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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东升-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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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嫁人”,她的脸又红了,那一双大眼睛,却是光采锐利,显示着她的倔强,一点也不含糊。
    “这……”夫人轻轻一叹:“再说吧……三年也许太长了……不过……再说吧……”
    洁姑娘见母亲松了口,才回嗔作喜。
    说话的当儿,马车已慢了下来。
    小丫环彩莲探头车窗,向外看了一眼,指着一间房子回头说:“到了……是这个客栈吧?”
    不是客栈,是驿站!
    “双灵驿”。
    ——顾名思义,当属来往于“灵邱”、“广灵”二县之间的官式“驿”站了。
    既有侯百户随行打点,“双灵驿”怎能不尽心招待。
    后面的三间上房,一向也只有各府县正堂才得享用,这时在侯亮的招呼之下,全数拨给了潘家使用。
    双灵驿的驿丞悉知是总兵大人的官亲,哪里敢怠慢?少不得杀鸡宰鹅,极尽巴结之能事。在他细心的招待之下,潘氏母女在宁静的后院上房,总算平安地度过了一夜,睡了个前所未有的好觉。
    早饭时刻。
    袁先生竟没有来。
    潘氏母女心中十分惦念,要彩莲告请。有好多事还要向他讨教,对于袁菊辰,她母女极是倚重,如今愈发是一刻也少他不得。
    却是没有料到,彩莲独自回来,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袁先生“病”了。
    或许是夜里受了风寒,还是中了暑?总之,头重脚轻,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得劲儿,袁先生竟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听说是夫人小姐来看他,慌不迭披衣坐起。
    小丫环彩莲好心地拿了个枕头为他垫在背后,扶他坐好了,潘夫人、洁姑娘已双双步入。
    “这就不敢当了……”
    袁菊辰欠身向着二人拱了一下手。
    洁姑娘忙自上前,搀住了他:“你坐好了……”
    眼珠子一转,吓了一跳:“哎呀!脸这么红……别是烧得慌了吧?!”
    手伸了一半,终究“男女授受不亲”,不敢逾矩。怔了一怔,又收了回来。
    潘夫人却是落落大方地在他额头上摸了一下,不觉吃惊道:“烧得很厉害,这得找个大夫瞧瞧。”
    洁姑娘转身就去:“我找他们去!”
    “用不着……”袁菊辰唉了一声。
    洁姑娘回过了身子:“为什么?看样子病得可不轻呢!”
    潘夫人说:“我看是受了暑,又着了点凉,吃两副药就好了!”
    “叫他们去请个大夫去!”
    说着,洁姑娘又要转身。
    “姑娘不用了!”袁菊辰摇了一下头:“这不是病,是……我自己知道怎么治……请不要担心……”
    洁姑娘扬了一下眉毛:“你自己会治?”
    彩莲笑道:“我都忘了,过去张管事的老说,袁先生开方子,比大夫开的还灵验有用,袁先生本来就会给人看病嘛!”
    潘夫人含笑点头说:“真难得的!文武全才,既然这样,你就快开方子,请他们派个人赶快抓药去吧!”
    袁菊辰瞧着她母女一脸关怀的样,也就不再坚持,点头答应,随即由彩莲留下侍候。母女二人又嘱咐问候了几句,才自离开。
    药煎好了,浓浓的一碗。
    彩莲端过来,待要侍候袁菊辰服下。一面笑道:“这个药可是真苦……我可是不敢喝!”
    “你喝过了?”菊辰显然一惊。
    “没有……只咂了一点点。”彩莲说:“用舌头咂了一下。”
    袁菊辰才似放心地点了一下头。
    “这药不是吃的。”
    “不是吃的?那……”
    “是搽的。”
    袁菊辰看着她,点头说:“你来得正好,请关上门,帮我一个小忙。”
    彩莲依言行事,却是莫名其妙。
    袁菊辰说:“刚才不便多说……我不是受了什么寒暑,是……”
    “怎么……回事?”
    “是为昨天那个凶恶的女人暗器所伤……伤了我的脚!”说时,他已揭开了被子,露出了受伤的左脚。
    彩莲可不懂什么暗器不暗器的,却是知道昨天拦路打劫之中,有个厉害的婆娘,可厉害啦,再看袁先生露出的一只左脚,又红又肿,不由吓得差一点叫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怕,”菊辰说:“是毒!”
    “毒?”
    “昨天那个凶恶婆娘的暗器里竟然喂有剧毒……”
    才说到这里,话声一顿,刚要出声喝问,房门开启,洁姑娘已闪身进来,随手又关上了房门。
    “小姐……你也来了?”
    洁姑娘冲着她摆摆手:“别大声,娘知道又该害怕了!”
    一面说,趋前而近,看见了袁菊辰那只肿大的脚,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这……”
    袁菊辰苦笑了一下说:“不要紧……放一点血也就好了!”
    他随即由枕下取出了一把匕首,另有一卷绳索,即行动手,将足踝以上部分,用绳索紧紧绑扎结实。
    彩莲瞧着害怕地道:“要干什么?”
    袁菊辰用匕首指了一下门边的铜盆:“麻烦你……为我接着”
    彩莲应了一声,端过了盆子,放在菊辰腿边,却是心里紧张害怕,一双手簌簌打抖。
    洁姑娘向着她哼一声:“我来!”即把铜盆接过来,搁置袁菊辰腿下。
    袁菊辰感激地点了一下头,说:“那女人所发的毒药暗器名叫‘细雨飞丝’,十分细小,细若牛毛,我盘算是伤在足踝关节之处,等一下烦请姑娘仔细瞧瞧,拿出来也就好了。”
    洁姑娘点点头说了声好。
    彩莲即忙端了把椅子,让小姐坐好。
    袁菊辰抽刀出鞘,取刀待刺的一霎,再看洁姑娘,神情镇定,表情从容。以她大家出身,自幼生长深闺,一路之上,历经百险,难能不丧其志,这一霎面对白刃血污,更了无所惧,诚然极是难得。
    洁姑娘已作好准备,见他久久持刀不下,不免仰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怎么了?”袁菊辰说:“姑娘还是暂时避一避的好……小心血脏了你的衣裳。”
    洁姑娘摇摇头:“不要紧……”
    身子向后收了一收,双手持盆依旧。
    刀尖划破足踝的一霎,淌出了大股的淤血。
    洁姑娘闭了一下眼睛,随即又睁开来,心里确是有些不忍,却能力持镇定。
    只见袁菊辰缓缓用手推动那一只肿涨的脚,直到积存脚上的淤血全数流尽,颜色由黑色转为鲜红为止,他才停住了动作。
    洁姑娘长长地吁了口气说:“这就好了。”
    话声方顿,袁菊辰的刀尖,已自行划开了足踝皮层,现出了森森白骨。
    洁姑娘记住他先前的嘱咐,立时俯下身子,就其剥露的骨节缝隙细细找寻,却只见这一片骨色,白中泛乌,可知毒性之深。
    袁菊辰哼了一声:“姑娘可找着了?”
    “还……没……有……”
    “不要急,慢慢地看……那针细得很……多半是夹在骨缝之中……”
    话声才顿,洁姑娘已惊喜唤道:“看见了……”
    “在哪里?”
    随着她指尖指处,即见一粒极为细小的黑点,紧紧嵌在骨节缝隙之间,袁菊辰几经辨认,才看清楚了。
    “不错……就是它。”
    “可怎么拿出来呢?这么小……”
    洁姑娘试着想用指甲去挑。
    “不可……”袁菊辰说:“小心毒!”
    洁姑娘吓了一跳,慌不迭收回了手。
    袁菊辰身上有伤,却也功力不减,即行将手上寒森森的一口短刃探向伤处,一旁站立的彩莲,只以为他要用刀尖去挖,吓得叫了一声。
    却不知,袁菊辰功力内聚,早已灌注刀身,随着刀身落处,“琤”的一声细响,头发样细小一枚小小钢针,已自吸附刀身。
    各人趋前细细观看,只见那黑色的细小钢针,蜉蝣似地在刀身蠕蠕而动,怎么也不会想到,如此样的细小家伙,竟然有这般毒性,若是顺血而行,任它流向心脏要害,焉得还有命在?
    随后洁姑娘与彩莲亲自动手,在袁菊辰的关照之下,把那一碗浓浓药汁,遍涂伤处,再用干净白布包扎妥当,事情虽是简单,却是琐碎,一切就绪,已是晌午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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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几乎在同时之间,张厚、李福这一双来自李府的“健”仆已向来人发动了攻势。
    排山运掌,力道万钧。
    对方三人,身子方一闯进,东南西北还没有摸清,即在张李二人联手的掌势之下,被逼得跟跄跌倒撂地而出。
    有似滚地人球。
    三个人三个方向。
    咕噜噜“球”般地一阵子打转,陡地跃身而起,“唰”地分向三方而立。
    那副“德性”可真教人挂不住——一霎间,俱都愣在了当场。
    一式的穿戴打扮!
    白巾加额,衣着缟素,特别是每人腰上的那根草绳——那样子分明是丧门吊孝,却不知居心叵测,竟会是上门行凶的三个要命煞星。
    二瘦一胖。一高两矮。
    却都是面生横纹,满脸杀气腾腾。
    原来事先早有商量,每个人都持着冷森森的一双“匕首”。这东西俗称“攮子”,长不过尺半,却是尖锐锋利,窄窄的刀身上,有一道深深“暗沟”,捅在人身要害,常常不觉其疼。刀拔人亡!是一种最为阴损,“杀人不见血”的厉害玩艺儿。
    只当是十拿九稳的一桩杀人买卖,作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是看走了“招子”!
    李老大人不愧是老谋深算,这一着险棋真教他“料”定了,张厚、李福早不来,晚不来,套句俏皮话,可正来在了“节骨眼儿”上。
    事发突然,真还有点晕晕乎乎的莫名所以。
    “你们好大的胆子……”
    说了这几句,领头的那个黑脸胖子,可就显着心里发“虚”,下面话一时接不下去。
    “我们好大胆子?”
    张厚往前面迈了一步,一只手撩起了长衣下襟,绑在腰上。
    李福悠然独步,停身丈外,那样子倒似没他的事,把人交给了张厚。
    却是这一站,有分教。
    三个凶手突地心里一动,肚里有数,才知道奔向前院大门的唯一通道,叫人家给“封”住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张厚冷森森地笑道:“一句话,谁打发你们来的?”
    “你……你问不着!”
    黑胖子圆瞪着两只眼,那样子可真有点急了。
    只当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小,轻而易举,刀下人亡。茶馆里清茶一碗,收银三百,眉毛都没有“皱”一下,就接下了这件好差事。
    却是,“老虎嗅鼻烟儿”——没听说过。天下没有“白”拿的银子,这宗买卖可是透着“棘”手。
    虽说是地头上的三个混混,却也杀人当切菜,干这种昧良心的杀人勾当,总有个十回八回了。
    黑胖子“牛刚”,拿眼睛扫了一扫同行二人——别瞧着哥儿两个卖相不济,却有个骇人的外号——“夺命双蛇”。
    “青蛇”许小乙。
    “火赤练”管昭。
    加上“黑太岁”牛刚,哥儿三个在“南城”也算是小有字号,可今天出师不利,杀人不成,眼看着为人所制,怕是凶多吉少,这可是始料不及。无论如何,说不得只有与对方放手一拚了。
    “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件事岂是你能管得了的?这可是你自己找死。哥儿们,上!”
    许小乙、管昭两个人,早已蠢蠢欲动,“黑太岁”牛刚话音方出,两个人已陡地窜身过来,四把明晃晃的匕首,一齐向着张厚身上招呼下来。
    隔着一道窗缝,向外窥视的丫环彩莲,目睹之下,吓得“哎呀”叫了起来。
    洁姑娘责怪的眼神儿,狠狠地“盯”着她,嗔道:“别出声儿!”
    房门早已关死,还用椅子顶上。
    潘夫人、洁姑娘、彩莲三个女人依偎一起,心里的惊惧可想而知,所有的指望,可全在李老大人所差来的这两个人身上了。
    只以为这个张厚,万难逃过两个小混混的四把尖刀,却不知怎么回事,只见他抬腿闪腰,连带着一个拧身,麻花卷儿那般的一个打转,两条“毒”蛇似的四把刀子可全部落了空招。
    张厚果然有两下子。
    好快的身手!
    “唰”地一个旋身,右手突然“噗”地抓住了其中之一——许小乙的肩头,却也没放过另外那个——左脚勾处,一式“鹞子翻身”,踢中在管昭的心口窝上。
    这一脚力道不轻。
    对付这类上门杀人的混混,张厚自不会留情,更何况所踢的是对方心窝要害!
    脚尖到处,“火赤练”管昭“噢”地痛呼一声,整个身子离地三尺,直直向后倒了下来,一口鲜血“哧”地狂喷出口,便自昏了过去。
    许小乙也没落下好来。
    眼看着同伴性命不保,许小乙用力一个翻身,想挣脱被对方抓住的肩头,就势来上一式“铁头”,直撞对方前胸。
    市井街头的一个混混,哪能有什么真功夫?这一式“铁头”功,便是他最后的伎俩。撞着了人家倒霉,撞不着自己倒霉。
    “嘿!”
    看着撞上了,其实是落了空。
    他的头快,人家的手更快。
    随着张厚曲起的右肘,只是用胳膊肘子向上一顶,这一手简直与刚才的那一脚有异曲同工之妙。
    “噗”的一声,正中在许小乙的心窝上。
    许小乙也和刚才的管昭一样,直直地倒下来,当场人事不省。
    这番情景,落在了一旁“黑太岁”牛刚眼里,早已吓了个魂飞魄散。
    他早已有一番忖度。前门一面已让敌人之一堵死,便只有往侧面逃窜,说不定能为自己闯出一条生路,总不能坐以待毙。
    一念之兴,无庸深思,霍地腾身跃起,越过了一片花圃,直向左侧面飞扑过来。
    张厚、李福岂能就此放过?各自喝叱一声,双双腾身跃起,作两路包抄之势,兜挤过来。
    “黑太岁”牛刚,这一霎原形毕露,再也顾不得什么丢人现眼。
    他的轻功本来不佳,一路翻腾,眼下障碍又多,只听得一阵子唏哩哗啦,踢倒了许多花草树木,甚至于把迎面当前的一堵假山也推倒地上,发出了极大的震耳声音。
    双手持刀,圆瞪着两只眼,牛刚恶煞般地冲了出来。
    这一面花叶扶疏,月亮洞门里秋阳和煦。
    身后追声已近,牛刚凶神恶煞般便向眼前洞门闯了进去。
    却不料脚下方一跨进,眼前黄影猝闪,“呼”地扑过来一只大黄狗。
    凌空飞扑,择喉而噬一一一口直向他喉门咬来。
    牛刚吓得怪叫一声,抡刀就搏——随即展开了一场人狗大战。
    张厚、李福闻声而至,怔了一怔。
    一时之间,院子里又归于宁静。
    他二人彼此对看一眼,霍地跃身院内。
    却只见对方那个黑壮汉子,直直地倒在地上,一双匕首脱手抛落,那样子分明像是已经死了。
    张厚吃了一惊,赶上几步,就地瞧了瞧,却是看不见他全身上下任何一处为狗所伤的痕迹,却是怪了!
    大黄狗吐着长长的舌头,其声咻咻地卧在地上,向这边看着。
    院子里洒满了一地的秋天太阳,柳树上知了兀自“嗤嗤”叫个不歇。
    那个叫袁菊辰的长身汉子远远倚门而坐,正向这边望着,一人一犬,都像是提不起“劲头儿”的那般懒散。
    天才蒙蒙亮,潘家的“车”队已经出发。
    经过昨天的一闹,老夫人几乎要病倒了——她终于明白过来,李老大人的一番忠告,绝非空穴来风。仇人好狠心,不但是要了官人性命,连自己寡妇孤女也不放过,再不逃走,性命不保。
    因此,房子也来不及处理,留下了两个年轻的家奴看守,连夜整理打点,第二天天方微明,便动身起程。
    一总是三辆大车。
    头一辆坐着张厚、李福和潘家老奴潘德。后者刀伤不死,一条老命总算保住,脸上缠着布,一条右手吊在胸前,伤势显然不轻,总算还没有大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儿子潘恩今年三十好几了,他们世代在潘家为仆,怎么也不能把他们抛下,更何况今日为主人负伤,只得带着他们一并上路。
    第二辆车上,也是四个人,潘夫人、洁姑娘、彩莲,还有个老嬷嬷夏氏。
    第三辆车,人数最少。
    两个人——张管事的、袁菊辰,外加上一条狗——大黄。
    这便是潘家一行的阵势。
    已经是减得不能再减了,东西几乎全都扔了,饶是如此,箱笼什物,也有十几大件,其他小东西林林总总,装满了三辆大车。
    这条胡同,住满了达官贵人,此行上路,潘家尤其小心,生怕惊动了他们,是以特地选了个大清早儿,车子一来,就放进大门,人货上满,开门就走,虽说其势赫赫,却没有惊动什么人。
    回头向着故园的黑漆大门看看,特别是那些跃出高高院墙的石榴树,树上结满了石榴,今年却不及收获了,白虎当门大难临头,家人逃生不及,便这样舍弃一切而去了。
    洁姑娘生怕触及母亲的伤心,忍着几欲淌出的眼泪,在此离去的一瞬,只是一声不吭地望着,默默地承受着此一霎临去的伤感。
    马车过了长安大街,一片金色阳光之下,照射着紫禁城的琉璃殿瓦——就近的骑楼矮房里,有人高高摇着三角小旗,操纵着呼哨来去,翩跹当空的大片鸽群。
    别了!北京。
    车行顺畅。
    和风晨蔼里,蒸腾着凌晨的露气。北国之秋给人以无比的肃杀感觉,特别是染目于两旁有待秋收的庄稼,这“穗魄枫秋”之景,令人迸泪。
    潘夫人的心情,不用说极其沉痛。从上车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说。
    令她发愁的事情,可多了。
    太原那边亲家翁的情形到底怎么样,还是个未知之数,原打算先派过去个人。先打上一声招呼,也好让人家心里有个准备,哪知道事发突然。虽是两家至好,总是太过唐突。
    将来的日子。更是千头万绪,简直不知要怎么挨下去。
    伸着两条长腿,袁菊辰身子斜歪在椅子上。
    大黄狗一声不吭地趴在他腿下,吐着长长的舌头,想是也知道了主人家门的变故,变得安静了——而主人这个“家”里,它其实只关心袁菊辰一个人,平日相处,心领神会,已似默默相通。
    此番事非寻常,却又是怎么回事,却非它的智慧所能明白的了。
    张管事苦着张脸,他的脚气病犯了,走路很不利落,这会子车行无聊.干脆脱鞋解袜。亮出了干瘦干瘦的脚丫子,不停地用手指在脚趾缝里串着,嗅嗅捏捏,自虐似的,竟然也是一种享受。
    车行颠簸,不注意掠了个高儿,差一点把他给摔了下来,一脚丫子踩到了狗身上,惹得大黄狗直向他龇牙,吓得他赶忙把腿收回来。
    “哟,这是到了哪儿啦?”
    伸着脖子往外瞧了瞧,左右再一打量,立刻就认了出来。
    “到了长辛店了?还真快!”
    说话的当儿,马车可就停了下来。
    张管事赶忙穿上袜子,系上了他的布鞋一一他这个人,小脑门,尖下巴壳儿,上面七上八下生着几根狗蝇胡子,论卖相实在不怎么样。倒是人很忠厚。心地也好,和他的外表大相径庭,诚然“人不可貌相”。
    黄土道上弥漫着大片黄雾,两边柳树上蝉鸣噪耳。河沟里几个光屁股的小孩,正在打着扑腾。张管事赶忙下了车。
    前头车上那个叫李福的汉子,已走了过来。
    “走了老半天,歇会子吧!”
    粉红色的酒招子迎风抖擞。
    小酒店却取了个大名字——四海风。
    洁姑娘同着母亲、彩莲、夏嬷嬷坐在里面桌子旁。
    张管事、袁菊辰、张厚、李福、潘德、潘恩六个人分两排坐定。三个赶车的自家带着干粮,就在道边柳树下席地而坐。
    在车上折腾了半天,仿佛是骨头都要散了,潘夫人感觉着全身都不得劲儿,这会子吃了半碗片儿汤,夏嬷嬷张罗着向一个卖瓜的小贩,买了几个香瓜,切开来大家吃。
    蝉声噪耳——总是那种单调的起伏声音,秋后的太阳暖烘烘地照在人身上,甭提多么舒坦了,若是能打上个盹儿,该有多好!
    潘夫人不经意地歪在椅子上,竟睡着了。斑白青丝,霜也似的“白”,在阳光果更显眼。她脸色苍白、消瘦,只十来天的时间,一下于把她折腾得看上去像是老了十年似的。
    原来打算吃饱就走,瞧这个样子,张李二位商量了一下,只得暂时耐下了性子。
    张管事的说:“这些日子可真苦了家主母了,再不教她睡睡保不住半道就许病倒了,反正这一路吃饭住店,倒也方便,用不着急在一时,你二位意思怎么样?”
    李福笑笑说:“说的也是,一切听凭老管家关照就是!”
    “那就歇上一会儿吧!”
    张厚、李福自位子上站起来,四下走走。
    张管事的翘起一只脚,脱下鞋袜,又开始玩起了他的烂脚丫子。
    袁菊辰缓缓走到了驿道一旁。
    这里有个池塘,塘边栽了半圈柳树,有个茅草亭子。他就信步踏了进来。
    亭子里原有三个人。
    一个卖茶叶蛋的光脚小孩、一个老乞丐、一个依柱闲坐的瘦高汉子。
    老乞丐席地而卧,显然睡着了。
    瘦高汉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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