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雪落马蹄-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见谭啸点头同意,不由笑得如一朵花,左手拉着大裙子,一迈玉腿,已到了椅子旁边。又慎重地摸着心口笑道:“请我坐……是不是?”
    谭啸看着她滑稽的样子,不由把先时仅有的一点拘束也抛开了,敛眉轻舒道:“是的,姑娘……请坐。”
    得到了这句话,这姑娘才重重地坐了下来;然后把一只腕子搁在扶手上,左右顾视着,好奇、真挚化成的微笑,把她那微微俏皮的嘴角拉开了,露出晶细雪白的一口贝齿。
    “有没有茶呢?先生!”
    谭啸皱了皱眉,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这姑娘似乎忘记了她此刻的身份和处境。
    但是,他仍然遵嘱走到一边,为她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过去,这姑娘笑着伸出一双玉手,把杯子接过去。她的视线,只注意着这杯茶。
    她没有道谢,到手后先呷了一口,烫得伸了一下舌头,忙放下杯子。这时目光才转向谭啸,发现对方正好奇冷静地看着自己,她的脸不禁蓦然红了。
    谭啸徐徐道:“我想,现在你可以把你的来意说明一下了吧?”
    “啊!是的。”
    她抬了一下腿,开始笑答道:“先生!你真好,那个女人追我,是你救了我,我应该谢谢你……啊……”
    她走下位来,拉着谭啸一只手,猛然往自己脸上贴去。谭啸不由大吃一惊,猛然抽回了手,吓得离位而起:
    “你……”
    “咦……先生……”
    她睁大了眼睛,像海似的深,海似的美,而只有在如此美丽的眸子里,才会令人分辨出真情与虚伪。迷惑的谭啸竟不自觉地又伸出了手,任那姑娘,用她那温玉似的脸,在他的手上贴着挨着。他知道,这多半是某些民族的一种致谢的礼节。
    谭啸收回手,禁不住有些面红耳赤。
    谭啸一向是一个持重而冷静的人,也就是说,他是一个极少因为感情而使自己冲动或是不安的人;可是这一霎时,他竟明显地感到不安了。
    他微微喘息,红着脸讷讷道:“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
    “哦!先生,你不必害怕……”
    那陌生的异族姑娘,像一朵水仙花似地笑了,她眨着那双似会说话的眸子,上下打量着这个看来比自己更害羞的相公。这种观念在她来说,的确是很新鲜的,因为她所知道的男人,包括那些官员在内,几乎没有一个人,像目前这书生这么文雅。而像他这种穿着打扮的那些男人,对于调戏妇女,几乎认为是一种乐趣。在布隆吉和乌龙泉这些地方,她甚至还看见过,那些头上缠着布的男人,抢他们民族的姑娘,就像是拉牲口一样的野蛮和无理。
    那么,这个华服的汉人,为什么会如此礼貌而温雅地来对待女人呢?尤其是自己还是一个贼!
    她对眼前这个少年,已产生了空前未有的好感,而她的这句“不必害怕”,已使这个少年陷入了尴尬的场面。他微微一笑道:“我为什么要怕?姑娘你错了,我只是问你,你大概是一位哈萨克姑娘吧?”
    “为什么不是呢?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这姑娘口中这么说着,笑得更是可爱了,樱口乍启,露出编贝似的牙齿——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03节
    谭啸点了点头,暗惊于这个姑娘伶俐的口齿。他用铁钳把炭火翻了一下,那姑娘本能地伸出手,在火上烤着,她瞟了谭啸一下:
    “先生!你来到这里很久了?”
    “不,没有多久。”
    谭啸这么答着,显得很不自然,因为他觉得发问的应该是自己,而不应是她。
    那姑娘听他这么回答,又天真地笑了,她那种直直盯视的眼光,几乎今谭啸不敢逼视,她笑道:“怪不得呢!我从来没见过你。”
    “从来?”
    谭啸惊奇地问:
    “莫非你时常来这里么?”
    这姑娘害羞地笑了笑:
    “也不是时常来,只是有时候……先生!那晏老头儿是你什么人?”
    谭啸顾视了左右一下,确信这附近不再有任何人。才回答道:“他不是我什么人,我只是这家的一个客人。”
    他爽朗地笑了笑,认为自己该问她了:
    “好了!你先不要打听我了,我应该先问问你,你一个大姑娘家,深更半夜,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还有……那晏夫人,又为什么要追你?”
    姑娘的脸红了一下,低下了头。
    “不要紧,你告诉我,我相信你绝不会真的是一个贼吧?”
    谭啸微微笑着这么说,他知道,对一个少女,是不能不留些余地的。
    “我……我……”
    “不要紧,你说。”
    “你不会告诉人家?”
    “绝不会,姑娘!”
    “好吧!”
    这姑娘叹息了一声,才探手到那束在腰上的鹿皮囊内,摸出了一个小口袋,还有一双绣花鞋,她讪讪道:“我只是拿了这么一点点东西,而且我还送了那女人一小袋沙金……”
    她翻了一下眸子,羞涩地道:“先生,我不是贼!”
    谭啸本以为她偷了什么值钱的东西,此时见状,不由噗地一笑,那姑娘羞涩地翻着长长的睫毛。
    “先生你笑了?”
    谭啸收敛了笑容,摇了摇头道:“你要一双鞋干嘛呀?”
    他一面说着,遂把那另一个小袋打开,这一次他却怔住了,原来那袋中,是满满一袋发着金光的小弹丸,每一枚,都有一道血红的红线印槽绕着。
    这种奇异狠毒的暗器,谭啸虽是第一次见着,可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正是楚枫娘仗以成名的“红线金丸”。他笑了笑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那姑娘含着笑,以二指自袋中捏了一枚,俏皮地笑道:“先生你看!”
    她微微弯曲二指,谭啸会意,正要阻止,“哧”的一声,一缕金光,接着“波”的一声,那一边几头上的一个杯子,已粉碎了。
    谭啸口中“哦”了一声,倒不是为那杯子的破碎而惊异,而是为这姑娘熟练的暗器打法而震惊。因为她这种曲指、弹法,一切都太美了,想不到边疆一个哈萨克姑娘,竟会有此绝技,怎不令他惊异呢?
    那姑娘嘻嘻笑了笑,又要伸手去拿第二枚,谭啸吓得后退了一步。
    “啊!不要再打了,我已经看见了。”
    他仔细打量着这个姑娘,心中充满了迷惑,那姑娘也被他看得很不好意思,笑了笑,睨着他道:“你可看见了,多好玩!”
    谭啸笑着点了点头:
    “这种打法,是谁教你的?”
    “咦!没有谁教我呀!”
    那姑娘这么说着,嘴角微微上翘,显得很是得意。谭啸淡淡一笑道:“那我知道了,你是常常来偷看她们练功夫的是不是?”
    谭啸果然猜对了,少女娇羞地笑了。她点了点头,目光微微朝着他转了一瞬,显得很不好意思。
    谭啸追问道:“所以你就偷了这东西……”
    “不是!我留下了沙金,这不是偷!”
    谭啸微微一笑,他认为有纠正她错误观念的必要:
    “姑娘!这种行为,在我们汉人还是认为偷的……”
    他接下去说:
    “没有得到人家的允许,拿人家的东西,那就是偷……”他举了一下手,制止了那姑娘急于想发话的动作:
    “……虽然你留下了钱,可是你怎么知道人家愿意卖呢?”
    那姑娘头低下去了。谭啸见她不好意思了,也不便再说什么,咳了一声:“你也许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姑娘抬头,惊奇地看着他,谭啸脸色微红道:“因为,我们总算有一面之缘。”
    哈萨克的大妞儿羞涩地扭着裙角,虽然她一度是那么大方天真,可是当人家问到她名字或是年龄的时候,她显然是很不自然了。
    在这一方面,姑娘家大都是如此的,并不仅限于这些哈萨克或维吾尔的姑娘。
    她扭动身子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你答应不要告诉人家,我才告诉你……好不好?先生!”
    先生这两个字,常常令谭啸很不自然,可是在礼貌上,却又没有纠正的必要。
    他不知如何,竟觉得脸很热,也不知怎么,竟又点了点头。这姑娘妩媚地笑了笑,道:“因为拔荡和西里加告诉我,叫我不要把名字随便告诉人……可是先生,你是好人……”
    谭啸尴尬地笑了笑:
    “拔荡和西里加是你什么人?”
    年轻姑娘瞟着他笑道:“先生!拔荡就是爸爸,西里加……”
    她笑了笑,秀眉微颦道:“怎么说呢?西里加……哦,是老师!”
    谭啸笑着点头道:“我明白了,是你父亲和你老师说的,那么,你还是不要告诉我好了。”
    “不!”
    年轻的姑娘说:
    “你是个好人,我可以告诉你,只是你不许对人说,好不好?先生!”
    谭啸现在已觉得,和这个陌生的哈萨克姑娘谈话,非但不觉得困难,并且很有兴趣。
    自从他来到了晏府之后,整天都是独自呆着,看书、画画和写字,这只能暂时给他一些精神上的安慰,但人们对这种安慰,显然是不会满足的。
    那么在这愁苦的雨夜,能和这个年轻的不矫揉造作的异族姑娘谈谈话,那是多么有趣的一件事。
    矜持的谭啸不再矜持了,他怀着喜悦好奇的心,重新坐下来,微笑道:“好!请你坐下来,慢慢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我很乐意听。”
    那姑娘甜甜地一笑,又坐回到原来的位子上,眼睛微微眯了眯:
    “先生,你的名字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
    “当然可以。”
    谭啸微微皱了一下眉,半笑道:“不过,是我先问你的!”
    那姑娘又笑了,张开樱口,用很小的声音道:“依——一梨——华——”
    说完后红着脸笑了笑,瞟着他:
    “你听到了没有?我可不说两次!”
    谭啸总算听清楚了,他欠了欠身:
    “依姑娘!”
    依梨华不由抿着嘴笑了:
    “那么你呢?先生!”
    谭啸微微皱了皱眉,笑道:“我名叫谭啸,今夜能和你见面,感到很高兴!依姑娘,你家就住在附近是不是?”
    依梨华仍在重复念着“谭啸”这两个字,好像觉得很有趣,她抬起头谦虚地道:“那么,我该叫你谭先生了?拔荡说,有学问的汉人,就是先生。”
    谭啸微微一笑,对她这种称呼,倒也并不反对。她只管用一双黑亮的眸子,在谭啸身上转着。谭啸忽然发觉,和这个陌生的姑娘已经谈得很多了,可是又不便下逐客令,他便道:“姑娘你住在……”
    依梨华笑道:“衣马兔!”
    谭啸怔了一下,想不出会有这么一个地名。依梨华眨着那双美丽的眸子道:“我们家本来是在乌鲁木齐河的,后来那里被缠回占了,拔荡就带着我们搬到了甘肃。”
    “于是就住在了一个叫衣马兔的地方?”
    “是的,离这里不太远。”
    谭啸微微一笑。
    “你回去太晚,没有关系吗?”
    “啊!谭失生,那是没有关系的,你可以放心。”
    依梨华率直地笑着说。谭啸反倒微微有些发愁了。因为现在外面雨声已小了,通常这个时候,是常常有人来为自己送点心来的;要是这个场面,被雪雁或是别人发现,那就不知会如何谣传出去了。
    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动了一下。
    这时,依梨华正在试穿那双绣花鞋。
    那双鞋可能是晏小真的,所以她觉得小了一点,可是仍然穿进去了。
    她含着极其喜悦的神色,低头看着脚上的这双鞋,不时地翘起放下,玩了一会儿之后,她才问谭啸道:“这双鞋,我可以带回去么?”
    谭啸皱了一下眉,他想也只有如此了,否则自己是没有办法处理这双鞋的,于是点了点头:
    “不过,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这样。因为你是一个美丽的姑娘,要是被人家捉到了,那是很难为情的,人家会叫你贼,一个女贼。”
    依梨华微微一笑,遂低下了头,当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谭啸不禁吃了一惊,因为一刹那之前,这姑娘还是满脸笑容的,可是这时,她的眸子内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姑娘你……哦!”
    谭啸笑了笑:
    “我只是给你说着玩的,你不要伤心。其实,每一个人,都会作一些错事的,何况你这种事,算不得……”
    依梨华打断了他的话,颤抖着:“不要说了……”
    水晶似的眼泪,由她那美丽的眸子里落下来,这使谭啸不禁更惊诧了。
    依梨华站起来:
    “我本来以为你很喜欢我……可是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先生!你很生我的气吗?”
    她弯腰鞠了一躬,黑长的辫子,如一条长蛇似的,垂荡了下来,然后她吸了一下鼻子:“谭……先生,我错了,我以后再不会拿人家的东西。今天……”
    她把已经放在袋中的那一小袋暗器,摸出来放在桌子上,一只手用力地去脱脚上的那双鞋。
    “依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实在没有责骂你的意思,更不会生你的气。”
    依梨华已脱下了鞋子,重新穿上她自己的翻毛短靴,用白莹如玉的手,揉了一下眼睛。
    “谢谢你,谭先生!这两件东西,你为我代还给她们吧,我走了。”
    她说着转过了身子,慢慢往门边走去,谭啸长叹了一声:
    “依姑娘……”
    依梨华回过身来,答应了一声,一面仍吸着鼻子。谭啸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勉强地微笑着道:
    “没有什么……不过,这两件东西,你还是带回去好了,因为我也不知怎么处置它才好!”
    他说着回过身来,把两件东西又拿过来,微笑道:“只要以后你不再如此就是了,我很相信你,你拿去吧!”
    依梨华还是摇头,可是她看着谭啸那沉着的目光,却感到有点怕他。谭啸再一劝她,她也就收下了。她低头问:
    “那么,你不会怪我了?”
    “不会的,我很相信你,尤其是你年纪轻轻,有这么一身好武功,更令我钦佩。”
    依梨华听到以后,情不自禁地笑了:
    “真的?”眼泪还垂在睫毛上呢!
    谭啸轻叹道:“真的,我很佩服你。”
    哈萨克姑娘感激地微笑着。
    “那么,我……我走了!”
    说着娇躯微扭,已腾身纵起,轻轻向前一抄一起,已点足在屋角尖上,回眸一笑,伸出玉手招了招,谭啸不自禁地举手挥了挥,就见那姑娘一哈腰,直向前院飞纵而去,转瞬之间已失去踪影。
    谭啸怔了一下,心中感叹不已,他轻轻念着:“唉!真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啊!”
    今夜真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想不到会有如此一番遇合,方才还在为晏小真而伤感的谭啸,此刻却又带着一番别样的心情,在为自己作安排了。
    对于这个哈萨克姑娘,虽还是一个谜,不过凡是由她口中说出的话,都还是真的,他确信她是一个诚实的姑娘。可是——也可能就到此为止了,这姑娘来得是那么突然,走得又是那么干脆,今后……
    谭啸对自己笑了笑道:“睡吧!天下怪事多的是……她永远不会再来了……”
    谭啸这么想着,一个人转回到卧室之内,经过长时间的独处,他的感情已如同是一口古井,再不会轻易泛起波纹来了;除非是有人往里面扔石头,不过那井口常常是盖着盖子的。
    一连过了三天,这三天全是平静的日子,他发现自己对于晏小真的态度果然有效。因为这三天她没有再来请教自己画画,他内心微微感到些轻松,却也有一点内疚。
    他以为自己已完全摆脱干净了,另一面,复仇的火焰,也更猛烈地在他内心燃烧着。
    自从那晚上,他目睹了晏星寒的功力之后,他更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只是眼巴巴地守望着一个机会,一个能一网打尽四个元凶的机会。
    这个机会不久果然来了。
    五天之后的一个傍晚,他正在伏案看书,忽然雪雁在门口轻轻叩门道:“相公!相公!”
    自从那天得罪了晏小真,也就等于得罪了这个丫鬟。这几天谭啸很少看见她,此刻闻声,不由惊奇地走下座来,开了门。
    雪雁匆匆道:“老先生请相公即刻去一趟!”
    谭啸怔了一下:
    “有事么?”
    雪雁淡淡地道:“大概有事吧!在客厅里。”
    说完请了个安,转身就走。谭啸忙唤道:“雪雁!”
    雪雁回过了身子,挺不耐烦地皱着眉毛:
    “相公!小姐那边还有事情呢!”
    谭啸见她竟变得如此冷淡,知道那天的气还没消,当时很不好意思地窘笑了笑:
    “既如此,你去吧!”
    雪雁皱着眉毛看着他,也显得不大好意思,半天才道:“你有事么?”
    谭啸怔了一下,突有所悟似的摇了摇头:
    “哦!没有什么。”
    雪雁白了他一眼,就转过身子走了。谭啸等她走后,暗暗自责道:“唉!你怎么啦?这段情是没办法谈的呀!”
    想着就进到房内,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戴上方巾,还拿了两张宣纸,一支画笔,因为他想晏星寒八成又是要他去画画的。
    可是当他匆匆走到客厅门前时,他仿佛觉得客厅里有人在谈话,晏星寒宏亮的嗓门不时发出喜悦的笑声。使他奇怪的是,这宏亮的笑声里,还夹着一种极为刺耳的笑声,听起来很不顺耳。
    他微微犹豫了一下,遂举步入内,只见晏星寒正和一白衣老人对面坐着,当时不及细看那白衣人,只朝晏星寒微微欠身道:“东翁相召,有何见教?”
    晏星寒含笑站起道:“相公不必多礼,快请坐,我为你介绍一个老朋友。”
    说着用手向那白衣老人指了一下笑道:“这位是朱老先生!”
    这时谭啸才有机会看清这位朱老先生的样子,他不由惊得打了一个寒颤。
    这位朱老先生,身高不过三尺四五,大概高矮不及自己胸部,银发眼眉,一双眸子微微眯着,上眼皮过于下垂,看来是一对标准的小三角眼,只是开合之间锋芒毕露,令人只看一眼,已可判定此老有一身惊人的功夫,尤其是内功方面。
    他身上穿着一袭白袍,长短只及膝头,膝盖以下是高筒白袜白履,一白如雪,不染纤尘,配合着他那瘦小的身材,看来倒是满相称;只是这种老人童相,看来很是好笑。
    谭啸忍着心中的惊疑,欠身施礼,这矮小的老人,尖笑了一声,声如童音道:“谭相公,不要客气。”
    他伸了一下手:
    “请坐!”
    好像这是他的家一样。晏星寒微笑着点头附和道:“相公不要客气,我和朱兄是六十年的老朋友了。”
    他脸上带着兴奋的颜色,这句话显然是真的了。谭啸遂坐下来,那白衣老人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谭相公,老夫方才正在和晏老哥谈到足下呢!足下这一手画,真令老夫叹为观止!”
    他站起身来,背过身打量着墙壁上的“吴王后宫”,背着手,叹息道:“画得太好了……太好了!”
    谭啸浅笑道:“幸蒙谬赏,实在是不值一笑!”
    白衣老人回过身来,眨了一下三角眼:
    “相公你太客气了……”
    他一面说着,目光在谭啸身上上下转着,他龇牙一笑道:“小兄弟!你的功夫也很不错吧?”
    谭啸不由心中大吃一惊,可是他近来的生活,已能令他顺应突然的惊变,他假作不懂地怔了一下:
    “什么功夫?”
    晏星寒却在一边呵呵笑了,他代答道:“老朱!这一次你照子可空了,谭相公是标准的读书人,他可从来不知道我们这一行……哈哈……”
    说着仰天打了个哈哈。白衣老人后退了一步,闪着那双三角眼:
    “不可能吧?”
    谭啸心中暗暗佩服他的眼力,只是表情愈发装得漠然了,只张着一双眸子,不时在二人身上看着。
    晏星寒拍了他肩膀一下:
    “请坐吧!哈哈!”
    他又对那姓朱的小老人道:“你看,你把他吓住了。”
    白衣老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坐了下来。晏星寒笑看着谭啸,点首道:“在我初见他时,看法也和你一样,可是后来,我才发现,那完全是错了。”
    他说:“只是凭双瞳和太阳穴去评断一个人,是靠不住的。”
    白衣老人仍带着些惊疑的神色。他耸肩一笑道:“我确是不行了,尤其是这两年,这双照子已不如当年锐利了!”
    他笑着点了点头,对谭啸道:“相公既是读书人出身,我们老粗说话,你可不要见笑。”
    谭啸欠身道:“岂敢,还未请教朱老先生台甫……”
    晏星寒呵呵一笑道:“谭相公,这位朱兄,正是数十年前,名噪三浙的白雀翁朱……”
    白衣老人哈哈一笑,一摆手道:
    “得了!老哥哥,还提那干嘛呀!”
    可是这几个字,就如同是十几支钢针似的,猛然地刺进了谭啸的心里。他脸色猛然一青,打了一下寒战,所幸二老没有注意到他这种表情,否则也定会大吃一惊的。谭啸倏地一抱拳:
    “原来是朱蚕老先生,晚生真是失敬了!”
    他这几个字,说得很勉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听着怪不舒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