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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易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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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奶奶,有你的电话,贵府上打来的,说少奶奶的妹妹生病了,那边好像很急呀!”
雪落猛吃了一惊,匆匆赶出去接电话,听到一半便白了脸,挂了电话拉着身后的展谦几乎都要哭了出来:
“展谦,宝心生病了,他们说很严重,要我立刻回去看她,我要回去看宝心!”
他浅浅皱眉,思量片刻才写字:
“你别急,也许没他们说的那样严重,现在雪下这么大,还是先等两天。”
“可是他们说宝心都不省人事了呀,我只她这么一个妹妹,家里只有她对我还好些,”如果是她那大娘甚至是钟师长她定都没有这样急,可是宝心到底和她要亲近些,她心里着急,泪花儿已经泛在眼眶里,“我怕……我怕她……不行,我非马上回去不可!”
他眼中神色变幻,尚未来得及再写字,突然有人朗声开口:
“妹妹重病,当姐姐的理应回去探望,大嫂嫁过来还没有回去过吧,不如这次大哥和她一起,我派李副官送你们回去。”
雪落连连点头,还从来没有觉得霍展鲲这样通情达理过,他刚从外面回来,这时大步跨进来,将粘了飞雪的军大衣和军帽都脱下来交到迎上来的佣人手中,在霍展谦面前站定,淡笑:
“大哥意下如何?”
雾霭沉沉(六)
霍展鲲淡淡而笑,那目光含着几分隐秘的探寻,霍展谦波澜不惊,眼光只在他脸上转了一转便再回到雪落身上,对着她满含期许的眼睛微笑点头。
挺立如松的戎装少将肩上的军衔章带了外面冰雪的寒气,他眉梢云淡风轻,眼底却也有霜雪凛冽,只注视着面前这个温润含笑的男人,他的大哥——原本他才该是继承爵位统帅易军的那个人,可是用错药带来的聋哑却让他失去了本来属于他的一切,二十多年来,所有的人都习惯了他就是那个醉心书海与世无争的大少爷,有了这一层淡然温和的外表,竟然没有谁再能看得透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劳烦周易书查找当年护送霍展谦去云南的人,唯一找到的两个却也是无关紧要的小卒,只说大少爷跟着苗寨的巫医治病吃药,他们不能入寨,便在小镇上住着常年守候,只有偶尔的书信从苗寨传出来,他们便帮着寄回骏都向老爷报平安,几年之中却几乎是没见过大少爷的,也就是说,整整有八年的时间,其实是没有人说得清楚霍家大少爷到底在哪里,在他身上又发生过什么事,而自己居然毫无戒心地让这样的人在身边留了八年,也真算是疏忽至极了。
其实昨晚就接到消息,钟世昌密会几个内阁要员后已经开始暗中集结兵力,蛰伏了一年终于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他为了这个事整整一夜未眠,刚刚回来便听到钟世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叫女儿回去,不用细想便知其中定是有内情的,那他索性便将霍展谦一同送去,他这大哥的一身淡然究竟是真是假,就让钟世昌来帮他试一试吧!
这边他吩咐几个老妈子立刻去帮他们打点回去要用的东西,过得片刻又差人叫大少奶奶去他办公室,只说有东西要托她带给钟师长。雪落是极其不喜欢和他单独相处的,私下里他总是不给她好脸色看,他那眼珠子更是瞪得她全身都不自在,只是他发了话,她也只好磨磨蹭蹭地跟着过去,进了门立刻就问:
“你要我带什么给爸爸?”早点拿了她也好早点离开。
他却不急,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翻着什么东西,把他手上的资料袋一一放妥当了才看她,上下打量着,似乎要在她身上看出些什么来,她心里发毛,忍不住一跺脚,有些急了:
“你不是要我带东西吗,怎么又不说话了!”
她穿着一件绯红色的天鹅绒厚旗袍,上面罩着鹅黄蓝花的小袄,虽有些臃肿,但那颜色却是漫天寒冷中的一抹鲜嫩娇俏,小脸上的一双眼睛灵动闪耀,淡淡粉色的唇微微撅着,想恼又不敢恼的样子,倒比那些妩媚姿色更加动人些,他仍旧一动不动盯着她,却突然嘲弄笑起来:
“就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我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她心中更气,红晕都堆到脸上来,皱眉喝道:
“我又哪里惹你了,你反悔了不让我回去就直说,不要拐着弯子骂我!”
他却只是笑,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背向了她,似乎专心致志看着雪景,缓缓问道:
“一年前钟世昌告诉你这桩婚事时,你以为要嫁的那个人是我对吗?”
她眉毛打结,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只得含糊嗯了一声。
他转过身,隔着暗淡的天光看她,背光,看不清他脸上神色,只依稀见到他嘴角有笑,窗外是满天的大雪茫茫,他戎装的挺拔身姿剪影画一般拓印在明净的玻璃上,时光似乎有一刻的静止,只有无数的雪花在他身后旋转、飞舞,轻扑扑地落下,冰晶跌落的细小声音密密麻麻地绽开,酥□痒地绽开!
他低沉开口:
“真是莫名其妙,我千算万算也不会算到有这一天,可能是老天爷存心戏弄才让我得了这失心疯吧。只是我霍展鲲看上的东西,任他百般戏弄千般阻挠,我都一定要握到手中!”
他眼中霸气凌人,却也有几许无奈,无奈这两个月用尽了全力不看不想,却全盘无效,他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居然也全盘无效!他从不是犹豫不决的人,知道回避无效自然决心要得到,也许,得到了就会知道这般的莫名其妙也不过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吧!
她眼睛疑惑地眯起来,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疯开始胡言乱语,他却又是一笑,再走近了几步,说的话她却能听得明白了:
“钟世昌说原本提亲的人是我,后来新郎却换成了大哥,所以你才一直认为是霍家有错在先吧。” 他打量了她片刻,继续说道,“钟雪落,现在我告诉你实话——钟世昌早就知道你要嫁的人是霍展谦而不是我,只是他要用你换一个进内阁的机会,所以才那样骗你。”
她像在冷天行走的人突然呛进一口风雪到心肺里去,心子从里面都冷了半截,其实她也隐隐猜到事情不会像钟师长对她说的那样,只是一直不愿深想,她爸爸从来没有那样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过话,从来没有像那样让她觉得温暖和希望,她想留住这样的感觉,想留住心里的那一点念想,即使是此刻霍展鲲说出了这些话,她脸上还是勉强地笑出来:
“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爸爸,我爸爸才不会那样利用我……”
“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也许都在利用你。”他沉寂的眼光看着她笨拙掩饰难过的笑,声音严肃起来,“以后,凡事还是多长个心眼儿吧。”
她仍在那心寒之中说不出话来,他却又是往常那居高临下气死人不偿命的调子了:
“难得你回去,也顺便帮我慰问一下钟师长,礼物我已经让李牧备齐了,等下你跟着他去看看合不合你父亲的心意。你自己也穿戴齐整些,本来又没什么姿色还不知道扬长避短,这些小棉袄什么的就不要穿出去献丑了,前些时候不是定做了貂皮大衣吗,难得出一次门,可不要给我霍家丢了脸!”
她立刻又被他气着了,扬头辩道:
“我什么时候丢脸了!”
他居然邪气一笑: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顿时明白他指的什么时候了,她爸爸骗她的事立刻抛到了脑后,只红了一张俏脸,怒道:
“你怎么这样,你答应过不说的!”
“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了!”他只挑起眉毛要笑不笑,她第一次发现原本那么严肃霸道的霍展鲲居然也会有些痞气的,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却坐回办公桌后下逐客令了:
“话都说完了,你还要留到什么时候!”
“谁想留了!”她只差点没呸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开门便大步踏了出去,重重关上门还听见闷响一声,然后是等在外面的李牧的声音:
“大少奶奶,脚踢疼没有,你怎么用脚去踢这铁门啊?”
霍展鲲蓦地笑出声来,不自禁地转过椅子,出神去望窗外朔风翻飞,漫天雪落!
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心中却是复杂的盘算。
钟世昌召她回去自然没安好心,他明白,但是他也必须要送她去那是非地,他要知道霍展谦究竟有无隐藏,也要让钟世昌搅乱时局,乱则生变,这变数是对目前的僵局,也是对她。只要她还是他名义上的嫂子,他不会越界,但是钟世昌这一闹,他定会顺水推舟扭转乾坤,把一切都改变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倒霉,被邻居家猫抓了一条血口子,本来两百多的狂犬疫苗就可以搞定,可是医生说我处理错误,不能用嘴吮吸污血(电视上中了毒不都这样的吗,只不过人家是男主帮女主吸,我是自己吸而已,电视害人!)她说接触了唾液更危 fsktxt。cōm险,所以还要打另外一种什么东东的药,居然又要了一千,更重要的是今晚就扎了我四针,有一针还是打在伤口的手指边上,痛得我老泪纵横!提醒各位亲,如果被狗狗猫猫咬到或者抓伤千万不要下嘴,用流动的肥皂水清洗一会儿然后要去打疫苗,唉,啰嗦了。(话说医生给我说有多严重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想我肯定要翘辫子了,吓得我!)
雾霭沉沉(七)
那一场雪落到中午时分才渐渐住了脚,路滑难走,雪落一行人回到顺德也已经是暮霭苍茫,钟家是旧式的深宅大院,雪落离开了一年也没见有多大的改变,这时高墙铜门外早有人候着了,听到消息钟师长和夫人刘氏也迎了出来,脸上倒都是笑容满面的,雪落来不及和他们寒暄,只一门心思惦记着宝心,下了车便要去找妹妹,钟世昌没想到霍展鲲居然也让他哥哥跟着一起回来了,口中应酬着,倒也先让他们去看看宝心。
雪落急匆匆奔进宝心的房间,见着妹妹躺在床上,披散着头发真有几分病恹恹的样子,她心里一痛,连忙走过去坐在床边拉了她的手,唤道:
“宝心,我回来了,你怎么样了?”
钟宝心一开始还没将这突然进来的华衣女子认出来,这时看仔细了才叫出来:
“姐,是你!”
听声音看神态自然不像电话中说的那样病入膏肓,钟师长立刻向刘氏递了个眼色,刘氏连忙笑道:
“哎,也亏得宝心这丫头福大命大,请了个洋医生回来打了两针又捡了一条小命,雪落你是不知道啊,今天早上她那样子可是把我们几个都吓坏了!”
霍展谦似有似无地看了他们一眼,仍是静静站在众人身后,坐在床边的雪落却庆幸笑出来:
“治得住就好,宝心,这一路上我可担心死了!”
钟宝心靠着枕头坐起来,却并不想多谈她的病,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雪落,雪落心急看她,身上的大衣还没来得及脱下来,那一身顺滑油亮的貂皮在灯光之下耀人眼睛,更有一串明珠在貂皮下若隐若现贵气逼人,她挽成花的发髻上扣着一颗翡翠绿的发饰,原来略嫌瘦削的面庞也丰润了几分,肤如羊脂玉,眼是天上星,竟比出嫁之前更要美丽风韵,原本姐妹俩是不相上下的,现在她竟生生将宝心给比下去半截!宝心从小到大样样不输姐姐,这时上下打量了一圈心里已经不是滋味,再说出话来自然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姐姐,你这样一穿戴是不一样了!”
雪落自己看了一看,眼睛也忍不住弯起来,望一眼展谦,温柔一笑:
“这些都是你姐夫叫人帮我做的!”她向他伸手,展谦便走到床边向着宝心微微一点头,小小动作也见风度,宝心见这站在面前的男子长身玉立,那俊雅眉目,那温润笑意,哪里有半分自己之前想象的残疾样子,倒让她一时看怔了去,直听到雪落再说:“宝心,这就是你姐夫。”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娇声唤道:
“姐夫!”
宝心只比雪落小两岁,长得和姐姐有几分相似,也生得标致动人,那一双眼睛更是和雪落几乎如出一辙,都是大而明亮的钻石一般,躺在床上毫不打扮也有一种柔弱的怏怏之美,这样娇声一唤更显小女儿的娇态,她自知貌美,裙下之臣不计其数,见到陌生男子便不自禁地希望对方为自己的美貌折服,这时娇声一叫,却见霍展谦只是礼貌微笑,眼中并不见她识惯了的心动闪烁,骄傲少女的心中只是一恼!
少女这般的心思自然无人能窥,霍展谦只转头做手势让门口的侍从将见面礼拿出来,他把做工精细的蓝宝石手镯递到宝心手上,宝心识货,见这手镯外国款式,灿灿的新月弧圈上无数的碎钻星星点点,上面的蓝宝石更是熠熠生辉,知道价值不菲,虽然心中不快,却也眉花眼笑起来,这边雪落也帮着将准备的礼物一一分给众人,每一样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另外霍展鲲还专门为钟师长备了一份大礼,那刘氏的眼睛自又多了一层光彩,嘴上也更殷勤了,雪落从小受这大娘的气受了不少,这时见她神态如此,自然是出了气似地舒坦高兴,只觉得腰杆似乎也挺得直了些!
他们这样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见到宝心没事也都松下一口气来,大家又寒暄一番钟世昌便亲自带他们去休息,钟宝心听见脚步声走远了才向她娘酸酸说道:
“想那霍家是多么权势富贵,你当时还笑话过她嫁得不好,姐姐现在可是掉进蜜罐子里去了!”
宝心虽和雪落亲近,但她向来要强,从小也得尽宠爱,样样比钟雪落好,现在陡然见到从来也没放在眼中的姐姐这般光彩照人地出现在面前,夫妻恩爱,夫家又那样出手阔绰,心里自然不舒服,刘氏还在将那些礼物一一地打开来看了,脸上本是笑着,听到女儿这句话立刻抬头横一眼她:
“权势富贵倒是不假,只是嫁了那么个残废男人,整天和你比比划划的,换了你你愿意吗?”
她想起霍展谦对自己的美貌无动于衷,望向雪落时却是温柔情意,只嘟起嘴来:
“这大姐夫一表人才仪态出众,笑起来的时候更是好看极了,如果没有这缺陷肯定是看不上我这姐姐的,残废倒还好了,让她捡了便宜去!”
刘氏一口笑出来:
“就你这傻丫头还要吃这样飞醋,他再好也是个残废,我丫头这样水灵的模样,以后要嫁的人定会比这霍展谦好过千百倍的!”
她向来对自己的容貌自信,这时却也疑心起来,问母亲:
“妈,你说是我好看,还是现在的姐姐好看?”
“那还用说,自然是我的女儿好看得多!”虽然知道定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但她还是高兴起来,凝神想着什么,眼波闪耀,脸上不自禁显出娇态来,刘氏一见也猜着七八分,立刻说道:
“宝心,这次你可不要任性胡来,你爸爸让你装病叫钟雪落回来是有正事的,你别误了他的事!”
“我姐能帮他办什么正事!”对她爸爸那些事她是一无所知的,只那样嘟囔一句,看到母亲又要开始唠叨的样子,连忙举手投降,“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雾霭沉沉(八)
后来接连着几天都出了太阳,却一直是惨惨淡淡要亮不亮的,那天气倒比下雪还冷得紧些,雪落怕冷,回到家却也不躲房间了,常常早早起来裹得严严实实的带着展谦在周围四处看看,告诉他哪一间房子是大娘以前关她的,哪一间房子又是她挨了打偷偷躲着哭的,从前那些憎恶至极的往事现在对他讲起来却又是另一种轻松心境,本来还要和他去顺德街上走一走的,可是去了几次门口的岗哨都不让出去,只说近来顺德治安不好,为了安全起见小姐和姑爷还是留在家里。雪落觉得奇怪,以前她每天都在外面到处逛也不见有事,怎么现在治安会差成这样?她要去找钟师长问清楚,刘氏却说他这几天在外面忙得很,根本是不常回家,那天也是听到宝心病危才赶回来的,她说雪落出嫁了难得回来一次,只让他们安心在家里多住几天,雪落想想也是,况且她在家还从来没有住得像现在这样舒坦过,她这大娘也还从来没有天天对她这样和颜悦色过,便索性不再多想,安心住下了。
钟家大院外面的警卫一天天多了起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竟是森严至极,外面的人不能轻易进来,里面的人不能轻易出去,李牧那几个送他们回来的人更是被限制了自由,不能和外界取得一点联系517Ζ,霍展谦每日和雪落在这几重的深宅大院里看着雪景,也冷眼瞧着老宅子里这悄无声息发生的一切。
这天一早他们又一起去看宝心,一路上他都低垂着眼睛似有心事,雪落见他心不在焉便悄悄抓了一团雪,趁他不备突然拍在他额头上,她咯咯笑起来,人已经兔子一般跳开了几步!
她淘气孩童般的小动作让他也摇头笑,边笑边抬手去擦那冰冷的雪印子,她又靠近他帮他擦干净,然后将额头凑到他面前:
“让你还回来!”
闭着眼睛等那冰冷降临,却是他温润的唇落在额头,她抬起眼睛望他,嘴角一撇:“你这猪头!”眼中却全是满满要溢出来的笑意!
他将她抓雪冻得通红的手放在手心中搓着,又低下头去呵气,她只觉得那热气从手里一直窜到了心里,正要钻到他怀中去的时候却听到宝心的声音:
“姐姐,是你和姐夫来了吗?”
他们正经过宝心的窗前,她见那窗户开着一条小缝儿,知道这一幕可能已经被宝心给看了去,脸上一红,立刻站端直了,向他吐一吐舌头,做口型:
“刚刚宝心看到了,多难为情啊!”
他粲然一笑,在她头上揉一揉,也不管她什么难为情的,只将她拉进宝心房间去。
他们每天都会来看一看宝心,霍展谦常常都是坐坐就会离开,留她们姐妹俩说些贴己话,今天刚刚坐了一刻宝心便说想吃点心,喊了几声不见佣人应,雪落只好自己去厨房帮她拿,她刚跨出门,这边宝心的眼睛已经一汪水银似的直往霍展谦身上流去,嗔道:
“姐夫,你对我姐可真好!”
她今天专门挑了一件百褶边的洋装呢绒裙子穿上,头上系了淡粉色的蝴蝶结,唇上也点着晶晶的水果亮色,清纯可人,青春无敌,微微撅着嘴唇娇声说话时只将人都要溺毙,她再向着他笑:
“姐夫,我每天在房间里也怪闷的,你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他天天来看她,却都是礼貌问候,平时连多瞧她一眼都是不会的,她只觉骄傲被挫,不免一直窝着气,这时却见他未曾犹豫便点了头,心中又多了几分信心,连忙拿过一件纯白兔毛的小斗篷披了,做出那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模样,不避嫌地抓着他的手走出门去,他微微缩了一缩,却也由着她去了。
外面冰雪未融,庭院中花树玉骨琼枝,冰棱垂挂,淡淡阳光下都有一层夺目光辉,钟宝心却知道这样打扮的自己定比这冰雪之光更加耀目,他的目光也证实了这一点,那不时落在她脸上的眼光只让她快要笑出声来——果然,果然,哪个男人不会为她的美丽倾心,他平日装出那淡然模样也不过是碍着姐姐在眼前,离了她便开始显出本意来!她心中窃喜,面上却假做不知,只笑嘻嘻地讲着她和姐姐小时候的趣事,不知不觉走到一株腊梅之下,群芳凋零,只有这腊梅迎寒吐蕊,独傲冰雪,他摘下一株开得正好的腊梅递到她手上,另取一截枯枝在雪地上刷刷写字: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然后抬头,眼中是再不掩饰的惊艳赞叹!
宝心一直在学校念书,自然品得出这句诗里面的深意,雪当然是指钟雪落,而他送梅给她,却是将她比喻成这盛放之梅,虽说两人各有千秋,却终究是梅花傲雪,香气袭人,更胜一筹!
她握着这梅花,脸上晕红,终于问出口:
“姐夫,你说是姐姐好看,还是我好看?”
他眼波温柔,刚要向她指来,却担忧抬头四处看一看,然后指指围墙之外,眼含期待!
她冰雪聪明,立刻知道他的意思,这院落人多眼杂,他定是不好说什么的,她笑起来:
“难得病愈,那姐夫再陪我去街上多走走吧!”
他们出门自然也受到阻扰,但宝心素来是让钟师长给娇宠惯了的,哪里将这几个站岗的放在眼中,直接拉着他便走出门去,后面的人要跟上来,她转过去便发威:
“我带他一个聋哑人随便逛逛还能惹出什么事来,今天你们谁都不许跟,谁敢跟来就是故意和我过不去,我在爸爸面前随便说几句,看你们在十九师还有没有好日子过!”
二小姐的威风他们个个都是知道的,谁也不敢去得罪钟师长的这个心肝宝贝,这时大家面面相觑犹豫一刻,而那边李牧几个见到霍展谦走出门去立刻要跟,门口的警卫们马上一拥而上阻拦他们,钟宝心便趁机拉着霍展谦嘻嘻笑着跑远了!
雾霭沉沉(九)
要近年关,虽是天寒地冻,顺德街上也是人来人往颇为热闹,宝心眼睛往霍展谦身上斜去,如同姐姐说的一般,他果然是很少出门的,这时在人群中也不免左顾右盼。她一会儿给他指指这里,一会儿给他指指那里,借着说话的机会尽情展现着青春魅力,她美丽活泼,他翩翩俊逸,熙攘人群中两人极是惹眼,看到旁人投过来的注视目光,她更是止不住地心花怒放了!
在大街上走走逛逛的没有多久,她看着套圈子的小把戏立刻手痒起来,挤到人群中去买圈子,他却趁着混乱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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