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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泓薄荷色的浪漫-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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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以来,我被大家捆缚得紧紧的,说到底,我不过是大捕头手下的小跟班,我根本没有过机会,那些论断真是太荒谬了,简直有些无耻!还有,什么叫作没有精力培养我?文学创作和新闻写作之间都是一衣带水的关系,我不相信一个新闻材料写得绝佳的人是一个文学盲。而一个对文字木讷的人,再善言谈也是胡言乱语,再善交往也走不出方圆,社长他们的度人标准根本就是不公正的。所以当我自他口中证实了推拒之意,立即站起身,这些虚妄的评断和无辜的被辞退,是不负责任的,起码作为喉舌部门不应该,而且它关乎我今后再次找工作的得失(人们会怀疑我的品行和能力,因为我从喉舌部门被辞)。本来,凡是进入机关、事业部门的毕业生是没有被辞的,好的差的都在内,难道仅因为我无权无势,就要开这个先例,就要为此失去我握于手中的前途、我日夜咀嚼于心的梦想,就要我辛劳的父母再因我忧虑不可终日吗?
我尽力不使自己因委屈而落泪,我说,社长,能不能容我发表一下意见?
能。社长马上官气十足地,象审判长对他可怜的犯人。
请您告诉我,说我不善言谈是您个人对我长足的了解还是道听途说?其次,请您解释辞我的真正原因,我不想听什么不是成手,经验溃乏之类幌子,我要听实质,因为这将使我未来不再犯同样的错误,而且据我所知,外界也有人说您不适宜搞新闻工作,可您为什么就有机会在这培养,我是一个普通员工,写新闻暂时不行,还可以先做编辑,同时进一步学习嘛 。再次,请您解释为什么违反我们的合同,不许我个个独立采访,甚至命令我只许跟老记者共同采访!
说完这些,我的泪水不觉泉涌。
见我竟然口出兴师问罪之辞,社长似乎吃了一惊,他大概在想:这些人不是告诉我说,她不善言谈吗,为什么却敢跟我谈条件?对于我的不善言谈、不善交往问题,社长说不是一个人的看法,是众口烁金。
你性格不内向吗?一眼就看出你不善言谈,大家都这么觉得(他们形而上学学得不错,他认为表象即实质)。而后来所以录用我,他说是权衡各方面的关系。因为市委、市政府许多了解我文字的妈妈的旧友都推荐过我,最重要是他的直管上级推荐的我吧?至于为什么不让我一人行动,社长说怕我出去采访时因年轻识浅不被各部门接受,影响部门间团结(也许我丑陋得见不得天日吧,而且,一旦我独立采访得成功,今天他该找什么理由辞我呢?)再说,想让人带一带你,成长得快些(这句有道理)。新闻来不得虚夸(据我所说,他们报道的事实都有不同程度的假大虚空),一和二不能混淆(关于我的内在和外在究竟怎样,作为新闻工作者,他就混淆)。关于外界人于他的评说,社长说他是学管理的,言外之意他文字功夫不必过硬,由此可见,他评价我文字功底,纯粹是南郭先生吹竽,大家吹什么,他就鼓什么。既然认为我新闻写作不行,那么文艺副刊为什么不可以用我,反而要搞新闻的人编副刊?最后,社长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那是我当初要求给我三个月试用期的信,他说,你说的,给你三个月,行、留用;不行,走人。我这可有证据,现在到了三个月,你不行,我为什么还留你在副刊?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想不到他堂堂一个社长,竟然会拿我的信,一个初出茅庐者的自荐信作为辞退我的证据,真是可耻!我当初指的是一个人去采访,而在信中我却未,所以他就早有预谋地派人带我采访了三个月,之后就说我不行,这样,他对上头也有交待,对下边也不犯毛病,又给了我机会,又没让我占了下边那些皇亲国戚的位置,真是高明啊,一个搞政治者的手腕,他用得简直是如鱼得水,但可惜的是,他竟然是用在了一个少不更事的大学毕业生的身上!他以为我很单纯,连这种把戏都看不出!可是我毕竟是被自己的疏忽给害了。
我已经不能为我的无辜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了,我隐约地明白了,也许报社的推拒之意早在我进报社之前就有,我只是被杂耍了一回。
我气愤地奔出了报社,方记者追随我一直到门外,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因为事情一旦发生,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没有遇见好人,也许包括方记者。这个世界上人都是险恶的,当面羊背后狼的人比比皆是。
爸爸和妈妈也大感意外,因为推荐我的人并非无名小卒啊,虽然我们穷,没能向任何人送贵重物品。而且翻开我的档案,仅就文字方面的荣誉就不可胜数,何况还有在校期间的演讲、朗诵、书画及学习方面的。为什么会这样呢?爸爸打电话问社长缘故,他说我不会写新闻稿。爸爸又说,那么过往的已刊发稿件怎么解释呢?他说是与人合写,爸爸气愤,又问他谁这么说的?他说,我说了就算!之后,挂掉了电话。
后来,听从爸爸的意见。我请社长为我从前的工作经过作一个简短的鉴定,因为毕竟以后我还要在这小小的滨城工作,我不能带着被辞退的名义去找工作。
但是,他讨价还价说,等你再有工作了我再写鉴定,我想他是怕我把鉴定当成证据反咬他一口,不然,他不会以这种无赖的方式回答我。因为如果我找到了工作,就无需什么证明了。而且,本该在年前辞你,本该不给你任何等同于内部员工的待遇,而我却没有那么做。社长说,言下之意:他很仁慈,他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年轻,这一次就当一次挫折,也许有这挫折之后,你会成为一个更优秀的人。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神态,如果不是经历了这场劫难,没有人会不感动。
社长又说,他鉴于大家的压力才辞我,单是他自己不会这么轻率。我不想听他修饰自己,诚然大家的评断与我的结局有关,但是,他为什么不真正了解一下我的能力,再跟大家说明呢?反凭我的表面显得内向,就不肯用我。
正因为他不了解我,他才草菅我的前途。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说,从大处着眼,我可以谅解你的做法,但从私人的角度,我憎恨你!
社长说,随你。
可以,我说,山水总会相逢,我有没有能力,我们不死的良心会发觉。
其实,以我年轻而朝霞般光灿的生命来说,我不再乎失去一份好工作,这不过是行进的路中断了一条而已,可站在我的境遇里想,家和生活的担子如此沉重,这条路的中断,岂止是阻隔了我一念从文的瑰梦?因此我万分迷惘,我甚至不知道一时间怎样拨开面前的矮树丛,发现那隐匿在幽林深处的小路。每逢听到亲朋哀叹我的时候,我内心的伤痛犹其剧烈,而我不能大哭,我担心妈妈会跟我一道伤心,我更怕一向因俗世不纳而有隐郁的爸爸会一念为我申冤,而申冤的理由是什么呢?说社长以权谋私?可证据安在?难道我们以社会不公为理由去上访吗?其结局除却惹来一些人的嘲笑,就将是物质与人力精神的更大损耗,那么一家人的生活将更若。与其以卵击石,勿宁再侍倔起。所以忍耐,压倒一切的忍耐,就成为我此后唯一的方式。
但是,当我放掉被辞退的忧虑,去市里其它部门找工作时,果然每每中了报社的暗箭。比较柔和的人是这样说的:水凝啊,你说你怎么能从报社出来了呢?你知道,报社是个宣传部门,我们也得靠他们,要是我们用了你,他们对我们有了看法,再不帮忙我们的工作怎么办?那些不友好的人却是这样打发我:
听说你是从报社出来的?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没有几个没问题的。还听说你自称是人才?(我和社长的最后谈话中,曾经象征性地问他:为什么现在的各部门都需要人才却不肯用人才,难道我们在学校里学了十几年,到最终都是没用的吗?这本来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但到了社长那里,都变成了证据)我们这里就这么几个人,工作也不是太重要,我们用不起你这样的人才。
对于我所经历的一系列事,爸爸越想越生气,最终,他还是决意为我申冤了,他以为这次的事件尤其影响我的路,如果没为自己争得公平,我将永世背着一顶本不属于我的黑锅,本来吗,谁会认真地想我水凝可能是冤枉的,谁又肯真的相信水凝是有才气的?即使相信,怕也不会有人帮我。
首先,我找到了那位力荐我的吴部长,他安慰我说,路有千种,这条不通,还有另外几条。换一种方式找寻梦想,兴许会海阔天空。他也劝我不要怨怼人生,或者是社长。他也很难嘛,内部纷争不息,他又是新官上任,每走一步都要谨慎啊,他还委婉地说,他始终相信我的素质和才能,鹏鸟总会有鹏鸟的归宿。他还会继续帮我。
我不服气,我说新官上任也没必要跟一个初出道的小女孩玩阴谋啊,都说后生可谓,他就不怕有一天他会撞到我手上,不怕我到时整死他?
吴部长看了看我说,要是你真的整他,你可就不是我认识的水凝了,而且做人也不应该是怀着仇恨地生活,而应该正视困难,并想办法去改变现实。
我听到吴部长的话,心中稍平和了些,我没有想到在人心不古的时代,还有一位正直的领导信我和帮我,即使他未必帮得了我,我也该欣慰。但是对于社长的所做我告诉他,不管他代表自己或被舆论协持,他的错误是他对我不加了解而臆断我,这一点我永远不忘,他不知道一个长者,犹其是一个身居高位的长者对一个初出道者的否定有多大的杀伤力!但是,一旦我有他的位置,我会以他为鉴,我不会草菅一个初入世者的前途。
但吴部长却只是笑笑说,怕到时我也会身不由己。
其后,我和妈妈又上访到市委主管报社的部门,以期还我一个公道,而该部门领导表情特别无辜地告诉我们,他根本就不晓得报社何时收纳过水凝!既然我们都不知道报社进了你这么一个人,我们怎能去插手呢?这话听起来也很有道理,我明知道报社每进一个人,都是要和主管部门通气的,但我和父母也只能有气和往肚子里咽。但爸爸认为,很有可能,那个社长当初就是瞒着主管部门让我去实习,然后到了三个月,找一个理由把我赶出报社,既不用请示上级,也不得罪谁,这事儿就过了。
最后,我们又相继上访人大常委会等要害部门,所得到的结果无不令我们失望,有的部门彼此推委,有的就装模作样地把事情收受了,但数月不予处理。那些日子里,我和妈妈瘦弱无助的身影就成了市委、市政府门前一道风景,我们的事也已被吵得沸沸扬扬,我的声名并没有因为我上访而显得高贵多少,而是因为我的上访部门多是些生活在安逸中的人在主事,为此,他们大多数是怀着恶意在嘲笑我的,既然是怀着恶意,他们交谈中只要谈到我,就会很不屑地说:自己能力不行,还四处告,真不量力!8
我在不停地上访中,也得到了这样一条不成文的定律,就是,假如你是市委市政府各部门的亲属,你就有机会进入事业单位和机关,如果你不是,你基本上没有机会进入。一旦进入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读过名牌大学。我一个条件都不具备,所以,在当地,又被报社拒之门外之后,我不再有机会了。我的路只有靠我自己闯了,而且要离开本地,假如要有一份理想工作的话。与其用我有限的青春去为维护尊严而战,去愁肠百结和怨怼过去,不如一切重新开始,也许新的路会给予我新天地呢?所以我决定到外地去闯。
我的决定令家人哗然。爸爸首先是不同意,因为他始终还对上访报有希望,他就是觉得公理自在人心,不会没有结论的。我知道家人不懂我,作为当事人,无由被从报社里打发出来重作无业游民,无由从一个身在良好的工作岗位者,降低到一个没有任何途路者,我的痛苦比任何人都深,此刻我多么需要人对我说,水凝,你切莫记念过去,过去算什么?你爬起来依旧是你。可是没有人对我说这些,家人俱都沉浸在那逝去的耻辱中,他们并且沉浸入另一种忧虑中:妈妈需要想的是:家中的经济来源完全地断了,以后的生活怎么办?爸爸担心的则是:两万元的债尚无法偿还,女儿又失去工作。(或者说,一种前途),以后的负担就更重了,何况还有两个儿子的婚娶问题?水澄的学业还未完,他是多么想继续读书深造 ?可父母而今自身难饱,何况还要顾及儿女?所以水澄提出中途退学。
在样的日子里,我只好暂歇我心底的烦忧,来劝说妈妈,我说,妈,公平迟早会来的,但它未必就是我们上访成功这一种,您试想一下,在当今,某些人的办事效率和原则极差,我们未始就不被拖延至三、五年后,而且要搭上人情费用,您认为划算吗?三、五年内兴许女儿已经变成另一个拥有者,也许到时那些给予我不公平的人会狗一样围着我们转,虽然我们的目的绝非看到这一情节,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您陪着我慢慢守候另一种公平吧。
会吗?妈妈常常对着窗口苍凉无比的月发愁,我知道她思想深处的内容:如果阳光不肯照射月亮,这漆黑的夜晚,它不是一样地黯沉?
也许女儿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千回百转呢?我说,假如这样,这次的失败于我是多大的财富啊,我们应该微笑,妈妈,那么,那些给予我不公正的人,也不过是我路上的小丑,它们的存在无怪乎使我平静的航船享受一次风浪的感觉,多美的感觉啊!而我在这种感觉里体会的,又岂只风浪本身呢?
正月十五那天,本来贫穷无比的家里更没有燃亮节日的红灯,只有妈妈设摆的香案上,几支陈烛与陈香低沉地燃着。水渊、水澄再也没有心情玩笑。我是含着泪水吃下那一日三餐的,我感觉周围的空气沉抑得象古埃及的法老墓室。
爸爸怜惜万分地注视着我消瘦而倦怠的样子,说,要不,上方到全国人大吧(适值人大开会期间)?
我很累了,想休息。我对爸爸说。其实我是对爸爸的想法不赞同,他受党教育多年,他认为党是纯洁的、光明的、坦荡的,所以,我的事会有人关注的。
但我的事跟党无关,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只要耍耍手腕,我的事就无足重轻了。但我不打算让家人为了一个我彼此失和。所以我告诉爸爸,过了正月,我打算去上级市转一转,散散心,回来再说。事实上,我是想去那里物色一份工作,先赚点钱,起码不能让妈妈还要为我花销啊。妈妈一个人的收入维持着生计和水澄的读书费用,本就踉跄(最可恶的是妈妈的工资总是时发时不发)加上我去上访时所欠下的钱,我发现妈妈常常独个躲在角落里哭,有时夜半,有时清早,这使我由衷烦恼。
可是,在G市我的路是不好走的,普通的工作需要相貌、个头或体力,而我没有,所以只有去一个大城市,那里也许天空会广阔些。而且我清楚地知道:没有一只兔子会那么傻的撞死在树下等我收获,因些我必须做好历尽艰难险阻的准备。
我请妈体会我,请她明白我的路不可能一帆风顺,我也不敢许诺收获太多,而只敢保证一旦失败我将有一次经验。我需要用不停地跋涉和不断的失败来成长,报社一事除了因为家里没有钱之外,我应该承认我还太幼稚,以为凭着良心人与人就可以沟通。
可是,我真的一次次失败了,由于手中分文全无,去大城市打工作只是一种飘渺的设想,因此我先去了上级市。在上级市G市,我所应聘的有工厂、广告公司等行业的策划和一些经营网点的营业员,我不过想随便依附一份工作而已,可这些部门不是嫌我太瘦小,样子不漂亮、太文静就是挑剔我的专业,认为我的过去属于艺术、文学,那么我就有文学人才的脆弱性,会拈轻怕重,并且拒绝试用我。
我怀疑这个世界:它是不是有心让我拥有常人所不有,而又让我没有常人所拥有?为什么普通人找一份工作总是一拍即合,而我却要花掉一个世纪的等待,并且以一千次的失败为代价。
终于失去了信心,我开始想念古净尘。如果他在身边,能不能给我指点迷津呢?我太不甘心就这样结束我的路,太不想浑浑噩噩。而古净尘已成为传说。
我想起那个隐隐与他相似的人‘活水’。虽然,‘活水’只是‘活水’,可他应是活人之水。于是我致信‘活水’说:
假如生命是一道畅流的渠,那么,现实的辙压是我途中硕大的山峰,我的世界而今孤掌难鸣,我无法期求雨季来临时,父母这方大伞使我平安,因为走出幼小和胆怯,我再不想傍依着过活。象一头失群的鹿,我蹉跎在道途的中央,迷惘又叹息。时光的叶子纷落了千次,仍不能很好地捷足,我该怎样面对这无比抑郁人生?
人生的路不能想,只有一步步朝前走,事业的开创是艰辛的,也是缓慢的,‘活水’回信说,绝对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投机取巧。得富有耐性地等。面包会有的。要学会面对无味的环境。孤独是创作的灵感……
孤独是创作的灵感,这一句提醒了我,我想:虽然前途并不通畅,而我毕竟还有梦和诗。不是那些部门认为我该搞艺术、文学吗?为什么我不索性从我自身的才能出发去找路呢?我决定继续投稿,但这一次我没有请小 说'炫&书&网'家帮忙。
一天,我到邮局给水澄寄火食费,碰见从前采访时认识的某处领导,他见我青青白日却在大街上逛来逛去,惊问我为什么没上班?我简约地说明了一下,他立即生气地说,水凝这么好的女孩子他们竟也欺负,真是世道不古!我说我的耳朵已经被大家的仗义和同情磨起了老茧,处长伯伯您怕是最迟一个知道水凝被某些人害了。
没到别处找工作吗?处长热心地说。
机关和事业单位虽然少文字人才,而他们不肯用我,一是我的‘前科’不好,二是我不懂世俗,而平常部门又嫌我是科班人才,不愿意用一个多情善感。我说。处长笑了:水凝,看来你的运气最近不咋地,可能时机未到,这样吧,听说文化局系统少一个创作员,要不,伯伯帮你打听一下?
我当然求之不得。
爸爸和妈妈听到有人主动帮忙,首先是吃了一惊。因为别人都对我们退避三舍,他却迎头赶上;之后他们大惑不解:为什么他愿意帮我们呢?
我解释说:这就是交往的艺术。在报社时,女儿尽管在办公室里少言寡语,可每当采访时却是很讲究技巧的,我敢说被采访者对我都不会小窥或烦感。只可惜,报社某些人根本就看不到我的交往方法。
一提起报社,家人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水渊说,这群王八蛋真是王八蛋,欺侮咱们没有权威的人物能耐可真不小!他们为什么就不想他们将来也会老,当他们没有任何能耐时,看他们还敢耀武扬威?
我为水渊的用辞而忍俊,请他不要用那些不好听的话,显得我们水家多没有文化。
对这种人就该以暴制暴!连基督都说过: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呢!水渊说。
不久后,处长那里传来消息说,局里某文化馆的确少一名创作员。而那文化馆的馆长恰是他朋友的侄子。
找人办理必须有所付出,这事家人都明白,而且有了上次的教训,爸爸妈妈说什么也决定为我破费一次。爸爸请处长伯伯和馆长的叔叔在酒店里吃饭。由于长久的事业、家事压抑,爸爸醉得很厉害,此后几天里不能正常饮食,多年的肠道炎也愈加严重了。
我心痛得落泪!如果不是因为我,亲爱的爸爸、妈妈何患不能坐享宁静人生?而今,爸爸厂里刚换了厂长,(他是走后门当上厂长的)他到任后屡次三番要赶走爸爸,首先是向爸爸索要安装电话的三千元钱,可是他竟不知道钱根本是我家自己支付的,所以他被爸爸狠狠教训了一把,在上级那里赚了个灰头土脸;后来,他又状告爸爸搞封建迷信,结局是爸爸无意中发现了他找人为孙子压惊而写的咒语,于是爸爸又次胜利了。可是,事情毕竟还没有结束,爸爸和水渊此后还要在厂里存活,而厂里目前一切操纵在这个对头手里,何况厂家业已停业三年之久,对头不仅不思重振旗鼓,反而借用厂家的名义另立帐户。爸爸,就象一株劲松在风雨的崖际!
我等待着文化馆方面的消息,可消息还没有来,乡下的奶奶却病了,是痢疾,已经是传染期了,这种病照例是要送传染病医院治疗的,而我们没有钱,只好匆匆把病得脱水的奶奶接到家中,请一位熟悉的医生开了一副有效的药,每天衣不解带地看护。我和妈妈还要抽出时间刷洗那些奶奶弄脏的衣服、被褥。
妈妈常常目睹奶奶的痛苦神色之后,偷偷饮泣。我知道:是生活的担子太重了,这段日子,我们一直在借钱维生。这时候我们做买卖没有本钱,找工作又太难,所以我虽然也在四处找工作,却不敢抱希望。
后来,在奶奶终于可能在家人的掺扶下慢慢行走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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