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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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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裴俊忽然觉得自己对张焕做得有些过分了,他心中十分不安,这种不安不是因为张焕是他的女婿,而是长安的粮食要从陇右送来,一旦真把张焕惹怒,断了粮食供应,他裴俊又去找谁去?
想到这,裴俊立刻出列对崔小芙道:“启禀太后,臣也同意设立兵部左侍郎一职,不过臣也想借这个机会提请太后同意,任命原朔方节度副使马复出任朔方节度使。”
“好!传哀家旨意,封济阳郡王李怀为兵部左侍郎,立刻赴东海郡考察兵制改革一事,另外封原朔方节度副使马,出任朔方节度使,即刻上任。”
这个结局就是崔小芙想要的,博弈了近一个月,她终于在朝会上赢了张焕,她心情十分舒畅,今天朝会的目的也算达到了,她见时辰已经不早,便对殿中监道:“再问问百官,还有无其他事禀奏,无事便散朝。”
“太后有旨,各位大臣有事可禀奏,无事便可散朝。”高亢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声音尚未消失,只见从宗室的队伍走出一人,他朗声禀报道:“臣有事要禀奏太后!”
出来之人正是顺化王李侨,这时,张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朝战风云(下)
含元大殿上略略有些骚动起来,不少心机灵动的人已经猜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张焕输了一局,他岂能不再别的方面找回来,而现在,李侨的出面似乎正应对了这种猜测。
不仅是一般的大臣,崔小芙、裴俊、李俅、李勉,甚至崔寓、楚行水等等,谁也没有料到李侨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有奏折要上,这是一个连京城都懒得返回的逍遥王爷,他从来不干政,更不会在大朝上发言,就是这么一个几乎让人遗忘的王爷,偏偏在最敏感、最紧要的时候他出面了。
“臣弹劾宗正寺卿三年未组织臣等对宗庙的祭祀,失职在先,且对诸先帝之大不敬。”
李侨的声音不大,但在一片寂静的含元殿里还是清晰地钻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臣要求立即罢免宗正寺卿李俅!”
大殿里一片大哗,一个绝妙的反击,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在被迫以兵部左侍郎换取朔方节度后,张焕的反击到了,几个准备借大朝上奏折的大臣,也悄悄地将自己的奏折收了起来,大朝之上,他们只是看客,去感受大唐第一军阀和大唐最高统治者的碰撞。
站在殿角的崔庆功有些吃醋了,他竟然在这场权力斗争中被边缘化,在几个月前引发惊涛骇浪,本该在这次大朝中出尽风头的他,彻底被人遗忘了韦德庆依然保持着他冷漠的神色,仿佛大朝中的风起云涌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地注意力始终在张焕的脖子上。
裴俊似乎半睡着了。他的戏已经唱完,剩下的就是崔小芙与张焕的对手戏了,和他无关,宗正寺,宗正寺是做什么的?张焕的目的还不显而易见吗?
在短暂的大哗后便是沉寂,死一般地沉寂,连崔小芙也保持着沉默,这个问题不该她来解释。
“臣冤枉!”当事人出现了,宗正寺卿李俅几乎是扑了出来。肥硕的身躯撞开了一条路,仿佛泰山压顶般地横在李侨面前,再配合他那两道狰狞的目光,如果将大殿换成丛林,那李侨早已被他嚼成了碎片。
“你血口喷人!”李俅气得浑身发抖,无论如何他都认为自己是冤枉的。
“我血口喷人?”李侨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指着大殿里所有的宗室和文武官员,高声质问道:“祭祀宗庙并不是什么秘密之事,你问问所有人。这三年来,你几时开启过宗庙的大门?”
“不要激动,冷静下来!”离李俅最近的金吾卫大将军李运忍不住提醒他道。
提醒声清晰入耳,俨如一盆冷水淋下,李俅忽然一下子冷静了下来,李侨不过是条狗而已,真正的幕后者还站在那里冲自己冷笑呢!
这是个阴谋。
李俅猛地后退一步,他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昂声道:“太后。臣也承认确实是有三年没有进行宗庙拜祭,但并非是臣不想,而是臣有难言的苦衷。”
“爱卿不妨说一说是什么苦衷?看看顺化王能否理解你。”
崔小芙地话虽然是说给李俅和李侨二人听,但她的目光却是注视着张焕,含元殿虽然极为深阔,但崔小芙与张焕之间的距离并不远。不足三十步,她在暗处,张焕在明处,从她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张焕的表情变化。
他脸色很平静,和所有的官员一样都在看着两位王爷之间的博弈,仿佛此事和他毫无关系,退一步说,李俅三年未祭宗庙,大殿里所有人都知道。却没有人将它当回事,当违规成为习惯之后,那习惯也就成了新的规则,如果深究起来,该被弹劾的人和事还有很多,比如将公文带回家批阅问题、比如官员禁止经商问题、包养情妇问题、违规娶妾问题、私占公廨田田租问题,这些都是大唐律法中明令禁止的。但这几年来散漫地作风已经侵入到朝廷的每一个角落。只要不酿出大事,也不会有人来过问这些琐事。说到底,这是大唐监察制度缺位所导致的一系列后果。
“每祭祀一次宗庙,最少也需要耗费两万贯钱,但臣所在的宗正寺每年经费只有三万贯,而日常公务开销,官吏的差旅开支及补贴、薪炭补贴、车马用度,宗室子弟的婚丧嫁娶补贴等等,所有这些都要用钱,三万贯钱已经是非常紧张,哪还有钱举行宗庙祭祀?各位大臣,朝廷地财政状况想必大家都很清楚,每一个部省都在考虑如何节俭开支,我想,不止是宗正寺,就连大明宫上月烧毁的蓬莱阁,太后也不是明着表态不再重建吗?”
李俅言词凿凿,他不举行祭祀固然是各种原因综合考虑的结果,包括他与嗣寿王李的不和,甚至太后崔小芙也暗示他少举行宗室活动,但他也知道,两年未举行宗庙祭将有免职的危险,为此他的幕僚早就和他商量好了对策,以无钱举办为由进行推脱,朝廷财政拮据,须例行节俭之风,这是一个极为光面堂皇的借口。
他越说越有理,瞥了一眼李侨,冷冷哼了一声道:“朝廷的艰难不是那些在陇右醉生梦死的人所想得到地?”
“宗正寺卿所言差矣!”一直在等待机会出列的卢杞终于站了出来,他向崔小芙施一礼道:“太后,请容臣禀明情况。”
事情似乎有些复杂了,现在不仅是两个王爷之间的斗口,连户部也被牵扯出来,卢杞是裴俊的心腹,那是不是张焕与崔小芙的斗争终于牵涉到了裴俊呢?
众人拭目以待。
“卢爱卿请说!”崔小芙克制住心中的不悦,冷冷道。
明明李俅已经占据上风,此事将不了了之。却不料卢杞跳出来多事,她不满地向裴俊望去,只见裴俊还是闭着眼睛,对外事不闻不问。
张焕的脸上却露出了淡淡地笑容,在他地布局中,最担心的一环就是卢杞,如果他不肯站出来,那只好自己亲自出面了,可那样一来。崔小芙或裴俊就极可能识破他地计划,而现在,他便可以从容地看着水到而渠成。
“宗正寺卿,你所言不进行宗庙祭祀的原因是无钱,那我就问你,宗正寺每年都预算都是三万贯前,那为何从前可以祭祀,而现在却不能祭祀了呢?”
“这个李俅一时语塞了。
卢杞冷笑了一声,便对众人道:“太后、陛下、各位大臣。宗正寺举办宗庙祭奠的费用并不在每年的三万贯经费之中,而是要他单独申请,可事实上,他三年来从没有申请过这笔费用,是他自己不作为,怎么能说是户部不肯拨钱给他呢?”
“哼!自己不作为,还想将责任推给户部,若没有卢侍郎的解释,我还以为洛王真有难言的苦衷呢!”
抓住了把柄地李侨。不再给李俅解释的机会,他上前向崔小芙施一礼道:“臣这次回京就是为了参拜宗庙,昨日所见,宗庙内已有多处殿堂腐朽,损毁之处颇多,而这是宗正寺不可推卸的责任。臣再一次建议罢免宗正寺卿之职,以能者居之。”
在愤怒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大殿的气氛开始紧张起来,所有的人都向崔小芙望去,看她将如何庇护李俅。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从玉阶上传来,“顺化王安知宗正寺卿不肯提出经费申请的原因其实是为了节约朝廷的开支呢?”
整整两个时辰,大唐天子李邈都是一言不发,就在大家都已将他遗忘之时。他却在这个最关键地时候出手了。
血浓于水,李俅是他的生父,父子之情使他终于不顾母后事前令他不得参政的敬告,毅然替其父解围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向这个年幼的皇帝望去,连一直闭目的裴俊也睁开眼,露出了惊讶之色,李邈索性站了起来。高声道:“朕以为。祭祀宗庙纵然是礼制而不可擅废,但在朝廷财政拮据之时。可以考虑拜祭的次数和方式,比如将一年一祭改成三年一大祭、每年一小祭,尽量利用现有物资和宫廷中人,以节俭开支,这样便可以将钱用到民生大事中去,朕想,祖宗也会同意我们这样做,宗正寺卿李邈的目光投向了站在大殿正中的李俅。
“臣在!”李俅心中一阵激动,自己地儿子在关键时挺身而出了。
“朕建议你重新拟定祭祀宗庙的规则,交与太后和相国批准,三年不祭祀宗庙确实不该,希望你尽快准备,在中元节时一并开始祭祀。”
“臣遵旨!”
李邈又看了看李侨,微微笑道:“顺化王激愤的心情朕能理解,但朝廷财政确实拮据,朕已命宗正寺改正,也请王爷多多包涵。”
李侨躬身施礼,“臣不敢!”
三言两语,李邈便化解了一场即将兴起的风浪,他小小年纪便如此沉着冷静,考虑问题面面俱到且顾全大局,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几乎所有人都深感鼓舞,心中暗暗大声喝彩:大唐幸矣!竟得此明君。
但李邈的出彩并不是所有人都高兴,张焕姑且不去说,崔小芙的心中也是一阵阵发冷,多年来,李邈一直是她翅膀下地一只鸡雏,从来都是她执政的一块垫脚石,而这一刻,鸡雏变成了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垫脚石变成了一座隆起的小山,这怎能不令她感到胆战心惊,权力,任何威胁到她权力的人或事、她都无法容忍。
“母后以为儿臣做得可对?”李邈最后向崔小芙请示了。
望着眼前这张因兴奋而胀得通红的小脸,崔小芙心中竟陡然生出了一线杀机,但这丝杀机又瞬间消失了,她温和笑了笑道:“皇上做得很好,你看,大臣们都为你喝彩呢!”
“陛下、太后,臣还有本奏。”这时,卢杞取出一本奏折,上前躬身禀报道。
崔小芙脸色一变,卢杞无意识地将帝、后的顺序颠倒,恰恰刺痛了她那颗敏感的心,半天才听崔小芙冷冷道:“卢侍郎请讲。”
卢杞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启禀太后,正如刚才所言,朝廷财政确实十分拮据,因漕运沿路匪徒众多,为了安全起见,臣建议漕运改道,从长江走襄阳,再转道丹水至关中,请太后批准。”
这时,太府寺卿房宗偃也从朝班走出来道:“卢侍郎说得不错,朝廷财政危机确实已经迫在眉睫,少府寺已开始收集铜器铸钱,但也只能解决所欠年俸,和所需的钱款相差甚远,是要及时将漕运运至长安才是久安之道,原盐铁监令杨使君也曾提议漕运改道走襄阳,不过臣担心丹水能否通过大船?”
“此事倒不用担心!”卢杞笑着接口道:“昨日接到杨炎之信,丹水现在可行小船,且杨使君已在襄阳建立了中转仓库,钱粮可暂存于库中,以小舟连队送来,臣计算过,虽比从前地漕运慢上几天,但长江运力颇大,实际损耗比老路更为合算。”
“请太后批准!”卢杞与房宗偃竟异口同声向崔小芙请示。
漕运为何不走老路,崔小芙比谁都清楚,但此一时彼一时,谅现在崔庆功也不敢再截漕运,更主要是襄阳可是张焕的地盘,将漕运受控于他,这怎么可以?更不用说在襄阳建立仓库,仅凭这一点,她崔小芙就绝不会同意。
不过,崔小芙也没有表现得太过于自信,她沉吟片刻,便对裴俊道:“相国,哀家以为既然朝廷财政危急,不妨先从老路运送百万贯钱来救急,而襄阳新路从未走过,不能确定的事情太多,一旦发生不测,反而坏大事,此事应慎重缓行,相国以为呢?”
裴俊的想法和崔小芙完全一样,已经被张焕控制了粮食,就决不能让他再扼住财政,既然崔小芙建议走老路,那也就是说,她能保证崔庆功不打漕运的主意。
裴俊当即点头答应,“好吧!先从老路运百万贯税钱来应急,可命沿途团练兵保护船只安全,至于襄阳漕运之事,以后再商议。”
“太后,臣也有一个建议,既然兵部左侍郎李怀正好赴东海郡考察兵制改革,可命他兼任漕运接引使,调团练兵护卫漕船安全。”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左相国崔寓。
第二百八十九章 漕运之争(上)
“太后,你怎么能答应崔寓的建议,他必然不会安什么好心!”紫辰阁崔小芙的御书房里,李勉有些忧心地道:“我就担心,我们好不容易才争来兵部左尚书,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前功尽弃?”
朝会已经散去了半个时辰,崔小芙依然觉得疲惫不堪,她很想回宫休息,但还有很多事情又不容拖延,她不得不强打精神来到御书房。
此刻,崔小芙浑身放松,闭着眼半躺在御案后,一名宦官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为她轻揉太阳穴,李勉莫名的担忧让她觉得好笑,她没有睁眼,只微微一笑道:“爱卿,你多虑了,崔寓的心思我知道,他无非是希望崔庆功抢夺漕船,然后以李怀失职来弹劾他,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如果漕船能顺利抵京的话,我们便可让李怀名正言顺地掌管团练兵,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他只想到伤到我们,却不怕割了自己的手么?”
“太后高见!”李勉赞叹一声,又试探着问道:“太后这么有把握,想必在崔庆功那边已经有安排了吧!”
“安排倒是没有,不过我会警告他。”
崔小芙刚说完,门口便传来了吕太一的禀报声,“太后,崔庆功来了,正在殿外候见!”
李勉吓了一跳,连忙道:“太后,那臣就先告退了。”
崔小芙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轻轻淡笑了一下,“好吧!你可以告退了。”
“臣告退。”李勉慢慢地退了下去,待他走了,崔小芙坐起,她摆了摆手,命宦官们下去,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她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的朝会可谓喜忧参半。喜是她夺下了兵部一半,忧却是皇儿露出了锋芒。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他今年十岁,离独立当政还有八年,难道八年后,自己就将一无所有了吗?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压迫感让崔小芙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秦王政。
“太后,崔庆功来了。”吕太一的禀报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宣他进来!”崔小芙暂时放下李邈之事,挺直了腰。嘴角含笑地等待着崔庆功的觐见。
片刻,崔庆功大步走了进来,脸上余愠未消,刚才他在殿门口遇到了李勉,李勉竟以教训的口吻告诫他要以大局为重,什么叫大局为重?他崔庆功难道还需要人教训吗?
“臣参见太后!”崔庆功拱了拱手,脸上极为不高兴。李勉的话想必也是崔小芙的教唆。
“二哥请坐吧!”崔小芙看了看他地脸色,待他坐下,便微微一笑道:“怎么,今天朝堂之上感觉被冷落了吗?”
崔庆功拉长了脸道:“冷落倒也谈不上,我只是一武夫罢了,勾心斗角不是我擅长。”
“二哥不要这么说,勾心斗角不是什么本事,实力才是第一,二哥手上有二十万大军。这比什么都重要。”崔小芙轻言细语地安慰他,停了停她又笑道:“二哥可听说新内阁之事?”
提到内阁,崔庆功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他也是在早上听说了一点点,三个首阁,六个辅阁,不知这里面可有他地位子?
崔小芙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便笑着告诉他道:“李勉为首阁。两个辅阁一是韦谔,另一个就是二哥。其实你们都是一样,都是由我来决定。”
“李勉?”崔庆功的火腾地升了起来,他脸一沉道:“我来问你,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实力第一重要,那为何不让我做首阁,却让一个白面书生骑在我的脖子,这是为什么?”
崔小芙见他气势咄咄逼人,不守君臣之礼也就罢了,偏偏还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她的心中也微微有些动怒了,她极力克制着自己道:“让李勉为首阁大臣,一是他地资历要比你老,其次他常在京中,而你却在外
话没有说完便被崔庆功粗暴地打断了,“你这理由实在是没有道理,什么叫资历比我老,若论资历,他比得过韦谔吗?那你为何不让韦谔来做首阁大臣?常在京中更是无稽之谈,张焕是首阁大臣,可他常在京中吗?这分明是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够了!”崔小芙忍无可忍,她腾地站起来,怒不可遏地指斥他道:“在哀家面前你就是这般放肆吗?”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说得没错,我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我是不敢把你放在眼里,你看看你的所作所为,攻打襄阳你杀了多少人,在枣阳你几乎屠了全城,连几岁地小娘都不放过,我至今都无法为你圆这件事,就凭你这副德性,还想做首阁大臣,你知道你和张焕差得多远吗?就凭人家放弃江夏,改为救助襄阳百姓一件事,就让他收尽天下民心,又有多少大臣投奔于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豫太子的儿子,是要与我争夺天下的敌人!这些,你都替我想过吗?”
说到最后,崔小芙几乎声嘶力竭,她激动得用镇纸敲打着御案,泪水从眼中汹涌而出,这一刻,女人软弱的一面在她身上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崔庆功有些呆住了,他从未见过妹妹发这么大的火,他嘴唇动了动,一口气闷进了心中,只咬牙低头不语。
房间里静悄悄的,仿佛暴风雨后的风云消散,过了一会儿,崔庆功站了起来,转身向外走去。
“你站住!”崔小芙叫住了他,“你要到哪里去?”
“我回汝阳。”崔庆功冷冷说道:“既然你无法替我圆枣阳之事,那我回去杀一批人,让你有个交代。”
“你回去也可以,但我要警告你,不许你打漕运地主意,此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崔庆功低哼了一声,快步去了。
崔小芙见他去了,她浑身瘫软无力地倒了下来。她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累过。
退了朝,崔寓便匆匆地上了马车。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宣阳坊,今天是大哥崔圆回山东的日子,他要赶在大哥离去前和他见上一面。
院子里已经堆满了行李,长孙崔曜正指挥下人们装上马车,他见崔寓进来。连忙上前施礼,“孙儿崔曜给二爷爷见礼。”
望着这个聪明知礼的孙子,崔寓忽然想起了今天朝堂上的小皇帝李邈。他们俩倒是有点相似之处,他心中一动,便向他招招手,“你过来,二爷爷有话问你。”
崔寓找个行李箱坐下,笑着问崔曜道:“你见过当今皇上吗?”
崔曜点了点头,“我曾和他一起读过书。他小我一岁。”
“我不是说这个。”崔寓有点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我是说,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从你的感觉来评价他。”
“我的感觉?”崔曜沉思了一下,便道:“我觉得他很聪明,考虑问题也很有条理,但他有一个弱点,或许一般人也不算弱点,但作为他皇上的身份,我觉得很有问题。”
“什么弱点?”崔寓兴趣大增。
“他有点感情用事。尤其在对自己不利地时候,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何以见得呢?你可以举一个例子。”
“嗯。”崔曜微微叹了口气道:“去年夏天,夫子出一题考我们,是默写庄子地《秋水篇》,他比我晚了片刻,也默错了几个字,夫子夸奖我几句。他便勃然大怒。将我默的书撕得粉碎,扔在我脸上。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进过宫。”
“原来如此!”崔寓笑了笑道:“这件事你爷爷知道吗?”
崔曜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告诉祖父,怕影响他的心情,只给姑姑说过。”
“你很懂事。”崔寓站起来爱怜地摸了摸孙子的头,“爷爷在吗?”
“在!祖父在书房,我带二爷爷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去忙吧!”
崔寓望着长孙沉稳的小身影,他轻轻点了点头,崔家地希望,恐怕就在此子地身上了。
崔寓穿过一个长廊来到大哥的书房前,一名侍卫进去替他禀报了,片刻出来道:“老爷请相国进去。”
崔寓走进书房,却见侄子崔贤也在,崔贤见他进来,连忙站起向他施一礼,随即对崔圆道:“父亲,孩儿有点不放心曜儿,我去看一看。”
“你放心,你儿子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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