下说:“怎么是你?”
郑清明也问:“是你在和日本人打?”
“不用你帮我。”鲁大似乎很生气,他挥手又打了两枪。
“我没帮你,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郑清明这么说。
鲁大哼了一声。
这时日本人正一点点地向他们围过来。两人再一次望日本人时,都吃了一惊。
鲁大先反应过来,他冲郑清明喊了一声:“还愣着干啥,还不快跟我进洞。”
鲁大说完,拉了郑清明一下,便往身后的山洞钻去。郑清明犹豫一下,也随着钻进了山洞。两人趴在洞口,望着洞外满山遍野的日本人。
鲁大突然大笑一声。
郑清明看了鲁大一眼说:“你笑啥?”
“我笑没想到今天咱俩会死在一起。”鲁大瞪着一只独眼。
郑清明没说什么,他瞄都没瞄打了一枪,走在前面的一个日本兵,应声倒下了,后边的日本兵,便一起趴在了雪地上。
“你怕死么?”鲁大望着洞外的雪地问。
郑清明哼了一声。
“我知道你不怕死,你是条汉子。”鲁大似乎在自言自语。
郑清明瞅了眼鲁大,突然看见了那只独眼,他的心里哆嗦了一下。
“你不恨我?”他这么说。
鲁大冲他笑了一下,样子很温柔,也很悲凉,“我以前恨,现在不恨了。”我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的雪地,望着远方灰蒙的天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人要是能再活一次该多好哇。”鲁大似乎在自言自语。
郑清明又打了一枪,子弹穿过一个日本兵的眼睛。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秀。”鲁大的眼里流下了一颗又圆又大的眼泪。
“我是自做自受咧。”鲁大怆然地喊了一声。
日本人已经悄然地把老虎嘴山洞包围了起来。他们不知山洞有多少人,他们和山洞里的人对峙着。
“我真的不怕死咧,死了我再托生一次。下一次我要再托生个人,我就知道咋活着咧。”鲁大趴在一块石头后面,认真地说。
郑清明又想到了抗联支队和柳金娜,他们在哪呢?他知道,今天很难再出这个山洞了。
“下辈子你想干啥?”鲁大瞅着他很认真地问。
“下辈子我还打猎。”郑清明突然想起了灵枝、柳金娜和红狐……一串泪水涌出了眼角。
“秀哇。”鲁大喊了一声,接着他就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这时一颗子弹从外面射了进来,正击在他的胸前,他趔趄了一下,慢慢地向后倒下去。
郑清明说了句:“狗日的小鬼子,操你八辈祖宗。”鲁大便不动了,那只独眼一直在睁着。
郑清明看见了那个向鲁大射击的日本兵,他的枪响了,然后他看见那个日本兵两脚朝天向后倒下去……
一颗炮弹呼叫着飞进老虎嘴的山洞,郑清明没有看那颗飞来的炮弹,他回过身,伸出手捂住了鲁大那只睁着的眼睛。他想说:你就剩这一只眼睛了,睁着怪累的,为啥不闭上?他还没有说出,炮弹就在他们身旁爆炸了,郑清明觉得自己和鲁大一起飞了起来……
2
潘翻译官一直在等待着抗联的人来找他接头。他早就接到了炸毁日本军火库的命令。命令中说,抗联会有人来配合他炸掉军火库。可抗联的人一直没有来。
世界一下子变得太平起来。北泽豪那些日子也显得悠闲无比,没事便找他来下棋。
北泽豪一边下棋,一边说:“我终于打败了中国人。”
潘翻译官听了这话,他没有抬头,心里想:“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呢。”
潘翻译官捏着一个棋子说:“太君,下一步该往哪里走了?”
北泽豪把棋盘上的一个兵推过了界河,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潘翻译官痴痴怔怔地望着北泽豪。想,你高兴的太早了呢。
日本人运送弹药的车队是一天中午开进大金沟的。日本人进驻到大金沟时,运送弹药的车一连跑了一个月,一直把淘金矿掏空的山洞装满。
日本人的车队又源源不断地驶来,他们要把这些弹药运出去,一直运到中原,中原的战局正在吃紧,日本人急需这些弹药。
潘翻译官从中午便开始数着那些开来的车,一直数到夕阳西下,仍有车源源不断地开来。
潘翻译官就想:到时候了。
潘翻译官显得烦躁不安,他不停地吸烟,不停地踱步,他突然看见了立在眼前的北泽豪。他不知道北泽豪是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的,北泽豪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潘翻译官就说:“太君,有事?”
北泽豪就说:“潘君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潘翻译官冲北泽豪笑一笑说:“我想和太君下一盘棋。”说完把棋盘端了过来。
北泽豪说:“我也正有雅兴。”
两人很快下了一盘,北泽豪输了。两人又下了一盘,北泽豪又输了。
北泽豪抬起脸说:“潘君,你的棋艺长进惊人。”
潘翻译官笑了一下说:“不是我棋艺长进,是太君的棋艺退步了。”
北泽豪认真地望着潘翻译官,他似乎想把眼前这个毫无个性的中国人一眼看透。
傍晚的时候,日本兵举着火把,排着队连夜装车。潘翻译官看见金矿洞开着,一箱箱弹药源源不断地被日本兵从洞里扛出来,装在车上。
一个日本兵扛着一箱手榴弹从潘翻译官身旁走过去。潘翻译官叫住了他。潘翻译官冲士兵说:“长官要检查一下弹药。”便领着士兵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日本兵放下箱子便出去了。
潘翻译官打开箱子,看见了里面的手榴弹。他摸过一枚,放在手里掂了掂,他在心里说:“咋还不来。”他把手榴弹插在腰里。他在腰里插满了手榴弹,又解开棉袄上的扣子,怀里又夹了两颗。他觉得这些手榴弹很沉很凉。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此时的自己很像一个孕妇。他冲自己笑了一下。他走到炕边,抓过大衣穿上,他把双手插在大衣袖口里,笨重地向金矿走去。迎面走来的日本士兵,怪异地看着他。他说:“看什么看,还不快装车!”
潘翻译官立住脚,望着黑暗中的山山岭岭,他的心里动了一下,他吁了口长气,让凛冽的风穿过肺部,在五脏六腑转了一圈,他的心里打了个冷战,他又认真地看了眼那些忙碌的日本士兵,他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说:“小日本,谁输谁赢还没定呢,走着瞧吧。”转过身他走进石洞,洞里装满子弹药,他侧着身子,费劲地从弹药箱的空隙中钻过去。终于,他再也走不过去了,前面的弹药箱没有一点空隙了。他倚在一排弹药箱上,想歇一会儿。
突然,他的眼前亮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看见一柱手电的光束照在他的脸上。他伸出手用巴掌挡住了那束光。问了声:“谁?”
他先是听见了笑声,后来就听见北泽豪说:“潘君,好雅兴呀,跑到这里躲清静来了。”
潘翻译官把手塞到怀里,他摸到了一枚手榴弹,食指套在了弦上。
潘翻译官看见了北泽豪身后伸过来两只黑洞洞的枪口,枪口正冲着他的头。
北泽豪说;“潘君,我来找你下棋来了,咱们回去吧,别影响士兵装车。”
潘翻译官哼了一声说:“不用下了,咱们刚才不是下过了么。是我赢了。”
“你骗了我,你们中国人太可怕了。”北泽豪吸着气说。
“别忘了,你们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潘翻译官说完笑了一下。
北泽豪冷笑一声,他侧了一下身子,身后的两支黑洞洞的枪口颤抖了一下。
潘翻译官慢慢蹲下身,捂着肚子,似乎那一枪击中了他的肚子。
潘翻译官压低声音说;“去你妈的日本人。”他怀里的手拉了一下。
一股巨大的气浪使整个世界随之摇晃了一下。
大金沟金矿上的山倾刻塌了半边,接着一片冲天的火光燃了起来,点燃了半边天。
像落日的余辉,光芒灿烂。
书评:遍地都是小说——读石钟山《遍地鬼子》
文/野莽
石钟山的红色三部曲,不仅使他在已经过去的羊年红透了大江南北,几位实力派的演员也借助燃烧的激情,嘹亮的军歌而一举成为影视明星。这位刚刚重新穿上军装的年轻作家,一方面在观众的心中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石光荣之子,另一方面也因其一系列描写父亲的长、中、短篇小说,被读者认作是出于童年生活的记忆而擅长追述父辈经历一类作家的代表。然而在事实上,早在这三朵红色玫瑰绽放之前,他的机关生活的小说也写得同样漂亮和广有影响,只不过未经影视的演绎而仅以纸媒的形式在文坛传播。却不料猴年伊始,一本依然是红色封面的春风社出版的新著,描写的乃是距今六十年前,发生在他的东北老家的一场血腥的战争。这本书会让读者感到惊讶,这位如此出色地塑造了一代英雄父亲的作家,如今又把他的笔触伸向更加遥远的岁月,伸向他的祖父一辈,在那里,在白山黑水和绿色的丛林间,在血雨腥风的村庄和土地上,人们看到了他虚构故事和把握历史的才华。
抗日战争不再是一个新的题材,半个世纪以来从《烈火金刚》到《红高粱》,当代人通过小说和影视已一遍遍地领略了当年日寇铁蹄下的兽行,也熟悉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的中华勇士的愤怒和壮烈,石钟山却敢步人之后,写出了同题材的《遍地鬼子》,他是想以更多的人物,更大的视野,更加复杂的线条来复述这场人类永远都应记取的灾难。传统的抗战小说是以一两位英雄人物为核心,环绕与依附他们而展开全书主要的事件,这种模式在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已被当时的文艺旗手极端化,以至于荒唐地产生了三突出的理论与实践。出生于六十年代以后的年轻的小说家,曾经以另一种极端的手法进行反叛,这种反叛同样遭到文坛与读者的冷落。石钟山则如同他这本书中首次出场的猎人郑清明,在前后两者之间寻到了一个可行的射点,他的《遍地鬼子》中的人物是离散的,一组一组的,大多以一男一女的爱情或追逐为线索的,他们只能以一种相关的精神弥合在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中。这样写其实更加符合生活本身的自然形态,去掉了人为设计的痕迹,因此恰恰是真实的,显示出作者在小说艺术追求上的一种漠视匠心的自然平和之境。同样有别于传统的抗战小说,《遍地鬼子》以貌似随意之笔,把战争从中国东北的一个小小村庄写到了日本的广岛,苏联的莫斯科,以此警示战争要摧毁的不是某个国家,某个民族,而是整个的地球和整个的人类,从而唤起全世界包括侵略者本身国度的所有民众,诅咒、制止和消灭一切的战争。
小说中最为动人也最为残酷的,是一对又一对因为人类的战争,因为生灵的相残而毁灭了美丽爱情的青年男女,他们来自于多个国家和多种民族,长工出身的土匪头子鲁大与他东家的女儿秀,投身革命的少爷杨宗与他叔叔杨老弯的养女菊,猎人郑清明与他的妻子灵枝,曾经被中国农妇所救的日本青年三甫与他干娘的女儿草草,日本军人川雄与沦为军妓的和子,抗联朝鲜支队的战士金光柱与他一直暗恋着的同村少女卜贞,无一不以生离死别的惨烈祭奠着自己的生命之爱。誓死不嫁日本大佐的草草中国式的自尽,使三甫彻底认识到战争的残酷和罪恶,怀抱幼儿的和子泰然走入冰窟,则震惊了所有追杀她的日本军人,促成了三甫与川雄最终的双双叛逃。正如同金达莱花在浸满鲜血的土地上灿烂开放,石钟山在描写血腥战争的同时,没有忘记美好的人性,除了乡村中那对救助异国青年的善良的东北母女,还有雪林里那户再次救下日本军人的纯朴的鄂伦春人,战争的硝烟没有湮灭人性的光辉,相反,人类和平的理想之火愈加热烈地燃烧在一切被枪声惊醒的人的心上。小说中还有一位无比忠义,以生命保护着他深爱的俄罗斯女人柳金娜,为了她的贞洁而居然自残其身的,加西摩多式的男人谢聋子,虽然他的道德形象或许在现代人的心中愚昧以至可笑,但是我们应该把时间和地域推移到半个多世纪之前的北方农村,便依然要为他的忠义行为而深深感动。
柳先生和潘翻译官是石钟山笔下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物,一个由勇敢投身抗日活动到屈膝变节,一个正好与此相反。比这二位形象尤为鲜明还有一位半仙,作者以抗战最终必将胜利的乐观信念,在他的身上注入了少许喜剧的色调,使这位具有民族气节的乡间神医活得昂扬,死得飘逸,为这部流血的作品喷上了一道浪漫的彩虹。书中还安排了一只时隐时现的红狐,作为猎人郑清明的生死世仇神秘地潜伏在林海雪原之中,红狐的存在曾经是痛失爱妻的猎人活下去的终极意义,然而郑清明终于要了却自己夙愿的一刻却让它从自己的枪下逃生,这正是石钟山对于战争与和平,生命与人性的思考,也正是这只美丽野狐的象征所在。而同样是一对仇家,郑清明与鲁大面对真正的敌人,最终却戏剧性地成了两个相依为命的战友,为本书完成了一个不能再好的悲壮结局。石钟山是很会写人物的,在编织故事上他更是一位年轻的大师,《遍地鬼子》能够再次受到读者的青睐,很大程度上得力于他的以上两种非凡的本领,打开本书,你不仅会看到遍地鬼子,遍地英雄,而且会看到遍地故事,遍地小说。好看的,雅俗共赏的,像红色三部曲一样可以改编走红电视的小说,对他而言是俯拾即是,信手拿下。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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