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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狗男孩-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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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个屁!”死豺狼,办事老是这么流里流气,教他怎么安心让他单独行动?虎仔忿忿想。“还不跟上去!”
  “是是。”老人家的脾气真大。豺狼转动眼珠子,扫见跟监对象行走的方向,笑意更深。“预计在中正纪念堂逮捕目标,十分钟后展开行动。对时,两点四十六分二十七秒,结束。”
  “机伶点,别忘记上头紧盯着你。”
  “我知道,谁教组长亟欲报答我对他的『救命之恩』。”
  “少要点嘴皮子,别忘了这个『救命之恩』的结果是什么?”虎仔没好气道:“它的结果是让你的纪录里多了个『不服从上官命令』的警告。”
  “很辉煌不是?”
  “豺狼。”虎仔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这表示他的话很认真。
  豺狼明白,所以没有和平常一样,跟他笑闹打诨。
  “我很看重你,不希望你刚进这圈子就因为锋芒太露,被人莫名其妙给摘头。”
  摘头,是他们的行内话,意指新生嫩草被连根拔起。
  “多谢老大哥这么爱护我的头。”说话的同时,豺狼低头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两只犬科动物该行动了。叫小猫准备好香槟,我要冰的。”
  听见这话,狐狸也凑上前来嚷嚷:“我也要!再追加一份番瓜鸡肉派。”
  “……”
  “虎仔大哥?”没响应。豺狼挑挑眉,再唤:“亲爱的虎仔老大哥?”
  “妈的!去给我抓人啦!人跑了,我就扒你们两只狗的皮作脚垫!”去他的,还香槟、鸡肉派哩,存心找死!
  “是。”一狼一狐,语带笑意,应得很是精神。
  未多时,只见两名男子悠闲漫步,穿越贵阳街与中山南路交叉口前的斑马线,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往“大中至正门”走去,神态悠闲,一如寻常人。
  直到前头的男子忽然拔腿急奔,两人终于展开行动。
  迅如雷,疾似火。受过严酷训练的执法者,一反之前笑嘻嘻的痞子样,即便神态仍带轻松自若的笑意,可眼神透露出的严谨,却更让人印象深刻。
  忽然,枪声响起,如利刀,划开中正纪念堂该有的悠然闲情。
  “豺狼!”狐狸急叫出声。
  对方立即予以响应。“我没事。”不过就是左颊破了点相,无碍。
  而这笔帐,他会好好找人算清楚。长腿一蹬,矫捷的飞跨过石椅,手刀凌厉砍中歹徒手腕,登时,枪枝落地声与惨叫在同时刻响起。
  “我跟你有得算了,小范。”豺狼呵呵笑着,横过左颊约八公分长的伤口血珠流溢,滑落至唇角,让他标榜和蔼可亲的笑变得狰狞恐怖。“上一个害我破相的人,他坟前的草现在已经长得比你还高。”
  “你娘的,谁怕你啊!今天被逮算老子倒霉,死条子,啊——”颇有气势的不甘威喝惨遭铁拳灌顶,变成惨叫。“我要告你!告你刑求逼供!”
  豺狼闻言,嘿嘿嘿直笑出声。
  “亲爱的小范……”口气之甜腻,让人毛骨悚然。
  找到弹壳放入证物袋的狐狸正好听见这番对话,摇头叹气,开始同情起不知好歹的犯人。
  认识豺狼一阵子的人都知道,他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和缓,就代表有人要开始倒霉,而且其倒霉的指数与好听的程度成正比。
  果不其然,下一秒,狼拳毫无预警的,以闪电之速轰进小范腹部,力道的狠、重,打得小范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这里不是侦讯室,还不到侦讯的阶段,只能算是犯人拒捕,我方不得已采取强制行动,你明白了吗?”
  “你这该死的臭条……啊!”
  “还不想乖乖配合吗?”豺狼笑得更灿烂,两排白亮的牙齿在阳光折射下,看在歹徒眼里,更像欲将人啃食殆尽的可怖撩牙。
  咕碌~~口水在小范喉间滚过一轮,才顺利咽下。“我、我配合……”
  “很好,警民合作,社会才能长治久安。”
  哇咧!狐狸啧啧称奇,望着豺狼的脸,顿觉心惊胆战。
  明明笑得那么灿烂,像个孩子似的单纯可爱,说出来的话和行动的狠劲却让人触目惊心。狐狸有点明白他之所以代号“豺狼”的原因了。
  千万千万不能被那张“卡哇依”的小帅脸给骗了,他提醒自己。
  第四章
  停妥车,步至自家门前,瞅见客厅灯光外泄,有一瞬间,龚歆慈呆了住。
  以考上北部大学为名,她十七、八岁起就在台北展开独居的生活,念书、找工作全是一个人。
  一个人过日子,久而久之,已经习惯回到家,摸黑探索墙壁开灯,面对阗无人声的空屋子,任由孤独袭上心头。
  直到半个月前,家乡故人来,上官谨借住她的房子。
  多了分人气,寂寥,意外地少去一大半,这点让龚歆慈感到讶异。
  即便因为生活方式的回异,他们不常碰面,她却不像以前那样,觉得寂寞。
  因为她知道,这幢小别墅里有第二个人的气息,虽然不常见面,却实实在在的存于原本只有她一人的空间。
  点一盏灯给回家的人……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这么对待过。
  甚至,隐隐约约还闻到菜……烧焦的味道!
  “老天!”龚歆慈惊呼一声,急急忙忙开门进屋,直冲厨房。
  果然!炒锅白烟频冒,熏得她泪眼汪汪,夹带辣味的烟雾刺痛双眸,顿时泪水模糊视线,只看见黑蒙蒙的人影,拿着什么在半空挥舞。
  “小谨?”
  “咳、咳咳~~歆慈,你回来啦?”白雾中,男人的声音哽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今天咳咳~~很难得,你这么早咳咳咳~~”
  相较于他生涩的手忙脚乱,龚歆慈俐落的激活抽油烟机,打开气窗,解救了烟雾弥漫的厨房。
  再度呼吸到新鲜空气,上官谨顿觉整个人活了过来,被烟熏得湿漉晶亮的圆眸,难掩感激之情的瞅着恩人,垂头丧气与感激涕零的表情综合起来,给人一种错觉,好像站在面前的,不是个身高逼近一八○的男人,而是一只因为闯祸,双耳垂贴头颅,祈求主人原谅的金黄色小狗。
  是错觉吗?龚歆慈揉揉眼,定睛再看,方才视线中摇尾乞怜的可爱小狗又变成她的邻家小弟。
  “抱歉。”上官谨懊恼地道:“我太久没下厨,手脚有点生疏……”
  “我看是非常生疏。”她试着在这混乱的场面里装出严肃的表情,无奈上官谨的表情太可爱且好笑,逼得她直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
  “歆慈?”
  “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你住在这儿,我却没有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待你。”
  “没这回事。”上官谨忙说:“其实打扰你已经很不应该,你工作忙,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
  “你受伤了?”龚歆慈突然转移话题,不知是故意,还是纯属巧合,打断他自惭形秽的说辞。
  “什、什么?”上官谨会意不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这里。”细滑的指尖点在他左颊血痕下方。“伤口裂开了,在流血。”姣好的脸庞微扬,凝视那道红痕。
  太过专注于他脸上的伤,龚歆慈压根儿没发觉当自己的手触及他脸庞时,他莫名忽起的颤动。
  在她眼里,上官谨仍是她在花莲住时认识的邻家男孩,即便多年未见,形象依旧,她的关爱源自于对家乡故人的情感,没有其他。
  “怎么受伤的?”龚歆慈打量这道伤。伤口看起来很新,所以才会这么轻易裂开吧!她想。
  “啊?呃,那个……”谈及这话题,上官谨突然变得不怎么自在,有点紧张。“被纸划伤的。”画家与纸,再合理不过的理由。
  龚歆慈不疑有他,因以前也有被纸的边缘划伤手指的经验,很能理解。
  然后,她牵起他的手往客厅走,举止自然,却让上官谨呆了住,愣愣的跟在后头,忍不住追忆起往事,瞬霎间,仿佛回到过去。
  每当他闯祸,被这位邻家姐姐发现时,总是会被这么牵着走到没有人的地方。
  不像爸妈跟上头三个姐姐那样,在他闯祸之后当着众人的面劈头大骂,然后他会涎笑说些好听话,让大伙消消气;接着呢,这些大人会全数败在他的笑容下,无可奈何的原谅他。
  龚歆慈从不骂他、不打他,只是将他带开现场,找个安静的地方,宁定的看着他,直到他觉得不自在,认错道歉为止。
  他不是真心认错,绝不是!只是不喜欢在她眼中看见对他觉得失望的眸色。
  只要他认错道歉,那抹失望的眸光就会绽出喜悦,好象在称赞他似的;为了看见这样的眼神,他甘心认错,然后下次再犯。
  脑海中,不是刻意,却牢牢记着她因为他转忧为喜的眸光。
  他很喜欢她的眼,从以前就……
  “嘶!”左颊的刺痛将他拉出追忆,回到现实,龚歆慈正坐在茶几上为他抹药。
  “我太用力了吗?”她问。
  “不是,没有……”
  龚歆慈继续上药的动作,力道却比之前要轻柔许多。
  上官谨注意到这点,也意识到两人因为擦药的缘故,分外靠近。
  因为靠近,他嗅进淡雅似花的香水味,也看见她工作后难掩的疲惫,微乱的发丝随风轻拂,若有似无的滑过他的脸,提醒他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是许多男人心目中的大众情人,是电视台的知名女主播。
  多年过后,他和她,都是成年人了……
  “好了。”敷上纱布贴好胶带,龚歆慈边整理药箱边说:“以后小心点。”
  “谢谢。”在醉人的温香里强迫自己回神,上官谨醺然道谢,暗地里费了番功夫静定心神后,没有再说什么。
  对于老妈的安排,上官谨再次感到无奈。
  突如其来的借住非但打乱他所有计划,也像在考验他是否能抗拒眼前的诱惑,修练成现代柳下惠、人世苦行僧。
  唉~~圆眸垂掩,他应该绞尽脑汁想个好借口搬离这里,可是……
  “一起去吃饭吧!”龚歆慈放回药箱,开口邀约,不知道自己打断了对方的沉思。“你来了之后我一直没有好好招待你,难得都在家,今晚不开伙到外面去吃好吗?我请客。”
  听见“吃”这个字,上官谨一张脸倏时亮了起来,尤其是眼睛,亮晶晶得媲美天上繁星,只差没伸舌头表现垂涎,方才的满心苦楚如风吹云雾散,连影都见不到。
  事关乎“吃”,上官谨可以把任何事暂拋脑后,“吃饭皇帝大”这五个字俨然就是他人生的中心思想。
  龚歆慈见状,忍俊不住,噗哧笑出声。不愿这么想的,但他真的好象……
  一只小狗狗。
  一大早望见厨房里忙碌的纤细背影,上官谨很难不感动。
  但感动之余,还有极为浓厚的心虚和愧疚。
  这屋子的主人大概是怕他哪天不小心毁了她家厨房,要不就是烧了整幢房子,才会每天早上做好料理,以供他三餐所需。
  “其实我可以到外面去吃,真的。”探头进厨房,上官谨严守屋主的禁行令,不敢越雷池一步。“你不必那么麻烦。”
  之所以会有禁行令,是因为日前他不小心烧坏她最钟爱的水壶,故而除非必要或她不在家,他还是少出现在厨房为妙,以免勾起屋主对这件事的回忆。
  “不麻烦。”龚歆慈没有回头,动作俐落的翻炒锅中的芥兰牛肉。打从上个礼拜起,她就会在出门前准备些菜色,让他随时有得吃。“我以前也常这样,一大早起来,先准备早餐,再顺便做便当……”话语跟锅铲交击声同时停住,飘溢菜香的空气也随之一凝。
  才刚起头的回忆突然没了下文,听出兴味来的上官谨开口催促:“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那些都是无聊的陈年往事,不重要。你吃辣吗?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少放点辣椒。”
  转移话题的意图明显,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上官谨很配合,“我什么都吃,不挑。”借住的日子还很长,不必急于一时。
  “你是不挑,但前提是必须要好吃。”凝重的气氛因为话题的改变,也跟着消失,又回复原先属于早晨的轻松自在。“伯母把你的嘴养刁了。”
  “你也是,煮的菜有我妈的味道。”
  “我是她教出来的,口味会相似也是理所当然。”
  “现在的女人标榜独立自主,女强人的形象里很少有『会做菜』这项专长。”他说,忽然笑了起来,“有多少人知道你这么会做菜?”
  “我没有太多机会下厨,做一人份的料理很麻烦,特别是在控制食材的份量上,买多难处理,买少又没人卖,干脆吃外面;但是现在不同了,多你一个就像多了四张嘴、四个胃,想做什么菜都可以。”他的胃口好到让她不必担心剩菜剩饭的处理问题。
  只要做出的料理美味,端到他面前只有一种结果:清盘!
  “你把我说得像头猪。”还是有四个胃袋的猪。
  猪?龚歆慈摇头,没有说出内心的感想。
  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听见自己被比喻成小狗狗的吧!就算是脾气极好,幽默感十足的他。
  于是,她转了个说法,“就某种层面来说,你很容易让人想做饭给你吃。”
  上官谨双手抱胸,整个人斜倚在门边。“怎么说?”
  “你吃饭总是很快乐,津津有味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的手艺很好,有突然变成名厨的错觉。”
  “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人间美味。”
  “略逊伯母一筹。”他说得太夸张了。“别灌我迷汤,我会当真的。”
  “这么容易就当真,感情上是否也会如此?”
  滋——蒜头放进锅中与热油起舞,盖过上官谨的声音。
  “你刚说什么?”她没听清楚,回头追问。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哪个男人这么幸运,能追到像你这样贤淑美丽又会做一手好菜的优质女人。”
  “你在吃我豆腐啊,小弟。”龚歆慈转身专心做菜,因背对的缘故,她看不见当自己说出“小弟”两字时,上官谨突然僵凝的表情。
  正因为背对,上官谨才敢流露真实的情绪。
  再怎么笑口常开的人,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之于他,就好比现在。
  龚歆慈一声“小弟”,在她自己可能觉得这样很亲昵;但对他来说,就像在无形中划出的楚河汉界。
  少年时代的懵懂,让他甘于邻家小弟的身分;长大成人之后,倘若没有抱持其他的心思,他和她的确可以继续在邻居的关系里找到友情。
  但他不是没有其他心思的,从那天之后就不再单纯了……
  炙夏艳阳下,绿油油的稻田迎风鼓浪,摇曳出一波波金亮的波纹,空气中不时飘送淡淡的青草香。
  这是家乡的味道。上官谨闭起眼睛,缓慢的,深深的,吸了好大一口气,憋到极限才重重吐出。
  二十岁的他有别于时下喜欢台北繁华的年轻人,他还是钟爱老家的自然纯朴,即便在同侪眼中,这可能会被归类成未开发的落后地方。
  土地庙旁的榕树,屹立了百年,几乎看尽这村子里三代的事迹,也是他童年时装载最多回忆的地方。
  往事重上心头,上官谨瞧四周无人,放心地往上一跳,双手攀住粗壮的树枝,紧接着以超乎常人的俐落,来个一百八十度以上的翻身,下一刻,双脚已踩稳树枝,爬……不,应该说是“跳”上树。
  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武侠小说描述的武打场景那般,令人叹为观止。
  居高临下,上官谨挑了根坚实的枝干坐下,玻а燮笸即蝽铩
  只可惜几分钟后,隆隆的车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土地庙前,扰他午睡。
  白色的轿车步出一道纤秀身影,在下车时回头与驾驶座上的人交谈:“谢谢你,品文。”
  熟悉的声音?!上官谨往下探看,几乎是立刻,认出这纤影的身分。
  歆慈姐!是隔壁好几年前离开村子到台北念书的歆慈姐!
  上官谨激动得想跳下树与对方相见,但这个念头却在另一个人出现后打住。
  从驾驶座走出来的男人西装笔挺,气势沉稳内敛,道道地地是个都会男子,还是事业有成的那一种。
  说不上来原因,看见那个男人,让上官谨缩回脚,决定继续待在树上。
  “再开进去就到你家了,歆慈。”
  “我知道。”龚歆慈秀眉凝锁,细细的声音带着忧愁。“要走哪条路,在什么地方转弯,我比你更清楚。”
  “只差几步路,不到十分钟的车程,这点距离不算远。”
  “现实上的确不远,可是这里……”她转身,指着自己的心。“心若天涯,就算相隔咫尺,还是觉得遥不可及。”
  “他是你爸爸。”
  “让我一个人静静。”美眸求饶的望向知心好友,无言的请求他别再逼她面对这个问题。
  何品文摊手,算是同意。“想离开就打我的手机,我会过来接你。”
  “谢谢。”
  他点头,算是响应。但多事如他,上车前还是丢了几句话好让她独处时深思。
  “我要你清楚一件事,歆慈。”
  “什么?”
  “对你来说,『家』这个字眼带给你的是回不回的问题,然而在这个世上,有的人却连这问题都没有资格想。你不是无家可回,而是不愿回,在我看来,你的心结只是无病呻吟,不值一哂。”
  “你说话总是那么刺耳。”
  “我的职业是时事评论家,说话酸刺是我的特色。”何品文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这句话后,表情酷酷的上车走人。
  被留在原地的龚歆慈目送白色轿车远离,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树下。乡村的特色之一就是变化极少且缓慢,很多记忆中熟悉的事物,不会因为少小离家老大回之后,变得让人觉得陌生。
  只有人不同,阔别多年之后再见,对方不会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不会再是。
  “我不是不想见他,而是无法见。”来到树下,龚歆慈忆起少女时期的自己,有什么难过的事就会跑到这来,只要四下无人,她就会跟这棵榕树说话,对它吐露心事。“我不能原谅他,他不应该忘记妈妈,不应该不再爱她,更不应该再娶别的女人,破坏我对他的信任和尊敬,他不该……”
  说到心痛处,眼泪又懦弱的夺眶而出,以为四周没人,她放心的任泪水滑落,树不会说话,再怎么狼狈,她也不必担心它会说出去。
  因为这样,她安心的对着百年老树倾尽心中痛苦,态意落泪。她离乡太久,积累多年的乡愁与对父亲再婚的不谅解同等深重。
  而她,处理这些问题的方式好糟好糟,离乡背井八年,还是无法说服自己面对这个事实,面对那曾令她深深感到骄傲的父亲。
  她只能躲在这儿,对不会予以响应的植物诉说满心的酸楚。
  待在这里,虽然无助于帮她解决家中问题,至少也解了她泰半的乡愁。
  伤心得太过专注,龚歆慈完全没有注意到树上有个人,更想不到自己软弱的模样会被窥见,甚至让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毫无道理的怦然心动。
  当时她柔弱无助的模样令他印象深刻,这辈子恐怕再也忘不掉——回味往事,二十四岁的上官谨如是想道。
  看见她蹲在树下抱头痛哭,有一瞬间他想冲下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就像十二岁时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他,很自然而然的那么做了,因为当时年纪小,因为没有男女之分——十二岁的他只是个小男生。
  然而二十岁的他,已经是个男人,想抱住她、安慰她的想法不再是一个邻家弟弟对于姐姐的感情,而是一个男人面对令自己心动的女人时,想要给予的怜爱。
  突然对邻家姐姐心动是件很荒谬的事,却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
  倘若那只是突然一时情迷意乱就算了,毕竟之后如果没有任何交集,那瞬间的怦然心动也只是短暂的残影,不至于深刻到骨子里去。
  不过……如果每天都在电视上看到她,又或者每隔一段时间,巧合的发现她悄悄返乡,却只停在村口老树下望着村子默默掉泪的情景,那实在是让人想忘都难。
  钟情,倾心,之后呢……就是再也化不开的爱意了。
  二十岁时体悟到这份感情的存在,从不敢置信的惊愕,到现在二十四岁认命的自艾自怜,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调适。
  他爱上邻家姐姐,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呜呜~~以往只有让人暗恋的份,怎知真正的爱情降临,却是他在暗恋对方?
  说出去,有失男人颜面哪!
  “你在想什么?”坐在对面的人表情之丰富,跟桌上的菜肴有得比,让龚歆慈想忽视都难。
  “没什么。”回想当年,话又说从前……呜呜,这红烧狮子头怎会这么好吃,呜呜~~嚼嚼嚼,连同回忆一块吞进肚子里。
  瞧他那副受到委屈的嘴脸,龚歆慈才不相信他那句“没什么”。
  他的脸一向藏不住情绪——在她对他的认知里,上官家的小儿子是个心里想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的男孩。
  “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歆慈姐说。”天生爱照顾人的性格使然,龚歆慈关切的望着他。
  自从担下料理三餐的工作之后,两人相处的机会增加,彼此之间已不像刚开始那么生分,昔日的邻居情谊逐渐回笼。
  不知不觉间,龚歆慈像是走进时光隧道回到过去,端出昔日邻家大姐的风范。
  歆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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