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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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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里,听见这样的对话,谭碔砆唇畔勾起笑来。
“爹……公子哥哥在笑呢。”小堇踮起脚尖,将拧干的毛巾放到谭碔砆额上。
“她该笑,因为她的梦中并无牛头马面。”
“那,公子哥哥的梦里会有谁呢?”她好奇问道。
“她的梦里,只有我。”
“为什么只有爹?”
他轻笑一声,揉了揉小堇的头,叹道:
“你不懂,会懂的只有她。也许,她说得没错,她能了解我。这样了解我的人,该不该留下呢?”眼角瞥到小堇打呵欠,他笑道:“你先去我的房里睡。”
“不,我是爹的护卫,该随侍在侧。”
“你现在不睡,明天也会睡,你想偷懒明日的武课?”
“没,小堇不敢……”她懊恼自己太小,无法日夜保护爷。“小堇去睡就是。爹可别乱跑,有事就大声叫,我立刻来。”
他含笑点头,目送她依依不舍地离开房间,再回头注视谭碔砆苍白的睡容。
她的眼珠微动了下。他的笑化为诡异,在床沿坐下,双手撑至她二侧,脸庞逼近她的,低声轻斥:“你再睡就不象话了,我怎会相信一个试图再使诈的家人呢?贤弟?”
气息喷到她的脸,谭碔砆连忙张开眼,见到他近在眼前的脸,虚弱笑道:“大哥,我能再见你,真是……修了不少福分呀。”
“你以为你一张眼,见的是牛头马面?”他轻柔说道。
她的脸不惧,眼不移,唇是白的,却露出笑颜道:
“大哥视我为弟,表示当我是自己人看待了?那真好,以后小弟有靠山,谁敢欺负我?”好险好险,这回真是死里逃生。
“你这苦肉计用得真好呀。”他忽然说道。
“大哥心如铁石,小小苦肉计怎能动摇大哥?再者,这不是苦肉计,是小弟的真心诚意。小弟也是有格调的人,要当家人,我看不顺眼的还不要呢!”
他注视着她半晌,轻哼一声,离开床沿。
她暗暗低喘了几口气,拭去额上细汗。
“你的性子真今人讨厌。”嫌恶之意,溢于言表。
“唉,能看透人心的总教人讨厌,所以小弟一向懒得用脑子,唯有大哥,让我绞尽脑汁。”
“哦?你老说你能看透我,那么,你说我现在在想什么?”他走到桌前,微笑望她。
她试图翻坐起来好几次,才狼狈地爬坐起来。棉被之下是未脱的官服,束起的长发被放下,凌乱地披在肩上。
她略迟疑一下。心想,不知在他眼里,会不会女态毕露?随即暂拋此念,硬着头皮笑说:
“大哥在想……世上只有死人不说话,你有把柄在我手里,难保将来不会私传出来,所以你也要想我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今才如被人看透的心情并不好受。聂沧溟微笑,望着她稚气未脱的模样,虽说宜男宜女貌,但确实太偏女相。
“我在等。”等她自己揭露她的女儿身,以表诚心。
“我……”谭碔砆沉吟了会。
“我要的是真心,不是要你编织下的谎言,谭碔砆。”
双眸一抹黯色,飘忽不定地注视他,她轻声答道:
“如果我说……我这功名是假的,你信不信?”
他信。科举之下重重关卡,除非买通官员,否则不论她是半途顶位或者是女儿身,皆无法应试。
“大哥必定料到我买通官员。是的,我原名谭碔砆,假造三代姓名及谭璇玉之名,一路往上应试,重金买通官员为我假造数据。”见他面露怀疑,她笑道:“你一定在想,既然官员能买通,必是贪财之辈,皇榜上我乃探花,为何这几日未见他们来勒索?大哥,我曾说过我的运好得出奇,听说我上举人之时,那些贪官们,一人心狭症而死,数人食物中毒,这会全死无对证了。我是不知有没有可能旁人也靠他们假造出了问题,而前去杀人灭口,但如今我这个秘密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这算不算我的真心?”
这样就想要得到他的信任?他非要逼问出她的女儿身不可。“你既有才华中探花,为何要以谭璇玉之名来应试?”
“因为谭碔砆本无心应试,用璇玉之名是为圆他人梦。”
“是无心或者不能?”他上前一步。
她一怔,正要答话,外头有轻微敲门声。
“我是元泽。”未经同意,段元泽已推开房门。“沧溟兄,我已让人循线追下去,明日一早要出城之人必会经过盘查……”嗅到不对劲的味道,抬起眼这才注视床上的人已起来。
他的嘴微张,目光环视房内,确定无人之后,跳过聂沧溟再望向床上的人儿。
“敢情这位就是……探花谭碔砆?”
“下官正是谭碔砆。”她微微一笑道。
“哦……哦……谭……在下左军右都督段元泽,请多指教指教。”他咧开嘴,傻笑道。
谭碔砆抬举双臂,向他拱礼。
好……好秀气的男孩!段元泽暗暗咋舌。谭碔砆的脸色苍白,身子在官袍下极为瘦弱,现下这孩子稚气未脱,将来在朝中……怕是许多断袖人的最爱。他的眼角悄悄瞥向聂沧溟。
“你下午不是见过她吗?”聂沧溟明白他的眼神,微斥道。
“我下午只见你抱起他,他长什么样,我可没看清楚呀。”他反驳,随即正色说道:“我已将邵元节送往章大人府邸,明日一早章大人邀咱们一块进宫。”
“那有什么问题。”
见他又微笑,段元泽一肚子火,冲口道:“是没有问题!最好这个邵元节真懂长生之道,让君王长命百岁,大明永生不息!”忿恨一掌击向桌面,眼尾猛然瞧见谭碔砆蹙起眉头,想起这孩子是文人,临时将手劲转个方向,打到柱子上头。圆柱上多了掌印,他低声恼道:“吓着你了,碔砆。”
“是呀,我的肚皮吓坏了。”她面不改色说道。
“肚皮?”
“我饿了,好饿好饿。”她坦白说道。可怜兮兮地望向聂沧溟。“大哥,我盘缠用尽,月俸也还没拿到,既然你我是兄弟,就该不分彼此,从此以后小弟是否不必付租、不必付点心钱,就能茶来伸手、饭来张口?”
“兄弟?你们义结金兰?”怒火半降的段元泽吃惊问道。
“你受伤了,那关沧溟兄什么事——啊,啊……”眼尖瞧见聂沧溟的腕上也绑着绷带。段元泽的嘴大张,久久无法言语。
如果说,他是小道消息集散地,所网罗的消息可以写成一本书,那么无疑的,今天他所见所闻会成为那本书里最大条的震撼消息。
据他所知,聂沧溟虽然脾气极好,却从不跟朝廷大臣结拜。即使是他自己,也是处于自己赖上去的“好朋友”,更别提义结金兰啊……他瞄瞄谭碔砆清雅秀丽的容貌,忽而道:
“该不会……是碔砆受了伤,沧溟兄你舍不得,所以……”
“胡说些什么!”聂沧溟轻笑斥道,不以为意。“你有你的正经事要做,如果抓不到那些为非作歹的京师大盗,罪一降下来,你我受不起。”
段元泽哼了一声,看向谭碔砆怔然的表情,说道:“幸亏你没事,那些京师大盗也真够残忍,竟然错伤无辜的你。要不是沧溟兄及时救你,岂不多了一条冤魂?”
将他们对话拼凑一二,可以揣测出聂沧溟对外的说辞。原来,他连段元泽也不信任,这样的男人会留下她的命,实是意料之外。
这可不好,得想个法子得到他的信任才行,不然哪天怎么偷偷被他害死都不知情……
“碔砆,你怎么啦?”聂沧溟对上她的眼眸,似在探索她会如何响应。
她连眼也不眨地笑说道:“大哥,我真是吓怕了,幸好有你来救,既然连我的命都救了,不妨连我的肚皮也一块救吧。只要供我吃喝,我这辈子绝对不离心。”
他亦微笑。“你的要求真小。”要求愈小的人,愈不易掌控。
“那是大哥不知我多挑食,能养得起我的人不多。”
所以她找上了他?他的眼神如此询问。
她笑颜漾深,随即苦笑摀肚,拱起身来。
“我好饿……”从下午饿到现在,历经死关一回,更耗体力。
“饿?好好,我马上差人去煮。”段元泽最见不得的就是细瘦的孩子挨饿。
“我不吃无料阳春面,不吃无味白馒头,冷食我不要,饭无菜不吃,多谢了,段爵爷。”她叫道。
段元泽错愕了下,脱口道:“你真挑,若是只有一碗白饭,一碗白面,那你岂不饿死?”
她的笑纹明露,叹说道:“那就让我饿死吧。谁教爹娘生了我这样的身体,你瞧,我的弱点多好抓,只要饿上我几顿,我自动见阎王。”
她的眼投向聂沧溟,彷佛在说,她已将所有弱点曝光在他眼下,请他尽管安心。
他仍在笑。笑纹都出来了,仍不愿给她个肯定答复。
第四章
“这儿有你说话的分吗?”章大人恼斥道。眼角瞥到邵道人绕着聂沧溟缓缓走着,目露打量。
“我们可曾见过?”邵元节忽然问道。
聂沧溟微笑,双目柔和。“我老家南京,后而北上,不曾去过道人故乡,与道人应是未曾相识。”
“那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见过你?”
“天下貌似之人,并非没有。”他不徐不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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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领兵救人,我领兵追人,可惜没有追到。”他叹道。
“我听说,聂爵爷身手极好,没有逮到京师大盗,是因救了新科探花?”
“正是。新科探花路经那里,遭贼人挟持,我为救她,不及擒盗。”
“是这样吗?”邵元节转向章大人问道:“可否请谭大人出来?”
聂沧溟与段元泽的眼神彼此交会,后者显得困惑;聂凔溟则暗暗吃惊,微恼自己昨晚没杀了谭碔砆,今日大患是自己害的,恕不得人。
有仆引谭碔砆出来,她笑脸迎人地向章大人拱礼。
“大人,您府厨子的手艺真是一等一的好,让下官差点离不开桌,就此赖上了这儿呢……啊,二位爵爷也在此?”
聂沧溟向她笑道:
“谭大人不在府里养伤,身子好些了吗?”身侧五爪成拳,青筋暴于袖内手臂,恨极自己的愚蠢。
“还有点不太舒服。”她虚伪笑道:“幸而章大人邀我过府品尝美味手艺。您知道的,我贪吃又挑嘴,在聂府里连吃点心都要钱,不免让人气恼。”
“不必气恼,不必气恼,你若爱吃,时时刻刻都欢迎。”章大人笑玻Я搜邸5比赵诘钍岳铮对兜孛挥星魄逄反I砆的脸,只觉这探花胆子好小,今天细看之下,才发现相貌奇佳,让他心痒难耐。
他是养过娈童,谭碔砆虽是少年,但如果不是官,真想将他占为己有。
“多谢章大人。”她笑得淘气,眼角瞥到聂沧溟平静的脸色。“下官的弱点啊,就是十分贪嘴,哪里有美食,我就往哪儿跑。”
聂沧溟的牙关咬紧,已渗出薄血来。现在才知要保持一贯笑容有多难。
“谭大人,你昨晚……怎会遇上京师大盗?”邵元节插嘴问道。目光又落在聂沧溟熟悉的双目上。
谭碔砆缩了缩肩,笑容收敛。“说起昨晚……真是吓坏下官。我生了病,聂爵爷好心送我回府,半途遇见恶贼,将我掳去,幸而后来爵爷追上救人,否则下官小命休矣。”
“那恶贼你可有瞧清?”
“恶贼蒙面,瞧不清楚。”
“那么身形呢?”
“身形与聂爵爷极为相似,若不是他俩有对上几招,我还真以为是同一人呢!”她老实说道。
“哦?”邵元节与章大人对看一眼,后者似乎在说他太过多虑了。“那么你的伤……”
“是匕首伤的。”一思及伤,她脸露惧意,解开绷带。伤口是新鲜的,刚涂上药,随时又会渗出血来。她将手腕举起来,叹道:“聂爵爷也有一伤,正是恶贼欲伤我之时,爵爷护我所受的伤……”语毕,眼泪滚在眼眶里。
“你……你不要哭……”章大人忍不住脱口,见不得这样的文弱少年泪汪汪。
“呜……大人莫要取笑我,我一想起昨晚差点魂断京师,就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幸而有聂爵爷相救,不然现下我不是只受了点伤就了事……”袖尾连连擦拭眼角掉出来的泪珠。
一个少年当着众人之面哭,是有点孬;但一个少年哭得好看,则让人心痛。
章大人心痛了,连忙说道:“好了好了,这些浑事就别再提了。你快回去养伤吧,别要伤口又裂了,擒贼之事就交给五府去办。聂爵爷,你先护谭碔砆回去休息吧。”
邵元节似要再言,却遭章大人阻拦。谭碔砆吸了吸鼻子,拱礼退出,眼角上扬,瞧见聂沧溟一脸平静地领命。
她暗自微笑,他没有流露情绪,但并不表示她猜不到他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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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章府,她坐上轿子。段元泽随轿子走一段顺路,便与聂沧溟低声说道:
“章大人……不会是看中了碔砆吧?”
“就算看中,她也自有办法。”
“办法?什么办法?你瞧他方才光提到昨晚发生之事,便吓得魂不附体。他太年轻,怎能应付姓章的那个老色魔?”他忧心道。
“我也吓得魂不附体。”聂沧溟喃喃道。
“什么?”行至街口,便要分道,他不及问出下文,只好说道:“你送他回去吧,劝劝他以后少到章府去。是没听过那老色狼玩过少年,但防着点总是好的。”
唉,人太好看也是一种错误,这年头谁说女人是红颜祸水?男人……其实也是祸水。
“大哥,段爵爷走了吗?”轿内传出声音。
“嗯,他往城门去了。”
“那请停轿吧。”声音有些急促。
女人是麻烦,一点也没错,聂沧溟让轿夫停下轿子,不悦地掀开轿幔,说道:
“你要饿了,就忍一忍吧——”
她连瞧他一眼也没有,钻出轿子,冲往墙角连连作呕。
是吃坏了肚子吗?一股淡臭传来,他见她别下身子翻吐不已,迟疑一下,走上前去。
“呕——”她又连翻作呕。
他蹙起眉。“你……是吃了什么,怎么吐成这样?”
谭碔砆又呕了几声,悉数将方才所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才虚弱地拭去嘴角残渣。
“我饿了……”
“又饿了?”
她向他伸出手。他瞪了一会儿,才勉为其难将她拉起来。她的手掌冰冷,身子倾了倾,他连忙退一步。
“你要昏,先上轿子吧。”
“大哥,你真残忍,枉我对你真心真意,为你开脱其罪。”她抬起脸,颊上泪痕满布。
聂沧溟撇开眼,注意到轿夫望来的奇怪眼神,他要收手,却被她抓得紧紧的。这女孩到底知不知羞,扮男装扮过火了吧?
“大哥,为什么要排斥我呢?明明你我已是同一阵线的,如果我有心扯你后腿,方才正是最佳时机,但我的心是向着你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怎会不明白?先前她大可揭露事实,但却为他隐瞒,这一隐瞒下来,表示什么?表示将来若被人发现,那么她算是共犯了。
他不是不愿接纳她,只是他一向多疑,也独来独往惯了,直觉排斥亲近他的人。
“大哥?”
“你的弱点太多了。”他笑容微敛。
“但你却留下我这个弱点太多的人,表示你对我已心软。我对你忠心啊,章府的厨子算什么,他就算技如易牙,我也忍痛割舍,不愿留恋。”
他望着她良久,才缓缓说道:
“你都如此表真心了,我还能说什么?别让我发现你背叛我,碔砆。”他越过她,走回轿前撩开布幔,叹口气说道:“快上轿吧,贤弟。”
她暗松了口气,抿嘴一笑,悄悄扮了鬼脸。忖思道,他的心是硬,但毕竟年轻不够老辣,所以留下她一条小命来。
上轿之前,他忽问:
“为什么会吐?你不是说,你极爱章府美食?”
“因为我不吃奸臣之食。”她应答如流,像极有骨气,但一想起章府厨技,就忍不住全身发抖,说到底,还是聂家厨子堪称易牙高手。如果让他知道她不背叛的原因之一是为了聂家厨子,不知道他会是怎生的反应?
“你倒是能屈能伸,这样的性子当官必能一帆风顺,你打算当多久的官?”
她微笑,坦言道:“我还在想。”
“想?想什么?”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似乎穿透她的想法。
既以兄弟相称,他就要她全然的坦白。就算不透露她最终的私密,也要她不以虚伪言辞来应对,以保她的真心。
这一点,她岂会不知?
“想当官究竟有什么乐趣,等我想透了,小弟自然辞官回乡。”她微笑,黑眸半垂,认真许下诺言。
这一想,想了三年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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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来,谭碔砆的官运平平,仍是翰林院的学士,平日负责编修,行事极为低调。
若有人想起她来,大半是记不起她的名字,只有一句脱口:
“就是那个聂爵爷的断袖同好嘛。”
“听说是义结金兰,是兄弟,不是断袖!”
如果有人为他们解释,必也有人回答:
“那只是一个借口。君不见聂爵爷待他极好,轿不可与人同坐,屋不必与人同睡,一日六餐皆由专人送来,甚至有一回,聂爵爷竟送他一枝簪。簪呢!女人家用的,这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咦?你从哪儿听来的传闻?”
“不知道。”
“不知道哪儿来的,你又怎知道这件事?”
“少跟我咬文嚼字。反正有人传,就有人听;有人听,就有人说,不然你回头看看那个翰林学士,是不是真的唇红齿白?这样的少年连我地想要……”
细碎的消息由四面传来,耳朵无法封起,即使是不想听,也身不由己地听了不少。
白白细雪纺降,片片飘落在他的官服上,他轻轻撢开,动作流畅而潇洒,身边的官员一一越过他,不忘恭喜二声,眼光彷佛有所钦羡,亦有妒忌。
钦羡他翰林为官三年,便被预测入主内阁最有希望的人选;妒忌他的才学与时运,有岳家当雄厚靠山,他在朝中的地位只升不降。
他是个正常人,有妻将要有儿,无法理解这些奇怪的癖好,只明白他与谭碔砆,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顺着一片雪花望去,瞧见谭碔砆缓步走在他的身后,落雪飘在鼻尖,谭碔砆懒得挥开,只是皱起鼻子动了动,让它滑落;双手互插进衣袖之中,两颊冻得微红,眼眸呈半玻А
不由自主的,他放慢脚步,让其他官员先过。
“碔砆,你还好吗?”
她掀了掀眼,强打精神,笑道:“我好得很。恭喜,显亚兄,我在这里先祝你今年受封为内阁大学士,嫂夫人也有好消息传出。”
他挺起腰杆,颇为得意,但一见谭碔砆的脸色疲惫,清丽笑颜却显真诚,不免一时失了神。周旋在百官之间,他虽极力打点人际关系,却也心知肚明旁人对他的妒忌;唯有谭碔砆,不曾妒忌过他。
“显亚兄?”
他回过神,拱手笑道:“今日是新年,我也祝你……祝你……”
祝什么?祝谭碔砆官运亨通?真的不是有心贬他,他人虽好,但头脑连庶吉士都不如,真不知他当年如何考中探花的?
那就祝他……人比花娇吧!纵然自己是正常人,不曾对碔砆生过非分之想,但最近愈来愈觉得碔砆容貌偏女相。三年前,他是稚气少年;三年后,他过弱冠,非但不增男子气概,反而越发清美。
私心认为全是聂沧溟惹的祸。
“就祝我,明年没这大朝仪吧——”她咕哝道。从晨到暮,好好一个新年,就这样跟百官站在奉天殿上,大喊万岁,累也累死她了。
谈显亚耳尖,吓了一跳,当作没有听见,以明哲保身。
西华门就在眼前,皇宫之内不得坐轿坐车,一出门便能搭轿回府休息,众官相互拥挤,冲散他们,谈显亚忽然脱口低喊:
“碔砆,你想回家吗?”
她回首,笑道:“想,好想极了。”
“那……在外头等我,我送你一程吧。”
她看他一眼,掩去呵欠,不努力钻出人群,反而顺着人潮缓缓走出西华门。
西华门外,百官散去,或以乘马,或以坐车、坐轿。她蹙起眉四处张望。
“恭喜贤弟,又平安度过一年。”
她的身边传来淡笑,随即披风落在她的身上。
不必抬眼,也知身边站了谁。她玩笑道:“恭喜大哥,一年来又老了不少。”
“我今年二十六岁,已有白发数根。”他叹道。
她轻笑出声,抬起脸打量他。“有白发是表示大哥为民烦忧,为国尽忠啊。”
“而你,却是先天下人之乐而乐,后天下人之忧而忧。”
“那是因为天塌了,也有大哥顶着,我忧心什么?”
就是如此啊。为国家烦心,不致异极;为她日夜担心,怕有人发现她的私密,这才是主因。原以为三年前她锋芒毕露,将来前途难以形容,哪里知道她确保有人当她靠山之后,她变得……散漫了。
当他失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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