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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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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炎大喜,“一定!一定!”
这时,旁边又上前一人向张焕深施一礼道:“在下太府寺房宗偃,若没有张尚书的粮食,我恐怕此时已被国人捶死,所以我才是心怀万分感激,请张尚书受我一礼。”
“不敢!既然身为兵部尚书,张焕理当为国出力。”说到这,张焕又笑了笑道:“说起来我还想私下向房使君打听一下,我的俸料几时才能发?家里都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三人听他说得有趣,皆一齐大笑起来。
“几位有什么好笑之事,可愿让在下也一起分享?”声音是从台阶上传来,众人一齐回头,却见王昂笑容满面地从大堂里走出,他一直在大堂内与韦谔说话,嫌大堂里气闷便走出来透气,正好看见几个人仰天大笑。
走下台阶,他却一眼看见了目光清冷的张焕,王昂的笑容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昨天得到消息,张焕的一支军队占据了巴陵郡和长沙郡,将自己地驻军赶过长江。
如果说从前对张焕的嫉恨只是来源于长久以来的反感,那么他现在已经不是嫉恨那么简单了,张焕已经侵入了他的势力范围,升级为他地敌人。
事实上,王家所控制的襄阳已经是四面受敌,西北是朱控制汉中,其触角已经伸到上庸;东面是新军阀李希烈,目前还算比较低调。但他是一只正在长大的豺狼;而正西。张焕的军队已经进驻姊归,与夷陵郡山水相连,现在张焕地军队又忽然出现在洞庭湖流域,怎么能不让王昂寝食难安。
王昂没料到自己竟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张焕,他地脸色冷若寒冰,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了张焕半天,才重重哼一声。转身回大堂去了。
“王尚书就是这个阴阳脾气,张尚书千万莫放在心上。”卢杞见气氛尴尬,他干笑一声,对几人道:“外面寒冷。我不能久呆,先进去了。”
“我也进去。”太府寺卿房宗偃也笑了笑,又问张焕道:“张尚书不如一起去喝杯热茶?”
“不了!”这时张焕忽然瞥见了王夫人在隔壁院里,正单独一人站在一树腊梅下赏花,但她眼角余光却似乎在看着自己。“你们先进去吧!我四处随便走走,怀旧一番。”
卢杞和房宗偃理解他的怀旧之心,便笑着向他拱拱手,先进大堂去了,杨炎却迟疑一下,压低声音对张焕道:“张尚书明晚可有空?我想请尚书到我府中吃顿便饭。”
张焕欣然点头答应。“杨使君既然开口相邀,张焕怎敢不从。明晚一准到。”
杨炎见张焕答应,他也不再说什么,一抱拳,匆匆去了。
这时,司仪又是一声长报:“宗正寺卿、洛王殿下到!南阳郡王、金吾卫大将军李通到!”
张焕见众人的注意力都被两位重量级人物吸引过去,他便背着手穿过月门,慢慢走到了王夫人面前。向他躬身见礼道:“夫人。别来无恙?”
王夫人望着他,眼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十八郎,若家主还活着,他定为你欢喜得很。”
张焕摇了摇头,“家主若还活着,我倒觉得他未必欢喜,可能还是失望,他或许不希望看见一个割据一方地军阀。”
“军阀?”王夫人嗤笑一声道:“自古做成大事者,哪个不是手握兵权?哪个不是口蜜腹剑?没有实力,没有手腕,只能任人宰割,只能为别人做嫁衣,十八郎,你能走到今天,难道是靠君子坦荡之风得来吗?”
张焕不想多谈此事,便笑了笑又问道:“张煊怎么没来?反倒让夫人千里劳累。”
提到自己的儿子,王夫人眼中一阵黯然,那是一个扶不起地阿斗,手中有了钱,整日纵情于声色犬马,哪有半点家主风范,今天长安张家重建,用不了多久,河东的张家子弟皆会悉数南归,那时裴俊还要他们何用?
王夫人似乎已经看见了将来的悲惨生活,难道还要她夜里再替人抄写经书、浆洗衣服度日吗?
不!她不想再回到那种悲惨日子,沉默片刻,王夫人低声道:“我其实不是来参加什么张家的庆典,我这次进京,是专门来找你,我知道一个王家秘密,想和你交换一个条件。”
“难道夫人手中还有什么信吗?”张焕冷冷一笑道:“很抱歉,王家地秘密,我并不感兴趣。”
说罢,他施一礼,转身便走。
“十八郎!你站住。”
王夫人紧咬着嘴唇,她的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颤抖声音道:“那就当是我求你,我知道过去有很多对不起你地地方,你心里一定很恨我,也很鄙视我,可是、可是我地烨儿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恶事,求你看在家主的份上,帮帮他留在世间唯一地骨肉。”
张焕慢慢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她道:“你终于承认张煊不是家主的儿子了。”
王夫人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当年只是王家的一枚棋子,从来就身不由己,张煊已无可救药,他是什么下场我已经不关心了,可是烨儿一心想读书,想参加科举从仕,他已经两年落榜,而我这个做娘的却无法帮他,十八郎,求你看在家主地份上,给他一个前途,求求你了!”
“王夫人!我只希望你明白一点,以后不要事事都拿来交换。”张焕背着手淡淡道:“我以前就曾经对你说,张烨可到我陇右从军,现在这个承诺依然有效,至于夫人,我会给你一个体面的生活,不会再让你去给别人抄经为生。”
说罢,张焕头也不回,便大步离去,王夫人呆呆望着他地背影,百种滋味涌入心头,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重建张家(下)
“中书令、裴相国到!”随着司仪的一声高报,张家的贺宴终于到达了,大门处一阵轻微的骚动,数十名官员簇拥着大唐右相出现在众人面前,裴俊今天穿了一身常服,青袍纱帽、三缕长须飘飘,显得十分悠闲从容,就仿佛一个漫步在池边湖畔、沉思中的诗人。
“参见相国!”
“相国先请!”
寒暄让步声此起彼伏,裴俊嘴角含笑,一一点头致意,并不因官高而厚此,也不因位卑而薄彼,只是在他看见张焕的刹那,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张焕拱拱手,微笑着注视裴俊从自己身边走过。
“裴相国请”
主人张破天手一摆,主堂的大门终于徐徐拉开,悠扬的丝竹声从影绰的堂内骤然飘起,碗碟在桌案上发出叮当!的碰撞声,快速而轻盈的脚步声,红裙绿裳的侍女隐约在大堂中闪现,宴会即将开始的先兆已经显现出来,不需要主人招呼,客人们互相谦让,先后迈步进了主堂。
主堂气势恢宏、装饰华丽,三人抱不拢的大柱、璀璨如水银般的琉璃灯,大片流纱仿佛落瀑一般的从屋顶垂下,处处显示出主人曾经有过的辉煌,许多第一次来张府的官员都忍不住一阵惊叹,这个主堂竟和国子监的大讲堂相仿,足足可以容纳三千人一同进餐。
除了长安权贵外,一些有爵位在身的民间知名人士也应邀出席,不过他们却无法进入主堂,只能和一些官宦子弟屈身在次堂,尽管如此,能参加这次张府盛宴,也足以荣耀一时了。
如果是平常,张破天也没有这么大的面子。请得动如此多的长安显贵,但他时间却安排的很巧妙,正好是新年前夕,尤其即将举行的新年大朝将有一系列重大人事变动,这次宴会也就成了某种风向标,在其中可以探出一二朝局的变化来。
主堂里坐位早已排好,左右各三排相对,除左右相和内阁成员外。其余皆依爵位及散官高低排列,正中间的高台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张昂贵地紫檀方几,那只是一个皇权的象征,除当今太后崔小芙,无人有资格能坐那个位子,率天之下,莫非王土。
中间大片空地是舞姬们长袖善舞之处,此时几个来自西域乐坊的舞姬正跳着热烈奔放的胡旋舞,乐师们则隐身在大堂两侧,胡琴声和胡鼓声激荡在恢宏宽大的空间里。官员们开始鱼贯而入,在侍女们的引领下,很快便找到了各自的位子,和周围人寒暄一通后众人一一落座,他们身旁则是夫人们的位子,此刻女宾还未进场。主堂里浮动着一片嗡嗡窃语声。
从爵位上而言张焕是张掖郡王,从散官上看他是骠骑大将军,都是从一品衔,在他上面还有太师、太尉、司徒、亲王等等。在权贵云集地长安,他的爵位和散官使他只能居于次席,也就是左面第一排。但张破天显然考虑到了实权的重要性,于是,作为中书门下平章事,张焕却又能居坐在右面首排席,第一位是右相裴俊、次位是主人张破天,崔寓没有来,也没有遣子自代。再其次是楚行水、韦谔、王昂。李勉因病遣子自代空缺,而崔庆功和朱尚未赶到长安。由崔雄和朱滔代,就这样,张焕的旁边竟然就是工部尚书王昂,真可谓人生何处不相逢。
“呵呵!王尚书上月寿辰,张焕不知,多有失礼!”张焕满脸笑容地向王昂拱手施礼,王昂却重重地哼!了一声,调头去和韦谔说话,却不睬张焕的问候,张焕笑了笑,自己坐了下来,桌几不大,一桌两人,旁边空着是崔宁的位子,桌几上菜肴不多,但都是时下难得一见的新鲜菜蔬瓜果、盛在玛瑙盘中的山珍海味、夜光杯中红郁的葡萄美酒,无一不体现出主人高雅的情调,同时也在规模上暗示众人,这是一场非官方非正式地聚会,准确地说,它只是一场规模较大的请客吃饭而已。
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忽然在他耳畔震荡,“张都督不求于人,何必去领教别人的傲慢?”
声音虽响,却捏拿得十分巧妙,在一片嗡嗡声的大堂里,王昂或许知道有人在说话,却又听不清具体内容,他只回头含笑向说话者打了个招呼,又继续和韦谔畅谈旧日交情,甚至连个清冷的目光都没有在张焕脸上留下半分。
张焕回头,才发现坐在自己左边地,竟然是老将军郭子仪,这位号称大唐军神的老人已经八十多岁,但声音响亮、脸色红润,丝毫不显老态,这种宴会他一般都是遣子自代,很少出面了,但张破天是他的老下级,他便破例给了面子,他是太尉,紧坐于内阁之后,他的下面则是洛王、晋王等一班亲王,也由此可见他地位地尊崇,此刻,这位大唐的顶梁柱,正轻捋他银丝般的长须、笑眯眯地望着张焕,
张焕急忙站起来,深施一礼谢罪道:“张焕未早见礼,老将军莫怪!”
“张都督就不要多礼了,难道还要逼我这老骨头起身给你还礼吗?”郭子仪声音响亮只是说话地习惯,但他眼睛里却洋溢着淡淡的清朗,竟透出一种由衷而发的赞赏。
郭子仪对他的称呼,在这寒冷冬日里给张焕的心中带来了一股浓浓的暖意,他知道,这位出身朔方军的老将军,一直在关注着这几年地河西征战。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地云板叩响,司仪长声宣布,“夫人们到!”
随即一片莺莺燕燕之声从侧门传来,一直在后堂喝茶聊天的夫人们被请到了主堂,如果说男人们参加这次宴会关心地是朝中局势的微妙变化,那么女人则更加关心自己的衣着容颜、关心儿女的婚事,只见一股五彩斑斓的人流涌入主堂,每个人都衣饰华丽,红、紫、黄、绿各种长裙争艳斗妍。慢束罗裙半露胸,行即裙裾扫落梅。
姿态或富贵雍容、或美丽大方,无数珠宝首饰在灯光下璀璨夺目,呈现在众人眼前的仿佛是一条流光溢彩地长河。
夫人们在侍女的引导下,很快便找到了各自的丈夫,在软席跪坐下来,大堂里变得更加热闹。
崔宁俏丽的脸庞在大堂热气的熏蒸下飞上一抹嫣红,她款款紧靠着张焕坐下。悄声道:“没想到竟然见到了很多旧日的朋友,你知道韦若月嫁给谁了吗?”
张焕给她倒了杯酒,笑道:“你说!”
崔宁连连摇头,有些感叹地说道:“她竟然在两年前嫁给一个五十岁的老头为续弦,听说叫王瑁,你知道吗?”
张焕不由迅疾地瞥了一眼王昂和韦谔,这件事他倒真不知道,王瑁不就是王昂之弟吗?掌控王家的八万大军,看来韦谔当年在汉中时是想借王家之军收复陇右,只可惜来不及实施。便被朱派大将李纳赶出了汉中,原来王昂与韦谔竟有了联姻之谊,张焕不由暗暗冷笑一声。
“还有楚明珠,嫁给了韩之子,她从小就喜欢她地表兄。”崔宁忽然笑了,轻轻在丈夫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别自作多情,我不是说你。”
张焕笑了笑,却又想到了韩是余杭郡刺史兼浙西观察使,手中也有二万军队。楚行水将自己女儿嫁给他的儿子,无疑是为了应对崔庆功日益严重的威胁。
“她表兄也很喜欢她,可惜啊!有情人终难成眷属。”
崔宁依然沉浸在对朋友不幸婚姻的深深同情之中。她并不关心这一桩桩婚姻背后的利益交换,她在感慨旧日朋友不幸婚姻的同时,却又为自己感到幸运。
音乐声忽然停了,舞姬都退了下去,大堂里陡然安静下来,只见张破天站了起来,他端着一杯酒朗声道:“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感谢裴相国的光临,感谢各位内阁大臣的光临。我更要感谢在坐诸君的光临,借这一杯水酒来表达我地殷勤之情,来!大家干了它。”
张破天一饮而尽,将酒杯举得高高,大声道:“干杯!”
“干杯!”众人一齐高喊,各自将酒喝了。
张破天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今天借我荣升门下侍郎的机会,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我们张家几经沉浮、几经聚合,虽然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环,虽然许多张家子弟已经天各一方,但总是血脉相连,总是渴望着有一天能重振旗鼓,所以在我们的老家主去世五年后的今天,张家的宗祠就在这里将重新建立,这就意味着我们张家之根并没有断,请在座地各位见证这一刻的到来!”
说到这里,张破天已经满脸泪水,他仿佛想起了多年前他曾被张家赶出府门时的愤恨,仿佛想起了张若镐下葬时的凄冷细雨,身边只有三五个人为他送行,他又仿佛想起了寒冷秋风中地张府,人去楼空,惶惶然各奔东西。
可今天,张家的纽带又重新连了起来,他仰起头,豪放地大笑道:“来!请为我张家的重兴祝福,诸君干了此杯!”
香醇地美酒和着苦涩的泪水,一齐流进了他的体内,他慢慢闭上眼睛,在一片祝福声中喃喃自语,“家主,你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张焕的马车在大街上快速奔驰,数百骑兵则紧紧跟随左右,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马车内十分安静,两个丫鬟乖乖地坐在后面,一声不吭,崔宁两腮一片嫣红,她娇软地依偎在爱郎的怀里,似乎有些不胜酒力。张焕则在闭目沉思,王昂对他地敌意已经越来越明显了,他知道这是蔺九寒地军队进驻巴陵郡和长沙郡的缘故,已经直接威胁到王家地利益,但是,江淮这个火药桶迟早会爆炸,若不早点打进这根楔子,残局将难以收拾。尤其江淮是大唐极重要的财政来源地。
从今以后,王昂必然会处处与他为敌,还有韦谔,还有崔庆功和朱,他们甚至会因为有共同的敌人而结成联盟。
不能再等了,夺取兵部,掌握各地团练兵的调动大权,已是迫在眉睫。
想到这。张焕低头看了看崔宁,心中有些歉然,本来说午饭后要陪她去乐游原,现在他已经没有这个心思了。
他柔声道:“等会儿我可能有事,天缓和一点我再陪你去,好吗?”
崔宁点了点头,她坐直身子摸了摸额头道:“我头好痛,也想早点回去休息。”
马车很快便回到府邸,直接驶进了内宅,两个小丫鬟将崔宁扶进房中休息。张焕又叮嘱杨春水几句,便再次坐上马车向宣阳坊疾驶而去。
在军队掌握在各世家地情况下,战斗力低下的团练兵向来不被人看重,仅仅用来维护地方治安,调动各地团练兵本来是皇帝的权力,但在皇权被架空后。管理团练兵的权力便落到了兵部的手上,以换防的方式实现其调动,很多年来,兵部一直就掌握在崔圆的手里。在崔圆倒台后,崔寓接手了兵部,不过钱粮等物资大权却在裴俊手上。没有粮食、马匹等军需物资的配合,崔寓实际上也调动不了团练兵。
但对张焕就完全不同,掌握了团练兵,也就掌握了驻兵权。
马车在崔圆地府前缓缓停了下来,崔府一如往日般的冷清,几个老家人正在清扫台阶上积雪,在正指挥扫雪的老管家远远看见张焕到来。立刻跑进府中去禀报。现在人人都已知道,小姐实际上已经嫁给了此人。
崔圆在女儿走后。身边立刻显得冷清了许多,虽然侍妾服侍,总不如女儿那般细心、尽心,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孤零零地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回忆着往日的点点滴滴。
今天阳光明媚,崔圆则坐在竹椅上在花园里晒太阳,身边只有两个专为他抬竹椅的侍从,他也知道今天是张破天重开张张府的日子,但他没有请柬,他早已经被人遗忘,甚至连过去的仇家也没有兴趣来找他算帐了。
衰老正悄悄地蚕食着这个大唐前相的余生。
“老爷,姑爷来了。”老管家在崔圆身边低声禀报。
“姑爷!”崔圆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笑,五年前,他怎么也想不到张焕最后竟成了自己的女婿。
“让他进来吧!”崔圆又缓缓道:“以后他来就不要再禀报了,直接带他来找我。”
“是!”老管家答应,立刻匆匆去了。
崔圆伸手去取旁边的毯子,可怎么也够不着,侍从连忙上前将毯子递给他,他叹了口气,将自己已经萎缩地双腿用毯子盖好。
片刻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张焕老远就看见了崔圆孤零零的坐在草地上,身子瘦小而单薄,想着他从前的胖大威风,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张焕暗暗叹息一声,翻手作云覆手雨,纷纷轻薄何须数,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想着今天裴俊的入府的气势,当年声势浩大的崔党,还有几人记得这位病弱地旧主?
“小婿参见岳父大人!”
崔圆这还是平生第一次被人称为岳父,而且就是他当年最为警惕之人,命运弄人,他们居然成了一家人,崔圆心中竟生出一丝百感交集,他立刻稳住心神,微微地摇了摇头,自己几时变得这样容易动情?
“你我心里明白就行了,你还是叫我阁老吧!这样我也听得也耳顺些。”
“是!张焕遵命!“
崔圆笑着点了点头,他向旁边的坐垫指了指道:“来,坐下说话。”张焕坐下,恭敬地道:“宁儿头有些痛,可能是受凉了,不能随我同来。”
“你是刚从张府来吧!”
崔圆不紧不慢地问道:“我听说下午有宗祠开祭仪式,你怎么不参见?”
张焕一笑,却没有回答,崔圆也笑了,他当然知道张焕为什么不参加,“很好!在我面前不找借口搪塞,说明你还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说说看,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焕沉吟片刻,便淡淡一笑道:“我来是想请阁老劝说崔寓辞去兵部侍郎一职。”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意外收获
夜幕悄然笼罩在长安城的上空,夜空依然晴朗,仿佛蓝色的天鹅绒平铺在一望无际的天穹,上面缀满了星星点点的宝石,但夜里的气温却骤然下降,寒气凛冽,这种深入到骨子里的寒冷,冷得仿佛将血都要凝固了。
平康坊,夜色中的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已经临近新年,大多数人都不受气温的影响,忙碌着新年前的准备,尤其各大酒店生意异常火爆,预定的酒席已经排到了大年初五,李杜酒楼也不例外,这个裴家的密探大本营也一样生意兴隆,大门前停满了食客的马车,仍不断有客人从四面赶来,伙计们忙得脚不点地,在门口迎送客人。
一名店伙计笑容满脸地送走一辆马车,他捏了捏已经笑得发酸的腮帮子,向四处迅速张望一下,想找个地方偷偷歇息片刻,一辆宽大的马车落入他的眼帘,他记得这辆车似乎已从早上停到现在了,或许是隔壁河东酒楼的马车,他刚起了溜到后面休息的念头,身后却忽然一声炸响,“王八郎,又想缩脖子了不成?还不快来帮忙!”
伙计无奈地叹了口气,“来了!来了!真不让人活了,老牛还要吃把草、喝口水呢!”他嘟囔几句,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店里跑去。
就在他刚刚走开,那辆宽大马车的车窗后却悄悄露出一双眼睛,目光明锐地盯着酒楼的大门处,只见大门处,一个醉汉被人搀了出来,他约三十岁,身体强壮。正大喊大笑地发着酒疯,正是崔庆功之子崔雄,而搀扶他之人容颜俊秀、身材窈窕,乍一看似乎是个女人,但他的衣着打扮却分明是男子。此人就是崔雄的知己刘侠儿。
刘侠儿拿着一方手绢掩鼻,眉头紧皱道:“你喝得太多了,回去你娘子又要责怪了,她不是让你今天回去吃晚饭吗?”
“那个黄脸婆理他做什么?我们快活就行了。”崔雄仰天大笑。却没留意脚下,一脚踏空,险些跌下台阶去,几个伙计连忙将他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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